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
江平安就和沈澤華和牛紅山打成了一片。
沈澤華雖然是干部,而且還是電力公司的科長,但這人私下里卻是個妙人兒。
至于牛紅山,性格和善,看似話不多,卻十分有分寸。
通過交談,江平安也知道了他是一家修理廠的五級焊工。
而劉奮,倒是隱隱約約被沈澤華和牛紅山排斥,估計有自娘們兒在背后作怪。
就像江平安,雖說初次和劉奮見面。
因為陳秀貞和陳秀容的原因,先入為主,自然也不會和劉奮多親近。
不過在面兒上,江平安還是偶爾會跟劉奮說幾句話,讓他不至于太尷尬。
他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做法,讓劉奮對他十分感激。
同時也讓沈澤華發現了江平安八面玲瓏的性子,暗中高看一眼。
雖然只是件小事兒,但由小及大,可以看清江平安為人處事的一些端倪。
人和人相處,最怕不了解對方。
一旦覺得自己了解了對方,在交往之時,就會放心很多。
總得來說,陳秀貞的兩個姐夫和一個妹夫,對江平安的印象還不錯。
在外邊兒幫忙做飯的陳秀貞,看到江平安跟其他幾人有說有笑,頓時放心了。
“秀貞有眼光,這江平安不簡單。”邊上的陳秀霞小聲嘀咕道。
陳秀亭愣了下,詫異道:
“姐,江平安才過來坐這么一會兒,你就看出他不簡了?”
陳秀貞和陳秀容相視一眼,然后同時看向陳秀霞,想聽聽她怎么說。
陳秀霞揚了揚眉,指了指里邊兒,淺笑道:
“你們看,他們四個,是不是隱隱以江平安為中心?”
幾人同時側頭看去,果然,沈澤華、牛紅山和劉奮三人都圍著江平安說話。
“姐,你真厲害,連這個都讓伱發現了!”陳秀亭滿臉佩服道。
陳秀霞嘴角微勾,又繼續道:“還不止呢,你們再仔細瞧瞧。”
“每當其他三人冷場時,江平安總能找到話題,把氣氛活躍起來。”
于是幾人干活的同時,也帶著余光盯著里邊兒。
不一會兒,幾人就發現了陳秀霞所言不虛。
每當幾人冷場時,最多隔上五六秒鐘,江平安又能找到其他人感興趣的話題。
那些話題五花八門,有高雅的,也有低俗的。
幾句話的功夫,江平安就能調動其他人的情緒。
或嚴肅認真,嘆天唏噓,或竊竊私語,個個表情猥瑣,雙眼放光……
“啐!他們肯定又在說東家寡婦,西家姑娘的事兒!”陳秀貞輕啐了聲。
陳秀霞笑了笑,說:“秀貞別以為平安這是瞎扯淡,他這是在拉攏關系。”
“你信不信,別看他們今天才第一回見面,算是初識。”
“但今天離開后,下次他們要是再碰面,就能一起喝酒,男人就這么簡單。”
“你倒是有眼光,難怪爸也這么看重江平安,這小子以后再差也有八成。”
陳秀貞噘了噘嘴,說:“我眼光是不差,可……哎……”
“慢慢來嘛,你們還年輕。”陳秀霞寬慰道。
對于陳秀貞和江平安之間的事兒,陳澤忠和姜小芳跟他們說過。
江平安是什么態度。
陳秀貞雖然沒有明說,卻也寫在了臉上,要不然也不是這幅沮喪的表情。
姜小芳插話道:“把你爸說的話都忘了?”
“有平安在的時候,不許提他和秀貞的事兒!”
“他們兩個今后到底如何,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你們不準瞎摻和。”
陳澤忠在家里還是很有威嚴的。
幾姐妹聽到姜小芳提醒后,立刻轉移話題,說起了別的事兒。
快到十一點時,前來拜訪陳澤忠的人陸陸續續離開了。
然后一個年輕人過來,說陳澤忠讓江平安、沈澤華四人去隔壁喝茶。
這年輕人是陳澤忠辦公室的辦事員,平時負責端茶遞水,跑腿送文件什么的。
今兒過來的人多,他一早就來了,協助陳澤忠接待客人。
要不然,端茶遞水的活,就得陳秀霞幾個女兒去做了。
江平安四人聞信兒,也不耽擱,立刻起身,前往隔壁。
進屋后,只見屋里有不少的禮物,煙酒最多,其他東西雜七雜八的也不少。
正坐著抽煙的陳澤忠,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對江平安笑著說:
“平安坐這兒,咱們爺倆多說說話,不急著走,中午留下吃飯。”
江平安遲疑一下,謝了聲,沒有推辭,去那沙發上坐下。
這會兒跟先前不一樣,相當于家人聚會。
陳澤忠的做法,顯然有意和江平安親近,倒不是對其他幾個女婿有什么意見。
江平安沒有推辭,也是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的意思。
如果按照官場規矩或者女婿之間的親疏遠近,他今兒都不能坐這兒。
畢竟明面上,他只是受了陳澤忠的提攜,拜年應該和之前的那些人一起。
而和陳秀貞的關系,是不宣于口的事,大家都明白,卻都默契的沒有挑明。
沈澤華幾人不是第一次到丈人家來,不用人招呼,自己隨便找了位置坐下。
只等那年輕辦事員給幾人上了茶后,陳澤忠面色溫和道:
“小馬,我這不忙了,你忙碌了一上午,趕緊回家休息吧!”
小馬應了聲,出了房間,然后陳澤忠看向劉奮,皺眉道:
“聽秀容說,你們的房子又沒批下來?”
正喝茶的劉奮聞言,頓時打了個激靈,手足無措放下茶盅,臉色羞愧的漲紅。
陳澤忠看到他那蠢樣,用力抽了口煙,吐出煙霧后,輕嘆了口氣,說:
“大過年的我不想罵你,你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對家里的事多少該上點心!”
其實劉奮在肉聯廠上班,是很容易結交關系的。
物資匱乏,豬肉緊缺,各家單位為了能吃到豬肉,使出了渾身解數。
哪怕能得到一個消息,比如能提早知道肉聯廠什么時候有肉,都是天大的人情。
劉奮雖然剛轉正不久,給不了別人太多承諾,也增加不了別人的既定定額。
但只要他是肉聯廠的一員,通過一些小道消息,就能讓人欠上大人情。
而且這是完全沒有任何風險的事情。
有了人情,分配一套本應該分到的房子很難嗎?
房子什么時候都缺,但每年都有不少人分到了房子,你不爭就成別人的了。
況且,劉奮和陳秀容是雙職工家庭,又都是好單位,能分到房子的幾率更大。
可兩人結婚這么多年,硬是沒分到房子,可見劉奮這家伙有多么不靠譜。
總不能指望陳秀容一個女人家去求神拜佛吧?求人是那么好求的么?
劉奮挨了批評,其他人都沉默不語。
陳澤忠雖然說話語氣很輕,但對劉奮的失望和不滿,卻掛在了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