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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朕真的不務正業

  沙阿買買提人在松江府,松江巡撫汪道昆親自接待了沙阿特使,甚至還陪同特使,參觀了大明的造船廠,造船廠的情況,讓沙阿震驚不已,除了已有的船塢之外,船廠的周圍全都是熱火朝天的工地,那都是新建的船塢。

  哪怕是這造船一項,就讓沙阿買買提感受到了大明可怕的制造能力。

  “大明海納百川。”沙阿買買提賣弄了一下自己的漢話,他這一年時間,真的在努力的學習漢文化,雖然他真的很難理解大明炮轟龍王廟的笑點,京師的雜報,總是將李成梁真的把龍王廟給轟了作為一個笑料。

  這種笑料很多,比如大明皇帝的節儉,也會被編為大明笑料。

  沙阿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大明對神神鬼鬼的態度,只能讓沙阿歸因到大明自有國情,文化差異之上了。

  “我可以去我的船上看看嗎?”沙阿買買提非常關注自己的船。

  大明的君王滿口答應,可是到了地方,卻反復推諉,這種事在任何一個大國之內,都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兒,他來到松江十多日,大明遲遲沒有通知他交付,他就有些心急了,沙阿還以為自己還要加錢,滿足大明地方官員的胃口。

  現在松江巡撫當面,沙阿買買提終于提出了自己看船的想法。

  到底是要錢,還是怎樣,劃出道來。

  汪道昆和松江造船廠督辦郭汝霖、總辦趙士禎等人耳語了幾聲,確信的說道:“現在還沒有整備完成,沙阿特使要看的話,到這邊來。”

  “進入船塢要帶上這個。”汪道昆令人取來了竹帽,這是用上等毛竹編制而成的帽子,里面用硬木做的內襯,防止高空墜物,這是今年年初,爬上桅桿掛帆的船匠,手中的工具從空中墜落,砸死了一個人后,工場開始大力推廣此物。

  進入船塢,不帶竹帽,會被扯一巴掌,工場里那些個奇奇怪怪的規矩,都是血的代價總結而來。

  沙阿買買提進入工坊后,看到巨大的船帆上就知道為何一直在整備了,大明的地方官員,真的不是逼他再加錢。

  給泰西交付的船帆上有大紅色的十字架,而沙阿買買提要提的船,上面是新月標志,大明的匠人正在拆線,把十字架換成新月旗。

  沙阿買買提發現,大明皇帝真的沒有撒謊,大明的產能吃緊,他真的是插隊提船,這樣一來,加價的一些小小郁悶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登船的一些擔憂也煙消云散。

  他頗為真誠的說道:“我想,這里面有些誤會,只需要拆掉十字架就好。”

  “我們造船廠也有自己的交付標準。”郭汝霖非常確信的說道,不合格的產品,他怎么可以允許出廠?松江造船廠的金字招牌,那可是陛下御筆親書,郭汝霖才不會讓招牌砸到自己的手中。

  郭汝霖當然知道沙阿買買提非常心急,他笑著說道:“只需要三日,就夠了。”

  “感謝督辦的解答。”沙阿買買提想了想說道:“我們其實不用新月旗,而是用雄獅太陽徽旗,如果方便的話,可以換成雄獅太陽徽旗嗎?”

  “是什么樣式的?”郭汝霖這才知道,自己搞錯了旗,郭汝霖精益求精,這搞錯了旗,不是胡鬧嗎?在萬里海塘活躍的突厥人、波斯人,都是用新月旗,他還以為蒙兀國也用這個旗幟,結果發現是自己對蒙兀國缺乏了了解。

  沙阿買買提將一幅畫遞給了郭汝霖,上面就是雄獅太陽徽旗,趙士禎拿著樣式就去安排了。

  郭汝霖承諾,大明仍然會在三天后如期交付,沙阿對此非常的滿意。

  “那是?”沙阿指著遠處的船塢,頗有興趣的問道。

  那邊船塢造的船,顯然也是五桅過洋船,沙阿還是會數桅桿的,但是那只船只的造型更加修長,也更加猙獰,圓潤的球鼻艏,顯然是特意設計。

  “丙型,這個船現在還沒有經過海航。”汪道昆選擇了含糊其辭,言下之意就是不賣。

  沙阿買買提點頭,那是大明自用的五桅過洋船。

  大家都叫五桅過洋船,更大的噸位、更快的航速、更強的通過能力、更好的抗風浪、更多的炮位、更合理的設計,導致丙型的戰斗力會遠強于沙阿買買提購買的船。

  沙阿買買提當然聽出了這船不賣,他試探性的拿出了自己無往不利的銀子開路大法,低聲詢問道:“那個加錢能拿得到嗎?”

  “丙型不是加錢可以拿到的東西。”汪道昆笑了笑,十分確定的回答道。

  讓每一個客戶看到大明新造的、更加先進的船只是一種威懾,是刻意為之,那艘在建的丙型過洋船,目的就是告訴每一個客戶,不要不自量力。

  挑釁的結果絕不美好,而且日后很難再獲得堪合。

  “果然,黃金和白銀,不是無所不能。”沙阿買買提反而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這樣才算是合理,天朝上國果然是禮儀之邦,如果黃金和白銀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我必然要為大明的將來而擔憂了。”

  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可錢不能無所不能,沙阿買買提對于自己的友邦的文化理解更深入了一些。

  沙阿買買提對大明琳瑯滿目的軍火庫非常羨慕,雖然提船不用再加一次錢,可是沙阿看到了軍火庫的時候,就徹底走不動了。

  加錢可以獲得更多的火藥、火器。

  大明的火藥質量遠超蒙兀國,各種各樣的海上、陸上用的火炮、火銃擺在那里,每一件都令人心動,當然價格也讓人望而卻步。

  比如平夷銃,戚繼光發明的六十步可以撕裂鐵渾甲的精準火銃,讓沙阿買買提心動不已,可是一抬平夷銃高達二十五銀的售價,和每顆鉛彈、油紙火藥五錢銀的售價,都讓沙阿買買提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富有。

  這些真的很好,也真的很貴,貴的東西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貴。

  “沙阿特使,其實沒必要購買這種平夷銃,這是專門用于對付鐵渾甲的,即便是貴國君主要面對的紅毛番,也不是人人都有鐵渾甲,我大明長期和泰西紅毛番作戰,他們一百人之間,有一套質量不佳的鐵渾甲,就算是精銳了。”汪道昆不太推薦平夷銃,它的威力更大也更加精準,但使用場景,也比較少。

  好歸好,可是用不上。

  蒙兀國的火炮、火銃數量極為稀少,這玩意兒到了蒙兀國也沒人會用,就是訓練出來,用處也不大,不如換成更加實惠的鳥銃。

  這些鳥銃,更加適合蒙兀國的作戰需求。

  一把鳥銃售價才五銀,鉛彈和火藥的售價都是平夷銃的五分之一。

  “巡撫說的我非常認同,但是這么好的東西,見到了怎么忍心錯過呢?”沙阿買買提當然知道汪道昆是好意,也知道這玩意兒不適合蒙兀戰場,可是看到了,不帶走幾抬,怕是會畢生遺憾。

  這可是當下世界,最精良的火器。

  沙阿買買提還是在造船廠買了一大堆花里胡哨,卻沒什么大用的武器,比如有一種尺長的騎銃,在戰場上根本沒什么使用的場景,可是售價高達一百二十銀,這東西主要就是給貴族防身使用,若是有刺客,抬手就能打,之所以貴,是因為它有火鐮,不需要火種就可以隨時擊發。

  大明皇帝不務正業親自動手發明,屬于皇帝聯名款,陛下就備著三把大小不一的騎銃。

  這東西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一次,而且要時常換火藥鉛子,要檢查火鐮,定時保養,如此昂貴,沙阿買買提一共購買了七十把,只要這七十把之中,有一把響起過一次,沙阿買買提這次購買就不虧,甚至是大賺特賺。

  “這家伙,是真的有錢啊!”汪道昆看著沙阿買買提的背影,嘆為觀止的說道。

  郭汝霖一臉坦然的說道:“他甚至覺得物超所值。”

  大明賣的東西真的不便宜,因為軍火其獨特的屬性,導致這種東西的利潤率,通常高得離譜,可就是如此高額的利潤之下,沙阿特使,還是覺得物超所值,若非這次來,銀子帶的不夠,怕是還要掃一大堆的貨帶回去。

  沙阿買買提有自己的權衡,他真的不是冤大頭,他真的覺得物超所值,物美價廉,因為從泰西走私的火炮,九斤艦炮這種泰西都沒有的東西不談,一把普通的火銃,最少也要三十銀了。

  而大明一把鳥銃,只要五銀!

  對蒙兀國的肉食者而言,大明的貨,是真的物美且價廉,量大且管飽。

  沙阿買買提在三天后,再次來到了造船廠,他順利的提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船。

  五日后,他將返航蒙兀國,讓沙阿買買提更加滿意的是,如果船開到了大明,可以在松江、浙江寧波、福建月港、廣州電白幾個市舶司進行保養,打掃是免費的,但是維修不是。

  這已經足夠驚喜了,大明造船廠居然有售后!

  這讓沙阿買買提受寵若驚!

  “大明什么時候才能拿下馬六甲?拿下之后,我保養船只就不用跑這么遠了。”沙阿買買提,真心祝福大明早日拿到馬六甲,這樣一來,保養船只就沒必要跑這么遠。

  郭汝霖、趙士禎等船廠督辦,其實完全沒想到,這保養船只也是一筆巨大的進項,船長安東尼奧每次到港,都要付出十余萬銀的保養維修費用,打掃是免費的,可是更換壞掉的船板、更換水密艙配件、再刷桐油、維修更換太岳箱等物,都是賺錢的買賣。

  “一定早日拿下,為了賺錢也要早點拿下。”汪道昆滿是笑意的說道,沙阿特使花了這么多錢,自然值得一個笑臉。

  郭汝霖和趙士禎對自己的產品非常有信心,蒙兀國一定會成為大明另外一個大客戶,泰西船長安東尼奧就是鐵證。

  “其實我對國窖非常感興趣,這次只能帶一桶回去嘗嘗了,希望下次來的時候,大明可以有更多的國窖存貨。”沙阿買買提十分可惜的說道。

  大明積累的國窖都給了大明征伐琉球的水師,連皇帝賞賜起來,都扣扣索索的,這讓沙阿買買提非常的遺憾,國窖好不好喝反而其次,但這東西是航海必備。

  “那邊那些大船是要去哪里?”沙阿買買提對著港口上近千余條船揚帆出海,頗為好奇,上面都懸掛著七星旗,顯然是大明的官船,這么多的官船出動,實在是讓沙阿買買提極為震撼。

  百舸披紅鳴長號,千帆著彩躍千濤。

  今日天清氣朗,萬里無云,遠處的朝陽正在從海面緩緩升起,朝陽之下的金光灑滿海面,也灑在了那些船帆之上,船只在駁船的牽引之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劃出了一道道的水跡,天空的鳥兒在歡快的啼鳴,因為水手在甲板上灑下了谷物,為出海祈福。

  “去琉球,大明要那邊建三個港口,順便給駐防在琉球的大明水師送去給養。”汪道昆也沒有隱瞞,沙阿是蒙兀人不知道而已,去琉球送補給這件事,松江府人盡皆知,這千余條船上,還有兩萬百姓,這些百姓,都是大明征召前往琉球的窮民苦力。

  勢要豪右為了讓百姓們踏踏實實的受他們的朘剝,通常三個人干的活,只給一份半的勞動報酬,再給半份拿來獎勵工賊。

  當朝廷號召前往琉球的時候,走投無路的百姓,選擇了上船,畢竟大明皇帝許諾的待遇很是不錯,大明皇帝的信譽,大明勢要豪右都非常肯定。

  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弘仁普濟天妃的雕像,在第一艘船的船首,這是大明的封號,民間普遍稱其為媽祖或者海神娘娘,除了庇佑船隊之外,還要把大明媽祖信俗文化,帶到琉球去。

  沙阿買買提在離開的時候,也得到了一個媽祖的塑像,松江地面大小官員,竭誠囑咐沙阿買買提回程,一路順風。

  大明水師在琉球已經肅清了琉球地面的倭寇,但是對琉球的攻伐,總是受阻,從海上的進攻,幾次三番,都被島津家給化解掉了,從陸上進攻,又缺少穩定的補給。

  陳璘三次進攻不順之后,選擇了迂回,在和長崎總督府進行了數次通信之后,大明水師開始悄無聲息的在長崎登陸,這一切都是瞞著大友宗麟在進行。

  長崎總督府的兵力,從一千余人,很快就增長到了七千人,一共增兵了兩個步營,并且就地駐扎,等待時機。

  一個月黑風高夜,陳璘帶著十三艘水翼帆船,悄然在長崎港口的棧橋下停下。

  大明水師總兵陳璘親自踏上了倭國的領土。

  陳竹,就是那個父親被孔府孽畜走狗逼迫到為狗送殯的陳竹,是這次通信往來的海防巡檢。

  “見過水師將軍。”徐渭、孫克毅等長崎總督府的官員,早已在棧橋外等候,陳璘下了船之后,一轉眼就消失了在聯排大房之間,七拐八拐,進入了總督府之內。

  陳璘和徐渭是第一次見面,陳璘的面相十分的兇悍,不是那種大大咧咧,而是那種手上人頭無數的兇悍,而且眼中精光乍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

  陳璘是俞大猷親自問皇帝,從殷正茂手里硬生生搶到的人,俞大猷在兩廣平倭的時候,就發現了陳璘在海戰上的天賦,并且一直留意,萬歷元年籌建松江水師時候,陳璘調到了松江。

  大明第一艘水翼帆船是陳璘測試,陳璘親自帶領著水翼帆船船隊,從松江到天津衛完成了海測,而后從松江府到呂宋馬尼拉。

  而后大明第一次漕糧海運,也是陳璘親自負責押送,并且這幾年的時間里,陳璘立下赫赫軍功,是大明水師第一悍將。

  “初次見面,不成敬意。”徐渭拍了拍手,一隊商行的伙計,抬著兩個籮筐走了進來。

  徐渭將紅綢布拉開,里面是金燦燦的黃金,這是足金,這一筐是八百兩,兩筐足足一千六百兩,按照掛牌價一兩黃金等于十六兩白銀計算,這兩筐黃金,價值兩萬五千兩。

  徐渭出手,不可謂不闊綽。

  “這是何意?”陳璘一推,兩筐共一百斤的黃金被推了出去,陳璘眉頭緊蹙,手摁到了腰刀上,熟悉陳璘的親兵都知道,陳璘真的生氣了,所有人都把手摁在了腰刀上。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劍拔弩張了起來。

  徐渭和孫克毅立刻有些慌了神,傳聞中,陳璘這個人,十分的貪財。

  孫克毅立刻滿是笑意的說道:“這不是求著陳將軍幫忙嗎?長崎總督府要勞煩陳將軍親自前來,長崎總督府沒有將軍這樣的悍將,勞將軍大駕,自然是要略備薄禮相贈。”

  長崎總督府沒有悍將,這的確是借兵,哪有讓人幫忙,空著手幫忙的?萬一陳璘出工不出力,所有圖謀都化為烏有了。

  徐渭和孫克毅一個文人,一個商人,他們辦事自然有自己的路徑依賴,也沒有什么惡意,就長崎總督府那點兵力,還不夠陳璘和他的親兵收拾呢。

  “這是國事,島津家倒反天罡,不必如此。”陳璘擰開了自己的牛皮袋,剛想喝一口,才意識到里面有酒,所以換了一袋水,下船不喝酒,這是軍紀,親兵們恢復了原樣,大家都松了口氣。

  孫克毅看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緩解,立刻開口說道:“傳菜!”

  這吃吃喝喝,也算是氣氛融洽了起來,孫克毅作為商總,似乎是不經意的說起了傳聞,他笑著說道:“我自罰三杯,唉,我這也是道聽途說,聽聞將軍好這金銀之物,才備下阿堵之物,惹將軍不快,還請將軍海涵。”

  孫克毅結結實實的喝了三大杯,人都喝的有點蒙了,這是國窖,度數不低,就是再擅飲,三杯下肚也是有些頭暈目眩了。

  “唉。”陳璘則是嘆了口氣,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陪了一杯說道:“咱們在海外,孫商總不必耿耿于懷,早些時候,我們這些武夫,若是不貪財,就該死了。”

  “這黃金,還是獻給陛下吧。”

  巡撫御史羅應鶴在隆慶六年的時候,就彈劾過陳璘貪墨鉅萬,陳璘因此被罷官,后來因為抗倭事,又被起用,孫克毅和徐渭真的以為陳璘非常貪財。

  就像傳聞之中,戚繼光好波斯美人一樣,戚繼光家有悍妻,戚繼光若是真的好美人,家里早就天翻地覆了。

  這做武將,多少要有點缺點,否則就無法生存下去,也就這幾年富國強兵的大背景之下,武夫們,在私德上,才終于像個人了。

  陳璘認為,大明皇帝貪財也挺好,政以賄成,既然要賄賂,為何不是賄賂給陛下呢?

  “也是。”徐渭敬了陳璘一杯,而后將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平倭的男兒,哪個不是英雄豪杰!朝堂里那些賤人,陰謀挑唆,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好人都變成壞人!”

  “氣煞我也!要不是我手無縛雞之力,非要親手捅幾個,方能一解心頭之恨!”

  徐渭是胡宗憲的幕僚,胡宗憲瘐死,徐渭在天牢里蹲了七年,他就瘋了,他的確想過殺人,但是他誰也殺不了,也只能憤怒。

  這些個將軍也都是人,他們私德真的如同那些個賤人所言一般,連個人模樣也沒有,為何還要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在戰場跟倭人去拼命?!刀劍箭長著眼睛嗎?避開他們這些武將?

  這一說起罵賤儒和平倭,這共同話題就多了起來,這氣氛終于完全和諧了起來。

  “九州島上的事兒,我不清楚,徐總督,咱們是要配合豐后國大友宗麟,徹底攻滅島津義久嗎?”陳璘說起了平倭大事。

  大友宗麟在耳川剛剛大獲全勝,正是一鼓作氣之時,陳璘這六千軍的加入,島津家這最后一口氣,必然被徹底打散。

  “這是大友宗麟。”徐渭拿出一個茶杯,開始往里面倒水,一直倒滿,徐渭都沒停下,直到水滿溢出去好多,徐渭才停下。

  “這是龍造寺隆信,這是島津義久。”徐渭又拿出兩個茶杯,開始倒水,龍造寺隆信倒了多半杯,而島津義久那一杯就只有一點了。

  徐渭指著三個茶杯說道:“現在大友宗麟勢大,我們要是配合大友宗麟擊破島津義久,那大友宗麟就是一家獨大,那個番邦狂信徒,怕是絕對容不下我們長崎總督府了。”

  番邦狂信徒,是九州島諸大名給大友宗麟起的外號,這家伙是景教的狂信徒,而長崎總督府血洗了教區,大友宗麟徹底一家獨大,長崎總督府就非常的危險了。

  “徐總督所言有理。”陳璘也是不住的點頭說道。

  徐渭繼續說道:“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大友宗麟現在有余,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損害大友宗麟,我和龍造寺隆信、島津義久已經聯系過了,再戰耳川!”

  陳璘疑惑的問道:“幫誰?誰贏了幫誰?”

  徐渭將三杯茶放在一起,面色陰沉的說道:“等他們打的兩敗俱傷,一舉將他們全部吃下!否則也不需要六千人,不會邀請陳將軍親至了。”

  “好!”陳璘思索了片刻,只說了一個字。

  徐渭滿是為難的說道:“如果力有未逮,咱們就幫龍造寺隆信和島津義久,如果龍造寺隆信和島津義久敗的太難看,咱們就幫大友宗麟,多少撈點好處。”

  “實話講,長崎總督府并無善戰良將,這個戰機,實在是難以判斷。”

  徐渭和孫克毅非常了解九州島的局勢,但是他們對戰機的判斷非常的差,戰場上,戰機轉瞬即逝,什么時候出兵,什么時候該打誰,他倆實在是不知道,而陳璘雖然不清楚九州島局勢,但他是善戰良將。

  “無礙,交于我就是了。”陳璘則頗為平靜的說道:“這三方的實力如何?”

  徐渭開始講解他探聽到的情報,這些個情報陳璘自然會去核實,徐渭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陳璘。

  “大友宗麟有三萬足輕,甚至還有騎卒隊一千二百人、鐵炮隊八百人,龍造寺和島津家,加起來才不到兩萬人,沒有騎卒也沒有火器,就這,大友宗麟,差點打輸了?”陳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思考了許久說道:“這個大友宗麟是不是不知兵?”

  “然也。”徐渭頗為肯定的說道:“他要是有這種天分,還能在軍中推廣景教?我不知兵,都知道這種強行推廣,很影響士氣的。”

  “那就好辦了。”陳璘示意自己了解了大致的情況,而后開始派出海防巡檢和斥候,開始偵查。

  在九州島活躍的商人,帶來了足夠多的情報,讓陳璘搜集情報的速度加快了許多,事情并不樂觀。

  島津義久和龍造寺隆信的聯軍,在耳川之戰被大友宗麟給擊敗后,軍心離散,分別遣出使者來到了豐后國,準備和大友宗麟議和。

  大友宗麟因為和家臣們的矛盾,雖然開出了很過分的條件,但也真正開始議和。

  這要是真的完成了議和,陳璘這兩個步營,豈不是白來了?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下一句是,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就是說人之道,和天之道是不一樣的,人之道是損不足者而供奉有余者。這句話出自道德經,今日再看,又有新的領悟。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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