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崇關。
方羽睜開眼。
胸口,有點沉。
視線下移,發現丁惠正把他的胸膛當枕頭一樣,靠了一整晚……
也不知丁惠做了什么夢,那口水流的他衣服都濕噠噠的。
方羽盡量小心的抽身出來。
但人剛下床……
“唔……天亮了?”
丁惠打了個哈欠,大大伸了個懶腰,在窗戶陽光的灑落中,將她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方羽眼睛有點看直了。
“喜歡嗎?”
丁惠不以為意,還大膽的湊了過來。
大的恍眼……
“我要去集合了。”
“等等!等我洗漱下,我們一起下去。”
等人,是一件令人煩躁的事,但丁惠的效率,確實不是其他女人能比的。
只是簡單的清潔,丁惠就已經挽著方羽的手,往外走去。
“二位,用膳的話,請隨我來這邊。”
走道處,有關卡的人早已候著。
跟著關卡的人,走了沒多少步路,就到了用膳之地。
推開門,清雁道長等人,早已在此齊聚一堂。
“真慢啊。”
嘉胖子是靠在椅子上,桌前幾盤子的食物殘渣,顯然已經進餐完畢,但人也沒走,一直在這待著。
“別人是拖家帶口的人,和咱們這些人可不一樣。”
東方傲天在家室兩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著瞥向了端坐在主人家位置,慢條斯理著吃著東西的陳蕓蕓。
方羽有些奇怪,東方傲天的態度,似乎有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不過昨夜,他‘睡’得早,對此事可沒半點頭緒。
“刁小友,速速入座吧,吃完這頓,咱們就該出發了。”
方羽聞言,對清雁道長行了個禮,然后拉著丁惠入座。
說是吃完這頓,現場其實已經只剩陳蕓蕓和清雁道長還在用膳,其他人早就是在座位上等待的狀態了。
方羽入座,很快有下人送來熱氣騰騰的肉食和濃湯。
方羽吃了一口,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普通的肉食,而是妖魔肉。
只是對比他如今的實力,這點妖魔肉食,根本無法為他提供任何經驗值。
“是昨天闖關的[巨頭狂蠻妖]的肉,新鮮的很。我讓下面的廚師連夜處理了給諸位端上來的,刁公子趁熱吃。”
“……蕓大人有心了。”
方羽話音落下,卻發現東方傲天又在朝這邊撇過來視線。
有問題。
明明昨天這家伙還沒這么敏感的,今天怎么突然就這么針對我了……
陳蕓蕓是不是說了什么刺激他的話了啊……
方羽正想著呢,就見陳蕓蕓突然停下了碗筷,慢慢站起來了。
她看向的,是身旁依舊在慢條斯理的用餐著的清雁道長,身體微微開始發顫,似乎在克制什么,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克制什么。
而就在這時,陳蕓蕓開口了。
“我要一起去!”
“不可以。”
清雁道長頭也沒抬,平靜的將米飯送入口中。
“為什么!那是我師傅!這只隊伍都是我組織起來的!現在終于要出發了……我怎么能不去!”
“坐下。”
“清雁道長!”
“坐下!”
清雁道長聲音驟然拔高,陳蕓蕓神色一僵,咬牙慢慢坐下。
“昨晚我說的很清楚了,這事沒得商量。”
“可是……”
“沒有可是!你師父就你一個弟子,之前是沒辦法,現在……”
清雁道長視線看向了方羽這邊,讓方羽一愣。
“總之,就和昨晚說的一樣,你留在碎崇關等我們消息,哪都不準去!”
陳蕓蕓死死盯著清雁道長,忽然猛地將桌前的碗往地上一摔。
飯碗碎的四分五裂,而陳蕓蕓已經一個甩身,走向了外面。
沒一會,就沒了影子。
而清雁道長則還在慢條斯理的將肉湯慢慢喝下。
兩人這不歡而散的場面,讓在場眾人都有些懵逼。
方羽側頭看向旁邊的丁惠,后者也是搖搖頭。
顯然在方羽休息后,丁惠也跟著休息睡覺了,不知道這邊是什么情況。
“各位,吃飽喝足了吧,那我們各自回房收拾收拾,一刻鐘后,我們下面集合。”
清雁道長這時候也吃完了早餐,起身朝眾人拱了拱手,離開了房間。
嘉胖子吧唧了一下嘴。
“看來路上,是沒有美女相伴嘍。”
雖是這么說著,但嘉胖子顯然一臉的無所謂。
“哼!死胖子,嘴巴干凈點!”
東方傲天不知怎么的,今天戾氣大得很。
寡言寡語的落劍青,一言不發。
其余人更是相互不熟悉,沉默著,眾人各自回房收拾,方羽則早早下去等待匯合。
離開食堂,方羽便壓低聲音道。
“看來陳蕓蕓會留在碎崇關,如此……你留在碎崇關等候,我倒也更放心一些。”
雖說除了陳蕓蕓,碎崇關還有幾個好手在。
但遇到強大的妖魔襲擊,還真得這位守關人,才鎮得住場面。
那光圈大炮,十萬血大妖都扛不住,這才足夠讓人放心啊。
“這不是什么好消息,有什么事,是陳蕓蕓能做,而你更優于陳蕓蕓的?那清雁道長把陳蕓蕓放在碎崇關不帶著去,不正說明……這老道士,有什么謀算在里面!”
丁惠的聲音在方羽腦海中響起,帶著點危言聳聽。
“以清雁道長的實力,他要暗算我,我可能都沒有反抗之力,反之維持表面的虛與委蛇,我還有點周旋的余地。不過……我感覺清雁道長,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相公都不認識清雁道長,又怎么覺得他不是這種人?”
“感覺嘛……”
“相公莫要天真,這種老道士……”
丁惠在方羽腦海中的聲音忽然停下。
方羽一愣,朝前看去,只見陳蕓蕓就在前方,如攔路般,擋在兩人必經之路前。
“蕓大人……”
“方才,讓刁公子見笑了。”
方羽看看丁惠,這可不好接話啊。
想了下,方羽說道。
“蕓大人身體不好,又必須依靠于關卡大陣才能維持身體狀態,此番清雁道長不讓你同行,也是為你好。”
“我知道。但我早年喪父喪母,師傅對我如再生父母。這次營救,我若不去,我心難安。”
“……可你離開碎崇關,不是活不了幾天嗎?”
“此地距離[熔心窟],并不算遠。以常規馬匹往回來往,哪怕抵達[熔心窟],我也已經沒幾天可活。但若以我關卡內培育的上等馬匹日夜兼程的趕路,一天半,即可抵達[熔心窟],倘若一切順利,我能在七天內回到碎崇關,便沒有性命之憂。”
方羽看陳蕓蕓說的有一有二的,顯然是經過精心籌劃。
但……
“此事,我說了可不算。”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刁公子,在我離開碎崇關前,我會封鎖碎崇關,封閉來回通道,并開啟碎崇關的大陣,讓其持續七天時間之久。由守關副將鏡俊代為把持大陣。他雖無法使用我的那種力量,但借助大陣,保證關卡安全,還是沒有問題的。”
陳蕓蕓盤算的面面俱到,可方羽還是有點不理解她想……
方羽忽然一愣,側頭看向丁惠。
“相公看我干嘛?”
丁惠微微歪頭。
方羽沒說話,而是沉默的回頭看向眼前的陳蕓蕓。
“你想讓我放心。你想告訴我,就算你不在碎崇關,我夫人依舊會很安全。”
“是。”
“……看來你決心已定。”
“是。”
“你需要我做什么?”
“拿著這個。”
陳蕓蕓拿出半塊刻有龍紋的青色玉佩。
“這是什么?”
方羽疑惑問道。
“一定范圍內,我可以通過它,知道你的位置。而你也可以通過此物,感知到我的位置。”
陳蕓蕓晃了晃手頭的另半塊刻有鳳凰的紅色玉佩。
方羽眼前一亮。
這東西,和青妖曾經給過他的藍色千紙鶴,有幾分相似之處。
只不過藍色千紙鶴,是靠著他與青妖相似的血脈相連,所以才能涂上血液,讓青妖那邊能進行單方面的位置感知。
雖然方羽最后和青妖分別了,都沒用上這玩意,但這藍色千紙鶴,他是一直保留著的。
而眼前這兩塊龍鳳青紅玉,則是雙端互通,誰拿著,都能互相感應到對方。
“好東西。”
方羽感嘆道。
“刁公子若是喜歡,待事成之后,此物便成對的贈與刁公子!”
方羽看看陳蕓蕓,想了想,伸手接過那半塊青龍玉佩。
“成交。不過我有些好奇,既然目的地都是熔心窟,蕓大人又何必知道我們的位置呢,想辦法走捷徑,提前去熔心窟等待不就好了。”
“刁公子有所不知,在去往熔心窟的路上,會有幾道天然的屏障,而破除屏障的器具,我已提前交給了清雁道長。沒有器具幫助,光是這些天然屏障,便會浪費我大量的時間。所以我要么和你們匯合,要么便是沿著你們走過的路,快速的通過屏障之地。”
方羽了然。
但陳蕓蕓決心如此之大,冒著這么大風險都要跟來,偏偏清雁道長還是不同意。
兩人饒了這么一大圈,等于是在做無用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莫非清雁道長覺得,一個碎崇關,真的能把陳蕓蕓捆死在這?這女人可是為了救人,連命都可以舍棄的……
這兩人的彎彎道道,方羽屬實不想參合太多。
反正不過是多帶一塊石頭上路,對他而言可不算什么事。
倒是丁惠……
沒有陳蕓蕓鎮守關卡,方羽對碎崇關的安全性,多少有點質疑。
“相公擔心我?放心吧,見勢不妙,我還不會跑嗎?”
就你那兩條小短腿,還想跑過妖魔……
不過以丁惠的手段,哪怕最極端的情況,還有一手裝死自保的手段,所以自保能力還是稍微有點的。
“自己小心點,我會盡快搞定事情回來找你的。”
“你自己才是小心點,集煞之地何等兇險,我不在身邊,你可得上點心,別被人給坑了。”
方羽笑笑。
他快二十萬的血量,誰敢坑他,他就要人好看。
陳蕓蕓這時候似乎感知到什么,給了方羽一個眼神,匆匆離開了。
后方響起一些腳步聲,方羽回頭看,是東方傲天等人做好準備,過來匯合了。
方羽帶著丁惠,大步走到關外。
幾頭足足快三米高的黑色駿馬,早已蓄勢待發。
方羽甚至注意到,這些黑色駿馬,吐出來的氣息,竟是漆黑濃霧,都帶著幾分灼燒的溫度,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馬匹。
“這位朋友看來是沒見過黑足馬啊,此馬,除了真正的妖馬,妖魔坐騎以外,在普通的馬匹之中,已經屬于一流乃至頂尖檔次的好馬了。血脈中融有妖魔血脈,再加上血脈返祖,才有了這般的形態。也就碎崇關這種重要關卡之地,才能在邊陲之地,養得起這般貴重的馬兒,邊陲之地的其他地界,可就沒那個雄厚財力了。”
嘉胖子大搖大擺的走來,笑呵呵的說道。
東方傲天和落劍青略過了他,直接騎上馬匹。
另外的一人一妖,也跟著上馬。
方羽微微皺眉,也跟著跳上馬匹。
這黑足馬性子還挺野,躁動了兩下,才安穩下來。
“看來大伙都到齊了。”
最后來的,赫然就是清雁道長。
只見他衣角無風自動,漂浮起來,穩穩落在馬背上。
但下一瞬,清雁道長立刻感覺到什么一般,視線刷的一下,落在了方羽的身上。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那邊已經開口。
“刁公子身上,似乎多了點別的什么東西?”
“此番出行,兇險叵測,我自然帶了不少東西,不知清雁道長,指的是什么?”方羽硬著頭皮道。
不至于吧,他都把玉佩藏起來了,怎么還會被發現?
清雁道長笑笑,沒再追問,而是轉頭看向碎崇關,清咳一聲,聲音忽然增大分貝,浩浩蕩蕩的傳出。
“陳蕓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聽好了,哪怕是為了溫溪著想也好,只要你敢踏出碎崇關一步,哪怕一步,我就會帶著所有破煞之物,所有器具,直接退出這次營救行動!”
“想想你師父是為了什么才困在了那種地方生死不明!想想你師父是為了誰才變成這樣!只要你離開碎崇關半步,你就是不忠!不孝!白費了你師父這么多年的呵護!”
“是!我是想救溫溪,但我更尊重她的選擇!如果她看到你這個逆徒出現在熔心窟,她怕不是恨不得直接死在了熔心窟!如果你因此救你師父而死在了外面,那你覺得,她會自己茍活下來嗎?”
“回答我!陳蕓蕓!你想害死你師父嗎!你想讓我們的努力全部白費嗎!”
“我知道你聽得見!現在,給我出來,我要你對天發誓,在我們回來前,你絕不會離開碎崇關半步,否則這只營救隊伍,永遠不會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