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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墾荒蕪田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朕真的不務正業

  林輔成用自由說爆殺了楊同善,揭露了楊同善偽善的面目。

  “你你你!”楊同善指著林輔成,連說了三個你,就再也沒有更多的話可以說了,民為邦本是一桿大旗,這是大明縱向發展到現在形成的共識,楊同善準備了一大堆話,卻頂不住林輔成的一個犀利的問題。

  “你什么你!”林輔成往前走了一步,厲聲說道:“不就是不讓你們騎到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看你那個如喪考妣的樣子,怎么,大錢民用,伱心疼了?朝廷自然有朝廷的問題,但至少當下朝廷比你們這些冥頑不靈的腐儒要自由多了!”

  “你們反對錢法,不就是鑄錢利厚,朝廷不讓私鑄,斷了你們的財路嗎?”

  大明朝廷是有自由的,從國初就開始編排太祖太宗皇帝了,反倒是朝廷稍微有點動作,賤儒就扛著各種大旗,為了反對而反對,這個不能做和三代之上不符,那個不能做和祖宗成法沖突,就一群不干事的腐儒話多。

  就鑄錢這個事兒,大明要么完全放開,讓貨幣自由競爭,要么徹底禁絕,避免良幣劣幣之爭。

  完全放開無銅,徹底禁絕就成了唯一的解。

  萬士和當年就羞愧的對皇帝陛下說他不讀史,為此狠狠的惡補了史學,現在也是大明朝堂不可或缺的萬金油了。

  “我有一問。”一個精瘦的男子走了出來,開口說道。

  林輔成詳細解釋了他為什么要罵無才儒生是愚昧,通過罵人,他解釋了世道在變,文化也要變的必要和必然。

  林輔成嚇了一大跳,就要往后躲,但衙役們帶著殺威棒站在了所有人面前,不停的敲著地面,‘威武’之聲不斷傳來,王一鶚作為順天府的青天父母官,他已經劃定了規矩,吵可以,打不行。

  “原來是王次輔長子當面。”侯于趙有點懵,他和晉黨沒啥關系,王謙這找他干什么?

  王謙走到侯于趙面前,笑著說道:“聽聞侯巡撫從遼東回來,風塵仆仆,車馬勞頓,這不是趕巧碰到了嗎?相請不如偶遇,今日我在太白樓為巡撫接風洗塵。”

  侯于趙選擇了告辭,而書坊門前的圍堵,慢慢的散去了,打又不能打,砸也不能砸,罵也罵不過,繼續待下去就是自取其辱。

  “我!”一個儒生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無才儒生意識到了自己掉入了林輔成的話術之中,電光火石之間,他意識到了不對,大聲的說道:“我們在討論的是三級學堂之事,你不要東拉西扯!”

  “只是巡按。”侯于趙無法拒絕,他覺得自己朝中無人,輕易開罪王崇古,不是個好的選擇,王謙說話很得體,沒有咄咄逼人,侯于趙沒有拒絕,只是又一次糾正了王謙錯誤的稱呼。

  “嘖嘖嘖。”林輔成咂吧咂吧嘴,那神態要多不屑有多不屑,他嘖嘖稱奇的說道:“急了?你看你又急。”

  按照大明腐儒的看法:自有《尚書》,二帝三王之治,燦若日星,其余皆可以存而不論,不嫌于略也。自有《春秋》,二百四十年之行事,明如指掌,其余皆可以論(lún,編纂整理記載)而不議。

  林輔成點了點頭說道:“哦,如此,那就叫你無才好了。”

  王謙這番話做足了姿態,他今天趕來,就是跟侯于趙偶遇的,哪有那么多趕巧的事兒,知道侯于趙到書坊這邊買書,買過往的雜報,立刻就殺了過來,今天必須偶遇!

  張居正、王崇古、曾省吾、汪道昆都舉薦了人選,但陛下選來選去,自己擬定了個人選,欽點了侯于趙升轉,李成梁那個混賬脾氣,和李成梁搭檔,那真的是一條命能氣掉半條命,巡撫和總兵之間有矛盾,不利于開拓和穩定。

  侯于趙很能喝酒,鐵嶺那個魔窟里,李成梁都喝不過他,但侯于趙在遼東很少敞開了喝酒,因為遼東缺少糧食,若非番薯,恐怕很難養活那么多的遼人。

  這就成封疆大吏了?升遷有點快了。

  “你是何人?”

  但是士大夫階級,對三級學堂是不認可的,將學堂教授的內容視為異端。

  這么多人看著,強詞奪理,那反而引人恥笑。

  侯于趙不在朝,陛下時常念叨,這是簡在帝心的人物,自然要打好關系。

  這也是李成梁看侯于趙哪哪都順眼的原因,人頭賞這玩意兒太容易出問題了,殺良冒功,作戰毫無士氣、戰場搶人頭等等都是戰場大忌。

  王謙看著侯于趙呆愣疑惑的神情不是作偽,由衷的說道:“侯巡撫在遼東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墾荒蕪田啊,王某佩服。”

  侯于趙今天聽了林輔成的一席話語,多少有點了眉目,編民齊戶,皆為大明人,就這么簡單,也別說你是什么女真人、北虜韃靼、兀良哈部,到了他侯于趙手里,就只有一個稱呼,大明人,文化只能是大明的詩書禮樂。

  “都跟你一樣愚昧啊!”

  “不過是一呈口舌之利的狂夫罷了,怎敢自稱大師,侯御史抬愛了。”林輔成趕忙俯首說道,他就是長著一張嘴,甚至連提出解決辦法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實踐了。

  侯于趙笑了笑說道:“林大師客氣了。”

  王崇古的三級學堂,根本就是離經叛道的異端!這是士林文壇的共識,只讀《尚書》、《春秋》就夠了,為什么要讀《史要編》?

  林輔成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無才儒生,嘆了口氣說道:“真的是冥頑不靈,但凡是稍微讀一讀矛盾說,也不至于說出如此愚昧的話了。”

  “不勝榮幸。”林輔成雖然不知道具體幫了什么忙,但還是喜不自禁,雖然空長了一張嘴,但循吏說他整日空談這些玩意兒有用,還是讓他欣喜若狂。

  大明京師,果然臥虎藏龍!

  “多日疑惑煙消云散了,我真的聽明白了,謝林大師。”侯于趙再次道謝,就是告訴林輔成,他這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對侯于趙真的有用。

  林輔成看著楊同善狼狽而走,大聲的喊道:“我會把今天的事兒寫到逍遙逸聞上,讓大家伙都看看士大夫的做派,再加上之前的妖書,相得益彰!”

  松江學派的魁首林輔成,再次揭了遮羞布,讓所有人看清楚了,儒家仁義禮智信的大旗之下的這些士大夫,究竟是個什么魑魅魍魎。

  這些日子,為了綏遠支邊的問題,朝廷真的是好話壞話全都說盡了,把事兒都做盡了,才算是征召了勉強夠用的士大夫前往。

  林輔成這張嘴,真的是太毒了,讀書人罵人都臟,別看林輔成一句臟話沒有,卻是打人打臉,罵人揭短,都是奔著死穴去的,這賤儒一時間有些畏縮不前,衙役的殺威棒還是很有威懾力的,細皮嫩肉的儒學生,根本吃不住十杖。

  說好聽點這叫赤子之心,說難聽點,略顯蠢笨。

  林輔成最后一聲幾乎是咆哮而出,圍觀的匠人、校尉、衙役,看著楊同善,面露思索。

  “鑄錢要銅的!咱大明沒銅!不把這些地方王化,哪來的足量的銅錢供應,天上掉下來嗎!”

  朝廷鑄造的不夠用,私鑄又不讓,這什么朝廷!

  林輔成面帶不屑一顧,已經走到了楊同善的面前,大聲的問道:“你,又為什么在這里!”

  張學顏是少司馬,不方便再前往遼東,跟李成梁關系最和睦的就屬侯于趙了。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林輔成笑瞇瞇的問道。

  在遼東墾荒的時候,侯于趙遇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遼民如何處置?長得都一樣的遼民,很多祖上都是漢人,遼東漢人占了八成,但很多都已經連漢話都說不利索了,如何對待這些人,侯于趙和李成梁的意見各不相同。

  但士大夫關于異端的定義,那就寬泛了,矛盾說、生產圖說、公私論、階級論、算學、尋龍分金、牽星過洋、天文、醫術、史要等等,都是異端,除了四書五經全是異端!

  《史要編》是大明吏部尚書、京營總督軍務梁夢龍所著,這本貫穿三代之上到萬歷初年的史書編年史,是簡史,將歷代發生的大事匯編而成,而后在矛盾說和階級論的基礎上做了一定的評判。

  “變化,你懂什么叫變化嗎?沒有東西是一成不變的,舊經故典解決不了問題,都跟你一樣閉著眼睛捂著耳朵,當沒看到沒聽到問題嗎?”

  按著李成梁的想法,直接一刀殺了干凈利索,也別讓朝廷猜忌他李成梁要做安祿山。

  林輔成的逍遙逸聞,對大明三級學堂的重要性,那是一頓天花亂墜的夸,恨不得把王崇古塑造成經邦濟國的賢臣,可謂是極盡諂媚。

  “并非故人,我的父親是刑部尚書、次輔王崇古,在下乃是僉都御史,掌燕興樓交易行事王謙。”王謙趕忙介紹了一下自己,他對能干實事兒的人都很尊敬,那姚光啟過去是敵人,他用鼻子看人,極盡嘲諷,現在姚光啟是海帶大王,王謙和姚光啟關系莫逆。

  “不才國子監稟生,籍籍無名之輩。”這個儒生就吸收了楊同善戰敗的經驗,干脆不報名號,贏了再說,輸了也不丟人。

  他破防了,愚昧這個詞,缺乏知識,愚蠢不明白事理,只見人之過而不知己之失,為愚昧,多數用來形容士大夫最看不起的小人,操持賤業,沒什么機會接觸知識的人。

  “你羞辱我!”無才儒生神情激動,就要沖過去,他大喊了一聲就要帶著一起來的儒生沖進去把光德書坊給砸了。

  “原來是侯于趙啊,真的是久…不認…侯于趙?遼東巡按御史侯于趙?!”林輔成起初一副不在意的神情,打算故技重施再來一次,結果話說了半截,就意識到面前的人是誰了。

  無才儒生噎了一下,跟林輔成聚談,顯然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這個家伙實在是擅辯,而且那套自由歪理,真的是越說越有理,蠱惑人心。

  也就侯于趙自己覺得他朝中無人了,簡在帝心,鐵桿帝黨,王崇古努力了快十年了,陛下終于肯回護他王崇古了,而侯于趙有了那本五等功賞疏之后,陛下多次回護。

  也印證了王一鶚的話,但凡是有點本事的人,早就領一份監當官的差事,去博前程了,哪有功夫跟賤儒一起起哄。

  “我聽明白了,謝林大師解惑。”侯于趙倒是沉思了許久,才道謝,林輔成幫了侯于趙的忙。

  “今日之儒學,比昔日楊朱之說還要自私自我自利,何其怪哉!這不是愚昧是什么!”

  “侯巡撫!”王謙急走了兩步,跟侯于趙打了個招呼。

  “以侯御史為例,夫居官守職以公正平等為先,公則不為私所惑,正則不為邪所媚,凡行事涉邪私者,皆不公不正,不平不等也。”

  “走走走,太白樓現在這個時辰,可是人滿為患,去晚了可就沒有地方了。”王謙笑了笑,帶著侯于趙直奔太白樓去了。

  “是的,你這個國子監的監生,是愚昧的,我說的!”

  “誠如是,還有平等。”林輔成頗為興奮的說道:“《尚書·洪范》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故王道即為平等。”

  王謙中進士的時候,侯于趙已經在塞外吃了三年沙子,帶著出塞邊民墾荒了三萬頃田,兩人自然不是舊識。

  楊朱之說被諸子百家批評,貴己唯我,可現在的儒生,比楊朱之說還不如。

  “錢法供應不足啊,朝廷鑄造的萬歷通寶,根本不足民用,你為何避而不談。”楊同善腦筋轉得極快,立刻找到了一個立足點,從貨幣供應不足導致的錢荒找到了反駁的點兒。

  回到會同館驛,侯于趙將自己的想法寫了下來,才昏昏沉沉睡去,這一睡就是日上三竿。

  “王御史,誰推薦的我?還是要親自登門道謝為宜。”侯于趙覺得還是有人舉薦,既然有舉薦之恩,就得去問問,究竟圖個什么,要是做不到,還是不要升轉的好,如此一來,大家都好。

  “陛下圣明。”侯于趙無話可說了,也清楚的意識到了,自己也許、大概、可能是鐵桿的帝黨,簡在帝心的人物?

  林輔成沒有功名在身,既沒有吃皇糧,也沒有司法、稅賦上的優待,這些個進士舉人,可是人人吃著皇糧,拿著朝廷給的司法稅賦上的特權,卻只想著耀武揚威,騎在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朝廷征召點士大夫去河套,都是千難萬難。

  “還是得恭喜侯巡撫高升,我從我爹那兒得到了確切消息,你這次回京,廷推你為遼東巡撫了,恭喜侯巡撫。”王謙坐定后,沒打馬虎眼,而是實話實說。

  節制李成梁的文官,李成梁在遼東開疆拓土的后盾,大明皇帝天語綸音欽定的忠君體國侯于趙。

  最終廷臣們廷議,還是確定了侯于趙,而且侯于趙墾荒,那是真的有一把刷子,搞得營堡,連速把亥都無可奈何,李成梁能在遼東為所欲為,和侯于趙這屯耕搞得好,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管子·形勢解》:天公平而無私,故美惡莫不覆;地公平而無私,故小大莫不載。故天公地平為平等。”

  “來者何人?”林輔成還是那一副眼高于頂看不起人的樣子。

  “無名之輩侯于趙。”侯于趙的笑容非常平和,和周圍的儒生格格不入,主要是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威嚴,多少讓人退避三舍。

  侯于趙正經進士出身,沒犯錯,也不是賤儒,跑到大寧衛墾荒,這是戍邊,戍邊的升轉是要快于腹地的,可侯于趙似乎對這個政策,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

  “我是沒考中舉人進士,但你們這些考中了舉人進士的士大夫,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為什么錢法供應不足?朝廷在呂宋有十一座銅山,在臥馬崗有一座大大的金銀銅山,國朝正值用人之際,你們倒是去啊!吃著朝廷的俸祿,食君之俸,卻不忠君之事,不就是嫌呂宋酷熱,綏遠苦寒嗎?”

  當初張居正獨占講筵,是因為朝堂上大學士對異端的理解完全不同,所以朱翊鈞選擇了讓張居正單獨講授,講的多了亂,還不如只聽一家之言,張居正的異端定義,是那些個怪力亂神之說。

  三級學堂的童學,要識文斷字,簡單加減乘除和部分天元術(方程),而第二級的蒙學,就要學習《史要編》了。

  “你為何覺得那些是無用之說呢?你看過嗎?學過嗎?沒有,所以你覺得沒用。”

  “你別急啊,我這不是先告訴你你為什么愚昧嗎?”林輔成樂呵呵的說道:“只有解釋清楚了你為何愚昧,才能解釋我為何要支持三級學堂。”

  李成梁每年開疆拓土,皇帝必然會有封賞,侯于趙借著回京述職,把這份恩賞領回去。

  這就是侯于趙想到的辦法,即便是那些漢話都不會說的人,大多數都是祖上躲避戰亂逃到遼東的漢人,真的區分,反而是制造矛盾,一個大明,大家都是大明人,這種共識的塑造就很有必要了。

  “你才愚昧!”無才儒生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

  侯于趙的主要貢獻,是他在塞外九年如一日的墾田,是他上的那本五等功賞,當時大明的人頭賞,變成了戰線賞賜,彼時是關鍵時刻,張居正在說富國強兵,稍給武將事權。

  《史要編》編纂好了之后,梁夢龍將其送到了全楚會館,請先生斧正,張居正直接送進了皇宮里,成了小皇帝的讀史書的教科書,現在皇帝把它拿出來,給學堂用了。

  “你別急啊,我一點點跟你掰扯,夫子當年帶著門生,周游列國,與諸子百家聚談,博取眾家之長為我我所用,學習長處,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現在可倒好,動輒把異端二字扣在學問之上,夫子要是見到現在的儒生,怕是捶胸頓足,懊惱無比了。”

  罵士大夫愚昧,不得不說林輔成是真的什么都敢說,這符合松江學派關于自由的主張。

  無才儒生要反駁這些話,首先就要反駁一個基本事實,世道在變化,他必須要找出一個一成不變的事情來,但似乎這個世界,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所以抱著三代之上做的是白日夢,也是成立的,所以賤儒就是愚昧的,就該是掃到垃圾堆的。

  “哈哈哈!”人群中再次爆發出了笑聲,那本妖書,也不知道是誰弄的,圖文并茂,當真是給市井小民好好的開了開眼,看清楚了這幫清流背后的污濁。

  “來來來,喝酒。”王謙開始跟侯于趙推杯換盞,除了他們二人,就只有歌伎助興了。

  “你為何是井底之蛙呢?因為你閉著眼睛捂著耳朵,不看不聽這個世界的變化,抱著幾千年前的三代之上,二帝三王之治,燦若日星,整日里白日做夢,你不愚昧誰愚昧?”

  罵讀書人愚昧,相當于罵他這輩子白活了。

  “即便是那楊朱之說,也有論生死、輕富貴可用之言,到你這里,你不認可的就是異端?!這不就是楊朱之說里的貴己唯我嗎?只有自己是尊貴的,只有我的利益至高無上,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可是后面一句呢,取一毫而損天下,亦不為也,提也不提是吧。”

  林輔成說到這兒就有點卡殼兒了,他支支吾吾的了一下,只好撓頭說道:“就是剛想出來點,說的糊里糊涂的,不成體系,更無什么邏輯可言,且當是胡言亂語吧,還請侯御史海涵。”

  “鄉野匹夫,我不跟你爭論了!有辱斯文!”楊同善知道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也是被林輔成羞辱,他一甩袖子,掩面而走,后悔自報名號了。

  “完了!”侯于趙迷迷糊糊的醒來,立刻坐了起來,今天是面圣的日子,他這睡到了快正午的時刻了。

  “說話!”林輔成看楊同善支支吾吾,厲聲說道。

  “林大師,我有一問。”侯于趙看著林輔成說道:“我方才聽你和他人聚談,你所言并非只有自由。”

  李成梁也不主張遼人治遼,這么折騰的結果,就是尾大不掉。

  “侯御史的大名,真的是如雷貫耳啊!五等功賞牌,那乃是浮出人世,卓爾不群!”狂夫林輔成畢恭畢敬的作揖,算是見禮,這可是干實事兒的循吏。

  王謙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陛下欽定的。”

  遼東消息閉塞,李成梁跟個武瘋子一樣,整天親自帶著人拓土,打下來就丟給侯于趙,侯于趙真的是忙的焦頭爛額,對朝中的事兒,真的沒想多少。

  沒想到自己的名字,還有人知道。

  但是人頭賞,卻限制了強兵的力度,侯于趙就跟個愣頭青一樣,出于不說點什么白吃皇糧的想法,上的那本五等功賞,讓張居正解決了富國強兵無法考成的大問題。

  林輔成只講自由,這個他很熟,但是平等是他最近才從大明廢除賤籍這件事上,略有領悟,沒什么章法,聽起來有點亂。

  “啊?這。”侯于趙一愣,他對大明官場已經很了解了,朝里沒人,誰會推薦他做巡撫?

  “啊?!”

  林輔成一看這架勢,立刻把手插在了腰上,志得意滿,大聲的喊道:“還有誰!”

  “天下很大,人很多,不是你坐在井底,看到的那一小片天空,就是天的全部,你坐井觀天,不就是井底之蛙一樣的愚昧嗎?”

  “《法經》曰: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徇人則失己,徇情則廢法。律法面前皆平皆等。”

  “啊?”林輔成這個狂夫狂了大半天了,此刻由衷的產生了一些迷茫,他不明白,他那些個胡言亂語,真的幫到了侯于趙的忙嗎?還是侯于趙在客氣?

  其實林輔成誤會了,侯于趙要有這個涵養的功夫,他當初就不跟人逆行了,他是真心實意的,在遼東開拓,一些問題讓他困惑,今日路過此處,聽說有熱鬧可以看,就湊了湊熱鬧,果然來對了。

  王謙喝大了,他就沒見過這么能喝的人!他腳步虛浮,侯于趙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非常禮貌的告辭了王謙。

  “誰還要跟我聚談一二?”林輔成環視了一周。

  “啊?你認得我?”侯于趙那可真是太意外了,他已經離開京師九年了,中間回來過一次述職,待了沒幾天就回大寧衛,后來調任遼東,這次回京是為了領賞。

  “我只是巡按御史,不是巡撫,鄙人久在遼東,敢請問可是故人?”侯于趙打量了下王謙,是綾羅綢緞,披金戴銀,腰間的玉佩一看就價值不菲,一臉的富態,身后跟著十幾個傭人,顯然是大戶人家出身。

  “林輔成你為何要支持三級學堂?所教內容,皆為異端!”無才儒生不準備在這種旁枝末節上糾結,直奔主題。

  “夫子亦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面圣的時辰已經錯過了!

  “看來,天生和巡撫之位無緣了。”侯于趙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兩眼失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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