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成圣之時,選擇連山而非坐山,是為了開后世之先河。”
“但若換做我現在方才證道……”
“或許會選擇坐山一道。”
短暫的寂靜之后,連山圣君虛影復又說道。
“這便是,此一時、彼一時了。并無對錯,而是處境不同,自身抉擇也會大相徑庭。”
諸圣皆思索著連山圣君話中深意。
或是來了興趣,連山圣君繼續深入關于坐山話題。
“此間生靈、道法,皆源于山海。故能引動山海者,應為諸道法最上乘。”
“連山如此,坐山亦如此。”
“然山海自誕生之初,便注定歸于星,走的是由盛至衰之路。若在山海之初,行坐山之道,非但不會因此受益、反而會伴隨山海之衰落,修為日損。坐山之實仍在,牽連山海無邊眾生,端的是損人而不利己。”
“時事變易。山海淹于道湮之中,這坐山一道,冥冥中自然也就起了變化。坐山,需借助山海蓬勃升騰之力。若是山海在誕生之初,便已經昌盛至極點,想要更進一步、又談何容易?”
“不過在這山海被分割的末世,坐山一道,或能發揮奇效。”
“正是借助,山海復聯的那一瞬間,兩段山海融合所迸發偉力……”
連山圣君沒有藏私,將自身所悟娓娓道來。
李凡專注聆聽,慢慢算是明白過來。
山海自神而起,回歸于星。
走的是由盛而衰之路。
若是在其最巔峰時候,以坐山成圣。那么這位坐山圣者,注定會跟隨山海一同衰落。
唯有在山海被道湮分割的末世,以其中一段山海為基,行坐山之舉。
待到山海復聯,坐山方能從中獲益。
“看來連山圣君當初之所以選擇連山,也并非完全是因為所謂道德。連山,本就是最佳的抉擇。難怪他說,不會后悔。”
“坐山效果看似逆天,但實現條件,太過苛刻。需起于山海破滅之時,先天就弱遠古諸圣一籌。再者,成圣之刻、幾乎就是最強之時。往后伴隨著山海被道湮侵吞,自身實力不斷下降。”
“幾乎無法自己繼續修行,全需借助山海復聯之力。”
連山圣者,高屋建瓴、直接為李凡挑明了這條道途種種弊端。
加上其余圣者虛影自發討論,使得李凡心中隱隱誕生了個想法。
“我曾于時光之末,見山海歸于星。”
“而后還真偉力,將星逼退、逆轉一切,山海于道湮中復現。”
“此前后山海,可是同一座山海?”
“如果是的話……”
“山海于虛無狀態,瞬間膨脹至巔峰。若能施其以坐山之道……”
還真前后山海,究竟同不同源。
這一點從李凡所掌玄牝大道,或許能窺探一二。
在舊山海大道歸真,將玄牝掌控之后。
新山海的玄牝,也因之落于彀中。
“縱使并非完全相等,也定然存在相應關聯。坐山生效的概率很大。”
“不過山海復現,并非因我之功,而是還真所為。”
“究竟能起到多少效果,也不好說。”
李凡思潮起伏,恨不得當場就要棄玄牝而掌坐山。
只可惜,就連圣者之下的坐山大道他都尚未領悟。
行真正的坐山之舉,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璇璣環中,諸圣休憩一陣后,便又再度前往虛界。
所留虛影,一邊觀察感應著虛界中情形,一邊仍互相交流。
永寂虛界,危機四伏。
即便幾度去而復返,但每一次重新進入,它所帶來的壓迫也永遠不變。都仿佛初次踏足一般。
不會產生“習慣”、“熟悉”的感覺。
新晉諸圣唯一能夠錘煉的,就是自身面對虛界暗流時、能夠堅持的時間長短。
好在前有九圣掌舵,后有璇璣環虛影錨定。
虛界之行。雖驚,卻無險。
不知道經過多少次的嘗試,歷經了多少歲月。
終于,新晉諸圣終于達成默契。
能夠將諸圣長鏈,從前方山海、連接至當前段了。
而本應為長鏈的最后一節,李凡卻沒有發揮什么用處。
甚至就連方寸也是。
十三位圣者相連,就已經完成了長鏈的搭建。
圣者之鏈,宛若一條長龍,破開永寂虛界。
借助諸圣者彼此間的聯系,李凡甚至已經能感應到了,那來自前段山海的氣息。
“玄牝坐鎮彼岸,不宜妄動。”
“方寸則游走于虛界內,以防不測。”
連山圣者的聲音,遙遙自天邊傳來。
這次并非是虛影,而是連山圣者本尊了。
李凡自然領命。
而方寸作為后備力量游走,也是再好不過。
如今圣者之鏈已成,虛界中,山海虛無景象也緩緩浮現。
宛若黑暗中,飄起了萬千微弱光華。
雖依舊黯淡,卻跟過往迥異。
借助這山海虛影,方寸得以急速穿梭在虛界之中。
即便哪一位出了狀況,他也能隨時趕到支援。
“吾等需于虛界中,直到山海虛相徹底穩定下來。”
“屆時,吾等需將自己意念,投入至其中關鍵節點。盡快促成其虛實轉化。”
“切記,身軀不動!”
“否則,長鏈盡毀,一切功虧于潰!”
長久的嘗試中,諸圣早已經做好了各種預案。
如今按部就班,竟也沒有出現什么意外。
山海虛影的穩定,所需時間比李凡想象中的還要漫長。
這期間他也沒有閑著,用真靈灌注之法,再造了一位圣者。
更添助力,復聯山海的行動,似乎愈發穩妥了。
這一日,感應到被淹沒山海虛影,在諸圣托舉下即將達到質變。
太微圣帝也顯化出身形,來到虛界之中。
較之以往,虛界中不再全是黑暗。
山海虛影所在,宛若明燈,將墨色驅逐。
只不過虛影畢竟只是虛影,距離化作真正山海,還差最后一步。
“諸位,按照先前所計,投入自身意念吧。”
“山海化形,便可勾連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