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對這唾手可得的強大力量提升和正式融入這個神秘組織的絕佳契機,方羽卻并沒有如她們預期般立刻答應,臉上甚至沒有露出多少激動或渴望的神色。
他沉吟片刻,在秘兔和諸葛詩略帶疑惑的注視下,緩緩搖了搖頭,開口打破了她們的期待:“繼承之事,關系重大,暫且不急。”
秘兔和諸葛詩都愣住了,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方羽迎著她們的目光,平靜地解釋道,語氣沉穩而堅定:“在進行這個所謂的繼承儀式之前,我有一個條件。我想請一個人過來,讓她也參與進來,全程監督并提供建議。”
“誰?”秘兔下意識地問道。
“丁慧。”方羽吐出兩個字。
他這么做,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一來,丁慧對于這種涉及人體的技術有著近乎偏執的狂熱興趣和極高的造詣。
二來,也是最重要,最核心的一點,信任。
有丁慧這個醫術通神,心思縝密且絕對值得他托付性命的人在旁邊全程把關,監督整個繼承過程,方羽才能最大程度地安心。
秘兔和涅槃組織畢竟背景復雜,動機難測,其所謂的“成熟技術”是否真的萬無一失?
傳承過程中會不會被埋下什么隱秘的禁制或后門?
提取和融合至臻金瓣花成分的手段是否會對他的根基造成不可逆的潛在損害?
這些至關重要的安全問題,都需要丁慧以其超凡的醫術眼光和對他身體狀況的深入了解來進行評估,驗證之后,他才能做出最終的決定。
對于方羽而言,加入涅槃組織,獲取更強的力量,根本目的是為了借助其資源和情報網絡,解決自身那詭異的詛咒。
他絕不會為了追求力量而盲目沖動,將自己置于未知且不可控的巨大風險之中,那無異于自毀長城。
不過眼下,在處理骨虎繼承和進一步深入接觸組織核心之前,他還有幾件更為迫切的事情需要優先處理。
他需要立刻和絕門那邊取得聯絡,將高夢提供的關于問道院大學士劉文鏡的確切情報交過去,盡快換取二姐復活所需的材料。
另外……現實里的麻煩也得快些處理了。
想到這里,方羽不再猶豫,對秘兔和諸葛詩說道:“繼承儀式暫緩。我先回歐陽府一趟,將丁慧接過來。順便,我也需要和她當面商量些事情。”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
諸葛詩聞言,立刻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急忙道:“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方羽看了她一眼,輕輕但堅定地將手臂抽了回來,搖了搖頭:“不用了,只是去接個人而已,我自己去去就回。而且……”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道:“有些話,我需要單獨和丁慧談。”
諸葛詩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觸及方羽那平靜卻深邃得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以及那明確拒絕的姿態,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好有些悻悻地閉上了嘴,悶悶不樂地“哦”了一聲。
方羽不再多言,對秘兔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轉身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了房間,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盡頭那明暗交替的光影之中。
看著方羽離去的方向,秘兔輕輕搖著頭,轉身對兀自有些不高興的諸葛詩似笑非笑地說道,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和不易察覺的試探:“浮龍,看來你找來的這位未來的‘骨虎’,心思縝密,警惕性很高啊。似乎……并不太信任我們組織,對你我,也保留著不小的戒心呢。”
諸葛詩聞言,卻只是無所謂地揚了揚秀氣的眉毛,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與她平日里表現出來的熱情活潑截然不同的冷冽和傲然。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平臺上骨虎那冰冷而堅硬的骨骼,仿佛在撫摸一件屬于自己的藝術品,低聲道,聲音輕得只有她們兩人能聽見:“信任?呵……那本就是這世上最廉價又最奢侈的東西。我需要的是解開封印,拿回本就屬于我的力量,重歸巔峰。至于他信不信任我,或者我是否值得他信任,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冷芒,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篤定:“待我力量盡復,封印破除之日,海闊天空,皆可去得。區區一個刁德一,潛力再大……屆時,又何須放在眼里。”
歐陽府。
歐陽希穿著一身利落的勁裝,正在庭院中緩緩踱步,舒展筋骨。
但她的眉頭從醒來開始就一直微微蹙著,心頭仿佛籠罩著一層驅之不散的陰霾。
每當她有這種莫名心悸的感覺時,通常都意味著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這種直覺,曾多次讓她在危機中提前警覺。
“小姐。”一名路過的護衛恭敬地對她行禮。
歐陽希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沒有理會,心中盤算著是否要出府一趟,去幾個熟悉的茶樓看看,或者找族中擅長卜算的長輩問問吉兇。
就在她準備動身之際,府邸大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厲喝,緊接著是兩聲沉重的悶響以及痛苦的呻吟!
“什么人?敢在歐陽府撒野!”
歐陽希臉色一沉,身形一閃,已如一道疾風般沖向府門方向。
只見兩名守門的護衛被人從外面直接打了進來,狼狽地摔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捂著胸口哼哼唧唧,一時竟爬不起來。
而大門處,一群穿著深色制服,氣息精悍的人正魚貫而入,為首的是一名面色冷峻,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他手中高舉著一面玄鐵令牌,令牌上刻著復雜的紋路和一個醒目的“愚”字。
“愚地府的人?”
歐陽希目光一凝,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心中那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那為首的堂主,看都沒看地上呻吟的守衛,舉著令牌,帶著手下就要往府內硬闖,姿態囂張,仿佛這里不是威名赫赫的歐陽府,而是可以隨意進出的尋常宅院。
“站住!”
歐陽希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攔在了堂主面前,俏臉含霜,聲音冰冷刺骨,“我們歐陽府,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們愚地府的人隨便擅闖了?你們是不要命了嗎?!”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
強大的陣法威壓如同潮水般涌向愚地府眾人,那些普通隊員頓時左右互相對視,明顯有些遲疑。
然而,這堂主似乎早有心理準備,眼中雖閃過一絲忌憚,但并未露出畏懼之色。
他強行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轉而對著歐陽希,竟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拱了拱手,語氣看似客氣,實則帶著強硬:“歐陽小姐息怒,在下愚地府刑律堂主,趙昆。此次冒昧前來,并非有意挑釁歐陽府虎威,實乃是……奉命公辦,追查要犯!”
說完,他不再看歐陽希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對身后一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卷蓋著朱紅大印的文書,雙手呈上。
“搜捕文書在此,請歐陽小姐過目!”
趙昆語氣篤定,仿佛手握尚方寶劍。
歐陽希冷哼一聲,一把抓過文書,快速掃視起來。
等看完文書,歐陽希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譏諷與怒火,她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雙手猛地用力。
嗤啦——!
那卷代表著官方程序和權力的搜捕文書,竟被她當場撕成了兩半,隨手扔在地上,還用腳碾了一下!
“你……?!”
趙昆堂主這下徹底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歐陽希竟然如此跋扈,連蓋有府衙大印的搜捕文書都敢直接撕毀!
這簡直是在公然踐踏愚地府的顏面!
“就憑一個不知所謂的陣法特征,幾個不知從哪兒找來的、連面都不敢露的所謂‘人證’口供,你們就敢帶著這破紙來我歐陽家撒野?還想搜府?”
歐陽希聲音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怒火,“趙堂主,你們愚地府的膽子,是不是也太肥了?!真當我歐陽家是泥捏的不成?!”
趙昆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這事本就站不住腳,完全是借題發揮,上面催得緊,他才硬著頭皮來的。
但事已至此,騎虎難下,他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沉聲道:“歐陽小姐,文書代表朝廷法度,你此舉……”
“少廢話!”
歐陽希直接打斷他,玉手一揮,指向大門,“要么,現在立刻帶著你的人,滾出歐陽府!要么……”
她眼神一厲,周身氣勁引而不發。
“就別怪我們啟動歐陽家的大陣,到時候場面失控,死傷不論,那可就難看了!”
趙昆臉色變幻,他知道歐陽希說的是實話,歐陽府的陣法一旦完全啟動,別說他一個堂主,就是再來幾個,也得交代在這里。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湊近歐陽希幾步,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一絲威脅,又帶著一絲無奈:“歐陽小姐,何必動如此大怒?實不相瞞,此次行動,乃是我們新任府主親自下的命令。府主大人,是奉了‘奉天府’之命,下來調查事情!在下也不想惹事,但府主之命難違。我想,歐陽府……應該也不想因為包庇一個嫌疑犯,就和‘奉天府’鬧出什么不愉快的矛盾吧?”
他試圖用“奉天府”的名頭來壓人。
然而,歐陽希自幼在歐陽府長大,身為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等脅迫?她骨子里的傲慢被徹底激發。
“奉天府?”
歐陽希嗤笑一聲,眼神更加冰冷,“拿奉天府來壓我?告訴你,就算是奉天府府主自來了,沒有真憑實據,也別想踏進我歐陽府大門半步!我最后說一次,要么滾!要么,陣法伺候!”
見她油鹽不進,態度強硬至此,趙昆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言語已經無用。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猛地后退一步,對著手下厲聲喝道:“歐陽府抗法不尊,撕毀文書!所有人聽令!給我搜!務必找到嫌疑人犯!”
“我看誰敢!”歐陽希怒極,周身氣勁澎湃。
趙昆也立刻對手下大喊:“都別動!我親自會她一會……”
然而,歐陽希見狀,雖然嘴上喊得兇,心中卻是一沉。
因為她并不是這些人的對手,而護府大陣的最終控制權,并不在她手里!
她最多只能借陣法余威恫嚇,真要啟動陣法,她做不到!
“你們……你們給我等著!”
歐陽希氣得臉色鐵青,跺了跺腳,知道再留在這里也只是徒增羞辱。
她狠狠地瞪了趙昆一眼,撂下一句狠話,轉身便朝著府邸深處的區域疾步而去,她要去搬救兵,找能真正做主的人來!
歐陽希一走,趙昆立刻松了口氣,隨即眼中閃過急迫,對著手下低吼道:“快!趁現在!趕緊給我搜!重點是那個叫刁德一!還有任何可疑人物!快!”
他知道這是在刀尖上跳舞,必須搶在歐陽府真正能做主的人出面干預,或者那要命的大陣完全啟動之前,找到確鑿的證據或者抓到人,才能勉強向上面交差。
本來就是借著由頭硬闖,如果被對方拖住,等歐陽府反應過來,那他這個堂主也就當到頭了。
表面上,趙昆還是強作鎮定,來到大廳主位坐下,看似坐鎮指揮,實則內心焦灼無比,等待著屬下的匯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讓趙昆如坐針氈。
很快,幾名手下壓著幾個人回到了大廳。
“堂主!找到幾個可疑人物!”
趙昆抬眼一看,被押來的赫然是令狐香和宋振榮!
而且他們身邊,還跟著一個頭發凌亂,似乎幾天沒睡過覺的女子,打著哈欠一臉無所謂的摸樣,不知是誰。
趙昆眼前頓時一亮!
令狐香和宋振榮!
這兩人不是之前被神秘人劫走了嗎?原來竟然藏在這歐陽府!
那豈不是說,之前殺死他們愚地府千堂主的那件懸案,其兇手很可能也藏身于此?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在這一刻,全部指向了那個叫刁德一的家伙!
“哈哈!好!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