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之前暈厥的皇帝居然已經醒了,不過這倒是也并不令人意外,畢竟他算是驚嚇傷神所至,醒過來是遲早的事。
但皇帝醒過來了太醫們松口氣,很多人卻心頭發緊。
果然皇帝首先詢問了有沒有找到老天師和顏道人,得到否定答復之后立刻召見了司馬瀟等一些司天監官員。
之前天雷滾滾疾風驟雨,神人降世除妖邪,但還是有不少法師是沒事的,皇帝就想知道是不是還有高人在。
此刻皇帝坐起在床榻上,床前跪著的都是司天監官員,他雖然身體還虛弱,但顯然這會人略微有些激動。
「司馬瀟,朕問你,究竟有多少法師是妖邪,又還有多少高人留存,不會一個都沒有了吧?高仙師也是妖邪么?」
司馬瀟身上都是汗,但這一刻,他開口之前卻猶豫了,陛下這是還沒死心呢,如果他回答法師全都沒了呢?
「朕在問你話呢——咳咳咳咳咳咳.」
皇帝怒吼一聲,隨后咽喉感到一陣刺激,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陛下!」「太醫,太醫——」
「回陛下,我等在風雨停歇之后也粗略看過,并非所有法師都是妖邪,高仙師并非妖邪,臣在雨停之后還見過他呢.」
「好好你個司馬瀟」
司馬瀟看了身旁的監副一眼,心中不由嘆了口氣。
司馬瀟話音一頓,搖了搖頭道。
「司,司馬瀟回答朕.」
司馬瀟藏在袖中的手攥了攥拳頭,終于在此刻抬起了頭。
司馬瀟一旁的司天監監副見主官一直沒說話,恐懼之下趕忙開口。
皇帝臉色微微一變,看向了說話的司馬瀟,司天監的其他幾個官員更是臉色發白。
「大人.大人您說什么胡話啊」
「陛下,縱然還有一些法師在,恐怕也沒有什么真道高人了」
「陛下,臣其實也看到有不少法師在雨后出現,但他們幾乎沒有人隨著車駕一起往宮城方向,臣更是看到不少法師避開車駕隊伍之后奔跑離去,顯然是要逃了」
「高仙師還在?高仙師不是妖邪,他還在?咳咳咳好好,咳咳.很好,快去把高仙師請來.」
司天監的官員同樣噤若寒蟬,倒是司馬瀟跪在地上依舊看著皇帝。
「嗯?」
監副嚇的不顧場合就低聲提醒,而司馬瀟似乎不為所動,這次應該是死定了,沒什么好怕的了。
驚得太監和太醫都驚呼中沖了過來,但又被皇帝一個眼神駭得不敢動彈。
而皇帝聞言則是面露驚喜。
皇帝神色不善,眼神不光看著司馬瀟,也掃過司天監其他官員。
皇帝的手捏緊了一側的被褥,臉色變得鐵青,呼吸也變得急促,隨后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皇帝看向身旁擺了擺手,讓剛想沖過來的太醫也不敢有動作,之前服下的第二枚丹丸藥力還在,以至于皇帝此刻有種精力還算旺盛,身體卻又有虛浮的矛盾感。
「陛下,恕臣直言,臣以為,這樣的法師中,是沒什么真道高人了。」
「臣忠心一片,不愿蒙蔽圣上」
「哈哈哈哈哈鑒法大會是你替朕操持的,如今又說不愿蒙蔽朕,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來人,把司馬瀟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皇帝話音落下,立刻就有大內侍衛過來架起司馬瀟拖了出去,旁邊的司天監官員腿軟得跪都跪不住了。
「還有,快去請高仙師進宮讓禁軍去——」
皇帝喊出這句話之后,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青靈別府中,高宏清和弟子們才剛剛回到這里,隨后就是抓緊時間收拾東西。
這段時間巴結高宏清達官貴人不知道有多少,皇帝幾番對仙師們的賞賜也是從來不會落下高宏清,哪怕是那些妖邪之輩同樣也在巴結他。
畢竟一個能煉丹的方士何其珍貴,況且不少人參觀過丹爐也研究過高宏清的丹藥,知道他是真的有東西在身的。
自然的,高宏清的屋子中多的是得來的好東西。
此刻高宏清沖到屋中,環顧屋內四周,桌上和各種架子上擺滿了這段時間得來的東西,其中不少是寶貝珍玩,有大件也有小件。
「唉」
高宏清嘆了口氣,眼中滿是不舍,這么多好東西,想要全帶走是不可能的,他走到桌上,摸摸一個胳膊那么長的玉如意,這可是上等好玉,皇帝賞賜之后他只舍得把玩不舍得真的用來撓癢。
再摸摸邊上的一個大瓷瓶,這可是巧匠工藝的觀賞瓶,瓷質細膩畫作也是精雕細琢,普通百姓家的陶器粗瓷,幾萬個也比不上這大瓷瓶的一角啊 高宏清的心在滴血,但也不敢再多看了,再看下去他怕自己走不了了。
能帶走的只有金銀寶珠等細軟,至多再帶上一些名貴字畫,甚至連京城錢莊的銀票也不能帶,但收拾的時候也難免讓高宏清心如刀絞。
「師父——」「師父您好了么?」
「師父——」
外頭是弟子們的聲音,也讓里頭心痛中的高宏清如夢初醒。
「啊?快了快了.」
高宏清抄起收拾好的包袱,往里面再塞了幾幅字畫,然后匆匆走向門外,到了外頭把又用從包中取出一把厚重的銅鎖,將房門給鎖了起來,把鑰匙小心收入懷中。
等高宏清轉過身去,十幾個弟子都站在周圍,一個個的都背著背箱或者背著包袱,這段時間他們得到的好處也不少,當然,這段時間的享受也是打娘胎里來到現在頭一遭。
可即便一個個都面露不舍,但誰都知道自己處境不妙了。
「走,咱們離開這!」
「嗯!」
有弟子剛要往前走,前院位置似乎有一些腳步聲傳來,這時候的高宏清耳朵尤其靈,趕忙叫住了走出去幾步的弟子們。
「糟糕,咱們耽擱時間太久了,別走前面,我們從后院走!快!」
高宏清聲音都壓低了一些,帶著十幾個弟子快速向青靈別府的后院走。
其實主要是高宏清自己耽擱時間太久了,在房中看寶貝磨蹭了不短的時間。
他們并沒有走府邸的后門,而是到了后院院墻的一個角落,幾名弟子搬來石頭等物,一個個陸續從院墻里往外翻。
青靈別府畢竟曾經是譚元裳的別院,建造規格很高,院墻也很高。
比起尋常的術士,高宏清和弟子們顯然并沒有什么太強的武功底子,除了個別人,其他人比常人也強得有限。
先出去的是個頭比較大身手比較敏捷的弟子,好在外頭接應,以免有人下去的時候摔傷。
莊勝義和蔣伯敏這兩個弟子先行上墻,然后騎坐在墻頭一個個拉師弟們上來,先拉上來幾個放到外頭,然后再拉剩下的人。
正當要到師父高宏清的時候,前院處已經傳來響亮的拍門聲。
「砰砰砰」「砰砰砰」
「高道長——高道長你們可回來了?」「開開門!為什么不開門?」
「砰砰砰」
道人和一眾弟子都面露恐慌,墻頭的莊勝 義竟然直接翻到了外頭,然后拔腿就跑。
「師兄?」
墻上的蔣伯敏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已經出去的幾個弟子也是下意識喊了幾聲。
「大師兄?」「大師兄」
「噓」
有人呼喊有人勸人禁聲,顯然他們都意識到了什么,而且大師兄在一眾師兄弟中武功最好,自己跑希望最大。
高宏清雖然看不到院外但也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他看向院墻上伸出手,蔣伯敏趕忙將他拉了上去。
攀爬上墻之后,高宏清看向院外,剛剛已經出來的六七名弟子,居然一個都不在了.
「呵呵呵呵.嗬.好啊,真好啊」
高宏清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看看身邊的蔣伯敏再看看院內焦急等待的幾個弟子,只能強裝鎮定。
「嘭——」
前院的門似乎被人打開了,高宏清等人都嚇得一個激靈。
「快!快出來!」
高宏清和二弟子一起在院墻上拉下面的人,片刻之后剩下的八個人一起跌跌撞撞從院外的巷道中逃離。
青靈別府前院,一名禁軍都尉已經帶著十幾名禁軍進入了院中。
「大人,好像沒有人。」
禁軍都尉皺起眉頭,難道是沒有回來么?不對啊,就算沒回來,平常這院中應該也會有道長的弟子留手的啊,畢竟要看著丹爐呢。
這么想著,禁軍都尉看向院中丹爐,即便是站在這個位置,眾人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熱力,在冬日尤為明顯。
「走,你們幾個去找找。」
「是!」
禁軍們立刻散去,而都尉則在院中看著這尊丹爐。
片刻之后,有驚呼從后面傳來。
「大人——不好了——道長他們似乎是跑了——」
什么?
禁軍都尉心頭一跳,趕忙沖到后院,一些屋子的房門都開著,進去隨便一瞧就能發現翻動收拾東西的痕跡,但又不像是遭賊了。
最后禁軍們到了高道人的屋前,都尉運功用刀柄重重往門鎖上一磕。
「當」的一聲,門鎖直接被磕落。
隨后門打開了,里面雖然很多東西都在,但顯然也有人收拾過細軟,倉促之間床上桌上還有一些金銀散落.
都尉眼中瞳孔微微散大。
「快追,一定要追到高道長,趕緊去通知上面,再派人去承天府衙找人協助——」
都尉喊出話來人就已經沖了出去,率先在院中搜尋,隨后找到了那個角落,意識到一群道人都是翻墻而出的,這樣顯然不可能是出門散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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