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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明處處都是回旋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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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二章大明處處都是回旋鏢(第1/2頁)

  “大明水師終于有活干了。”俞大猷面色變得輕松無比。

  他帶著三千軍前往松江府組建了水師,雖然稱不上寸功未立,可是這靡費鉅萬建立的水師,在萬歷六年之前,并沒有什么亮眼的戰績,尤其是強悍的五桅過洋船,更多的時候,在武裝巡游,起到了威懾的作用。

  這讓俞大猷非常的擔心,擔心學了永樂年間的大明水師一樣,默默的泊位上腐朽,而后隨波逐流。

  永樂年間的大明水師,絕對是無敵艦隊。

  而這支世間無敵的艦隊,是在興文匽武以及停止官船官貿的大背景下,被放置在泊位上腐朽掉的,這是最讓人心痛的,那些龐然大物,哪怕是沉沒在滔天巨浪,沉沒在與土著戰斗的大火,沉沒在敵人的火炮、火箭之下,也遠遠好過于在泊位上慢慢腐朽。

  無敵意味著毀滅。

  大明水師沒有用,這是俞大猷最擔心的事兒,俞大猷七十六歲,他這一輩子,都最畏懼一件事,那就是沒用,他頻繁被朝中的言官攻訐而后罷官,一次次的起復,哪怕是他歲數大了,但他還是大明數一數二的悍將,只要有用,大明朝廷畢竟要用人,就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被人利用,是有利用價值,俞大猷害怕大明水師沒活兒干,整日吃著國朝近百萬銀的軍餉,卻是屁用沒有,哪怕陛下再重視開海,時日已久,必然會有人泄泄沓沓,喋喋不休。

  現在,大明水師,來活了!

  維護大明海洋利益,大明水師義不容辭!

  跟南洋人、跟大食人、跟紅毛番搶奪南洋的利益,保護大明海疆安全,機會悄然而至。

  “臣請命前往廣州府,總領提督此事。”俞大猷對著月臺上的皇帝主動請纓,前往廣州府提督海外種植園的物理收取。

  譚綸眼前一亮,俞大猷這都七十六了還能上戰場,那他譚綸豈不是有機會?

  “俞帥大病初愈,不妥,此事兒不必再議。”朱翊鈞干凈利落、沒有任何猶豫的拒絕了俞大猷的主動請纓,大明不是沒有水師方面的人才,殷正茂、鄧子龍、陳璘,都是海戰良將,這件事交給國姓正茂非常合適。

  譚綸的眼中失去了光。

  “俞帥坐鎮京堂,水師軍兵則無后顧之憂也。”朱翊鈞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俞大猷歲數大了,現在也退居到了海事學堂和講武學堂任事,可只要俞帥這桿大旗還在京堂里插著,水師軍兵也能安心,朝中的風力沒變。

  “臣遵旨。”俞大猷不能以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來勸說皇帝同意了,他真的老了,一場小小的風寒差點帶走他,廣州地面的蚊蟲極多,稍微有點其他的病,他作為主要負責人卻臥床不起,甚至一命嗚呼,的確是不負責任。

  鄧子龍被任命為了番都指揮使,主持大明水師去收貨款,哪怕是這些紅毛番把所有種植園付之一炬,大明水師也要把地占了,就是泰西的神來了,那也是大明的地盤!

  萬士和說:番都指揮使,是一個一百五十余年未曾任命的職位了,就是大明水師海外作戰的總指揮,是大明七下西洋時候的軍事指揮,現在這個沉睡的官職,被啟用了。

  看,這又是祖宗成法。

  哪怕是復古、法三代之上、喜歡講祖宗成法的賤儒,也只能硬著頭皮認了,諂臣萬士和著實可惡,皇帝要做什么,萬士和都在反復的找補,而且還都是有理有據,洗地洗的這么干凈,怎么不當禮部尚書!

  “南洋移民。”大司徒王國光坐直了身子,十分肯定的說道:“隨著大明水師不斷收復種植莊園,我們要想方設法的進行遷民,哪怕是被罵的狗血淋頭,也要想辦法去做。”

  洪武三年開始,一直到永樂十五年的移民,憑照川資,遷徙了超過百萬人丁,大明當初不僅遷徙富戶充實北方,普通百姓也遷徙,這被視為暴政的一種。

  比如解手這個詞,說是洪武遷徙,為了防止百姓逃跑,需要用繩索系著手走,需要上廁所的時候,解開手上的繩索,即便如此,仍有大量的逃民。

  可事實上,這個詞是胡元征召百姓大興土木拉壯丁、服徭役的標準做法,把人系上拉到地方服徭役。

  可經過一些有心人的化用,最后扣在了朱元璋的頭上。

  洪武三年到永樂十五年的遷徙百姓,要發放棉服,同時要給川資就是路費、還要給安置、置辦農具銀兩,每十戶給耕牛仔種等、到地方可自便置屯耕種,免賦稅三年,一共分為了遣屯、軍屯、商屯、民屯幾種方式,除了在建文年間停止過一段時間,一共進行了十八次遷民。

  遷民是為了充實地方,不是把人趕到那個地方送死去。

  若真的是分文不給,大明在明初就亡了,哪里還輪得到朱翊鈞在月臺之上,吆五喝六,倒行逆施?

  遷民是帶有強迫性質的,朱翊鈞遷徙富戶充實京畿,是帶有強烈的強迫色彩,而明初的遷民也帶有部分強制的色彩,安土重遷,離家不知幾許開拓,大部分人都是不愿,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就是強迫。

  “一定要遷徙嗎?”海瑞其實不太贊同這一點,他看著王國光說道:“我大明荒蕪之地,仍數不勝數,以海南瓊州,良田沃野未曾墾荒,自家的田都耕不好,為何要遷徙到外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王崇古看著海瑞說道:“海總憲,咱們的眼光得看長遠點啊,咱大明人會越來越多,子子孫孫無窮盡也,耕地總有不夠用的時候,這有墾好的種植園,就有了落腳的地方,咱大明百姓,都勤勞的很,這適宜的土地,自然是越多越好。”

  “田這東西,哪有個夠?”

  “人丁這個東西,就像是一棵大樹的枝丫,本來,這些兼并的勢要之家,修剪這些枝丫,現在朝廷不讓兼并了,要民為邦本,要優待窮民苦力,要苦一苦勢要豪右,那這枝丫怎么修剪,自然是要朝廷親自操刀了。”

  海瑞看著王崇古,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一拍桌子說道:“一派胡言,強詞奪理,這人就是人,哪是什么枝丫?何來修剪之說!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枝繁葉茂,才能根深蒂固!”

  “王次輔,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少在陛下面前,妖言惑眾!是,你王次輔的確是豪奢大戶人家,可這里是神器所在,秉持公器,豈容私言!”

  “海總憲息怒,比喻,比喻!”王崇古一拍額頭,自己接什么話!海瑞這家伙看自己就是看奸臣,這隨意搭話,不是找罵嗎?

  海瑞看王崇古就是看佞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說的話,都要過分解讀,防止陛下被妖言蒙蔽。

  若是真的斗起來,王崇古還真不怕海瑞,就海瑞這性格,挖個坑,海瑞準往里面挑,真的斗起來,皇帝不拉偏架,海瑞死都還要感謝他王崇古。

  這不是皇帝一定會拉偏架嗎?為了彌補海剛峰的短板,陛下還把王謙安排到了海瑞座下。

  讓皇帝在他王崇古和海瑞中間選一個,王崇古敢用項上人頭保證,陛下一定選海瑞!

  在海瑞看來,王崇古就是站在勢要豪右的立場上說的這段話,為勢要豪右張目,為兼并站臺,是佞臣行為。

  誰會嫌棄自己田多?的確是事實,大明清丈還田都六年了,不照樣還有南衙的勢要豪右鄉賢縉紳們,偷偷摸摸的兼并土地?

  王崇古這段話,其實說出了一些‘積極’作用,兼并對人口增長的抑制作用,除了自然稟賦和生產力的制約之外,對人口抑制的最大因素,就是兼并帶來的修剪作用,窮人太多,一定會爆發民亂,爆發民亂,就有可能威脅到皇權的穩固。

  無改朝換代戰亂的大背景下,出現了人口停滯增長甚至倒退,說再多的道理,其實核心問題就倆字,兼并。

  大明現在的政治風力是善待小民,兼并對人口增長的抑制變弱,人口的增長是可預期的,而大明的田畝是有數的,而且北方越來越冷,土地的產出在逐步的減少,如何應對可能存在的糧食危機,就成為了大明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譚綸看了看說道:“海總憲,我倒是覺得王次輔所言,不無道理。”

  “哦?”海瑞看向了譚綸,面露不解。

  譚綸正色的說道:“好種的田,都墾干凈了,剩下的都是難啃的骨頭,大明百姓都把地種到了崗漠地里,崗漠產出不多,而從商舶、官船的消息匯總看來,海外,天高海闊,良田無數,咱們不拿,難不成讓紅毛番拿去?”

  “而且,能夠增加戰略緩沖,萬一再來一次胡虜入主中原,百姓們也有地方逃脫,崖山海喪,滅國之殤。”

  戰略緩沖,是譚綸支持王國光遷民海外的想法,神州陸沉,陸秀夫背八歲的幼帝投海。

  這是一段不可觸及的傷疤。

  “嗯!大司馬所言有理!”海瑞思前想后,認同了譚綸的觀點。

  王崇古這個大司寇,那叫一個氣啊,他和譚綸一個意思,怎么海瑞就不罵譚綸,光罵他王崇古,這是典型的雙重標準。

  朱翊鈞聽到這里,忽然想到了一個詞,蘭芳大統制共和國,這是海外華人在婆羅洲建立的國家,乾隆四十一年建立,面對兇殘的荷蘭人,蘭芳元首數次遣使者前往京城,希望可以成為清朝的朝貢國,獲得清廷的庇佑。

  但是始終沒有獲得清廷的認可,最終在荷蘭的火炮之下滅亡。

  類似遭遇的還有戴燕王國。

  大明對南洋進行了廣泛的開拓,尤其是明初的時候,數次進攻麓川,甚至直接占領了安南,對南洋進行了滲透,中原王朝到底是怎么丟掉了南洋的?

  萬歷年間的南洋諸國,可不說胡語,更不會四處建各種教堂。

  清廷看到漢人的政權,怕是做夢都要被嚇醒了。

  戰略緩沖,是譚綸作為兵部尚書的獨到眼光。

  遷民遷徙多少,從哪里遷徙,都是一個需要具體討論的問題,而王國光并沒有給出具體的方案,因為大明還沒有真的拿下這些種植園,這些種植園能夠容納多少人丁,還是個未知數,只能做一些準備工作,具體而言,還要看呂宋的國姓正茂和鄧子龍了。

  呂調陽拿出一本奏疏來,面色平靜的說道:“吏科都給事中陳三謨等人上奏,請敦督促太傅作速還朝,詞意極為懇切,多陳太傅之功,懇請陛下奪情起復。”

  “嗯?”朱翊鈞一愣,他抖了抖袖子,拿出一本小冊子,翻看了起來,他找到了陳三謨這個人名,看了許久說道:“這個陳三謨,第一次伏闕的時候,他就在,先生在朝的時候,他多次上奏彈劾先生僭越主上威福之權,去歲先生丁憂之事,朕下旨奪情,這陳三謨還說先生若是答應就是不為人子的禽獸。”

  第三百二十二章大明處處都是回旋鏢(第2/2頁)

  “先生已然丁憂,這陳三謨此時來說,是何等緣故?”

  陳三謨是個賤儒,而且多次彈劾張居正,要不是當初張居正攔著,朱翊鈞高低要讓這個陳三謨知道花兒為何這么紅!有人修修補補,就偷著樂好了,非要把好不容易修補的地方扯掉的人,極為可恨,而這個陳三謨就是個賤儒。

  呂調陽、王崇古、譚綸、王國光、馬自強、萬士和、海瑞、戚繼光、俞大猷、李幼滋、曾省吾等一眾朝臣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皇帝從袖子里抖出來的小本本,驚駭萬分,那東西是什么!

  那么厚厚的一本上面都寫著什么?

  朱翊鈞喜歡把人記在小本本上,張居正可是上了《條陳務虛儒生共疾疏》,朱翊鈞當然要把朝官們按著這個共疾疏,分門別類的劃分一下,這個陳三謨符合賤儒的所有特征!

  “怎么了?”朱翊鈞疑惑的問道。

  馮保那是干著急,他不停的給站在月臺上的張宏擠眉弄眼,聽政的潞王朱翊镠滿是好奇,朝臣們的神情可太奇怪了,發生了什么?

  張宏立刻意識到了什么,挪了半步,擋住了陛下手里那個小本本。

  朱翊鈞立刻知道了朝臣們到底在看什么,他收起了小本本,輕輕咳嗽了下說道:“這個…這個,先生說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讓朕讀書時候,要勤動筆,先生還說,還說,吾日三省吾身!”

  “對就是先生教的。”

  “太傅的確教過這些道理,可是,可是…”呂調陽面色復雜,他絕對沒看錯,陛下手里真的有個小本本。

  朱翊鈞立刻點頭說道:“朕覺得先生說的有道理!元輔,先生說的有道理嗎?”

  “太傅所言有理!”呂調陽硬著頭皮說道。

  群臣面面相覷,這把人記在小本本上,到底是不是張居正教的?看作風的確像張居正的手筆。

  可是張居正從來沒有翻舊賬的習慣,一事不二罰,罰過了不會舊事重提,可陛下這翻舊賬如此熟稔,這小本本,怕是由來已久。

  這小本本,從一開始就有,連馮保狐假虎威的欺負之前的萬歷皇帝,這種陳年舊賬,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可是朱翊鈞這個皇帝,吾日三省吾身的重要書證,上面每一筆,都是朱翊鈞親筆記上去的!

  “剛才說到了這個陳三謨,朕也想請先生回來啊,先生他不回來,朕有什么法子?朕現在就下旨奪情。”朱翊鈞岔開了話題,回到了議政上,張居正回朝。

  這個時候,其實禮部尚書就該跳出來反對,說一些丁憂的意義,講一講三代之上。

  可該配合演出的時候,廷臣們視而不見,一個個都默不作聲,因為所有人都清楚,陛下不是說著玩,是真的要張居正回來,總不能國朝有了急事兒,皇帝跑到西山宜城伯府商量,這算怎么回事?

  朱翊鈞看向了張宏,張宏急匆匆的下了月臺,沒過多久,就從偏殿的櫥窗里取了一份圣旨來,圣旨早就下了印,奪情的詔書早就準備好了,大印早就蓋上了。

  “馮大伴,勞煩廷議之后,親自跑一趟宣旨。”朱翊鈞看無人反對,就立刻下了命令。

  “臣遵旨。”馮保從善如流,這么大個事兒,就這么全票通過了。

  賤儒們經過這一年的時間,也明白了,張居正必須要在朝中,不能任由陛下胡鬧了,張居正在的這五年時間里,大明皇帝就辦了一個張四維的案子,連王崇古都在張四維忤逆案中活了下來,可謂是寬嚴有度,張居正一走,皇帝開始殺人,這大婚前在殺人,大婚后剛過了三個月,就把孔府滿門給端了。

  廷臣們也希望張居正趕緊回來,差不多也夠了,陛下親政這一年,所有人有目共睹,是有獨立處置國事的能力,張居正也已經回到了自己臣子的身份上,攝政這事兒,陛下不僅沒有清算,還十分感念張居正的功勞。

  朱翊鈞本人的立場再鮮明不過了。

  看似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馮保在廷議之后,快馬趕去了西山宜城伯府,大半朝士聽聞皇帝聽從了給事中的建議要奪情張居正,無不歡慶鼓舞,張先生回來了,至少能攔得住陛下,仁政已經不期盼了,再這么下去,怕是暴戾到暴虐了。

  張居正離朝之后,皇權和臣權徹底失衡,這是張居正的責任,他把權力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股腦還給了皇帝,這種失衡的局面,對于朝局是不利的。

  可很快,朝士們就變得失望了。

  因為張居正再一次拒絕了皇帝的奪情詔書,甚至正式表露了自己打算歸隱了。

  張居正的理由是:臣母高年多病,臣進退躊躇,容臣侍母盡孝。

  張居正的母親也七十多歲了,盡孝之后還要丁憂守孝,這就是明確表示自己不肯回朝的態度。

  “唉。”朱翊鈞發現張居正是真的難對付,他居然還想跑,大明新政他起的頭,他想跑,就跑得了嗎?

  朱翊鈞收到了張居正的奏疏之后,思前想后,從書架上取來一份試卷,遞給了張宏說道:“下章吏部,春試行此卷。”

  張居正是絕對跑不了的,朱翊鈞不需要過多的出手,甚至不用給張居正施壓,他給朝士們施壓就足夠了,自然會有人替他去勸張居正。

  張宏看了眼馮保,馮保露出了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份試卷可不普通,是皇帝出的一份極其難的算學卷,難到陛下都要思考許久,甚至都解不出來的題,就是拿到國子監的明理堂、拿到格物院給格物博士們去解答,這些格物博士都考不了九十分。

  春試,就是大明翰林院的進士們、國子監的舉人們,任官考試,算學考過了九十分,才能參加遴選。

  這么一份大劑量的算學卷砸下去,進士和舉人們,怕是要哀鴻遍野了。

  萬士和是吏部尚書,他拿到了春試的算學卷,立刻就傻眼了,這也不用怕泄題了,這玩意兒就是泄出去,也沒人能做到九十分不是?!

  矛盾說比算學難?那是沒見過這份試卷。

  萬士和立刻讓人備車,前往了宜城伯府。

  “宜城伯、太岳先生!陛下這份試卷,別說是我,就先生來做,能做九十分嗎?那顯然不能,先生和陛下斗氣,誤傷善類啊!誤傷善類!”萬士和將陛下賜的春試卷遞給了張居正,滿頭是汗的說道。

  一個也考不過,他這個吏部尚書肯定被罵死,被罵就罵,反正萬士和天天被罵,也習慣了,可是這吏部任事是要推行的,這一個人都沒有,大明官員任免會出現缺口,他這個吏部尚書也不用干了。

  缺員幾個沒問題,一下子缺員這么多,萬士和當然不答應。

  張居正拿起了試卷,打開一看,稍微看了看,吐了口濁氣,搖頭說道:“陛下對這些個賤儒真的是恨之入骨啊,這以筆為刀,殺的就是他們的銳氣。”

  萬士和有些想不明白的問道:“宜城伯到底有何顧慮?”

  “其實沒什么,就是突然停下來,就不想往前走了,想歇一歇,陛下走的挺好。”張居正靠在椅背上,思索再三才說道:“其實歸根到底一個字,懶。”

  “懶?!”萬士和不敢置信的看著張居正,滿是懷疑的問道。

  張居正點頭說道:“對啊,我其實很懶散,趁著還走得動,想到大明大江南北轉一轉,聽說這嶺南的蛇蟲厲害,也聽說這遼東雪嶺有猛虎,只聞其名,未曾親眼目睹,實在遺憾。”

  “人不都這樣嗎?不那么急切的時候,都會犯懶病。”

  “那伱怕是無法偷懶了。”萬士和反復咀嚼后,才確定了張居正萌生退意的理由,真的只是想四處游玩,生出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來,只能說是皇恩浩蕩,圣眷正隆給了張居正錯覺。

  萬士和看著張居正,搖頭說道:“咱們這樣的人,就是死了入了土,還是和這朝堂割不斷,你想走,是決計走不了的,風力輿論不變,大勢不變,你想走,不會有人答應的。”

  “萬太宰看的通透。”張居正十分認同,這朝堂上明公坐久了,就成了個政治生物,個人色彩會逐漸褪色成為底色的一部分,因時而動,因勢而行成為了一種行為標準。

  政治生物離開了政治,就跟魚離開了水一樣,立刻就會死亡,張居正想要歸隱,根本就是個不切實際的奢求。

  “先生,漢宣帝曾經說過,我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亂我家者,太子也。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這可是先生矛盾說的內容,陰陽相濟,矛盾相繼。”萬士和又開始勸張居正了,并且打出了一記回旋鏢,狠狠的打在了張居正的身上。

  萬士和的矛盾說造詣和他的禮法造詣一樣深厚。

  張居正得意之作就是矛盾說,而霸王道雜之和矛盾說是十分類似的,漢宣帝兒子漢元帝柔仁好儒,最終應驗了漢宣帝的讖言,果然是這好儒的太子,亂了漢室江山。

  當今的陛下,又太過于霸道了,缺少了王道。

  這一陰一陽,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陛下過于霸道,終究會出現一些個問題,皇帝陛下準備好了奪情的詔書,現在突然拿出來,顯然陛下也意識到了,孔府剛剛伏誅,就應該稍微緩和一下,但是皇帝本人充當的政治角色,又不允許皇帝太過柔仁,那就需要一個人出來輔弼折中一二。

  張居正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張居正極為驚訝的看著萬士和說道:“萬太宰現在說話,都是這么鞭辟入里嗎?”

  萬士和灑水洗地只需要一句話,這勸人也只需要一句話了嗎?這一句話,直接說到了張居正最猶豫的地方去了,直接把張居正給說動了,只能說大明處處都是回旋鏢,萬士和這一記回旋鏢,又準又狠。

  “宜城伯謬贊了,我這還不是跟陛下學的嗎?”萬士和滿是笑意的說道:“咱們陛下說話,就是精煉,不喜歡饒舌。”

  “我進宮一趟吧。”張居正又思索了片刻,打算面圣去了。

  “這就對嘍!我先回京,準備先生回朝之事。”萬士和樂呵呵的站了起來,背著手,搖頭晃腦的離開了宜城伯府,張居正作為太傅回朝,是國朝大事,那必然也有禮儀,馬自強自然能做的極好,萬士和回去自然是和馬自強商量禮法之事。

  張居正看著萬士和,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當初那個跪在文華殿上,被小皇帝罵到哭的萬士和,現在也成了禮法本身,動不動就拿出祖宗成法來,堵得賤儒說不出話來,現在勸人,一句話就足夠了。

回旋鏢這種事兒,大約就是矛盾說的具體體現了。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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