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愣著了，趕緊進來吧。”
霍云亭招呼了一嗓子，沈滕和閆飛放下東西趕忙進屋。
“茜茜，茶泡好了嗎？”
聽著霍云亭的聲音逐漸遠去，閆飛迅速一臉緊張的看向沈滕，“滕哥，霍總這話是什么意思啊？我這投奔的事兒是不是沒戲了？”
沈滕也有些懵逼，“我不知道啊，我沒問過霍哥和王總到底談的啥。”
“那我這還能不能說啊？”
“老閆，這是你的事兒，問我沒用，你得問你自個兒啊，我就是個帶路的。”
“哈哈哈，茶來嘍。”兩人正小聲嘀咕著，霍云亭托著茶盤放到客廳的茶幾上，隨后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給你倆切點兒水果，一會兒就來。”
“霍總，太麻煩您和嫂子了。”
“哪兒的話，來者是客嘛。”
霍云亭悠哉的喝著茶，沈滕和閆飛陪著閑聊。
沈滕倒還好，他倆是老熟人，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顧忌可言。可閆飛不一樣，全程基本上都是在點頭哈腰賠笑。
霍云亭心中越發覺確信這人來是另有他事。
此時閆飛心中也是緊張不已，自己插不上話啊。
有句話怎么說，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正如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他今天來這趟本身就是另有所圖，只是剛進門那會兒霍云亭的話讓他一時間不敢說出來。
直到茶飲盡，瓜果也被吃了大半兒，沈滕也實在是沒話可聊了，瞥了一眼身邊的閆飛，見他還不開口說正事兒，最終輕嘆一聲。
機會兄弟可是給你找了，你自己不開口，那咱也沒招了。
“霍哥，那我們就回去——”
“霍總，我好奇問一下，西亭是經紀公司還是投資公司啊？”
沈滕后半截話咽到肚子里，莫不吱聲的剝起橘子吃。
總算是開口了。
“投資公司。但也和一些藝人之間有合作。”
“既然是投資公司，那霍總肯定也需要好劇本吧。來個開門紅。”
這言外之意就說的很明顯了，我是來投奔的。
霍云亭雖不作任何反應，但心中不由得贊同他的話。公司成立這么久了，平時大多都是接些商單什么的。正兒八經的投資拍電影還真沒有過。
見他一直不說話，閆飛心中有些發慌，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那挎包。
里面有幾份他的劇本，姑且算是他的投名狀。
“閆老師——”
“不，霍總，叫我小飛就行了。”
“行吧，小飛啊，我這么跟你說，我之所以沒跟你們王總達成協議，就是因為我對開心麻花不感興趣。就你們照現在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等真正起勢的那一天，咱們這幫人估計都已經半只腳邁進棺材了。”
霍云亭雙手一攤，“開心麻花缺個機會，可這機會上哪兒來呢？”
從整體上來看，開心麻花確實呈現一個螺旋向上的發展趨勢。然而這個螺旋轉的實在是有些大了，很難實現彎道超車。
閆飛舔舔有些干澀的嘴唇，“霍總，我也是這么覺得，現在開心麻花確實能看到前途，但是這前途的光亮太遠了。我還是想——”
“小飛啊，這就涉及到另一個問題了，我對你們開心麻花這公司不感興趣，但我覺得你們開心麻花的一些本子還是挺不錯的。可惜你們王總的態度很決絕，這些IP他一個都不放……”
不等霍云亭把后面的話說完，閆飛就已經像是漏了氣兒的氣球攤在椅子上。
自己今天來這趟，估計是懸了。
霍云亭在業內的名聲一直不錯，不亂搞，不耍大牌，也愿意給新人和小人物出頭……
這些話別說是在劇組中傳了，都已經傳到大學里去了。他一零年的時候去了北影的攝影系進修，平日里討論霍云亭最多的不是班里的學生，而是老師。
“我呢，以前跟霍云亭合作過，都知道吧。”
這句話，就是他們老師和每一屆學生的開場白。
屆屆都說屆屆不膩，因為反饋也很直接。每當他們老師說完這句話，女學生們都會爭先恐后的發言。
媽的，怪不得自己剛進門的時候他一直說什么王總和劉總啥的，這哪兒是避嫌啊，這是從自己剛進門那一刻就在點自己了。
得了，看來今天是白跑一趟。
人的接受能力是很強的，接受了自己與奚婷無緣的事實之后，便覺得待在開心麻花也不錯，反正是有個盼頭。
聽霍云亭絮絮叨叨說完，閆飛起身微微鞠躬致歉，“霍總，實在是不好意思，耽誤您時間了。”
“這話說的，我有什么時間可耽誤，就是一閑人。”
沈滕和閆飛起身準備離開，婉拒了劉亦霏中午在這兒吃的邀請。
沈滕知道，嫂子根本不會做飯，最后下廚的肯定是霍哥。
“哎，小飛，你包忘拿了。”
兩人走到大門口，霍云亭拾起桌上的挎包遞給了些許憔悴的閆飛。
“這包里裝的什么啊，鼓鼓囊囊的。”
“奧，幾份劇本。”
一臉已經看開模樣的閆飛隨手掏出來給霍云亭看了看，“都是開心麻花沒演過的。”
往封皮上瞥了一眼，“嚯，夏洛特，這還是個推理話劇？不過我記得福爾摩斯的名字一般都被翻譯成夏洛克吧，夏洛特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霍總，是夏洛，特煩惱，這是一個穿越劇本。”
“喲，穿越劇，就網文那種啊。”
“霍總也愛看網文啊？”
“就這點愛好了。”
不等霍云亭多說，沈滕就試探著道：“要不……咱看一看？”
這下原本往外走的腳步又都折轉回來。
霍云亭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份名為《夏洛特煩惱》的劇本。
雖然霍云亭是頻頻點頭，但是閆飛卻被他弄得很緊張，“霍總，這劇本是我一時興起寫的，只有個草本兒，還不算完整。霍總您要是接受不了也無妨……”
霍云亭頭也不抬的擺擺手，“王嘉衛的劇本看過嗎？”
閆飛大吃一驚，“王嘉衛還有劇本呢？”
原本坐在霍云亭身邊一同跟著看的劉亦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笑著搖頭，“王導還說他名聲好呢，早就人盡皆知了。”
霍云亭扯扯嘴角，我的意思是，“他那幾十個字的劇本我都能接受，你這個草本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閆飛訕笑點頭，“那倒也是。”
只不過心里卻在小聲嘀咕，王嘉衛還有劇本呢？
如坐針氈的待了大概一刻鐘，霍云亭放下劇本，雙手交叉沉默許久。
在閆飛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終于開了口，“閆老師，您這份劇本，很妙啊。”
“啊？”
閆飛悄悄看了一眼身邊的沈滕，妙是什么意思？
“這劇本我要了。”
“啊，啊？您要了？”
閆飛沒反應過來，沈滕也沒反應過來。
兩人都呆愣著，直到霍云亭又重新敲了敲桌子這才回過神兒。
理解了霍云亭的意思之后，閆飛倒吸一口冷氣，“霍總，這劇本您要了？這是個草本啊！我甚至都沒有寫完結尾那一部分。”
“結尾不重要，你這個本子足夠好，瑕不掩瑜。”霍云亭看著劇本，饒有興致的摩挲著下巴，“話劇版權我可以不要，我只要電影版權。”
手上這份《夏洛特煩惱》是舞臺劇劇本，但是就霍云亭腦內剪片這個速度，把這份劇本看完的同時，腦子里也就剪出了一部同名電影。
他覺得自己對于電影的敏銳度還是很有掌控的，他判斷一個劇本好不好八九不離十。
閆飛愣了好一會兒，若有所思，“霍總，您還是這個意思，要本兒不要人唄。”
霍云亭坦然點頭，“你們開心麻花的臺柱子都讓我挖走一根了，你這地基要是也讓我挖走，那真不好意思再見王總了。”
閆飛有些麻爪，“霍總，那這份劇本您愿意出多少錢？”
“一百萬。”
“嘶！”
這價格真不低呀，頂得上他們開心麻花幾個月的收入了。而且底價都是一百萬，那說明肯定還有再往上談的余地。
拿了這筆錢做個百萬富翁去樂呵？
這個想法剛一冒頭就被他重新摁在心底兒，那他媽我花一年的功夫在北影進修為的是啥。
他心里有些亂，霍云亭也不急，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對面等著。
“霍總，我能不能回去想一下再給您個回答？”
“請便。”
揣好他的劇本，不知是喜是憂的閆飛就和沈滕一同離開。
隨后霍云亭就去弄中午飯，劉亦霏給他打下手。
“云哥，你這態度是不是太明顯了，這么放心讓他走啊。萬一他回去把劇本給了他們開心麻花的老總怎么辦？”
“給了他有什么用？他能拍嗎？”
霍云亭覺得這個《夏洛特煩惱》基本上可以說是把網文搬到了電影大熒幕上。
他也看過不少文娛類，大部分都是文抄公。回到過去拿別人的作品裝逼在網文里并不少見，但是在大熒幕上還真是鮮少。
網文里人家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理會那些混口飯吃的作者。但是搬到大熒幕上就是面對全國觀眾，這受眾范圍可就海了去。你不買版權能行嗎？
“就他那劇本里面又是杰侖，又是《菊花殘》的，開心麻花那個體量買得起這版權嗎？”
“更別提里面還有一堆別的腕兒了。”
不過要是自己來拍就好說了，他跟杰侖關系一直不錯，去買版權的話應該能給他打個對折。
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腕兒，實在不行把其中一些內容改一改。
劉亦霏若有所思，慢吞吞的打著雞蛋，“那要是看見麻花去找了別的投資人呢？”
“我覺得愿意投這種片子的人不多。國內上一部穿越電影都是多少年前的了。”
“那你怎么就這么確信這片子能賺錢呢？”劉亦霏一臉好奇。
霍云亭笑著指指自己的腦袋，“因為我相信我的腦袋。”
閆飛離開之后好幾天都沒回話，霍云亭也不急，每天偶爾去公司逛逛，要么就是關注著《讓子彈飛》。
這片子現在真正是達到了滿城知曉，婦孺皆知的地步。
首日票房有三千八百多萬，首周票房更是達到了一點八個億，打破了馮曉剛《唐山大地震》一點六億的國產片首周票房記錄。
《讓子彈飛》徹底爆了，網絡上討論片子劇情的人越來越多，解析其中的內涵與深意。
就連自己和現場夫人同床共枕時那場戲，為什么手沒有用力抓，只是摁在上面都被貼吧網友分析出來了八百字小論文。
“如果你們仔細看，會發現導演早就告訴我們縣長夫人最終的結局。”
“霍云亭和劉嘉靈那場床上的戲，為什么手只是輕輕按上去？按理來講，張麻子這么一個流氓形象的人物是斷然……”
看著點贊次數高達八千多的帖子，霍云亭人都麻了。
我他媽為啥不用力抓？我他媽緊張啊我用力抓，說的什么玩意兒。
除去這些充分過度解析的網友，剩下的便是瘋狂在網上求資源的。
“求，誰有麻匪扒衣服那段無刪減版本？”
“無刪減《讓子彈飛》私我，看霍云亭大尺度戲。”
“老哥們，《讓子彈飛》的未刪減版本有沒有啊……”
諸如此類之話題在網上非常多，別的霍云亭還都能理解，唯獨這個說自己有大尺度戲的他看的眼皮直跳。
我他媽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大尺度戲。
不過該說不說，他還真在網上找到了無刪減版本，就多了那么幾秒，卻令無數網友趨之若鶩。
說實話，霍云亭總覺得這份兒資源是江文傳上去的，只可惜他沒有證據。
《讓子彈飛》在各個方面領域都被人瘋狂傳播，連帶著霍云亭的熱度都跟著炒上了天。
比前些年他演過的各種片子的熱度摞一塊還高。
他的博客粉絲——奧，現在已經沒有博客了，新的叫微博。
零九年的時候微博就已經推出了，隨后博客關閉。
只不過霍云亭平日里也不在博客上發消息，等到張德邦問他要不要在微博上注冊個號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月。
最終他還是沒注冊。
他覺得自己和觀眾們還是保持一種純粹的金錢關系比較好。
我竭盡全力給你們演出好片子看，大伙兒給點兒錢就得了。至于諸如經營粉絲一類等等，他覺得沒那個必要。
大概在《讓子彈飛》上映半個月左右，也正是可口可樂公司發來了形象代言人的合作邀約的時候，一直沒出過面的閆飛也來了消息，邀請他去永樂店鎮走一遭。
霍云亭一聽，得，他最不想見到的事兒還是發生了。
這里是開心麻花的總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