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的擔心很快就發生了,這些個朝士們不敢攻訐奉國公戚繼光,就只敢對李如松開刀。
當別人指責你要造反的時候,你最好有造反的實力,這樣一來,就沒人指責你了,而是人人都哄著你,生怕你真的要造反。
李成梁和李如松父子,沒有造反的能力,安史之亂也證明了,地方割據的軍閥,就只有一波的壽命,手下的亡命之徒打完了,就完了。
朱翊鈞挑出了幾份來,做出了專門的回應并且登在了邸報紙上,讓天下人都看看這幫家伙的嘴臉。
比如陜西道監察御史馮夢禎,就從風水和生辰八字上,分析了李如松如此殘暴的原因,按照此人的說法,李如松的八字就造成了他天生就是這種性格暴躁的人,而從風水上來看,水屬陰、兵屬陰、將更屬陰,所以今年湖廣和南衙長江泛濫的洪災,就和朝廷調遣強兵前往保定府有關。
朱翊鈞批復:既然這么懂風水和八字,那為何不給自己看看,看看自己命里有支邊的這一道坎?下章吏部,調馮夢禎前往北平行都司開平府墾荒為宜。
以周良寅為例,但凡是調往邊方墾荒,就是十年為期,這十年好好表現,那還有機會,不好好表現,那就只能永遠留在那里了。
支邊不等于流放,因為流放很難會被寬宥,是大赦不赦,而支邊是到邊方做事,如果真的能做好,甚至有平步青云的機會。
但是整個大明也就周良寅一個算是改過自新的人,再有一年半,大明皇帝對他的考察就到期了。
比如巡按直隸御史李植,則是以李如松平圩寨切入,說李如松家里‘犬生角,且數有光怪’,這是謀反的征兆啊,陛下要仔細看看,李如松和李成梁這都是天生反骨,連他們家的狗都長反骨!
朱翊鈞批復:限期三天,把這生出角的犬拉到文華殿來,但要是沒有,誣告反坐,罪加三等,流放爪哇。
李植拼盡全力了想要找到一只頭上生角的狗,奈何他沒找到,就找到了一只頭上毛比較旺盛的犬,而且還不是從李如松家里拉出來的,最終被流放到了爪哇。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狠厲的懲罰了,甚至比打廷杖要狠厲的多,打廷杖還有因為名望再次被起用的可能,可是這流放到爪哇,這輩子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是誣告反坐這個鐵律在這里擺著,李植最終被流放到了爪哇去了。
比如監察御史吳允貞,不僅就李如松平圩寨屠掠黎民為由彈劾了李如松,連帶著參將谷承功、黃孝、游擊將軍楊四德、參將姜顯宗都一道彈劾了,這四人和李如松朋比為奸,在地方耀武揚威,驚擾四方,請求朝廷罷兵回京,偃旗息鼓。
朱翊鈞批復:這四人皆是朕從庶弁將提拔,乃俞帥、戚帥耳提面命親自教授,朕親自查看其秉性,可堪重用,爾一言朋比為奸,可是說朕這個講武學堂的校長,是這奸黨黨魁嗎?
吳允貞被責問到羞愧難當,只能致仕,朱翊鈞立刻就準了,責令吏部、禮部給他辦了個加急,奪了他的官身、功名,讓他滾蛋回家了,他是這里面下場最好的一個,因為他沒有誣告,李如松的確是耀武揚威,驚擾四方。
九斤火炮炸了一天,圍了十三天,那些個圩寨圩主們,嚇的紛紛拆了圩墻,可不就是驚擾四方嗎?
“馮保,去,告訴大明那些個種地的學子們!他們定好生備考,若是能考中,朕許他們青云直上!”朱翊鈞終于將今日的奏疏處理完了之后,揉著眉心對著馮保大聲的說道:“若是考不中,以后就不要再說自己是個讀書人了!”
“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朝里的賤儒實在是太多了!”
在大明談暴力失控是個偽命題,就這幫讀書人這些個伎倆,朱翊鈞看了都頭大的很。
朱翊鈞就是少壯派的頭子,這幫人連出身講武學堂的庶弁將都敢彈劾!
簡直是欺天!
“陛下,京營副總兵李如松發來了奏疏一封。”馮保將內閣擬票,司禮監批紅的奏疏放在了陛下的面前,這本奏疏的內容,馮保已經看過了,十分的大膽。
“哦?”朱翊鈞拿起來奏疏,看了幾行字,就樂了起來。
李如松對京堂之事也不是一無所知,這次言官們的連章彈劾,也在李如松的預料之中,他既然敢這么干,就是有應對之法。
而這次李如松在奏疏中只字不提朝官的攻訐,但字字句句都是在應對朝官的攻訐。
“有意思,有意思,李如松這個家伙,也終于學會迂回了!而且是對大明的文官最擅長的辯經之道,選擇了迂回,好好好!”朱翊鈞拿著奏疏連說了三個好。
相比較李如松這本奏疏的內容,朝臣們的攻訐,朱翊鈞對李如松的成長更加欣喜。
李如松沒有正面回應朝臣們的攻訐,而是迂回,他的這本奏疏核心就倆字,加稅。
以公五、民四、地主一展開分配。
也就是朝廷的藁稅為50,地主的佃租為10,剩余的40為民自有,苛捐雜稅一律攤入田畝之中,這是王崇古均田役疏。
“臣曾就學長崎總督徐渭,天資愚鈍而不得寸進,常引徐總督扶額嘆息,臣問徐總督,為何三十稅一,天下百姓仍然顛沛流離?以致于遼東多關內漢民投奔,徐總督久坐無言,無法應答,臣愚鈍,至而立之年,終解少時之惑,皆因朝廷稅輕所至。”朱翊鈞念了李如松奏疏的第一段。
大明田賦,三十稅一,這是很好很好的仁政,但是如此低的稅賦,百姓仍然生活困難無比,到底是因為什么?
李如松在保定府看了許久,終于看出了點門道來,都因為朝廷的稅賦太低了!
“《漢書·食貨志》有云:豪民侵陵,分田劫假,厥名三十,實什稅五也。何解?自漢起,朝廷三十稅一,實際鄉土之間則為十稅其五,名義為三十稅一,黎民負擔卻不減分毫;名三十稅一則朝廷弱,實十稅五則豪民強;窮民苦力擔稅未變,豪民強,朝廷弱,天下疲憊。”
朱翊鈞又讀了一段,他指著奏疏說道:“你看到了沒?李如松在引經據典,哈哈,若是讓徐渭徐總督知道了,怕是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自秦漢以來,歷朝歷代到了王朝末年,都伴隨著嚴重的財政危機,朝廷窮的當褲子,世家大族富得流油,最后就是天下大亂,群雄蜂起,致使生靈涂炭。
徐渭對李如松的讀書就四個字,兩眼一黑,實在是有點朽木不可以雕也,熊廷弼那樣文武全才,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李如松自己有武力在身,就越不喜歡讀書了,徐渭也管不了,最終李如松也就是識字而已。
現在,李如松學會引經據典了。主要是戚繼光俞大猷的言傳身教,戚繼光是手不釋卷,閑暇的時候就會讀書,李如松漸漸發現,戚繼光的才智不完全的來自于天賦異稟,還有不斷的學習,這讓李如松感觸極深。
不用人勸,李如松自己就開始讀書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現在李如松學會了賤儒的手段。
引漢書所云,就是證明這種現象,自古就存在。
“豪民越強越兼,越兼越強,朝廷輕稅,則豪強恒強,反而加劇兼并之禍!”朱翊鈞讀著讀著發現李如松說的還有幾分道理。
李如松在奏疏里的從供需角度出發,基于矛盾說,從兩個視角去觀察了這個問題,一個是自上而下,一個是自下而上。
自上而下,則是朝廷收的少,豪民收得多,那豪民一定會比朝廷強,那朝廷還想管豪民,就是無稽之談;
而自下而上,則是從供需角度去考慮,朝廷的稅太輕,豪民就可以把地租賃給更多的佃戶,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基本邏輯形成,豪民的議價能力變強,而家丁奴仆的實力也在增強,強人身依附關系建立,地主從一塊土地上的朘剝量增加,豪民聚斂速度增加。
李如松將自己的觀點闡述之后,提供了論據。
自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入寇京畿,保定府建圩墻以自保以來,朝廷能收到的稅累年減少,本來是地方衙門的苛捐雜稅,都被圩主們收走了,而圩主們兼并之數,超過了過往一百七十年的兼并總和,最終才導致了把人堆肥這種慘劇的發生。
“輕徭薄賦害窮民,與民休息多虛耗。”朱翊鈞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觀點,但是他發現李如松說的很有道理。
李如松這本奏疏,從現象到問題,再到原因,再到解決辦法都提了出來,公五,民四,地主一,就是李如松給出的辦法。
加稅,只要朝廷狠下心來加稅,兼并問題就會得到極大的緩解。
“先生這是搗什么亂啊,他居然在浮票里表示了贊同!”朱翊鈞看著張居正的浮票,眉頭緊鎖。
馮保十分確信的說道:“先生對于賤儒攻訐振武之事,極為不滿,先生不滿,這加稅就是在刨根,朝堂財用日足,清丈、普查丁口相繼完成,將丁口攤入田畝之中,厘清稅賦,而且先生一直想推行一條鞭法,這也是財稅的革故鼎新。”
“加稅,加來加去,最后還是加到小民頭上,不加。”朱翊鈞看著手中的奏疏,李如松說得再也有道理,也不能輕易加稅,因為都是給窮民苦力增加生活負擔。
“陛下,先生也說了,那都是加稅加的不夠多。”馮保試探性的說道。
佃戶的勞動是有極限的,如果朝廷要五成,鄉賢縉紳還要五成,超過佃戶生活所需的極限時,佃戶自然要求豪民減租,豪民不減租怎么辦?高陽何氏的滅門慘案就是例子,這就是加稅加的不夠多的邏輯。
這也是五成這個標準的由來,當豪民從土地中無法朘剝足夠的財富時候,土地的收益就會大幅度的降低,這個時候豪民兼并的欲望就會直線下降,轉而看向手工作坊,更大規模的生產就會出現。
“先生還說,要把各地常平倉納入考成,對糧價進行考成,對糧食的價格進行嚴格限制,減少糧食的收益,這樣糧食才能四通八達。”馮保進一步解釋了張居正對李如松奏疏的補充。
常平倉自漢代就有,是為了調解糧價,儲糧備荒備災,以供應官民所需設立的糧倉,而將常平倉的運作納入考成法,讓糧食的價格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減少土地的產出,這樣一來,反而抑制了兼并,促進了糧食生產。
這是基于大明現狀的政策,兼無可兼,并無可并的局面,當糧食的收益較低時候,糧食的交換價值大幅度下降,其使用價值就會得到突顯,而田畝也會自然而然的從豪民流向小民,種出來的糧食才能到人的肚子里。
“先生還真的是讀書人啊,加稅、降低糧價,雙管齊下,這么搞的話,民亂四起。”朱翊鈞撇了撇嘴,拿起了朱筆,否定了李如松的奏疏,也否定了張居正的意見。
李如松這本奏疏是一句也沒提朝官對他的攻訐,但字字句句都在反擊,他在刨根,刨勢要豪右的根兒。
土地是這些出身勢要豪右、鄉賢縉紳的命根子,李如松就是奔著朝官的要害去的。
張居正在表達自己的憤怒,富國強兵,是張居正新政的核心內容,對于李如松如此攻訐,是對新政的挑釁。
這些看似合理的話,其實都是在表達態度而已,而不是為了真正的推行。
這么大的事兒,張居正就貼了一張浮票,其實就是知道皇帝不會同意,才會如此建議,張居正教過朱翊鈞,一個政令如果他看起來十分的完美,那么它一定非常的危險,朝廷加稅,看起來簡單直接,而且方方面面都很好,那就十分危險了。
那么,加稅的代價是什么?
大明也有加稅的典型案例,征三餉,征三餉就是的結果就是:驅民以為賊也,又何平賊之有!
一個古怪的循環出現了,天災人禍,內憂外患之下,帝國的財用大虧,蠻夷起于四野,流寇荼毒天下,朝廷無銀無糧,無法組建軍隊安定江山社稷,只能加征三餉,結果就是把良善的百姓逼上梁山,逼到落草為寇。
為安定天下加派,加派逼民為寇,天下更加動蕩,需要更多的加派,如此一來,惡性循環建立。
萬歷四十六年開始征遼餉,崇禎十年開始加征剿餉、崇禎十二年餉盡而賊未平,再加練餉,崇禎十年和崇禎十二年的時候,楊嗣昌對崇禎皇帝說:百畝只增銀三四錢,稍抑兼并耳!
楊嗣昌的邏輯也是如此,加稅減少兼并。
一切設想都是極好的,加的稅也不多,但大明朝的確是這樣的,朝廷開征三餉后,各地各級衙門,是決計不會放過這個搭車搜刮的機會,暗為加派者,不知幾百千萬。
所以,加稅其實就是張居正威脅朝臣們的一個辦法,也就是嚇唬嚇唬這些個朝官而已。
大明現在的暴力被完全掌控在皇帝陛下手中,這是張居正最想要看到的局面,而且陛下勵精圖治,已經能夠順暢的行使手里的皇權,那么這個局面就容不得半點破壞。
你攻訐強兵,我就鼓噪加稅,主打一個互相傷害。
民亂,首當其沖的就是那些個鄉賢縉紳、勢要豪右,傳導到皇帝這頭兒,那已經是天下危亡的局面了。
張居正的提議,很快就被朝官們所知曉,大家立刻都選擇了噤聲,攻訐李如松的聲音立刻就煙消云散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張居正向來說到做到,他真的干得出來!
當知道皇帝陛下否決了這份奏疏后,朝官們對皇帝陛下歌功頌德了起來。
因為平定圩寨的風波慢慢平止,只有賤儒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林輔成和李贄兩個自由派的魁首,在很多人看來,就是僭越了自由這桿大旗,讒言媚上,換取了自己的利益,在這些人看來,自由是不應該討論階級的,自由一定要否認階級,才是自由。
林輔成和李贄,從旗手變成了叛徒,令人唏噓不已的同時,這個有限自由派的規模越來越大了,連那遷徙入京的富戶中的豪奢戶紈绔弟子姚光銘,都成了這個學派的擁躉,跟著林輔成和李贄前往了草原。
這讓京師等著看林輔成和李贄笑話的人,極為驚訝。
姚光啟因為種海帶跟海寇搏殺,臉上挨了一刀,成了京堂的笑話,這個姚光銘絲毫不吸取教訓,反而跟著叛徒們一起起哄,討論什么權力、金錢、宗教對人的異化,這是應該討論的問題嗎?!
絕對自由派的主張是否認矛盾說、否定階級論,在絕對自由派看來,哪有什么階級,大家都是人,用階級去區分,把人限定在階級這個牢籠之中,這根本就不自由。
林輔成和李贄在一片罵聲中離開了京堂,前往草原游學去了。
朱翊鈞對姚光銘前往草原是非常奇怪的,按理說,姚光銘這樣的肉食者應該主張絕對自由才是,但是姚光銘卻用踐履之實,甚至親自披掛上陣支持有限自由。
原因很簡單,在封建帝制之下,階級就是自我之下眾生平等,全都是被我朘剝之人;自我之上等級森嚴,全都是朘剝我的人;
姚光銘這等的豪奢之家,也要依賴于律法和公序良俗保護自己的利益。
姚家雖然作為西土城勢要豪右的代表,和王謙打了一段時間的擂臺,但皇帝并沒對姚家威罰,而是任由其折騰,直到姚光啟犯錯,被凌云翼帶走。
陛下是個守信譽的人,立下了規矩,就會遵守,這對大明內外都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京堂的百姓們發現,今年的霾災沒有去年嚴重,沒有那種暗無天日的感覺,雖然依舊風很大沙很多,煤煙依舊嗆人,但完全沒有那種無法呼吸的錯覺了,再加上棉紡口罩,這一切都勉強可以接受了。
格物院的格物報很快的解釋了這個原因,因為對草原的征伐,這兩年緹騎們秋天不再出塞燒荒,這才是空氣在短時間內變好的原因,想要變得更好,等待京畿的植被恢復,就會天朗氣清。
大明一共就一個億的人,絕對數量就注定了當沒有人過度砍伐時,植被恢復速度真的會很快。
戶部陷入了每年一次的忙碌之中,全盤審計開始了。
從十一月開始,一直到十二月,戶部的主要工作就是對各地的六冊一賬進行審計,每次的審計,地方送到京堂的賬本,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戶部會對有問題的賬目,責令年底之前將底賬送入京堂。
其實一旦戶部要求底賬入京,那就代表著此地出了問題,代表著人事即將變動,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
幾家歡喜幾家愁,在有人哀嚎不已,高聲疾呼朝廷苛責的時候,也有人在大擺流水席,慶賀自己今年發了大財。
這個擺流水席的人,就是大明掌燕興樓交易行事御史王謙。
王謙擺流水席的原因很簡單,他持有的綏遠馳道的票證隨著京師到歸化馳道的貫通,再次水漲船高,王謙個人的總資產,從最初投入的一百萬銀,已經增加到了310萬銀。
王謙如果出清了手中綏遠馳道的票證,他今年一年的盈利,超過老王王崇古所有的生意,包括開海投資的分紅。
王崇古憂心忡忡,總是擔心自己家太富有了,到了陛下的斬殺線,會被陛下所斬殺,而王謙大擺流水席以示慶賀,在這個一兩銀子能買一百斤豬肉的年代里,超過二百萬銀的盈利,就是典型的財富神話。
王謙的這次盈利,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投資不等于投機,長線的投資,獲得收益,比投機要穩定,而且更多。
短線投機而言,賺得多賠得多,賺賺賠賠,年底一算賬,還在虧錢,因為朝廷每一次的交易都會抽分千分之三的稅。
用王大公子本人的話說:交易行,可能一條狗會比人賺的更多,因為狗聽不懂流言,不會因為流言恐慌。
因為王大公子的財富神話,投機客們,想要朝廷發行京開馳道和天津密州馳道票證的聲音越來越大,戶部給出結果是:不會發行。
這是一個很明確的界限,腹地的馳道是決計不會在交易行發行票證,腹地的馳道是朝廷的一言堂,是完全的專營,即便是綏遠馳道,開放的也沒有管理經營權,只有微不足道的10的分紅權。
這顯然不自由。
大明國朝極度保守,腹地馳道絕對專營,哪怕是沒錢修也要專營。
這讓投機客們極其失望,當然他們也振奮了起來,因為大明皇帝想要建功立業,那必然就會拓土,那么廣袤的西域、遼東,朝廷都有可能發行新的馳道票證!雖然這些地方,可能不會像綏遠馳道一樣一飛沖天,但至少也會有穩定的收益。
京堂在討論朝廷是否專營過多的時候,自由派的魁首林輔成和李贄帶領著五十人游學到了草原,路線是從宣府到開平衛,開平衛十分的荒涼,甚至不通馳道,這一路對于這五十二個讀書人是個巨大的挑戰。
從出了宣府之后,變得荒涼了了起來,風的呼嘯聲比腹地要暴戾了許多,如泣如訴的風聲之下,這個游學團遇到了第一個挑戰,就是馬匪。
伴隨著口哨聲吆喝聲和馬蹄聲,馬匪在天邊出現,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向著游學團而來,而后用更快的速度掉頭逃跑,連接戰都沒有發生,就轉身就走,沒有任何的留戀。
因為這些馬匪除了看到了五十二人游學團的肥羊之外,還看到了大明緹騎嚴陣以待。
二百人的緹騎,在提刑千戶陳末的帶領下,將五十二輛車結成了圓陣,一共十二門九斤火炮從偏廂戰車上露了出來,馬匪們立刻知道這次踢到了鐵板之上,跑的慢的都會被留下。
在馬匪轉身逃跑的時候,一百五十緹騎從車輛間隙沖殺了出去,向著馬匪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一直到日暮時分,這一百五十緹騎才回轉,為首的陳末手里提著一個人頭,是馬匪的大當家,馬背上還有被五花大綁的賊人十七名。
人人帶血,但都是敵人的血。
“所以,現在伱還對黃公子派出了二百緹騎保護有疑慮,覺得是小題大做嗎?”陳末將大當家的人頭扔到了林輔成面前,摘掉了兜鍪,平靜的問道。
“沒有!黃公子料事如神!”林輔成立刻大聲的喊道:“陳末啊,你可算回來了,剛才車陣之外有狼,十幾匹狼!”
陳末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說道:“慌什么?我留下了五十人,你當五十緹騎還對付不了十幾匹狼嗎?安心,你們不會出事的。”
在沒有皇帝支持的時候,這些馬匪都不是墩臺遠侯的對手,現在有了陛下的鼎力支持,大力,火銃火炮戰馬,都極為精良的情況下,這些馬匪就只有一個下場,成為緹騎的刀下亡魂。
陳末也是在給自己的袍澤報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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