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書元看得有些出神,良久之后才喃喃道。
“比想象中更快啊”
肩上的灰勉這會也不和樹上的小鳥較勁了,它也注意到了易書元的眼神,更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溪流中的那塊山石。
剛剛沒有發現,此刻仔細觀察之下,灰勉逐漸意識到,這石頭是個寶貝啊。
看來先生是為了這石頭而來的。
“易公子?”
一個略顯驚訝的聲音從易書元背后傳來,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易書元轉身,向著來人拱了拱手。
易書元臉上呈現出笑容。
“老先生,許久不見了!”
來人正是當初山雨之時幻化出茶棚招待過易書元的那個老人,也即是那一棵古松所化之人。
那老者帶著些許愣神,他剛才來的時候都沒發現易書元在這。
回了一禮之后老者才走近一步,上下細細打量著易書元,然后再看向溪流之中。
“易公子果非常人也,山神大人言,娃娃自有造化,看來是與公子有關了!”
老者這么說著,也留意到了易書元肩頭的小貂,而后者則一下子變得緊張,縮在易書元肩頭不敢亂動。
對于易書元所說的一線生機,黃宏川除了和已經知曉的元江縣城隍商討過之外,沒和其他人講過。
就是這山中老松也只曉得娃娃雖死卻也另有造化,算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可以這么說吧。”
易書元說著也不見外,蹲下身子,先是將雙手袖子卷起,然后左手擋住小黃石上方淋落的清泉,指尖泛起靈韻,順著那種相互呼應的感覺,右手以拇指在山石凹陷處輕輕一抹。
頓時,那原本顯露在外的墨色隱入石中,那環繞在山石周圍的靈光與霧氣也漸漸消失不見。
易書元本就在障眼法上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如今仙基一成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法力展現,這一手他自認還算無跡可尋。
做完這些,易書元才甩了甩手站了起來。
“易某有好多問題想要請教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方便不方便?”
老人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幕,當然說不出回絕的話。
“自然是方便的!”
“那方不方便再加一個我?”
一個聲音從另一側傳來,易書元和老人全都轉身看過去。
“黃公!”“山神大人!”
黃宏川還是樵夫打扮,甚至還挑著一擔柴火。
“老松翁又來看娃娃的變化了?”
其實黃宏川知道這老松雖說也帶著幾分對娃娃的關心,但更多的是驚于造化的神奇。
所以當老松發現山石之變之后,幾乎天天來此,日日觀看其中最細微的變動。
在墨靈逐漸成型的過程,也是一種順天地之道匯聚生機的過程。
黃宏川只望了一眼山石,就知道易書元動了手腳了,再看看易書元肩頭,這小貂倒是頗為靈動。
“易先生好手段,不過即便先生今日不出手,過陣子我也會消弭此處的影響,不然會越來越顯眼。”
說著,黃宏川再看向山石。
“依照如今的變化,怕是用不了一年了!”
“當日我雖說娃娃尚有一線生機,心中多少帶著幾分忐忑,如今見此情此景,算是安心不少!”
黃宏川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慨,也帶著一份欣喜。
且不說自身對道的追求,單論情感,山中一草一木尤其是有情眾生都算是山神看顧著的。
娃娃能有一線生機,黃宏川就如同長輩一樣開心。
“隕也墨靈,成也墨靈!”
黃宏川的這話易書元深以為然。
雖說娃娃被天雷擊碎是是因為那一點墨,但也同樣因為那一點墨和山石自身之妙保住了一線生機。
若易書元心中推衍能成,保守來說,將來娃娃的修行之路至少不會比之前差。
而夸張一點說,易書元比照自身,可以說一句娃娃前途無量。
“不過成了一半罷了,我等且耐心等待吧!”
老松站在一邊不知道易書元和黃宏川打的什么啞謎,但見娃娃從隕滅到生機,怕是涉及造化之功。
當日在山雨中根本沒發現此人竟然是高人。
實乃真人不露像啊!
老松心中不由就焦急起來,卻又不好直接問出口,只能帶著誠懇和無奈說道。
“山神大人,易先生,不若老朽泡上一壺清茶,我們邊喝邊聊可好?也解一解老朽心中疑惑,實在是聽得心中抓撓般癢啊!”
這會老松對易書元的稱謂都變了。
不過易書元聞言卻是愣了一下,看向黃宏川,他見老松來此看娃娃,很自然就以為對方也已經知情了。
“黃公并未告知老先生?”
黃宏川“嘿嘿”一笑。
“此事怎敢隨意告知他人?若因此誤了娃娃生機,那黃某的罪過就大了,況且此事還是少人知道為好,當然,松翁確實也算不得外人。”
易書元點點頭,明白黃宏川的意思,隨后露出笑容向著老松抱歉道。
“老先生要怪就怪黃公,易某非有意打啞謎的。”
老松心中松了口氣,不是有意要瞞著他就行,隨后揮袖一甩,溪邊的大石頭上就出現了茶案和蒲團,案上有茶壺瓷杯。
“那便請先生邊喝茶邊解惑吧。”
易書元眼睛微微一亮,之前灰勉的納物術他就聽得很動心,老松這招他也想學!
三人在茶案邊坐下,灰勉就從易書元肩頭跳到了桌上。
在一邊緊張了這么久,現在灰勉算是搞清楚,先生可了不得了,邊上一個山神,一個樹妖,都客客氣氣的。
看起來關系不錯,那灰勉放松之下就沒那么多顧及了。
“我呢,才三個茶盞,我呢?”
別拿小爺我不當妖怪,我跟著先生來的!
“嗯?”
老松和山神全都看向這只小貂,心頭猛得一驚,它居然是煉化了橫骨的妖修?
剛剛二者初見的時候,皆以為這小貂就是有些靈氣的動物,或許已經快要生出靈智,卻沒想到能口吐人言!
灰勉在易書元身邊這段時間,別的本事沒有長,但那本就淺薄的妖氣卻被易書元修煉時引來的特殊靈氣沖刷了。
“呃,哈哈哈哈,好,再加一個茶盞!”
老松袖子一抖,又從中飛出一個杯子。
易書元輕輕拍了一下灰勉的頭,讓它不要太囂張了。
不過易書元也清楚,這小家伙精得很呢。
被易書元拍了一下之后,灰勉也不多話了,把茶杯捧到易書元的杯子邊上,等著人給它倒茶。
三人在溪邊落座,沒有先聊什么娃娃投生的事情,也沒有聊什么其他修行上的事。
易書元投石問路,先將月州武林大會的事情拿出來說了一說。
這一場盛會在月州地界也算是百年不遇,即便是在闊南山中的黃宏川和松翁也是知道的。
即便這兩位根本沒去月州城看看過那武林大會,但架不住江湖人會往闊南山跑啊。
“這些人,尋先天高手都尋魔怔了,早些時候一波一波往山里跑,叫人不得清凈。”
易書元笑道。
“就當他們是來踏青的吧,不過說到這武林大會,就不得不提一下那山河仙爐圖了,不知兩位對此畫可有見解?”
灰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而黃宏川則笑了笑。
“能有什么見解,古之名畫,被人爭來爭去.”
老松此刻倒是說話了。
“這山河仙爐圖定是極為不凡的,若非這次情況特殊,老夫都想去看看的,此畫出自西垣高武帝時期的畫師之手,距今少說也有七百多年了。”
“哦?松翁知道這畫的來歷?”
易書元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七百年前的仙人所繪?
既然易書元感興趣,老松便坐正一些,斟酌之后才說道。
“此畫見過的人不少,高武帝時期,此畫被賜給北恒大帥,此人極為珍愛此畫,欲尋遍千山,找到畫中之景.”
說道這,老松好像陷入了回憶。
“其人曾攜此畫到過闊南山,當時老夫還接待過他,一晃已經三百多年了”
三百多年前?
黃宏川便也只是聽著,那會他還不是闊南山神呢。
易書元則問道。
“那他尋著了嗎?”
老松搖了搖頭。
“應當是未能如愿吧,晚年卷入朝野風波,被抄了家,這畫也就回到了大庸皇室手中。”
黃宏川也來了幾分興趣。
“那依松翁之見,此畫為何不凡呢?”
老翁看向目力不可見的月州城方向。
“常言道紙成百年,絹保八百,此畫歷經悠久歲月尚未損毀,其畫中定是有存有畫師神意,算不得凡品了!”
易書元恍然,但顯然老松也是看不出畫中真正的仙韻的,只不過他也并沒有拿出畫來顯擺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