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明創作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啊……”藍田大營之中,蹲在田埂之上的趙泗發出感慨。
“甚么意思?”黑瘦黑瘦的荊在一旁發問。
趙泗搖了搖頭,只是看著地頭已經發芽的各種各樣的農作物。
眼下天氣氣溫適宜,種下去十幾天,各種各樣的作物都已經發了芽。紅薯土豆玉米也長勢喜人。趙泗沒事就帶著船員來捉蟲除草。
“沒甚么意思,感慨一下!”趙泗搖頭失笑。
這幾天,軍匠們根據趙泗提供的圖紙弄出來不少小東西。
游標卡尺,銼子,鑿子,亂七八糟的小工具。
只不過像是趙泗緊緊提供了一個理論依據的,比如說紙張什么的,軍匠們也是毫無頭緒,前兩天還嘗試用干草編織呢,后面被趙泗及時叫停。
發明創造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沒有說明書的情況下,就是需要不斷的試錯不斷的積累知識不斷的實踐。
可惜趙泗自己也不是什么手工達人,沒辦法手搓各種各樣的發明。
“走!看看鹽池子去!”趙泗起身拍了拍荊的肩膀朝著鹽池子走去。
想要降低食鹽成本,必須以曬鹽法為主煮鹽法為輔。
古代燃料向來都不是什么便宜東西,尤其是用來煮鹽,效率更是低到令人發指,光是成本都足夠旁人心疼。
如今鹽池子已經夯土數遍,內壁涂過陶土以后火燒修補,如今光滑緊實,水分很難滲透進去。
前幾天下了一場小雨,鹽池子里蓄滿了水,如今已經被排干,鹽池子在太陽的暴曬之下又恢復了干燥。
趙泗跳進十丈見方的鹽池子里,蹦了兩下,感覺不錯。
六個鹽池子,前面五個基本上都是十丈見方,深有四尺。
最后一個鹽池子則是二十丈見方,一尺深。
得益于上一世沉迷于野外探險,趙泗的方向感和距離感很強,也有一手肉眼分辨天氣的本領。
雖說不至于十拿九穩比天氣預報都準,但也少有差錯。
抬頭望天,晴空萬里。
之前下了一場雨,云彩散了很多,剩下的云彩也飄遠了,藍田附近未來幾天應該是不會下什么大雨,日照豐富,可以進行曬鹽法作業。
“準備開工了!”趙泗拍了拍手,有士卒領命,去搬抬大塊大塊的鹵鹽。
這些開鑿挖來的鹵鹽都是在鹽池子開始挖掘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的。
確保天氣良好,可以直接開工。
先向第一個鹽池子里面放水,然后士卒和船員們聯手將大塊大塊的鹵鹽敲碎扔進蓄水的鹽池子里。
直待有些難以溶于水之時,趙泗示意停下。
“篩鹽水!”趙泗發號施令!
士卒們拿起準備好的用細竹條編好的篩子將鹽水中的雜質篩出。
篩完以后,將粗略過濾過一遍的渾濁鹽水引入第二個鹽池子。
置入木炭開始吸附色素雜質……
漫長的等待以后,引入第三個鹽池子,再次人工復篩。
復篩以后,引入第四個鹽池子,置入草木灰,攪和均勻,過濾吸附重金屬等雜質……
漫長等待以后,引入第五個鹽池子再次人工復篩,同時清理掉肉眼可見的草木灰雜質。
之后,引入第六個二十丈見方一尺見深得鹽池子,一通操作下來,廢了大半天功夫,從早上忙活到將近晚上。原本滿滿一池子的水到了最后一個池子只剩下一半多。
耗費有些驚人,不過無傷大雅,原料都是不能吃的鹵鹽,變廢為寶了屬于是。
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日曬水分揮發,析出鹽結晶。
第六個鹽池子不能像前面幾個鹽池子那么深,不然和太陽光接觸面太小,要浪費不少時間。
一切忙完,士卒和船員累的夠嗆,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濕透,有的褲腿上居然結出來鹽晶。
趙泗則坐在樹下默默的觀摩回想全部流程。
“成本投入是不值錢的鹵鹽礦,開采和運輸的成本可能會大一些。場地費用不值一提。最后就是人工篩鹽水的人力成本。”趙泗默默盤算。
“不過這樣一來,估計從事曬鹽行業的鹽工,不少人都會得皮膚病。”趙泗沉吟開口。
人的身體常年泡在濃度過高的鹽水里面,可想而知會是什么結果。
“兄,這般一來,只需要等著就會變成鹽么?”荊開口問道。
以往海上趙泗不是沒有制過鹽,畢竟這個時代到處都是土著,出海以后壓根沒見過港口,很多時候談不上什么貿易,一切物資需要自己弄,趙泗很多時候都是直接煮水成鹽。
畢竟曬鹽需要的人手太多,流程更復雜,時間更久,趙泗的船員加起來才四百多人。
故而荊才開口發問,只因為曬鹽法,荊也沒見過。
“不是等著就行,是太陽把水曬干,鹽就出來了,要是遇上陰天,都不知道要多久,遇上下雨那就更麻煩,一切都得從頭弄。”趙泗開口說道。
說罷,趙泗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罵了一句。
“看著挺大,咋就不熱呢?”趙泗上輩子也是中原人士。
那家伙到了熱的時候人都快熱冒煙了,春秋兩個季節是什么東西趙泗壓根都不知道。
過了夏天是冬天,過了冬天是夏天,氣溫驟降驟升跟玩一樣。
熱的時候能到四十度。
冷的時候穿兩層羽絨服都不夠。
結果先秦時期的關中,卻并非如此。
眼下已經步入五月份,按理來說已經進入夏季。
可是哪怕是大晴天天氣依舊是不溫不火,感覺不出來特別熱。
“估摸著是時代不同環境不同吧?”
趙泗疑惑。
同一片地區兩千多年氣候相差確實大了一些。
不過想想也是,古代的豫那還是牽象之地,水草豐潤,現在的豫的天氣跟逗你玩似的,昨天晴空萬里明天給你來個三月飄雪,還是鵝毛雪。
眼下的關中也是如此。
黃河沒有什么大規模改道,整個中原之地可以說是天底下最豐潤最適合人類居住耕種得地方。
哦,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黃河也不叫黃河,叫大河。
夏天不算太熱,冬天也不至于太冷。
“那這樣一來,關中之地曬鹽,可就浪費時間了。”
趙泗估摸著這大晴天最多也就堪堪三十度罷了……
“曬鹽法,于中原各地只能用來消化本地鹵鹽礦,自給自足恐怕都未必夠,大頭看樣子還是得落在齊地啊。”趙泗沉吟思索。
時代的差異并不僅僅是文化制度發明。
還有氣候……
以中原之地過分祥和的氣候環境和龐大的人口數量,就算有了曬鹽法恐怕本地產鹽也不夠自給自足,最終還是要落在齊地頭上。
那地方靠海,人家那大太陽不是虛的。
(本來想整個花活,想了想,畢竟我來起點算是新人,老老實實按劇情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