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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始皇觀月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秦:出海歸來,我獻上世界地圖

  “想不想看月亮上有甚么?”始皇帝聞聲輕聲念叨一句,復用怪異的目光看向趙泗。

  月亮上會有甚么?

  古人自有猜想。

  諸夏文明算是最早誕生月亮崇拜的文明之一。

  在二十世紀發掘的大汶口文化遺址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這是迄今為止諸夏最早有實物作證的關于月亮的文化崇拜,距今已有四千余年。

  而自堯舜禹夏商周以后,關于月亮的崇拜和傳說也逐漸增多。

  目前來說主流所認可的就是月亮是帝俊的妻子常曦所生,太陽則是帝俊的另一個妻子羲和所生。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時候的太陽和月亮其實是擬人化的。

  太陽和月亮作為帝俊的兒子,分別掌控日夜變化,司照耀天地之職。

  太陽每天上下班由自己的母親羲和接送上下班。

  太陽都有人專車接送,月亮又怎么能沒有呢?

  于是人們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給月亮配備了一位名叫“望舒”的專車司機,以方便她在天宇中往來馳騁。

  最早可見的典故即屈原所著的《楚辭.離騷》。

  “前望舒使先驅兮,后飛廉使奔屬。”

  于是望舒也就成了月亮的代表,成為了公認的最早住在月亮上的人,因為屈原的原因,后世文人常以望舒代指月亮,其出鏡率比月母常曦出鏡率更高。

  但是在這個時代,望舒代表的是月御,也就是月亮的駕駛人,同時居住在月亮之上。

  除此之外,呂氏春秋中有云,尚儀作占月。

  即尚儀居住在月亮之上,不過尚儀本就是常曦的別名之一。

  至于后世廣為人知的月神嫦娥,最早見于漢朝成書的《淮南子》之中,嫦娥奔月,吳剛伐桂,玉兔……等等都是根據淮南子嫦娥奔月的故事演變而來,月神也逐漸從帝俊之妻子以及月御演變成帝俊屬神羿的妻子。

  所以,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始皇帝腦子里本能想到尚儀,月宮,常曦,望舒……

  當前這個時代關于神話的傳說尚未統一成為定論,不同的故事還有沖突和矛盾,因此并不能第一時間加以肯定。

  后世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學術大一統以后,神話傳說也逐漸開始求同存異,逐漸形成了完善的神話觀念……

  乃至于唐宋以后,每朝每代甚至都還要重新梳理神話歷史。

  所以,讓始皇帝說月亮上有甚么,還真不好說。

  不過出于長期的日月崇拜,始皇帝自然覺得月亮就是神女的居住之所。

  月亮主陰,因此不管常曦,尚儀,望舒,嫦娥,等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傳說,大多的月神都由女神擔任。

  神女高居于天宮之中……這倒是一個公認的事實。

  只是,人們對月亮,月宮,神女,向往已久,各種故事頗為繁雜,但多為口口相傳,哪怕最明亮的夜空,也難以窺見,只能瞧見月亮上的幾塊陰影。

  人,如何能夠窺視神女居住之所?

  哪怕是始皇帝……也沒這個能力。

  可是,剛才,這小子問自己想不想看?

  也就是說,這小子,能夠讓自己看到神女居住之所?

  始皇帝奇怪的打量著趙泗,心頭莫名一突。

  他可沒忘了自家好圣孫的神異之處。

  能夠讓五谷增產六畜興旺還是出海尋仙歸來……

  趙泗本就是人形祥瑞,更不用說趙泗到來以后大秦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的向好發展。

  說實話,迷信一點,認為自家好圣孫就是神仙下凡特意來幫助大秦幫助自己都不為過。

  始皇帝處于封建迷信的時代,哪能沒有胡思亂想過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是今日,這小子是不遮不掩了?

  攤牌了,不裝了?

  要給自己表演仙家手段了?

  始皇帝心頭竟然沒來由的升起來幾分期盼。

  “可有法得窺神女居所?”

  趙泗聞言噗嗤一笑,再看到始皇帝帶著幾分怪異審視自己的目光搖頭道:“讓大父看見月亮上有甚么不難,但大父倘若想看神女居所,那恐怕要讓大父失望咯。”

  “哦?”始皇帝眼中帶著幾分怪異。

  對上始皇帝的目光,趙泗心頭一機靈。

  始皇帝這怕不是剛剛想岔了,認為自己要給他表演仙術。

  不過仔細想想,能讓人看見月亮上有甚么的手段,在這個時代,人們第一個想到的,也只會是仙術。

  “大父切莫多想,非怪異方士之術,乃是人力制出的器具。”

  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經逐漸的被夜幕籠罩,月亮剛好圓圓潤潤。

  星星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趙泗看向始皇帝:“大父,且去觀星臺!”

  觀星臺在古代的意義很重,涉及占卜天時歷法對照,夏商周時期天文官話語權甚至更勝于朝官。

  秦朝雖然天文官的實權削減了很多,但是依舊配備了官職和辦公場地,奉常下轄機構的太史令就是其中之一,主要負責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歷法。

  太史令需要觀察天象,自然需要觀星臺。而觀星臺,就在皇城之內,離得并不是很遠。

  秦國以前的太史令自然是鄒奉,至于現在嘛,是鄒奉的兒子鄒平,其余還有鄒奉家中的族人和弟子在其中擔任其他官職。

  大部分情況下,像這種天文部門,職位是祖傳的來著……

  不過這并不奇怪,放在春秋時期,連三公九卿各種官職都是祖傳的,秦國算是徹底打破了世卿世祿制度,但是九卿之中的奉常多半不再其列,事實上哪怕到后世唐宋時期,天文部門的大部分官職依舊可以祖傳。

  “見過陛下,見過公子!”

  鄒平沒想到始皇帝居然大駕光臨,帶領屬下向始皇帝以及趙泗躬身行禮。

  始皇帝一統天下,因為性格也因為國策原因,采用了陰陽家的五行學說,但卻嚴格的壓制了神權的復辟,將神權轉為君王之權。

  但始皇帝本人,卻極有主見,不迷信天命。

  嗯不對,始皇帝是自信天命在我來著。

  總之因為制度和始皇帝的個人性格,太史令話語權逐漸削弱,始皇帝更是罕見召見太史令下轄官員,本人也極少前往觀星臺……

  今日對鄒平等人來說,可真是久旱逢甘露了。

  “不必拘禮,今日所來只為觀月,便于觀月,視野開闊的地方在哪里?”趙泗看向鄒平問道。

  鄒奉算趙泗半個老師,因此趙泗對鄒平的態度頗為親近。

  “請陛下公子隨臣同去。”鄒平聞聲行禮,爾后躬身引路。

  片刻以后,登臺上閣,至樓閣開闊之處,有專門凸出樓體的類似于露臺的空間,視野開闊,三面透風,兩邊掌有燈火,正有涼風陣陣襲來。

  “此處便是觀天之處。”鄒平在旁邊開口說道。

  始皇帝聞聲看向趙泗,等待著趙泗的表演。

  “大父且稍待,我已經命宮人去取了。”

  始皇帝點了點頭,無聲等待。

  鄒平在一邊納悶,天上月亮正圓,也很明亮,說來賞月,卻不抬頭看一眼,心下覺得頗為奇怪。

  等待片刻,有宮人捧著天文望遠鏡而來。

  天文望遠鏡這玩意難度說有也有,量產肯定不可能,光鏡片都搞不定。

  但是卻有替代品,無暇水晶打磨便是,這時代無暇水晶雖然比較少,但也不是沒有,而且客觀來說,通體透明的水晶,其實在價格上不如那種有特殊色彩的水晶更加珍貴,算是奢侈品中的平價物,而非價值連城的珍罕。

  主要是審美問題,是故后來雖然掌握了琉璃燒制技術,但是因為審美原因,都在研究如何將琉璃燒的熠熠生輝色彩瑰麗,沒人往燒透明琉璃去研究。

  這玩意不難,最起碼對于趙泗麾下匠作局的一眾墨家弟子不難。

  趙泗掌握的一點知識對匠作局的弟子是完全開放的,也多依靠這群墨家弟子將這些雜亂無章的知識分門別類整理成體系。

  望遠鏡很早之前就弄出來了,依靠趙泗講的駁雜的知識的啟發和實物,這群墨家弟子已經自行補完定理。

  能看得遠,就有人想著看看天上。

  因此就算趙泗不要求他們弄天文望遠鏡,要不了多久這群手工達人也會因為內心的好奇把天文望遠鏡搓出來。

  不過趙泗有需求最好,畢竟趙泗是領導,可以提供經費,他們也能獲得獎勵和功勞,更能夠名正言順的讓他們集中力量辦事。

  一個合格的領導不能要求手下無中生有,但是對于有萌芽的東西卻可以大大加速其過程和進度。

  現如今搓出來的天文望遠鏡可不是偶然得來,匠作局那邊已經整理好制作工序以及天文望遠鏡為什么能看到天空星辰月亮的數據和理論支持。

  這些東西都存放在匠作局的檔案室里面,這是趙泗的要求。

  不僅要記錄制作的工序,還要記錄制作的原理和數據。

  將天文望遠鏡放好,趙泗半蹲著身子開始調試。

  調試妥當以后,清晰可見的大坑映入眼簾,趙泗饒有興趣的退至一邊開口道:“大父且看吧!”

  始皇帝聞聲躬身撅著屁股望月……

  看了許久,起身以后,便是久久的沉默不語。

  沒有尚儀,沒有常曦,沒有望舒……

  只有一地大坑,看清楚了月亮的真面目以后,以前的美好期盼盡皆一股腦的碎裂。

  這對始皇帝的世界觀是一個很大的沖擊。

  雖然長生藥沒找到,但是不可否認,在始皇帝前半生都在致力于這些東西。

  甚至哪怕現在,在始皇帝看來,長生藥找不到,仙人找不到,也并非是世界上不存在,而是徐福惡意違背自己的命令,刻意的哄騙自己,神人在故意的躲避自己,亦或者是不愿和自己相見……

  這些東西未嘗可知。

  但是人們口口相傳了那么多故事的月亮之上卻是瞧的一清二楚。

  啥也沒有……凈是些坑。

  “你這器具,如何能夠看到月亮?”始皇帝開口問道。

  “這其中涉及的學問就多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不過匠作局那里都有備案,大父倘若感興趣的話孫兒回頭將其拿過來給大父瞧瞧。”趙泗開口說道。

  始皇帝第一時間還想證偽天文望遠鏡來著。

  可是聽到自家好圣孫這么說,心頭一驚,卻是知道,恐怕自己親眼所見,并非虛假,確確實實就是月亮的真面目。

  沒有神女,就算有神女也不可能住在這么寒顫的地方。

  “大父可還想看看其他星辰?”趙泗開口問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天文望遠鏡還不具備觀星的能力。

  畢竟星辰可比月亮遠的多……

  不過倍率擺在這里,肯定能夠看的更加真切一些。

  “不必了……”始皇帝擺了擺手,心頭有些煩悶。

  “將這臺望遠鏡留在太史令,以用作觀星之需罷……”

  始皇帝說完,都有點不愿意再看到這破天文望遠鏡了。

  趙泗心知,對始皇帝而言,道心破碎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平復。

  始皇帝踱步走出,趙泗緊隨其后。

  一旁的鄒平和其余太史令臣屬準備送別被始皇帝拒絕以后皆面面相覷。

  “陛下這是看見了甚么?”有人開口問道。

  鄒平沒問,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撅著屁股瞄了一會,鄒平起身嘆了一口氣退后。

  “太史看到了甚么?”有臣屬問道。

  “諸位自觀吧……”

  說罷,鄒平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天。

  他現在一點也不奇怪始皇帝何故有如此作態了。

  不過……

  因為天文望遠鏡的出現,麻煩更大了。

  他恐怕得去問問自家父親,關于天象歷法,是不是要進行一些理論修改了。

  對了,剛剛公子說匠作局有備案來著……

  還得麻煩自家父親去匠作局一趟,把理論文獻給弄過來。

  知識,好像又要更新了……

  相比較于幻想破碎,這似乎才是鄒平需要憂心的事情。

  僅此一眼,他就知道,不知多少學派,得連夜修改自家知識理論了。

  回去的路上,始皇帝一直沒說話,趙泗屁顛屁顛跟在后面,始皇帝沉默了許久,看向身側的趙泗,又覺得這般活生生的好像也沒甚么不好。

  但幻想破滅終究是真的,始皇帝看著嬉皮笑臉的趙泗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既無望舒,可有西王母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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