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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0章 守丘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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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易圣者所放出命繩的對敵手段,并非似尋常繩索般鎖縛。而是有萬千條更為細小的黑色絲線,從其中蜂擁而出。

  如同一雙無形巧手迅速編織,很快,一個用麻繩編織而成的“守丘公”,就出現場中。

  繩偶誕生剎那,就好似有莫名的存在,將它跟守丘公,通過某種方式,鎖定一體。

  跟另一個自己對視般,守丘汗毛直立,本能感受到一股致命危機。

  而接下來發生之事,也很快證明了守丘心中的預感。

  虛界中,仿佛一陣清風拂過。

  構成繩偶守丘公的其中一道細線,忽的從體內飄出,轉瞬就被周遭道湮給吞沒。

  而相應的……

  守丘也真的察覺到了,自己的一部分,被憑空抽去、消散不見!

  頭頂龜殼鎮壓,眉心祖骨吸附。

  本就處在危急之中的守丘公,因為實力的瞬間下降,境地愈發不妙起來。

  縱使頭顱依舊高昂,但是整個身軀已然被硬生生壓矮了一截。

  絲絲血水滲涌而出,在流露體外的瞬間,就被附身祖骨所吸收。白骨化越來越明顯,從外表看去,幾乎如同整個扒拉在守丘佝僂的身軀上。

  斷繩抽絲,命懸一線!

  命繩的抽取,仍在繼續。

  守丘愈發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所感悟執掌長生大道,在致命危機下,也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綠芒。

  盡可能的修復著守丘傷勢。

  若只有龜殼、祖骨的逼迫,守丘或許還能憑借長生大道特性,再堅持一段時間。但命繩的消耗,乃是直接抽取本源。

  隨著面前繩偶守丘的越發蕭條,守丘公的生命實質,也越來越稀薄。

  縱使長生之力不斷滋補,但也只能充盈體軀。

  卻無法阻止生命上限的削減。

  “這命繩的手段,竟隱隱跟真亦假的神通相似!”

  “但并非是從真假大道上去否定我的存在,而是以某測之力,抽去生命實質……”

  生命如烈風中燭火,即將消亡。

  守丘心中卻是無悲無喜,抓緊生命最后一刻,感悟龜殼、祖骨、命繩此三物。

  以及思索應對之道。

  甚至干脆主動放棄了抵抗,以自身更快淪陷為代價,換取不同應對方法的嘗試。

  “龜殼雖小且薄,卻仿佛代表了無垠上方山。”

  “諸圣說是身與山海齊,但唯有山海真的橫壓其身,方能感受到山海之重。”

  “即便三圣境界,恐怕也未必能硬抗。”

  “或許可用對山海之領悟,化解一部分鎮壓之力。好似本就身處山中……”

  “祖骨吸附,體內所有一切,皆無抵抗之力的、回歸其中。正如天下之水東流入海,仿佛順應天理之勢。但世上卻有水西流,另成汪洋!汝雖是天下生靈之祖,我卻是山海守丘公!”

  守丘公目光中似有烈焰低燃,仿佛感應到了他的念頭。體內流向祖骨的血肉,也為之一滯。

  似乎陷入了兩難抉擇之中,不知所措。

  “至于這命繩……”

  “抽去生命實質的手段,著實令人防不勝防。繩偶誕生瞬間,一切在它身上發生的負面,都會在我身上同步實現。這種對應綁定,或許唯有通過真假之變才能化解。”

  守丘公隱隱找到了解體思路,但卻生生抑制住了嘗試的沖動。

  此時不同先前,自己已經被命偶鎖定。加之祖骨寄生。

  體內狀況,或許虛界化有所感知。

  若是在此時強行施展真假之變化解,或許會被對方察覺到還真的存在。

  “垂死掙扎,無甚意義。”

  “算了。”

  即將消亡之際,守丘心中卻是一片空明。

  因為他知道,只要李凡再度發動還真,他又將從虛無中歸來。

  沒有去糾結,那個我還究竟是不是我這種問題。

  瀕死的守丘公,卻竟感到一陣悵然。

  正是因為持有這種,必定會再度歸來的念頭。使得守丘在生死這樣的大恐怖面前,內心深處卻生不出尋常該有的情緒。

  這股異樣,讓守丘覺得自己參悟了大半輩子的長生,都變得仿佛無價值起來。

  “若無死,長生又有何意義?”

  “真假大道,虛盡天下矣!”

  就在此時,三圣本尊的支援,終于姍姍來遲了。

  他們似乎對施展龜殼、祖骨、命繩頗為忌憚,不像虛界化身那樣果決。

  目睹守丘公即將身死,方才將三物放出。

  悄無聲息間,縈繞守丘之身。

  跟虛界化身所釋放的相比,三物本尊,顯得……

  更為邪異!

  虛界化身所施展的,只是純粹的“物”。

  而三圣此刻取出的,則像是活著的生命。

  甚至守丘公隱隱約約間,都感受到了三道不同的視線,在自己身體上下不斷打量。

  若有若無的怪笑聲,不時于耳邊響起。

  冰冷、邪祟的氣息,無孔不入般鉆入體內。

  令守丘公感到了強烈的“不適”。

  非疼非痛,而是本能的排斥、遠離!

  好在三物終究還是受到三圣控制的,并沒有忘記了祂們的使命。

  龜殼對龜殼,上方山連綿之影壓下、自由無垠上方山抵擋。

  祖骨對祖骨,隨著另外一股山海生靈之祖力量的滲透,使得守丘體內流失血肉,瞬間迷失了方向。不知該何去何從。

  命繩對命繩。虛空中,又一個繩偶守丘公悄然浮現。那些被無形抽走的生命實質,被其慢慢補全!

  三圣本尊出手,卻是轉瞬間扭轉了守丘公岌岌可危局面,將其從鬼門關外硬生生給救了回來!

  三圣與其虛界化身,真如針尖對麥芒。

  不相伯仲,難分上下!

  逃過一劫的守丘公,卻是來不及慶幸。反倒心中無端生出一股不安。

  并非是為自己,而是為三圣。

  “若只勢均力敵……上一世時空中,三圣又怎會隕落?”

  “莫非……”

  守丘心中一震,正欲出聲提醒。

  但虛界化身仿佛早就等候多時了。

  就在三圣放出龜殼、祖骨、命繩救下守丘的同時,虛界之中,伴隨著道道漣漪。赫然又有三物降臨!

  如飛石自天外而來,猛擲場中。

  六圣鏖斗道場中所無數線條,頓時為之一亂!

  命繩索連山,龜殼鎮歸海,祖骨擒太易。

  仿佛早有預謀,虛界竟又衍化出此三物,強加三圣之身!

  目睹此景,守丘瞬間明白過來。

  虛界化身所施展的龜殼、祖骨、命繩,畢竟只是虛界力量的衍化,而非真實存在之物。

  只要投入的力量足夠多,自然可以演變出第二復制、第三復制。

  而三圣手中,卻只有龜殼、祖骨、命繩本體。

  此刻因為一念之差,用來救守丘一命,卻致使自身陷入危急之境。

  三圣跟他們的虛界化身,實力本就在伯仲之間。

  此刻多出來的龜殼、祖骨、命繩,恰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圣欲調寶物回去支援,然它們卻已經被第一復制死死纏住。

  甚至早已棄先前目標守丘于不顧,不惜自身形態逐漸瓦解,也要拖住對方。

  守丘猛地朝虛界深處看去,在那里,仿佛看到了某位忽然落子的存在、露出淡淡的得意笑容。

  以守丘性情,自然不可能坐實三圣因自己而死。

  況且這一世李凡本來計劃就是救三生、細觀三圣之變。

  本能的就欲馳援。

  但剛剛看向虛界外的那一瞥,卻使得守丘竟生出些許猶豫。

  非是他畏懼死亡,而是……

  轉瞬間心中歷經無數推衍,最終守丘找到了合適之法。

  “計劃有變。”

  “凡道友切莫現身,只暗中觀察就好。”

  “若那虛界外,再有異變降臨……”

  “也只會加諸我身。”

  傳音畢,不待李凡回應,守丘便已不再隱藏這一世所悟種種。

  真假大道,山海變化綱要。

  毫無保留,盡情施展。

  只呼吸間,龜殼、祖骨、命繩摧殘下的身軀,便已經恢復全盛。

  一步跨出,橫躍連綿虛界,來到三圣本尊環繞中央。

  “命數種種,如真似假、如夢似幻。思之為虛,念之為假!”

  遙遙伸手,朝著纏住連山圣者的命繩,輕輕一抓。

  異物來襲,命繩本能欲衍化出繩偶操縱、而后抽取生命實質。

  但那萬千分化絲線,在虛空中編織了許久,到最后、卻只一場空!

  仿佛此刻拉住它的守丘公,不在山海之內、不在命數之中!

  “過往之時,山寧海靜,吾坐山而望海。如今山海反復,吾便……”

  “以肩擔之,以身扛之。”

  輕描淡寫間,便將鎮壓歸海圣者之淡淡薄片,給接了過來。

  龜殼震顫,似乎對守丘的冒犯舉動憤怒非常。

  但任憑它如何釋放光芒,身下守丘卻似乎始終感受不到無垠上方山之重似得。

  不受任何影響!

  “天下生靈之祖,存在與否,也不過一念之間。”

  無需守丘多言,感受到守丘身上所流露淡淡非凡氣息的祖骨,便已經棄太易而不顧。

  主動侵蝕其上。

  但哪怕窮盡一切搜檢,都無尋找到自己想要之物。

  守丘體內,宛若空空如也。

  甚至于就連守丘本人,都仿佛不存在于這世上!

  守丘現身,為三圣解圍,吸引了龜殼、祖骨、命繩火力。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虛界中,情勢倏然而變。

  那紛亂無比,代表著無數相爭可能性的線條,全都為之一靜。

  乃至從未平息過的滔滔道湮浪潮,在此刻都陷入了詭異的靜止之中。

  而后……

  轟轟轟。

  隱約間,有連綿的轟鳴聲自虛界各處傳來。

  無盡道湮,仿佛在此刻被煮沸般,成滔天之勢。

  將場中六圣以及守丘,逐漸包圍。

  道湮浪潮中,似有無數道身影正在醞釀成型。

  大部分都是三圣模樣。

  卻還有其他圣者存在。

  似是虛界已然窮盡一切所能調用力量,誓要圍獵成功于此。

  而原本正在互相廝殺的六圣,也極為默契的同時停止了動作。

  齊齊看向被環繞包圍,神情淡然的守丘公。

  龜殼、祖骨、命繩三寶加身,而巋然不動。

  虛界浪潮連綿,無法傷其分毫。

  六道身影,感受著守丘身上氣息,難掩震驚之情。

  “真、假、大、道……”

  連山圣者的虛界化身,一字一頓、徐徐說著。

  眼中顯露的,是不符其“連山圣者”身份的瘋狂與貪婪。

  而另外兩道虛界化身,亦是如此!

  “吾等本已身隕,乃是被虛界力量生造。但若能執真假大道……”

  “何為生?何為死?”

  虛界成型晦暗身軀,陣陣扭動。似是在跟虛界所下達使命對抗。不管不顧,也要奪真假、重來過。

  而三圣本尊,雖不似虛界化身那般赤裸裸。

  但他們神情也是萬分復雜。

  “真是沒有想到,真假大道,竟藏于我們身邊。”

  “守丘公,當真藏得好深那!”

  守丘只是微笑不語。

  連山旋即又皺眉問道:“既已經隱藏了這么久,可為何會選擇突然暴露自己?”

  正欲深糾之際,卻被守丘話語給打斷。

  “連山畢竟想岔了。”

  “真假玄妙,從來無所謂隱藏暴露。”

  “告之汝又如何?一念還真,又不復知也。”

  “蓋因,不忍見爾等為救吾身死罷了。”

  “真假大道加身,自然要行……”

  “從心之事!”

  守丘公仿佛在說著件,跟自己無關之事。

  視周遭六圣覬覦為無物,一片云淡風輕。

  甚至虛界深處,正在成型重重身影,也全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真假大道,可一念歸星。”

  “不過區區虛界造物……”

  “縱來萬千又何妨?”

  守丘公淡淡說著,竟徑直閉眼:“正好用來,證我所悟!”

  仿佛回到了在原初仙界,坐山望海的時候。

  守丘身心俱寧,無悲無喜、將所見一切映照心間。

  隨思緒所至,真假之力無聲降臨。

  “吾思,故不在。”

  守丘聲音,在虛界中傳開。

  如一陣清風拂過。

  看似人畜無害,實則……

  洶涌之波濤,被一雙無形大手給壓下,強制平息。

  重重正在顯化身影,消去大半。

  而最靠近守丘的三具虛界化身,則是已然變得透明起來!

  直到清風刮過,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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