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架行進,趙泗親自駕車!
入宮以后,自有宮人接過車架。
行至內里之時,已經有十幾個人站定,趙泗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剛剛進去,一眼就看見王離出挑的身子正左顧右盼盯著門口,看見趙泗以后立刻向趙泗招手。
“如今做了侍郎到底是不一樣了!”王離笑著把住趙泗的臂膀。
“我最近日常都要隨侍宮中,哪有清閑日子,便是休沐也沒我的份了。”趙泗攤了攤手。
他目前的主要任務是保證始皇帝的身體健康,兼職始皇帝貼身秘書的同時還是始皇帝的私人健身教練,正常官員自然有休假,趙泗卻是沒有。
主要始皇帝身體情況實在堪憂,趙泗也擔心自己兩天不來,始皇帝的身體再次出現惡化的跡象。
“倒是你,不說來咸陽見我,我的宅子都是你家送的,總不能找不到路吧?”趙泗笑著拍了拍王離的肩膀。
“近段日子看的嚴,不讓出去……”王離無奈,最近老爹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病,看他看的很緊,連正常休沐時間都不準他踏出藍田大營。
“你倒是好,還能夜夜笙歌!”王離話語之間明顯帶著一股子幽怨。
王離也是壯年棒小伙,生理需求大是正常的,平白被鎖在軍營,營里面最多的雌性就是動物,按耐不住是正常的。
“對了,藍田負責造紙的軍匠昨日已經移交文書至郎中令了……”
王離趙泗二人壓低聲音閑談,閑談之間,入內的人越來越多,現在朝議還沒召開,沒那么多規矩,只要不無故大聲喧嘩,或者做出十分不禮貌的行為,基本上沒人管,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和周邊之人竊竊私語。
有的在討論政務之事,兩個不同體系的好不容易見面,平日里堆積的矛盾可以當場爭辯……說著說著就眼紅脖子粗了。
更多的也是在討論出海之事……
直至稀稀拉拉的大廳之內,人員逐漸變得密集,三公九卿皆至,有份量的郎官,博士,學士,基本上都已經完全到場,閑談的聲音反而越來越少,直至王翦李斯等重量級人物到來于前站定,整個大廳逐漸恢復了寧靜。
趙泗瞄了一眼,今日來的人物和上次收割新糧來的人有所不同。
上一次以官員為主,這一次除了三公九卿等重量級人物以外,反而是以學士為主。
約莫又等了一會,直至天色大亮,趙高于側走出唱奏,群臣立刻躬身行禮,始皇帝這才走出,于案幾之前坐定。
待始皇帝坐定以后,趙高再次唱奏,群臣才一道起身。
爾后樂手鳴宴賓之奏,御史大夫馮劫代群臣奏秉。
“天下……九州也!”
馮劫的開場白又臭又長,一看就是準備好了腹稿。
大概意思就是,天下九州,一直都是固有的看法,臣以前也是這么認為的,唯有齊人鄒衍認為天下九州不過是小九州,臣向來不敢茍同,后來陛下派遣侍郎趙泗出海,求得三種仙種,趙侍郎游歷天下,畫出了世界地圖,臣一時之間不敢相信,三種仙糧出產,畝產高達千斤,臣才相信了這種說法,如今群臣對此都產生了疑惑,大家的想法都不一致,想要向您稟報,陛下您看要不要聽一下?
“嘖!這發言水平,要不人家是三公呢!”趙泗聞之嘖嘖稱奇!
雖然說三公的實權被始皇帝收走很多,眼下近乎處于九卿直接越過三公對接始皇帝的程度,但是能當上三公的哪個不是人中龍鳳?
馮劫的對話暗改了始皇帝派遣徐福出海求仙的事實,變成了派遣趙泗探索海外,同時還明里暗里捧了一下陰陽家,把自己放在了因為無知而被震驚的路人。
奏表的馬屁含量很高,把始皇帝的一次失誤說成了先見之明,把趙泗說成了居功甚偉之人,把陰陽家譽為了有先見之明的學派,畢竟陰陽家早在鄒衍時期就提出了大九州說,趙泗不過是帶回來了實證。
“還是得學一下啊……”趙泗嘆了一口氣,馮劫的奏表誰都夸了,唯獨把自己貶低成了無知之人……這在政治上不丟人。
伱給領導長面子,領導那是真給你真金白銀。
很顯然,趙泗很滿意馮劫的發言,馮劫一沒有捧殺趙泗,二來明里暗里拔高趙泗的作用,人家分明就是在示好做人情。
“可!”
始皇帝也很滿意馮劫的演講稿,示意群臣可以圍繞海事和大九州這個論題進行自由發揮,輪流奏表了。
爾后李斯出列,第一個提出奏表。
“臣聞海事……”
李斯的奏表相對比較簡單,先是定了馮劫的說法,肯定了大九州說的存在,肯定了新糧的功勞。
爾后發出疑問,眼下大秦沒有太多船只,建造船只耗費甚多,欲行海事也沒那么簡單,海外據說也比較荒蕪,可是趙侍郎又貨真價實的從海外帶回來了三種仙糧,臣認為對于海事,應該謹慎對待……不能因為天下是大九州就貿然耗費大量民力物力,鑒于三種仙種,發現了大九州的存在也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說馮劫的奏表是為了確定討論范圍,李斯的奏表就是為了確定討論方向。
朝議是大場合,三公九卿的奏表都是要提前通氣的,除非突發國事,否則一般朝議之前就已經擬訂好了方向。
馮劫確定了今日主題,李斯起了個頭和確定了底線。
于是百官就該不該大規模涉足海事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首先是以少壯派為主的新晉軍功貴族……
“自商君變法以來,獨秦以恒強!
陛下奮六世之余烈,一統華夏……北擊匈奴,胡不敢南下而牧馬,南擊百越,設桂林象郡,一掃南蠻,東掃夷人,夷不敢跨海而入秦……
故《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罪臣徐福,仍滯于扶桑,千萬沃土,遠隔重洋!蠻夷戎狄,仍在四方!”
少壯派軍功貴族雖然在李信沒落以后聲勢不振,但是少壯派在軍功爵制度為核心的大秦永遠都是中流砥柱的勢力存在。
他們或許不算頂尖,但是人數眾多,廣泛存在于中下層。
六國滅了,誰不想接著賺功勛啊……少壯派的軍功貴族并不想管什么打不打的過,會不會虧本,他們在乎的只有自己能不能通過永無休止的戰爭謀求足以讓自己躋身頂尖更上一層樓的軍功。
本質上,南越和北地至今仍未休止的戰爭就源自于少壯派廣泛的需求。
秦國已經達成了自己大部分戰略目的,但是依舊沒有削減兵力,打不打的贏是其次,能打起來才是前提。
最關鍵的是秦國的戰爭素質也確實碾壓匈奴和百越,達成戰略目的以后又從未吃過什么大虧反而屢有斬獲,最后一合計好像還是賺的,大秦這艘本該休養生息的機器也就被繼續裹挾著向前。
實際上,目前百越匈奴雖然捷報頻傳,但是能夠收獲的功勞還是太少。
如果能夠在海上開辟第三戰場,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打!殺!搶!
這群軍功貴族散發的戾氣,讓趙泗都不禁為之虎軀一震!
(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