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霍云亭心中還是有些拿捏不準。
他拍穿越劇是一方面，廣電能不能給他過審又是一方面。這廣電的政策沒準什么時候就忽然變了，他得把上面的心思揣摩好了。
電影拍好之后因為廣電那邊不給過審，結果在片庫吃了好幾年灰的電影不在少數。
春晚結束之后霍云亭就托人去打聽消息，看看上頭對于穿越劇的態度到底是個什么樣。
這一打聽才發現，鬧了半天上頭早就有了禁穿越劇的苗頭。
今年一月初的時候就已經發布了相關禁令，禁止宮斗劇和穿越劇在黃金檔播出。
不過只是草草一提，只說電視劇，沒提電影。
至于禁穿越劇的原因，說到底終究還是一句話，不尊重歷史。
霍云亭從韓叁平那兒打聽了一下口風，雖說現在對于穿越劇管的確實嚴了，但還沒到人人自危的地步。
而且叁爺聽了霍云亭的大致描述，他這個《夏洛特煩惱》算是取了個巧。
不能說是穿越劇，而是重生劇。
雖然說都是回到過去，可這年代的時間段兒不一樣，自然也導致其對待程度不一樣。
霍云亭松了口氣，這下他能放心大膽的去拍了。
二月四號，也就是立春的日子，《夏洛特煩惱》劇組齊聚于大連。
霍云亭倒是沒搞太多神神叨叨的東西，一是北方給攝影機作壇的和尚道士不好找，二是霍云亭不想傻呵呵往那一站等人家做法事做半天。
雖說是已經立春了，可是東北這邊那冷的不是一點半點。
簡單放了幾個小呲花，隨后便宣布《夏洛特煩惱》正式開機。
緊接著眾人就去了提前預定好的酒店吃席。
這活兒寧昊看的是眼皮子直跳，當初他拍《瘋狂的石頭》那會兒，哪怕是手里資金只有百來萬，好歹也是弄了下排場的。
這《夏洛特煩惱》的成本翻他十倍去了，這開機儀式弄的不能說是草率，只能說是慘不忍睹。
“老霍啊，咱該說不說，你這個開機儀式太潦草了點兒。”寧昊坐在次賓的位置上，看著身邊的霍云亭忍不住開口說道。
另一邊的閆飛也是深有同感，但是介于霍導還有一層霍總的身份，他也不好多說。
“嗐，錢花到刀刃上。”
“那省錢也不是這么個省法啊。”寧昊繼續說道：“實在不行咱入鄉隨俗，找幾個仙兒……”
霍云亭扯扯嘴角，“得了吧，你這更離譜了。”
寧浩是制片人兼職指導。被霍云亭磨嘰了好久才給拉了過來。
他那個忙活了兩三年的電影《無人區》現在總算是步入了尾聲，再有個一年半載就能上映了，要不然他也抽不出時間來給霍云亭做指導。
至于為什么找寧昊，一來他本身就是拍黑色幽默出身的，《夏洛特煩惱》也是個喜劇片，多少有些共通之處，他來提點兒意見之類的霍云亭也放心。
二是自己雖然為總導演，但畢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身邊還是有個人指導著好些。
實際上也有些更牛逼的導演毛遂自薦，就像江文。聽說了霍云亭要拍電影之后想來任職一下這個制片人的位子，只不過被霍云亭一口回絕。
暫且不提他改劇本臺詞磨磨唧唧這一點，他要是來當這個指導，到時候片子是誰拍出來的可就不一定了。
就像路川的《尋槍》，一股的江文味兒。
名義上你是這片子的導演，實際上拍片子的卻另有其人。
看著圍坐一圈兒的主創人員，沈滕，馬莉，艾侖，嘗遠……基本上都是開心麻花的面孔。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開心麻花外出團建來了。
“我和亦霏就不用多介紹了吧。”霍云亭端著酒杯站起身，“身邊這位是大陸第四位破億導演，寧昊，你們也應該都有所了解。咱們的制片人。”
劉亦霏也笑著應和，“我在片子里飾演秋雅，導演在片子里飾演袁華。現在大家就各自做介紹吧。”
這頓飯吃完大伙兒各自散去，霍云亭回了臥室。
可他回的卻不是自己臥室，而是敲響了寧昊的門。
開門看到霍云亭，寧昊笑著調侃，“怎么著霍導，來潛規則我啊，不怕我給你爆出去。”
霍云亭上下掃了一眼，“狗日的，眼鏡都不戴了，是不是蓄意勾引我。”
說著，身子一擠就進了屋，這下是真把寧浩嚇了一跳。
“你他娘的別亂來啊。”
“行了行了，別插科打諢了，跟你講講看景的事兒。明天陪我走一趟？”
寧昊點點頭，“是得走一趟，把這些景兒再好好定一下。順便給這群人點兒時間，讓他們熟悉一下。這話劇和影視劇終究是有區別的。”
《夏洛特煩惱》這片子的取景地沒有什么太大要求，符合八九十年代的人們的回憶即可。
說實話，這樣的景色在北方不難找。
走在大街上，往偏遠的地方走一走，或者是往一個城市的老市中心區去逛上一逛，這樣的景色就多的是。
筒子樓，爛尾樓，老式公寓，許久未曾翻新過的學校與醫院……
寧昊開車載著霍云亭，兩人驅車奔跑在大連這座城市之中。
兩人越走越偏僻，逐漸到了郊區這樣的邊緣地帶。看著四周的景色，寧昊忽然開口，“老霍，我忽然想到了《鋼的琴》這電影。”
《鋼的琴》？
那個拿了不少獎的藝術片？
霍云亭微微思索，“是在鞍山拍的那部？”
“對。”
“那你猜猜我現在想到什么了。”
“猜不出來。”
“萬青的那首歌。”
寧昊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有車子“隆隆隆”前進的聲響與細微的顛簸。
過了好半晌，他輕輕嘆息一聲：“唉”
二月十八號，兩人看完了需要在大連拍的所有景，隨后去了附近的一所高中學校。
霍云亭和人家校長商量了一下，租下來一間空教室用作拍戲。
那校長高興的很，原本一臉嚴肅的領導模樣，現在握著霍云亭的手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么大的腕兒來他們學校取景拍電影，這電影要是火了，他們這學校也跟著沾光啊。
“咳咳，霍總，非常謝謝您來我們學校，這個…蒞臨觀察，指導。我們學校呢，一直是把風范，紀律放在首位……”
霍云亭一聽他說話就開始心麻，這他娘跟自己上學那會兒的校長一模一樣，隨即趕忙給他叫停。
“高校長啊，咱們就別客套這些了，您直接帶我們去教室吧。”
“好好好，白老師！”高校長招呼了一嗓子，隨后一個看著柔柔弱弱，但是又媚眼如水，帶著一絲人妻氣質的女老師顛兒顛兒跑了過來。
“白老師啊，麻煩你帶霍總他們去二號樓三層那間教室吧。”
“好的校長。”
霍云亭向那位白老師伸出手，“麻煩白老師了。”
“不不不，不麻煩。”
雖說戲只在一間教室內拍，但是要用的人可多。
一行人扛著各種設備工具，浩浩蕩蕩一條長龍，很快就被眼尖的學生看著了。
沒兩個小時的時間大明星霍云亭來他們學校取景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學生翹著課跑去了二號樓的三層。
只可惜在樓道口就被一群虎視眈眈的領導給攔住，有幾個運氣不好的被抓住記了個警告處分來殺雞儆猴。
這下學生們才勉強安分下。
霍云亭他們這邊整理著場子，校長在給學生開大會，嚴格強調了不要把今日霍云亭來他們學校取景的事情泄露出去，以及不準去二號樓三層打擾人家。
這一句話就能概括完的核心思想愣是讓校長講了一個半小時才結束。
工作人員在里面布景找光，霍云亭和沈滕他們去隔壁的空教室換了身衣服。
霍云亭的頭發已經蓄的比較長了，造型師給他弄出發型來，再打上一層發蠟，一個略有氣質的公子哥就出爐了。
沈滕看到他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隨后豎起大拇指來，“霍哥，真騷包。”
霍云亭不說話，一臉高傲的仰著頭一甩腦袋——
“霍哥，更騷包了。”
“要的就是這騷包勁兒。”
霍云亭扭頭四處張望等了好一會兒，總算是盼到了換好衣服的劉亦霏。
那定制的校服好像大了點兒，但是瑕不掩瑜。臉上只化了淡妝，烏黑柔直的長發披散下，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微微一笑，別說，真是心動的感覺。
霍云亭回頭看向那位白老師，“白老師，就不麻煩您從這兒候著了，您忙您的去吧。”
“啊？啊，好。”白老師扭頭就走，可沒兩步又折返回來，“那個，請問能簽個名嗎？”
“這個沒問題。”
“那能讓神仙姐姐也簽一個嗎？”
一旁玩著校服拉鏈的劉亦霏先是一愣，隨后莞爾一笑，“好啊，我也沒問題。”
拿到簽名之后的白老師心滿意足的離開，但是校長卻帶著幾位校領導是頻頻拜訪。
霍云亭本來只是想簡單客套幾句，可身邊的寧浩卻忽然一臉熱情的握住高校長的手。
“高校長，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片子里客串個角色啊？”
“有啊，怎么沒有。”
“……你參加誰婚禮了？你媽媽又結婚了是吧？”
“你親愛的誰！誰是你親愛的！你看看你無形之中傷害了多少人！”
“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咔。”
田宇不愧是國家話劇院二級男演員，這演技真不是蓋的。
霍云亭回放了一下錄像，說實話，真真是找不出什么毛病來。就連一邊兒旁觀的高校長都忍不住夸贊，“要不是知道這位老師是個演員，我真以為是我們學校的哪個老師了。”
霍云亭沒理會高校長，招呼來幾位演員講著下一場強吻秋雅的戲。
原本按照閆飛的劇本這一段是嘴對嘴真親，但霍云亭是肯定不愿意的。
實際上就算霍云亭不提這茬兒，沈滕自己也要提出改劇本兒來。
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原本的真親，被霍云亭改成了用課本隔著。
而且機位改成了正對著門口，這樣自己找完校長主任進來，哦不，袁華進來就只能看到一個夏洛強吻秋雅的背影。
這一段的戲全程基本上沒有肢體接觸。但縱使如此，沈滕卻還是有些腿發軟。
這段戲還沒開始呢，他就能感覺到身后的霍云亭虎視眈眈盯著自己，后背快要被燒倆大洞出來。
最后深吸一口氣，也只能咬咬牙硬上了。
“住嘴！”
“這位同學，你有什么困難，你有什么心結，可以對我說，不要傷害女同學……”
這一條不長，攏共只有半分鐘左右。霍云亭看完了錄像遞給寧昊，兩人嘀咕了一會兒，隨后點點頭。
“過。”
沈滕聞言松了一口氣，趕忙找了個板凳坐下緩緩神兒。
教室的戲份不多，一天的功夫就拍的差不多了。接下來還有一場廣場檢討的戲，霍云亭打算也借用高校長他們這個學校的操場，于是帶著劉亦霏一塊兒去看了看景。
兩人穿著校服，衣服都沒換。
寧昊是嗤之以鼻，那前天看景的時候叫我干嘛？叫你老婆去不就得了。
兩人走在操場上，時不時就有也在操場上遛彎兒的學生無意間一瞥。
這一瞥，眼睛就收不回來了。
“我草，超子，你看看那對兒明目張膽搞對象的，那女的真特么漂亮啊。”
“臥靠，哪班的，沒見過啊？”
“臥槽！這不比咱學校那幾個什么金花女神強一萬倍？”
“我看看我看看，哪呢哪呢？”
“她對象看著也太油膩了吧？高幾的啊？”
“……那他媽不是劉亦霏嗎？”
“臥槽！劉亦霏？！”
“那他身邊那男的誰呀啊？臥槽！霍云亭？！”
一群學生在操場上切聲低語，霍云亭也是一樣。
他正和劉亦霏說著悄悄話。
“這校服挺好看，留一套吧。”
“你什么眼光，這哪兒好看了，都穿不出去。”
“怎么就穿不出去了，你今天晚上穿。”
“……呸！呸呸呸！”
那群窺探的學生們驚奇的發現，劉亦霏好像耳朵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