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虔戰斗的結果是慘烈的。
一百多死士在魏虔的帶領下發動了義無反顧的沖鋒。
他們抱有必死的信念……
可惜,戰爭的結果并不會因為對方心存死志而發生動搖。
他們甚至連像樣的鎧甲都沒有,滄海君送來的鎧甲只有四十多套,其中大部分魏虔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
他們只有軟弓和青銅劍!
而他們面對的是大秦最精銳,也是唯一一支脫產軍隊。
他們不畏生死的反撲并沒有激起老秦人的畏懼。
王離發號施令,陣旗搖晃!
老秦人們半步不退,眼中沒有任何畏懼,各司其職。
執盾者執盾,執矛者執矛,張弓者張弓。
哪怕敵人已經沖到了他們面前,他們也沒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動作和慌亂,而是選擇信任自己的同袍。
他們目光冷冽,動作干凈果決。
這是大秦最精銳的軍隊,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精銳的一支軍隊。
“蒼天啊……”
魏虔身手很好,力氣也很大,他當先沖入敵陣,挑開盾手的圓盾以后,一劍結果了一個秦人。
豁出來一個口子,死士簇擁著魏虔想要給秦軍制造更大的傷亡。
可是到此為止了,又一個盾手頂上來持盾反擊。
密密麻麻的長矛探出,盾手讓開身形,又有秦卒手持青銅劍殺出!
他們甚至嚴禁到沒有多走一步距離……
魏虔依舊在浴血奮戰,他已經斬殺了三個秦卒,畢竟魏虔作為領導者,他的身上是有甲胄的。
可是他身后的死士已經一個接一個倒下死亡。
都已經撲到面前,他沒有看到秦軍的陣型有任何異動。
甚至刀劍都已經揮到了秦人的身上,他們還在繼續按部就班的廝殺,仿佛機器人一般……
直到死前的那一秒鐘,他們還在執行自己應該執行的事情。
他們不像人……
像虎,像狼!
“虎狼之秦!虎狼之秦!”
魏虔大嘯一聲,發動了最后的沖鋒。
然而,到此為止了!
這不是熱血番,并不是心存死志就能夠一往無前。
他最后的波紋也沒有給秦軍帶來可觀的傷害。
一個不知名的秦卒的長矛貫穿了他的咽喉,魏虔怒目圓睜,定定的看著對方的面孔。
直至最后一刻,他也沒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恐懼,亦或者斬獲敵首的驚喜。
不知名的秦卒只是一板一眼的抽出長矛,繼續執行自己的任務,繼續推進絞殺剩余的幾個死士,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魏虔的尸體。
因為會有專門負責計算首級的同僚割下魏虔的腦袋。
魏虔心存死志,他帶領的也是死士。
可是這些為王開路的秦卒,又何嘗不是?
不僅如此,他們選拔于百萬秦軍,久經沙場,日夜操練,無須耕種,也不需要搶功。
他們的功勞不會有任何人侵吞,他們拿著最豐厚的報酬,吃著最頂尖的伙食。
他們有最好的鎧甲和最鋒利的武器,他們的家中都得到了安頓。
這是始皇帝的直屬護衛!
聽命行事,心無雜念,是他們的本能。
“悍勇之徒!”
戰爭迅速終結。
啪的一下,很快啊……
兩軍交接,耗時不過小半個時辰。
全殲敵軍,秦軍總計傷亡一百一十人。
其中陣亡二十三人,輕傷八十人,重傷七人。
反倒是王離前面的謹慎,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抓出來活口分開審訊!”王離發號施令!
“割下來他的頭顱,呈于王前!”
累計俘虜的活口有六個,王離自然要仔細審問。
對方倒是有見戰局潰敗持劍自裁者,不過還是有幾個被打暈了的俘虜。
這次刺殺,對于王離而言,可謂有驚無險,這一支只屬于皇權的軍隊太過于強大了,王離覺得,甚至不需要自己發號施令,他們也能夠如此快速且簡潔的結束這場戰斗,甚至需要的時間更短。
“將軍,他們都服毒自盡了……”
正在清掃戰場的王離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活口,沒有留下來一個。
死士,死士!
事不成則死也!
王離并沒有太多意外,這次刺殺算是在預料之中,如今刺殺結束,反而讓王離心里大石落定。
“既然如此,且去稟報吧!”王離揮了揮手,爾后看向狹長的山道。
這群刺客挑的地方真的很好!
道路狹長且擁擠,又有巨石阻斷前路,又是攀巖走險道埋伏,倘若自己沒有發覺的話,這三百多個死士,真的能給始皇帝帶來很大的風險。
這是標準的狹長地形,人數再多一時之間也涌不進去,始皇帝駕攆落入其中,真就如同被對方包了餃子一般。
“繼續反復勘察,防備其余埋伏,我去傳訊陛下,駕攆起行!”王離認真開口下令繼續按照原計劃反復查驗,繼續保持半個時辰一次的搜查。
刺客從峭壁爬上來一次,誰也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次。
王離干脆派人連峭壁也一塊守了,兩邊的山崖直接派遣士卒攀登駐守,防止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在始皇帝的駕攆到來開闊地帶之前,王離不會放松任何警惕。
而另一邊,始皇帝的駕攆足足停了有一個多時辰。
諾大的車隊,一停一動,再加上王離生性謹慎,戰斗結束較慢,戰斗結束以后王離又繼續勘察,故而在駕攆動起來的時候,已經足足有兩個時辰了。
只不過,隨行人員并沒有任何驚詫,甚至于覺得王離的速度比較快。
前面一直在關中穿行,安逸的很,但是對于跟隨始皇帝大巡天下不止一次的人來說,出了關中,遭遇刺殺,其實是家常便飯。
大多數刺客都如同這次的刺殺一樣,連見到始皇帝的駕攆都做不到就被開路士卒察覺誅殺。
他們甚至不能逼停始皇帝的駕攆,在始皇帝的駕攆停下之前,都已經被完全處理干凈了。
對后世君王來說不可容忍的刺王殺駕,對于始皇帝而言,只能勉強算是一個調劑心情的小插曲。
“前方已經清掃妥當,有刺客三百,已經盡數誅殺,沿途探查,沒有其余刺客出沒。”
“三百多人,好大的手筆!”
李斯眉毛微動,對于東郡太守的容忍度很顯然已經到了一個極限。
“為首刺客首級已經送來,陛下可要查看…”
“不必了,繼續啟程!”始皇帝擺了擺手。
“通知士卒,將刺客首級盡數送來!”李斯面露寒光。
“你那里還有多少紙張?”李斯忽然看向趙泗。
“還有不少,而且咸陽那邊已經在擴大生產,想來用不了多久,文武百官就不缺紙張使用了。”正在吃瓜的趙泗看著面露冷冽的李斯,意識到李斯心情不是很好。
“你手里的紙張暫時無用,就盡數勻給我。”李斯沉聲開口。
“李相要便要了,況且這本來就是官產,怎么能算我的東西,我只是暫作保留。”趙泗道。
李斯點頭,爾后看向始皇帝躬身行禮。
“陛下,臣請以頓弱為主組建緝拿府務,將誅殺的死士盡數畫像,于東郡徹查,上至郡守,下至吏員,乃至于貴胄之家,一旦發現相干痕跡,不論證據,盡數拘捕以后,再做審問。”李斯言辭懇切的開口。
始皇帝聞言笑了一下。
“準!”
“官吏改任升降補充,由你負責,東郡刺客稽查,由頓弱負責!”
李斯得到了滿意的答復,頓弱負責查人抓人,而李斯負責換人,接管東郡政府。
“起行吧……”
始皇帝擺了擺手。
駕攆起行。
趙泗和李斯退出,趙泗為王驅車,李斯去負責和頓弱商討合作事宜。
主駕駛一直都是趙泗,副駕駛卻經常換人。
最開始是胡亥和蒙毅,胡亥被始皇帝被踢出駕駛室以后,就換成了李斯和蒙毅輪流充當副駕駛。
至于趙高,昨天倒是當了一天副駕,行進至今就那么一天,可能是始皇帝想起來了?也說不定,總之趙高當副駕駛的次數可以忽略不計。
駕車行進良久,道路愈發狹窄,長方形的車隊也因為路況逐漸變成了一條直線。
到最后居然狹長到只有一輛馬車能夠通行。
“此處果真是險地,難怪刺客要在此設伏,這種路況,首尾不能呼應,真要讓他們埋伏到了,說不定還真能弄出來什么動靜。”趙泗抬頭看著險地發出感慨。
“這才哪到哪?”
李斯跳上車架,看向兩邊陡峭的巖壁和高聳的山川。
“這山終究算不上太高,崖壁終究算不上太陡峭,攀登起來除了費力,危險性算不上太大,道路也算不上太狹窄,起碼還能容納五六個人同時通行。只是車架在其中活動不便罷了。”李斯笑了一下。
李斯的評價很中肯,畢竟能容納一輛六駕馬車通行的官道,在狹窄在險要又能險要到哪里?
有些地方的關隘,那才是真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別說車架通行,就是一個人都過的膽戰心驚。
巴蜀之地,到現在都難以修建四通八達的道路,依舊有大量蠻夷不服王化,甚至有些蠻夷還享有自治權,不用服徭役,是因為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