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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毀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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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一把弓…東海什么時候多了一把這樣強悍的金弓!無緣無故又要殺害我……”

  堊無既然看清了來敵,心中的驚恐稍稍安定,反而升起一股股深刻的恨意來,方才的金身稍微阻了阻,讓他看清了這狀如金鳳的玄箭是從身前而來。

  “這箭從身前而來,原來這人就在東邊,該死…白跑了這一趟!”

  既然推斷出這人在東邊,他立即折返,駕著法光,向西邊飛去。

  這頭手中施法,兩根長棍亮起金光,厚重綿延,浮現出一股股焚香氣息,沿著棍兩側放射出一道弧形的光線,逐漸濃厚,形成一個圓形的盾面。

  “秦玲盾佑。”

  堊無手中的防御法術并不多,只一棍負在身后,另一棍頂在胸前,將自己的心腹保護好,駕風疾馳。

  堊無雖然從未見過這人,可也賭著這等程度的攻擊應該不能輕易施展,悶頭飛著,耳邊突然又響起嗡嗡的聲響,胸背一陣劇痛。

  這聲響在耳邊撕裂,不斷回響,震得他兩耳鮮血直流,心中一陣陣生懼,堊無明白這不是什么聲音,乃是對方的仙基或是配套法術所致,心道:

  “仙宗嫡系,又不是鏜金門…還有哪一家這樣鋒利?難道是劍門?”

  他只覺得前胸巨震,手中的長棍發出一聲悲鳴,一瞬間脫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兩個轉,堊無捂住胸口,左胸又多了一個牛眼大小的孔洞。

  一住s://42zw.la

  釋修的法器不佳,那長棍重新被他撈回手中,已經微微彎曲,堊無大懼:

  “又是正面!他是故意的!”

  這人的箭法高深,堊無這輩子還沒有見到如此可怕的仙箭,這人戲耍一般折磨著他,箭從身前而來與他在何方位根本沒有關系,僅僅是他想。

  堊無身經百戰,到了這危急關頭,當下一股腦的鉆進海中,不要命的向海底潛去,只覺得后脖更陣陣發寒。

  “又來了……”

  他想要催動法訣,卻覺得一股股罡氣在他身體之中穿行,破開一個個小洞,在他皮膚和內臟之中游走,足足打斷了兩次,竟然沒掐出法術來。

  堊無心中的恐慌終于激化到了極致,狠聲兩手掐訣:

  “珀羅密法——舍身”

  一瞬間身體發出陣陣金光,白面般的身體迅速融化,化作金光將他身體護住,強大的威勢釋放出來,堊無并沒有感受到一絲安全感,而是覺得遍體生寒。

  果然,他只覺得耳邊的嗡鳴如若萬鳥齊鳴,兩耳鮮血直流,消耗法身將目光運轉到極致,終于見到五道金光如流星一般自前方而來,銜尾而至。

  “嗡!”

  海水中蒸發出大量氣浪,堊無張口咆哮,將心中的恐懼傾瀉而出,五道金光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卻只剩下一個腦袋連著一雙臂膀,其余的法身已經盡數汽化,消失不見。

  事已至此,堊無心中冰涼如水,只舉起那兩只手臂,還不等下一道金芒飛馳而來,雙手扶住脖頸,用力一扭。

  “喀嚓。”

  堊無的脖子頓時成了麻花,他故意不施展法身的能力,就這樣把自己掐死在海水之中,金光呼嘯而來,將他的軀體化為血污,腦袋高高飛起,在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濤。

  海浪翻涌,慢慢平靜下來,只剩下天空中濃厚的烏云在不斷翻滾,沙沙的雨點落在海浪上,四道法風這才姍姍來遲。

  為首的客卿咽了口唾沫,目光游離,看向身邊的三人,卻沒有一人敢跟他對視,紛紛低頭垂眉。

正當幾人不知所措時,眼前卻慢慢浮現出一道烏金色的光彩,一中年男子踩著飛梭緩步而來,輕輕伸手,接住那從烏云中落下來的腦袋,揮袖收起他的法器,冷冷地看向眾人  這中年人神色冰冷,擐甲披袍,烏金鎧甲很是懾人,身后背著一長弓,一只手負在身后,另一只手則捏著那一枚光溜溜的腦袋。

  堊無的腦袋中滿眼都是恐懼,鮮血一滴滴淌下來,染紅了這男人健壯的小臂,他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眾人。

  ‘跑!’

  幾人腦海中同一時間冒出想法,卻沒有人敢挪動腳步,覺得遍體生寒,面如刀割,隨著面前這中年男子一步步靠近,一個個都低著頭盯著海面,為首的人終于道:

  “前輩…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晚輩……”

  他滿頭大汗地說著,卻好死不死,背后架風飛來一人,正是那被堊無支走的宗客卿,繞了半圈,總算找到了眾人,滿眼震撼,激動不已,上前來就唧唧歪歪地道:

  “富客卿!可是司徒大人使出了什么符咒…剛才這一場打斗我…”

  “啪!”

  他話說了一半,察覺到氛圍不對,面上卻突然挨了一巴掌,打了他一個踉蹌,富客卿滿面冷汗,把他的腦袋按下來,低聲道:

  “我等海角小修,無意驚擾了仙宗上使,還請前輩恕罪……”

  這宗客卿眼看幾個同僚的表情都很是不對,仿佛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吃,連忙忍下來,李玄鋒盯了一眼,冷聲道:

  “回去同司徒末說一聲。”

  “倘若他敢出島半步,爺將他的腦袋射下來當球踢。”

  富客卿唯唯諾諾地應了,明白這是仙宗與仙宗之間的斗爭,自己的海外小修,一無實力二無背景,能做的也只有傳個話,汗也不敢抹,只點頭:

  “小修明白…小修明白…”

  李玄鋒一身烏金甲微微一亮,在空中消失了蹤跡,眾人面如刀割的感覺這才消失,宗客卿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又是憤怒又是迷茫,看向周圍眾人,富客卿抹著汗只道:

  “你只慶幸自己沒有說什么糊涂話!能保住這條小命!”

  宗客卿后知后覺,低聲道:

  “哪一門仙宗的大人?”

  “誰知道呢?你以為剛才那場面是祭出了什么符箓,卻不曉得,只是人家隨手幾箭而已!”

  富姓客卿沙啞著聲音道:

  “看這樣子,說不準是金羽仙宗……”

  李玄鋒一路遠去,這才將負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出來,寬大厚實的手上滿是嬰兒小口一般的傷口,緩緩開合,五指更是血流不止。

  “打得急切了些。”

  李玄鋒翻手將那枚腦袋收起,腰間箭筒中的五支箭微微跳躍,仿佛還未盡興,金色的光交織流淌。

  李玄鋒的箭筒一共有五支玄箭,都是精金打造,射出箭后自會飛回,方才一口氣射出五箭,讓這五把法器很是興奮,不斷跳躍著。

  舉目望了望,李玄鋒再次舉起長弓,并沒有動用金箭,拉動弓弦,弦上的法力自動匯聚,凝聚出一道罡箭來。

  “咻。”

  這箭破空而去,橫穿百里,落在一片海島上,穿過重重的密林,正中那一顆大榕樹上呲牙咧嘴的腦袋。

  “噗嗤!”

  這腦袋頓時轟然炸開,連帶著那一顆扭曲擺動的榕樹盡數化為粉末,只留下滿地血污。

  堊無先前為了防止牟陀起疑心,故意留了這司徒家的人一命,嫁接到了一棵榕樹上,如今塵埃落定,李玄鋒一箭將之了結,省得他日日夜夜在樹上掙扎。

  隨后在手心輕輕抹動,至少讓這只手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區別,這傷勢并不算重,將養個一兩個月便好了。

  堊無畢竟是老法師,就算是道統落沒也不能小瞧,不同于那虛弱至極的牟陀,兩箭便叫他神形俱滅,他只能在這東西狠下決心逃跑之前盡量造成最大的殺傷。

  “可惜,他要是再猶豫一段時間,倒是能將他射殺在此處。”

  縱使最后這法師選擇了自殺來脫身,李玄鋒卻同樣讓他不好受,罡氣游走并不是那么好化解的,足以讓他的傷勢不斷綿延下去,若是無外力相助,說不準還要慢慢隕落。

  而在堊無未曾將體內的罡氣消磨干凈之前,只要他靠近李玄鋒百里,立刻就能被他的金庚所感知到,到時候只要一箭過去就能讓這東西魂飛魄散。

  李玄鋒在南疆憋了幾十年,從一開始的心灰意冷到后來的傲骨內藏,再到后來從寧氏聽聞消息恨得難以入定,如今一口氣打得這兩只釋修一人神形俱滅一人命不久矣,心中的恨意稍稍緩解,喃喃道:

  “等著罷…這只是利息…”

  一路殺來,體內的法力十去八九,駕風而行,在黑沉沉的烏云之中穿梭,李玄鋒瞇眼細思。

  ‘這司徒末倒是個謹慎的,既然已經顯露了實力,以他家的勢力恐怕瞞不了多少時間,不如借此威勢威懾一番,也好讓他不敢出島,省得四處騷擾我家后輩。’

  司徒末的謹慎出乎意料,李玄鋒并沒有多為難那島上的客卿,他的情況不容再戰,威勢盛極而止,留以恐嚇司徒末。

  天空中的雷霆越發頻繁,四周漆黑如墨,雨水也沒有停止的意思,舉目望去迷蒙一片,李淵蛟做事謹慎,李玄鋒打聽不到李家在海外的落腳處,只能復歸分蒯島。

  海中四處漆黑,李玄鋒一路在雨中飛行,良久才見了那座分蒯島,潛入海中,卻見寧和遠迎上來,笑道:

  “姐夫,事情如何?”

  “有些收獲。”

  李玄鋒靜靜點頭,話說得保守,寧和遠也不多問,哈哈一笑,答道:

  “清虹道友已經到達坊市之中,正等著姐夫呢!”

  “清虹來了!”

  李玄鋒總算浮現出笑容,連忙向前踏了兩步,向著坊市中飛去。

  東海,群夷海峽。

  群夷海峽的島嶼密密麻麻,隨意散漫的分布在這片海峽的每一個角落,上頭住著不少人丁,此處靠近世臍島,更有許多地養子在此修行。

  在一處偏僻狹小的島嶼之中,最高的山上滿是荒蕪裸露的巨石,一間小小的廟宇矗立在山頂,五六個土著在廟中默默朝拜著。

  上首的雕像乃是巨石雕刻而成,卻偏偏顯得很是白凈,此刻不斷搖晃起來,掉落下細密的碎石,細碎的石粉慢慢落下來,嘩啦啦散落一地。

  一眾土著不知所措地跪倒,不斷叩拜,卻見那雕像轟然炸開,跳出一小小的嬰兒來。

  這嬰兒滿身血污,竟然只有腦袋與臂膀,胸口以下空蕩蕩無一物,撲通一聲落在地上,口中竟然發出中年人的聲音:

  “啊!啊!該死!該死!到底是哪一門的仙宗子弟…”

  這嬰兒自然是堊無了,兩眼垂出血淚,張開小口,一眾土著頓時迷了心智,上前急急忙忙的把手往他嘴里塞,堊無一口吞下一只臂膀,頓時長大許多,已經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可這肉體依舊顯得驚悚可怕,僅僅是兩只手臂,一個肩膀頂著一個腦袋,堊無頓時變色,眼前突然浮現出大師兄牟陀神形俱滅的模樣。

  “該死…這人身上有詭異。”

  他喚上最后一位土著,抬起一手,指甲鋒利如刀,輕輕揮動便將此人胸口以上斬了下來,兩手在地上用力一撐,原地跳起,嚴絲合縫地接在那胸膛上。

  “這下舒服多了!”

  堊無走了兩步,面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卻迅速地凝固在臉上。

  “噗嗤!”

  一股莫名的波動從上半身原裝的臂膀之中噴薄而出,將下半身的凡人之軀沖得支離破碎,堊無撲通一聲又落在地上,心中冰冷一片。

  “好高明的仙術!”

  釋修保命之能再怎么厲害,卻也不能長期讓他以這種姿態活著,雖然釋經中宣稱肉體乃是度世之舟,可以隨意更換,可若是遲遲沒有這舟,恐怕要溺死在紅塵中。

  當下明白自己如果找不到什么寶藥和合適自己的血食,恐怕過上兩三年就要身死道消,根本容不得他找一個僻靜之所慢慢修行,不能再等,只好硬起頭皮駕風而起,往最近的島嶼飛去。

  堊無心中本來還有著些許恨意,如今只剩下滿滿的恐懼,心中暗道:

  “好在大師兄已死…秦玲道統到了自家的手中,如果能度過這一劫…就外出南海,再也不回這個鬼地方…”

  這樣一個只剩臂膀的身體浮在空中,飄飄蕩蕩地往西而去,堊無滿心絕望,只暗暗祈禱:

  “世尊保佑!世尊保佑!一定要有一個無筑基守護的凡人島嶼…弟子能否續接秦玲道統…就看這一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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