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冷看著凰姎離開,平靜的眸子里劃過一縷波瀾,又很快斂去,
橙橙睡不醒小心翼翼地飛過來,問道:“女神,我們回家?”
“嗯。”夏冷沒說多余的話,劍化弧光,帶著顧池回了京城,橙橙緊隨其后。
一場令無數修士心碎的大戰終于落下帷幕,以清池仙子的勝利而告終。
可仰慕仙子的修士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一個個失魂落魄,雙眼發紅,仿佛走火入魔。
他們嫉妒啊!
看上去似乎輸的是凰姎神女,贏的是清池仙子,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這只是表面上的勝負,不論最終結果如何,這場戰爭真正的贏家都不是她們其中之一,而是那個引發戰爭的男人。
哪怕親眼見到顧池被兩女打得半死不活,他們也依然恨不得以身代之。
畢竟半死不活也沒死不是?
修行之人,但凡有一口氣吊著,那便一切皆有可能。
人人痛恨顧池,人人又羨慕顧池。
只有顧池自己知道,這事還沒完。
夏冷和凰姎打夠了,該來收拾他了,一個處理不好便是雞飛蛋打的結局。
顧池此刻被夏冷抱著,溫溫軟軟,鼻腔里充斥著少女身上好聞的味道,可他完全沒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滿腦子都是該用什么姿勢和夏冷解釋。
遙控器還是方便面?
夏冷幫他選了一個。
“你的言靈術可以造物?”夏冷忽然問。
顧池:“嗯?”
夏冷:“弄個搓衣板吧,上面加幾顆釘子,要可以破靈的。”
她比較傳統。
兩人說話沒用傳音,跟在后面保持著一個禮貌距離的橙橙也聽得清楚,幸災樂禍地偷笑。
她才不可憐顧池呢。
誰讓天帝大人有了女神還偷偷在游戲里養老婆呢?
一個是仙子,一個是神女,都是令中洲萬千修士仰慕的大佬兼美女,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來一堆人注意,不翻車才怪。
但實際上,夏冷也只是說說而已,并不會真讓顧池跪搓衣板,她沒那么無聊。
說這些,不過是在向顧池表明自己的態度罷了,剛剛她是真的有在生氣。
顧池亦是知道這點,于是一回到住處,便開始吩咐丫鬟做事。
“黃鸝,翠柳,去燒些熱水,夫人勞累,要沐浴更衣。”
“白鷺,你去將我昨日買的瓊花糕拿來,夫人愛吃。”
“西鈴,秋雪,此時尚早,你們去珍鮮坊多買幾條魚回來,今日我要親自下廚為夫人做飯。”
院子里,夏冷先回了房間,幾個丫鬟站在顧池身前,聽從自家老爺安排,一臉害怕的樣子。
其實顧池語氣一點也不兇,平日里對她們態度也比較溫和,很好相處,但架不住他現在的形象太嚇人,渾身是血,尤其是腰身的傷口,鮮血浸透衣衫,紅得發黑,從門口一路走來,石板上都全是血腳印。
一丫鬟忍不住問道:“老爺,您的傷真的不要緊嗎?要不您先療傷?”
“無妨!”顧池震聲道,“區區致命傷,哪有夫人開心重要?懂不懂什么叫夫人至上?”
他聲音大得連路過院門口推著小車賣菜的老大爺都聽得到。
夏冷:“……”
橙橙:“……”
眾丫鬟:“……”
顧池揮手:“行了,快去忙吧,別讓夫人久等。”
“是。”
丫鬟們應了一聲,各自離去。
顧池這才進房間找夏冷。
夏冷此時已經換了身干干凈凈的素白長裙,如瀑的黑發用一根絲帶簡單地綰于腦后,清麗的面龐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好似又變回了往日清冷的樣子。
她瞥了顧池一眼,又看向桌子:“躺上去。”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他莫名有點心慌。
夏冷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顧池只能乖乖聽話,緊張兮兮地在桌上躺平,宛如一個盛菜的容器。
只見夏冷掏出一把銀質剪刀,刃邊閃閃發亮。
顧池:“??!”
“等等!”
“有話好說,娘子不必如此!”
夏冷又拿出幾瓶塞著紅布的療傷藥,說道:“止血的。”
顧池:“???”
“止哪兒的血?”
夏冷不理他了,坐到顧池身側,看著男人腰部血肉模糊的傷口,眼底有一絲藏得很深的心疼。
上面已有些凝固的血液與衣服黏在了一塊,呈現出干癟皺褶的僵硬感。
顧池是真流了一路的血。
這樣直接脫衣服會很疼。
夏冷手指輕輕拈起一角血布,用小剪刀一點一點沿著周圍剪開,神色專注而認真。
此刻的她全然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清冷劍仙,倒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妻子,為自己的丈夫治傷上藥。
顧池的心情也跟著夏冷的變化大起大落。
剪刀的目標不是他的家伙,這讓顧池稍稍松了口氣,同時心底也淌起一股暖流。
夏冷終歸還是心疼他的。
直到又一剪子落下。
顧池:“嘶!”
夏冷動作微頓,抬眸看著他,似乎在問怎么了。
顧池疼得眼角直抽抽:“剪到肉了。”
夏冷:“……”
她又不是專業的,有些笨手笨腳也正常。
但她不會承認。
“我故意的。”夏冷面無表情地道。
單憑顧池背著她娶了凰姎,入了洞房,還與夏泠聯合起來騙她這事,別說不小心剪到一點肉,就是不小心剪到一個頭,夏冷都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反正出本之后會復原,她并不擔心自己以后的生活。
顧池強忍著那酸爽的疼痛,擠出一個笑容:“娘子剪得好,我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不少。”
夏冷:“那再來一下?”
那還是不要了。
夏冷低下頭,剪得比此前更小心了些。
顧池心頭又暖又怕:“那個…娘子,其實不用勞煩伱做這些,我可以自己來。”
先前吞服療傷丹是為了舒緩喉嚨,只要他能開口說話,這點傷,一秒鐘便能復原。
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是因為顧池想多痛一會,給自己長長記性。
這就是腳踏兩只船的下場!
哦不對,三只。
“不用。”夏冷道,“你的傷是我刺的,自該由我負責。”
他感覺夏冷話里有話。
但夏冷似乎沒有要往下說的意思,顧池也就暫時閉上了嘴巴。
屋子里一時變得十分安靜,只余下剪刀剪碎衣布的聲音。
剪開衣服后,夏冷便拿起藥瓶準備給顧池上藥。
顧池小聲提醒:“娘子,上藥之前應該先清洗傷口。”
夏冷:“……”
于是夏冷傳音讓丫鬟打了盆水來,依照顧池所言,清理完傷口再給這個男人上藥。
其實作為劫境大修士,療傷哪用得著這么麻煩,直接注入靈力,讓顧池溢出來,皮肉之傷自會好轉。
只不過夏冷想要這個過程,同時這也是一種“冷靜期”。
顧池留著傷勢反思自己,她為顧池上藥,未嘗便沒有同樣的心思。
雖是游戲,可感受是實打實的,那一劍刺入顧池的腰身,她心頭也不舒服。
正如那句話所講,打在父身,痛在女心。
她與顧池雖無血緣關系,但感情并不比親人差,哪怕只是虛幻的現實,夏冷也不愿看到顧池受傷,否則她當初也不會那么快去槐城找顧池。
也正是因此,她在看見顧池與凰姎當眾擁抱之時才會生氣。
再想到此前顧池對她提出的成親一事好像很為難的樣子,前幾天又認認真真的在那做任務,夏冷怎么可能還猜不出顧池的心思?
假若今日之事重演一遍,她依然會選擇將劍刺入顧池的身體,大不了她像現在這樣陪著顧池一起疼便是,總得給這個家伙一點教訓。
兩碗水都端得勉勉強強,頭上又頂碗新的,也不怕濕了衣裳。
上完藥,夏冷起身去床頭,拿了件干凈衣服幫顧池換上,又用靈力將顧池體內紊亂的氣息理順,這才讓顧池下桌,用抹布擦拭起桌面的血跡。
顧池系好腰帶,正色道:“多謝娘子。”
夏冷停下動作,微微揚起雪白的下巴,抿唇看著他。
她要的可不是口頭感謝。
顧池立刻會意,湊過去在夏冷臉上親了一下。
夏冷瞥了他一眼,又繼續擦桌子。
顧池心頭拿不太準,試探地問道:“娘子不生我氣了?”
按理來講,他這都還沒解釋,夏冷應該還在生氣才對。
但夏冷肯讓他親,又是在釋放一種“握手言和”的信號。
夏冷不答,反而問道:“你此前是不是在與凰姎傳音說話?”
顧池神色微尬:“你都聽見了啊。”
夏冷:“你嘴動來動去,弄得我很癢。”
夏冷并未去監聽顧池和凰姎談話,僅僅知道顧池在傳音。
她也沒問顧池和凰姎說了些什么。
盡管今日之事顧池的確讓她有些惱火,但該出的氣暫時都出完了,她也會給顧池留一些時間自己去處理這件事情。
在夏冷這里,懲罰與理解并不沖突,只是會因她的心情調換順序。
“其實北川那次……”
顧池打算老老實實跟夏冷坦白了,可夏冷卻搖搖頭:“你不用說,我猜得到。”
夏泠之前告訴她的副本內容她還沒忘,稍微換下角色,顧池與凰姎的故事便一清二楚。
老實說,夏冷有點好奇自己這個妹妹當時心里是怎么想的,不阻止也就罷了,事后還瞞著她。
凰姎能到現在還惦記著顧池,夏泠起碼有一半的鍋。
算一算,好像有些時間沒與夏泠好好談心了?
顧池還不知道夏冷的心思已經飄到了泠妹妹那,看夏冷似乎真沒生氣了,他心頭稍安之余,又有些不踏實。
這是不是太輕松了點?
“叩叩。”
門外的丫鬟輕輕敲了敲門:“老爺,夫人,熱水好了。”
夏冷收回思緒,將抹布扔進木盆:“我去洗澡,你知道該怎么做。”
顧池:“幫你搓背?”
夏冷:“?”
顧池:“?”
夏冷懶得理他,如果沒凰姎這檔子事,跟顧池洗個鴛鴦鍋也不是不行。
可是沒有如果,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
其它事情,等什么時候顧池把她哄開心了再說。
“做魚多放點醋。”夏冷留下一句話,去了浴房。
顧池:“哦。”
與此同時,神女宮內。
凰姎還在給幽幽子療傷。
幽幽子可不像顧池那么輕松。
首先是夏冷之前下手極重,雖有玄光護心鏡替她擋了一次致死傷害,但余下的劍氣仍舊撕裂了她的經脈。
相比之下,斷臂之傷都沒這么嚴重。
夏冷的劍氣霸道異常,且本身便是沖著殺人去的,導致少女現在還泡在一個漂浮著各種仙草靈藥的丹爐里——沒錯,丹爐。
這便是幽幽子第二個不輕松的地方。
藥浴的容器不是澡盆或瑤池,而是一個大號的煉丹爐,底下燒著靈鳳真火,由凰姎親自給她加熱。
“好燙啊姐姐……”
幽幽子大半身軀都泡在水里,被凰姎以道法固定,只露出脖子與腦袋,以及胸口上方半抹起伏和小巧玲瓏的鎖骨。
少女原本白嫩細膩的肌膚此時像染了胭脂一樣紅,臉頰與頸項上滿是汗珠,一顆一顆往鎖骨里落。
幽幽子感覺自己都快燒起來了,屁股怕是已經被煮了個三分熟。
凰姎卻并不理會少女的話。
她本來便是故意為之。
先前從夏冷手中救下幽幽子,一是因少女目前是她棲凰圣地的人,若讓夏冷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殺掉而不作為,那她這棲凰神女也別當了。
二則是因為幽幽子一直在真心實意替她出謀劃策,幫她去往另一個世界,說是于她有恩也不為過,凰姎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少女被殺。
但是,一碼歸一碼。
幽幽子打她夫君的主意,該教訓也要教訓。
于是便有了這火煉幽臀的一幕。
“說吧。”
凰姎看了眼邊上的香爐,里頭那支可焚兩個時辰的香火已經燃盡,外邊天色也暗了,她才終于開始烤問少女。
“為什么騙我?”凰姎問。
幽幽子欲哭無淚:“我沒有騙你,我也不知道預言家先生就是顧長歌啊。”
尤其是在橙橙告訴她預言家先生可能是女神的男朋友以后,她更不會往這方面去想了。
女神那么高冷,又那么能打,一看便知道惹她生氣的后果很嚴重,預言家先生幾條命啊,敢背著女神在游戲里亂玩?
誰能想到他竟然真敢。
幽幽子以為自己膽子已經夠大了,敢沖撞女神,結果預言家先生比她膽子還大,不僅是女神,連神女也一塊撞。
“那你后來知道長歌是我夫君,為何還要動手?”這才是凰姎真正想問的問題。
“因為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這個啊。”幽幽子說道,“我們玩家有一些特殊物品,可以選擇一個人,和他進入同一個世界,我和預言家先生是一起來的。”
凰姎:“你們在另一個世界是朋友?”
“我倒是想,可是……”幽幽子癟了癟嘴,沒有繼續往下說。
凰姎不太理解幽幽子的邏輯,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幽幽子:“……”
“姐姐你怎么罵人啊。”
“我只是在問你。”
凰姎道:“你既然想與我夫君做朋友,為何又要殺他?”
哦,你說這件事啊。
幽幽子思索了一會,點點頭:“是的,我有病。”
凰姎:“……”
幽幽子這次沒解釋。
如果她說因為顧淵騙了她,凰姎估計又要問她為什么被騙還想和顧淵做朋友。
繞來繞去,還是有病,不如直接承認。
凰姎是個正常人,說再多她也聽不懂的。
凰姎亦無意對此刨根問底,換了個直觀的問題:“我若不準你殺他呢?”
幽幽子:“那我便悄悄殺。”
凰姎:“……”
都說出來了還叫悄悄?
凰姎道:“當著我的面這么說,不怕我現在便殺了你,以絕后患?”
“那請姐姐動手吧。”幽幽子閉上眼道。
她早知凰姎會有此一問。
她不愿欺騙凰姎,亦不愿違背自己的意愿,死就死吧。
反正今日去接預言家先生時,她便做好了被反殺的準備,不論殺她的人是誰,都是她自己菜,怨不了別人。
凰姎可不慣著她,直接給丹爐加了一把猛火。
幽幽子頓時被燙得嗷嗷直叫。
“燙燙燙!”
“哎喲,屁股要燒糊了!”
“凰姎姐姐你別這樣嗚嗚,你給我個痛快吧!”
凰姎奇怪道:“你都不讓我痛快,我為何要讓你痛快?”
她感覺得出來,少女之所以如此坦誠,多少是顧及了這一月以來朝夕相處的情誼,她心里也同樣將少女當朋友看,這種有什么說什么的直爽性格,很對她胃口。
拋開關于夫君的事情不談,凰姎希望這段關系能維持下去,等到了夫君那邊,也可多個說話的人。
只是這件事拋不開。
依照幽幽子所言,許多玩家在他們這個世界殺來殺去,互相埋伏,互相暗算,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但一回到自己的世界,又各自相安無事。
這或許便是幽幽子覺得在這里殺了夫君也不影響什么的緣由,回去之后,大家都不會把這個世界發生的種種當真,幽幽子依然可以嘗試與夫君成為朋友。
可問題是,這個世界是她的世界。
她自幼在此長大,這個世界發生的事,對她而言便是人生中最真實的經歷,所以即使知道夫君和幽幽子死了并不會真死,她也不想讓夫君受苦,亦不愿與幽幽子反目成仇。
偏偏幽幽子與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思考問題的方式不同,非得鬧這么一出,像頭驢似的,凰姎心里能痛快才怪。
而她都不痛快,幽幽子自然也別想舒坦。
“你就在這泡著吧,何時肯服軟,何時我再放你出來。”凰姎道。
“那我豈不是要被煮一年?”幽幽子哇哇大叫,“不要啊凰姎姐姐,你殺了我吧,求求了。”
言外之意,她寧可被煮一年或者去死,也不愿低頭服軟。
幽幽子此刻的模樣當真有幾分可憐,嬌俏的臉蛋被煮的通紅,頭發被湯汽打濕,貼在頸項與臉頰上,宛如一只落湯雞。
她一張小臉滿是委屈與倔強,看得凰姎都忍不住有些心軟。
于是凰姎便轉過身不看了。
她不可能把幽幽子放出去給夫君添亂。
而在她回頭的一瞬,前方的空氣忽然細微扭曲起來,傳出極其微弱的空間波動。
有人使用挪移之術。
凰姎下意識警惕,手中竄起烈焰,可當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以后,烈焰又無聲消散。
凰姎眉頭舒展,心頭微喜,迎了上去:“夫君。”
“娘子,久等了。”來者正是顧池。
1500點道韻,已經足夠他傳送到凰姎身邊。
丹爐里的幽幽子睜大眼睛,她沒看錯吧?
這是預言家先生?
他不是被女神帶回家了嗎,怎么還能來神女宮找凰姎姐姐?
并且不光人來了,還帶了個食盒。
女神居然肯放他走?
好多好多疑問將幽幽子的小腦瓜攪合成一團漿糊,表情略懵,隨即又反應過來,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熱淚盈眶地大喊:“預言家先生,救我!”
顧池:“咦?”
他的視野被凰姎擋住,幽幽子這么一喊,他才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個人。
凰姎:“……”
她現在是真覺得幽幽子有點毛病了。
你都挑明了要殺我夫君,還想讓我夫君救你?
當我夫君是傻子么?
顧池反倒對此不感到意外。
幽幽子在他這精神分裂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都取決于少女把他當成預言家先生還是當成顧淵。
顧池對上少女楚楚可憐的目光,微微側頭問凰姎道:“這是發生了什么?”
他看幽幽子與凰姎關系似乎不錯,怎么突然被囚禁起來了?
“她要殺你,我便給她點教訓。”凰姎如實說道。
顧池:“所以你就用她來熬湯?”
凰姎點頭:“嗯。”
顧池:“這怎么行呢?”
幽幽子一聽這話,差點沒感動得哭出來,果然只有預言家先生對她最好!
直到顧池又接著道:“火太小了,再加點量,玄境修士沒那么容易煮熟。”
幽幽子:“???”
“都聽夫君的。”凰姎從善如流,屈指一彈,丹爐下的火勢又旺了些。
幽幽子:“!!!”
哇,這兩個魔鬼!
不等幽幽子切換人格痛訴顧淵的殘忍,顧池已是趁少女情緒激動之際,一眼催眠,讓少女睡個好覺。
幽幽子還挺好用的。
白日里幫他中斷了兩女的戰爭,這會又恰巧活躍了一下氣氛,本來他還在琢磨該怎么和凰姎打開話題,這下不用了。
雖說幽幽子幫忙純屬“無心之舉”,但結果是好的,反正舉手之勞,顧池也不介意幫幫她。
他走到丹爐旁,閉上眼,過了兩分鐘又睜開。
“夫君是在搜魂?”凰姎能感覺出顧池在用一種類似于神魂的力量入侵幽幽子的身體。
“你夫君我又不是邪修。”顧池笑道,“只是給她筑了個夢,讓她體驗一下快樂的童年。”
凰姎:“童年?”
顧池點頭,他看了眼就這樣在泡在丹爐里睡著的少女,說道:“她這癥狀在我們那叫做精神分裂,情況還比較嚴重,應該是從小的生活環境有問題。”
說“應該”都是保守了,以顧池的經驗來看,幽幽子生活的環境百分之百不利于少女的成長,其中對人影響最大的家庭因素至少占五成,否則不會病成這樣。
他在陳醫生的精神病院里也見過不少類似患者,跟幽幽子一比,都是小巫見大巫。
“那你呢?”凰姎看著顧池,順著他的話問。
“我啊,我童年挺幸福的。”顧池用言靈造了張飯桌和兩把椅子,把食盒打開,里面是一條香噴噴的蒸魚,他拉著凰姎坐下,“來,我們邊吃邊聊。”
凰姎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才發現,這不是一條魚,是兩條。
顧池剝離了這條魚的魚背部分,用另一條魚的魚腩填上,這樣整條魚都沒有細刺。
以前在北川,顧池也是這樣做給她吃的,他自己吃魚背。
“謝謝夫君。”凰姎抬眸看著顧池,唇角揚起幸福的笑意。
“娘子客氣了,快吃吧。”顧池道,“一會兒冷了。”
凰姎:“嗯,夫君也嘗嘗。”
一張桌子,一條魚,夫妻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北川。
但過去終究是過去,顧池要解決的是當下的問題。
他一邊看凰姎小口小口地吃魚,一邊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
事不是重點,重點是人。
顧池不僅說了夏冷,連夏泠也一塊兒告訴了凰姎,順便將“洛青姝”的事也說了一遍。
從兒時的角度來表達自己與夏冷姐妹的關系,凰姎應該不太會吃醋。
畢竟凰姎是成年人,總不至于和過家家的小孩子過多計較吧?
且今日先跟夏冷回家亦有了合理的解釋。
之前在北川,夏泠讓了凰姎一回。
這次在中洲,凰姎讓夏冷一回,扯平了。
顧池沒明說,但他相信凰姎能理解他的意思。
“所以夫君是從小時候開始,便在打人家姐妹倆的主意了?”凰姎問。
雖然但是,他是想表達夏冷姐妹對自己很重要。
凰姎道:“我知夫君之意,凰姎只問一句,夫君是否與她們二人定過終身?”
嚴格來說沒有,但事實上也差不多,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一些已婚夫婦都要堅定。
遂顧池答道:“定過。”
凰姎放下筷子:“既然如此,那……”
顧池:“那?”
凰姎眸光閃爍:“凰姎更要與她分個高低了。”
不論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這一戰都不可避免。
顧池:“?”
“等會,我……”
凰姎打斷道:“夫君不必多言,凰姎心意已決。”
不是啊,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想打了?
“搶親。”
“神女一定會去搶女神的親。”
京城某家客棧內,一幫玩家正圍著幾張拼在一起的桌子開會。
此時打開小地圖便會發現,除了棲凰圣地有兩個紅點之外,其它紅點都在京城。
其中清池與橙橙睡不醒在城西,余下的榜單玩家全在這間客棧里,紅點都疊成了圓餅。
本來他們這次團建,應該各自為營,互相算計,是什么讓他們聚在了一起?
是某個大豬蹄子天帝。
紙上彈冰道:“不出意外,神女搶親便是這個副本的主線任務了,帝女指的應該是天帝的女人。”
“有點離譜,劇情關鍵人物居然兩個玩家?”不遠萬里趕來吃瓜的夜貓寒吐槽道,“我第一次碰見這種設定。”
“誰不是呢?”二手販子道。
“想想其實也說得通。”性感大叔思索道,“副本難度從一開始就是S→SS,說明這不是我們的操作問題,是玩家本身的問題,顧淵可能上個本拿到了天帝轉世的BUFF,進本之時觸發,導致副本任務發生了變化。”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幽幽子今天幫神女搶人你們也都看到了,我懷疑任務是讓我們選擇一方加入,幫助女神或神女,勝者存活。”
“有沒有一種可能,帝女指的是天帝的女兒?”老李頭歲數大,想得比較全面,“萬一女神和神女各自給顧淵生了一個孩子呢?”
眾玩家:“???”
紙上彈冰:“臭老頭,住口!”
瘋狂的輪胎:“我不接受這個可能!”
這個殺手不太涼:“我也不接受!”
神他媽女神為顧淵生孩子,這是嫌他們心還不夠碎嗎?
老李頭樂了,他反正不心碎,年紀大就是這點好,早已看破紅塵,站著說話不腰疼:“年輕人吶,要學會面對現實。”
杵留香:“那你倒立把屎拉了先!”
老李頭頓時不樂了,面色一肅,說道:“我也不接受這個可能!”
“那咱們站誰的邊?”二手販子問。
“肯定是女神的邊啊。”霧里看花說道,“好歹女神是咱們擺爛群的玩家,沒道理幫NPC吧?”
“幽幽子不就在幫NPC?”絢爛煙花道。
“不用管她,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的,只喜歡和NPC玩,沒準她連任務都不清楚。”力量39替幽幽子解釋了一句。
梅開二度道:“我倒是感覺可以站神女,四劫始終比三劫有優勢。”
瘋狂的輪胎哼了一聲:“反正不管站誰的邊,都不能放過顧淵那個家伙。”
搶他們修行資源不說,還搶他們女神,強行喂他們狗糧,且事先還把神女也給娶到了手。
不看顧淵幾波樂子,他心里不平衡!
“沒錯。”這話算是說到了紙上彈冰的心坎上,一個女神,一個神女,正反都讓顧淵這貨給占完了,憑什么啊?
渣男,tui!
紙上彈冰道:“最好像今天一樣,把矛頭對準顧淵那個家伙,讓他另一個腰子也被女神戳個洞!”
“我也同意。”同樣作為受害者兼失戀陣線成員之一的杵留香憤憤道:“我杵某人生平最看不慣有人腳踏兩只船,于公于私,我們都該為女神主持公道,讓顧淵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樣一來,站哪邊都無所謂了。
女神與神女心里必然也對顧淵的所作所為十分氣憤,都是高冷強勢,且有資本高冷強勢的女子,誰會愿意和對方分享男人?
他們只要小小的拱一拱火,樂子不就來了嗎?
拱火恰好又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退一萬步講,就算主線任務與女神和神女無關,那也沒關系。
這才過去一個月,有的是時間搜集線索。
反之,搶親只有一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顧賊這個樂子,他們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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