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蕓蕓苦澀笑道:“世上哪有這么多幸運兒,雖然師傅說我是無父無母,但我想……我的親生父母,可能就是缺少見識,因為觸碰了我的身體,觸發了白暇之體,所以……才沒了性命。”
氣氛變得沉重和尷尬,但丁慧還在不合時宜的追問。
“你這白暇之體的詛咒,具體是什么表現?”
不想,陳蕓蕓聽到這話,卻是看向了方羽。
而后,緩緩開口。
“什么表現嗎……與我交手過的刁公子,應該是深有體會吧。”
方羽一愣。
怎么扯上我了。
不過隨著丁慧視線都投來,方羽略微沉思了一下。
回憶起之前和陳蕓蕓的交手細節,方羽皺眉間,緩緩說道。
“是吸收和封印,對嗎?這種封印手段,與黑家的功法,倒是有幾分相似。”
“什么?!”
沒想方羽話音落下,陳蕓蕓卻是突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黑家?你是說,有人的功法,與我的白暇之體,竟是能力相似?!”
“怎么會!怎么可能有人……”
陳蕓蕓反應很大,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她自己的失態,連忙壓制住內心的情緒。
本來還想展開說說她白暇之體特征的她,突然話頭一轉,轉而追問道。
“刁公子,能否與我詳細說說,那個所謂黑家,是個什么家族,具體能力又是如何?莫非是和黑無絕和黑凝雨兩人是本家?”
陳蕓蕓的一連番追問,讓方羽都略微錯愕。
有些奇怪的看看陳蕓蕓,想了想,方羽還是說道。
“在我們天圓鎮,有五大頂級家族,其中一家,是黑姓氏族。他們的獨家功法中,有一種特殊的手段,能做到封印他人武學功法的效果。雖然不知道和你白暇之體孰優孰劣,但就我個人的體會而言,兩者其實是差不多的。”
“至于黑無絕和黑凝雨……這兩人,應該和天圓鎮的黑家,沒有關系吧?”
方羽最后一句,其實是他自己都不太確定。
但天圓鎮都覆滅了,這兩人如果是黑家的人,早該有所動作了。再加上黑凝雨好像很早就出名了,連百花谷都是這個女人滅掉的,那歲數都不知道多少歲去了,感覺和天元鎮的黑家沒什么關系,只是恰巧是同姓而已。
“封印……”
“他們家族所有人都能……”
“但只是功法……”
陳蕓蕓低頭喃喃自語,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仿佛很不確定的微微搖頭。
而后刷的一下,她突然抬頭,死死的盯著方羽。
“黑家,天圓鎮的黑家?我聽說天圓鎮已經被妖魔攻破,那鎮里的黑家家主,可還活著?”
方羽搖頭。
別說黑家,天圓鎮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一夜,能活下來的,都是極少數幸運兒。
像黑家家主那個級別的,更不可能會被妖魔放過。
丁慧這時候倒是好奇的問道。
“蕓蕓大人如此在意黑家,難道是和黑家的人有什么淵源嗎?”
陳蕓蕓搖搖頭。
“沒有淵源,只是我師傅曾經和歐陽大師深夜探討的時候,我曾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們曾經懷疑過……我的白暇之體,可能是人為造成的。”
“也就是說,我可能是被什么人……害成這幅摸樣的。”
“雖然只是他們一時的猜想,但我一直都記在心里。我偶爾也會想,如果真有這么一個人存在,那么……我想見見他,見見那個……毀了我全部人生的家伙,當面問問他,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
陳蕓蕓的拳頭,不自覺的慢慢握緊。
創造了我,又毀了我!
害死了我的親生父母,害的我顛沛流離,家破人亡……哪怕我快死了,都不曾出現過一次,哪又為何,要將我變成這幅模樣?
陳蕓蕓不理解,那虛空的恨意,仿佛有了目標,令她的情緒有了不小的變動。
陳蕓蕓甚至懷疑,她若不這樣去向,她如果真的是天生如此,她的愧疚,她的良知,會把她活生生的逼瘋。
而現在,這種惡意的懷疑,似乎隱隱,有了新的方向。
“蕓蕓大人?蕓蕓大人!”
丁慧的聲音,讓陳蕓蕓猛然回神。
“怎,怎么了?”
丁慧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就是想問問,如果只是單純的封印和吸收,是怎么做到讓你命不久矣的?”
丁慧這話,問的其實有點直白。
但那清澈又充滿好奇和探索欲望的眼神,讓陳蕓蕓很難生出情緒來。
只見陳蕓蕓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緩緩道。
“正如刁公子所言,白暇之體,本質其實是吸收與封印。”
“在外人看來神秘莫測的卸力手段,其實就是白暇之體可怕的吸收之力和封印之力同時發力。所謂的卸力五成,其實說白暇之體,把本該作用于我身上的招式威力,吸走了五成。”
“而卸力八成,九成,則是我放開了更多的吸收之力。”
“當這股吸收之力,超出我的控制范圍之外時,也就是吸收之力達道九成,乃至十成時,我也將被這股力量,徹底吸干,成為一具空殼。”
“這股力量,本質上,其實這是雙向的。只是我身在碎崇關,身在師傅和歐陽大師,為我精心設置的關卡之內,陣法之中。碎崇關不倒,我就還能控制這股力量,讓其成為我的助力,而不是帶我走向滅亡的死亡之力。”
“但隨著這股力量的增強,哪怕我跟隨師傅不斷修煉,不斷變強,背靠碎崇關,都已經開始壓制不住了。”
“終有一日,我會死,且我現在,死期已經臨近。”
陳蕓蕓坦誠的看向方羽兩人。
“如果說我臨死前還有什么愿望,那就是希望……我那唯一在世的親人,能平安的歸來。”
陳蕓蕓說話的同時,腦海中浮現的,是很久遠前的回憶。
回憶里,她淚眼婆娑的抱緊手中搶來的包子,但還是被兩個男人,逼到了角落。
隨著那兩個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這兩人便如觸電般,倒在了地上,睜大的眼睛,如癡傻般嘴角流出的口水,一動不動的。
而她‘幸運’的逃過一劫。
接著,便是傳聞。
旱死病的傳聞。
旱地溺水而死,為旱死病。
如此怪病,明明身上沒有一絲絲溺水跡象,但就是如溺水般,無法呼吸般,在痛苦掙扎中,慢慢死去。
恐怖的死狀,在當地引發了恐慌。
而最恐怖的是……這種病,還在蔓延。
時不時的,就有獨居之人,病死在了家中。
一次次的得手,讓陳蕓蕓天真的以為,她只是讓床上的人,昏睡過去,偷偷吃了點主人家的糧食而已。
直到看到了告示,聽到了傳聞,她才意識到她做了什么。
接著便是追殺,通緝,以及體質日益增強后的,觸之即死的恐怖傳聞。
如果沒有遇到師傅,她早該死了,死在了別人的刀下,根本活不到如今的白暇之體,超越她身體承受極限的地步。
深吸一口氣,陳蕓蕓將思緒從回憶中拉回,看向了方羽。
“刁公子,我要救回師傅,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雖然你決心很大……
方羽看看丁慧,不想后者在微微點頭。
“蕓蕓大人放心,只要報酬適合,我們必會全力以赴!”
這是,替方羽回答了。
“好。”
話音落下,陳蕓蕓直接給了手下一個眼神。
手下心領神會,在前面小跑兩步,命人打開了門鎖。
原來前面,就已經是寶庫所在。
伴隨著三人到位,陳蕓蕓直接推開寶庫大門。
“兩位,這里便是碎崇關的倉庫。”
門推開,里面頓時反饋出金光閃閃的光芒,明晃晃的感覺。
方羽微微瞇眼,原來是一堆亮晶晶的盔甲兵器在那因火把光亮而反光呢。
方羽湊近一看,那堆兵器盔甲什么的,堆的有小山高。
隨意拿起一件盔甲掂量一下,居然還是銀質的,這可挺值錢的吧?
回頭想和丁慧商量呢,就見丁慧已經兩眼發光的撲在了一堆藥草上。
“這顆流光螢變草,我們要了!這個遮音引地蟲,有三百年的年份了吧?可以啊,這東西你們都有,要了要了!還有這……不!七分之一,這里所有的藥材,我們都要了!劃到我們的七分之一下!”
丁慧那是霸氣的很。
前腳還在和自己說跑路的事呢,這會就對著寶庫里的藥材堆刮分起來了。
這家伙……是不是忘了重點啊,咱們只是假裝答應,不是真要替人賣命去啊!
“咳咳!”
方羽連忙連咳兩聲,把丁慧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沒想丁慧一個大白眼直接掃了過來,然后聲音就直接在方羽腦海中響起。
“挑你的東西去!”
什,什么??
方羽懵了。
這叫什么話啊?
咱們的計劃呢?
咱們的虛與委蛇呢?
全都啪的一下,沒了??
方羽瞪向丁慧那邊,結果丁慧根本不理他了,反而拉著陳蕓蕓問東問西,哪里放妖魔材料,哪里放藥方丹方,這個預定了,那個預定了的。
要不是陳蕓蕓時不時提醒哪些東西已經被團隊其他一些人已經預定過后,需要雙方見面后協商解決,方羽都要以為丁慧是來這大采購的呢。
怎么?你手一劃,東西全歸你,別人都不要的啊?
就你有眼光不成?能和陳蕓蕓師傅那一輩的守關人扯上人脈的,能來參加這種營救活動的雇傭兵,哪一個不是人精?好東西能給咱們留著嗎?
方羽還想給丁慧擠眉弄眼的,但丁慧根本不理他,帶著陳蕓蕓就在寶庫里繞,看到感興趣就指著要攬下來先。
陳蕓蕓無奈,還專門朝外面喊了一聲,讓門口的人進來,專門負責記錄丁慧指名道姓要的東西。
方羽看丁慧東一塊西一塊的,和逛街買衣服似的,不知不覺間已經包攬了一大堆玩意。
而且因為擁有七分之一的份額,所以哪怕包攬了這么多東西,仍然還有選擇的余地。
“兩極陰陽草?!”
方羽正想著呢,丁慧那般聲音忽然驟然拔高。
方羽回頭看去,只見丁慧正小心翼翼的捧著一株黑白兩色的藥草,看著下面寒氣逼人的冰晶盒子,頗有一種保存之用的盒子,比藥材還要珍貴的感覺。
但實際上,不是的。
“這個品質……你們碎崇關居然能保存有這個品質的兩極陰陽草,這東西哪怕放在京城,那都是稀罕之物!”
丁慧嘖嘖稱奇的同時,眼里的貪婪,肉眼可見。
陳蕓蕓苦笑道:“這東西,就是從京城來的。京城的陣法大師歐陽老先生,和我師傅是故交。當初他來碎崇關,幫我師傅改造陣法,為我量身定做的改變碎崇關陣法格局時,就順便帶來了這份厚禮。”
“就是你之前提過的歐陽大師?”
“嗯。”
“原來是京城的陣法大師,怪不得出手如此闊綽……我是說,陣法造詣如此之高!”
拜托!擦擦你嘴邊流出的口水吧!
方羽忍不住扶額。
丁慧在面對這些玩意的時候,是有點難克制的。
不過至少做做表情管理吧,都快嚇到陳蕓蕓了……
“那這東西……”
丁慧帶著期待,小聲問道。
陳蕓蕓秒答。
“已有三位大人,都想要此物。不過都可以商量,刁夫人想要的話,我等會帶兩位去見見那幾位大人,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
好東西,果然是無法被埋沒的。
金子沉沙,都得被人挖出來,更別提此物只是被放在倉庫保管,而非明珠蒙塵。
方羽不由抬頭看向陳蕓蕓。
他很想問一句,你這么敗家……你師傅知道嗎?
不過一想到她師傅的現狀,以及陳蕓蕓此刻的決心,這一問多半是多此一問。
哪怕是傾家蕩產,這位估計都要派人去救出她師傅。
“這也不行,那也得商量,蕓蕓大人,我家相公,可是這次行動的關鍵啊。”
敲打上了?!
丁慧敲打上了!!
有沒有搞錯!大哥,你真是來挑東西的啊!怎么還討價還價上了,而且還是用我當籌碼……
方羽郁悶了,這到底還跑不跑路啊。
說跑路吧,你和別人討價還價什么。
說不跑路吧……不會真要去什么集煞之地吧?那地方一聽就兇險萬分,咱這種小蝦米過去,怕不是被人當魚吃。
方羽只知道,集煞之地很危險,但危險到什么地步,還沒有具體的概念。
即使如此,能不去這種地方冒險,他覺得不去為好的。
不過丁慧此刻的想法,有沒有發生了什么變化,那就不好說了。
方羽正想著呢,陳蕓蕓那邊也已經商量出結果了。
“我自然知道刁公子的重要性的,所以我會陪兩位,一起去和另外幾人商談分配問題。除了清雁道長外,其余幾人,我是有把握說服他們放棄的。”
每個人的重心是不一樣的。
哪怕這么大的寶庫放在這,每個人所求之物,也有一定的側重分配。
像其余幾人,其實只是順帶著要兩極陰陽草,而清雁道人則是一定要得到此物。
所以在商量分配的問題上,陳蕓蕓有信心讓其他人放棄,唯獨對清雁道長,沒什么信心。
“刁夫人,東西就在這,跑不了。如何分配,怎么分配,我們都可以以后慢慢商討。現在還請兩位,先隨我一起,去見一下團隊的另外幾人,一起商討如何營救我師傅的事。”
見過寶庫,知道東西在,有真東西在這,接下來就是真正干活的時候了。
放餌釣魚,陳蕓蕓是懂這個套路的,并非之前表現的那般天真。
但不得不承認,很樸素的手段,卻非常有效果。
因為東西,是真的,也是真的愿意給出去,就看有沒有本事活著回來拿走東西而已。
而且丁慧……顯然已經上鉤。
除了幾件不太貴重的東西外,丁慧現在能帶走的定金,相當有限。
至于她真正想要的玩意,全都要和別人競爭一下報酬。
“這把劍……”
方羽這時候,從一個架子上,取下了一把劍鞘表面刻滿著各種紋路的寶劍。
“刁公子!等等!”
那邊,響起了陳蕓蕓的驚呼聲。
但,晚了。
方羽的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緩緩拔出。
只一瞬!
方羽的身體就瞬間閃過一種觸電般的感覺!
接著便是……躁動!
他的妖魔之血,那純度高達99的青妖之血,竟是在……躁動!
一絲絲的,一點點的,那觸碰的劍柄,竟產生極強的牽扯之力,在吸引著方羽身上的妖魔之血,一點點的往劍柄上凹凸有致如血槽般的紋路引去。
指尖漸漸鼓起些許,些許血液堆積在指尖,仿佛隨時要破開皮膚,被吸扯入劍柄血槽之中!
而就在這時。
方羽手背被啪了一下,剛拔出些許的劍鋒,立刻被縮回劍鞘之內。
剛剛那種奇妙的血液吸引之感,瞬間入回潮般,流回體內,恢復如常。
“呼……”
陳蕓蕓似乎松了口氣,將方羽手中的劍取回,小心翼翼的放回上面的架子上。
“刁公子,此劍名為[血涸],是一柄妖劍。”
“妖劍?”
方羽回頭,看向丁慧。
器具,他聽說過,是仙人遺物什么的。
但妖劍,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所謂妖劍,就是以特殊的妖魔,煉制出來的武器,這種鍛造手段,屬于上古錘煉之法,據說是早已失傳了,所以當今遺留下來的妖劍,有一把算一把,都是老東西了。”
丁慧緩緩說道,并走到方羽身邊,而他并肩而立。
“東西雖老,但也并非全無可取之處,這種妖劍,一般而言,是蘊含著妖魔耗材的某種威能的,只是因為鍛造方式的落后與遠古,所以哪怕保養的再好,在鋒利度,韌性,堅固度等各方面上,都是遠不如當今的名刀名劍的。”
“這是古早技術的限制,也是后來匠人們前仆后繼不斷開拓發展的必然結果。只是說有些技術沒有保留下來,所以才顯得妖劍這種古早劍器,稀有且珍貴。”
“另外,鍛造妖劍,所需要的妖魔,也都是相當稀有的種類,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了,可以說幾乎絕跡。”
陳蕓蕓略顯驚訝,似乎錯愕于丁慧的見多識廣。
而方羽這時,則疑惑的扭頭看。
“你的意思是說……這玩意還不如隨便一把名刀鋒利好用?”
“那倒不是,只是妖劍與妖劍的區別極大,完全取決于使用了什么妖魔當做妖劍主材,至于鋒利什么的,那確實是不如的,以前走動的時候,我到時經常有聽人說起京城那邊的趣事,便是誰家公子拿了自家的妖劍與人對決,結果被人隨便一劍把妖劍斬為兩斷,敗下陣來不說,還丟了臉面,為人樂道傳播。”
陳蕓蕓歪頭,顯然不知道這種八卦新聞。
但對于這把妖劍,她是有說法的。
“刁公子,血涸劍會牽動持劍者內心的殺戮欲望,讓其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并以血為引,通過血液相連,不斷加深劍與持劍者的聯系,在不知不覺間,吸干持劍者的血液,溫養妖劍自身。”
“但妖劍,正如刁夫人所言,是一種在當今看來,不算堅固的劍器。和普通刀劍交鋒,還看不出什么。可若是和鍛造大師出品的精品寶劍交擊,輕則敗下陣來,重則劍毀人亡,屬實算不得什么一流好劍,只能算二流。”
“可若是以的價值來看,此劍拿出去拍賣,必能賣出兩位意想不到的高價。”
方羽聽著兩人的說辭,對妖劍這個沒聽過的東西,有了一個大概得認知。
隨即,他想到了那個人人都在提的黑凝雨,下意識的,他開口問道。
“那黑凝雨的黑雨劍,是不是也是妖劍?”
幾乎同時,兩女齊齊搖頭。
“刁公子,我說過了,因為技藝的關系,當今天下,所有的劍道高手,幾乎不可能會用妖劍這種東西。而黑雨劍,雖然傳承多年,但確確實實,是屬于當今鍛造技藝的集大成之作,而不是那種遠古鍛造法的妖劍。”陳蕓蕓解釋道。
“相公,妖劍妖劍,從妖劍兩字,你便該看出,此劍和妖魔有關。據說古早時期,人類武道之中,是沒有妖武者和信仰者的,只有純粹的武道。而為了在武道上更進一步,才出現妖劍這種扭曲之物。這種老古董,哪怕保養的再好,修復的再完美,也難拿來頻繁使用,更別提當做主要武器使用了。”丁慧也說明道。
雖然被兩人這么說,但方羽的視線,還是忍不住放在血涸劍上。
剛才觸碰血涸劍后,妖魔血液躁動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要,再次觸碰這柄劍。
如果將青妖之血,和血涸劍融合,會發生什么?
那種古怪的躁動感,在他其他武器上,可從來沒有感受到過。
“這劍,我想要。”
方羽,直言不諱。
他用過很多兵器,如今都有點跟不上他的強度了。
要不是元體功會增生出骨粉包裹手上刀劍,凝聚骨刃,強化和代替手頭原本兵器的強度,就這些品質的兵器,早就沒辦跟上當今烈度的戰斗了。
可以說,除了常態外,方羽大部分時候,是在用功法替代兵器和人打。
但如果有一把好的武器,對戰力的加持,自然也是相當顯著的。
“刁公子,這把妖劍……”
陳蕓蕓露出幾分為難,又很快堅定了表情。
“刁公子,我會幫你去談,這劍,我一定想辦法讓嘉大人讓給你!”
方羽的特殊性,讓陳蕓蕓很堅定的站在方羽這一邊。
甚至往嚴重了說,為了方羽,她可能都可以舍棄什么嘉大人,讓其中一人退出,來換取方羽的加入。
“我現在就想要!多一把兵器,在去營救你師傅的路上,也能多一份戰力!”
方羽說道。
他感覺他有點丁慧的樣子了……這都什么話啊,八字沒一撇呢,就忽悠著人拿東西了……
陳蕓蕓看向方羽,張了張嘴,又很快閉上,踮起腳尖,將架子上的血涸劍取下來,鄭重的放在了方羽手中。
“別拔出來,拔出來的話,妖劍就會發動它的力量,引發你的殺戮之欲。但要對敵,刁公子再拔劍,若要,刁公子便好好收著。”
方羽輕輕摸著這把劍的紋路,臉上全是滿意之色。
不過……收了東西結果卻不辦事,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啊?
方羽收下劍,這會心中,反而開始生出愧疚之感。
畢竟其實他自己,都還不太確定要不要幫忙的。
“相公真是,比我還果斷啊。”
丁慧調侃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讓方羽瞥了她一眼。
還不是你先開始的!
“那二位,現在能否隨我,去見見團隊的其他成員?”
“帶路。”方羽開口。
“且慢。”丁慧說道。
陳蕓蕓神色一愣,看向丁慧,一臉困惑。
“蕓蕓大人,除了寶庫里我方才索要之物外,我還要一樣東西。”
陳蕓蕓心頭有些郁悶,丁慧已經算是獅子大開口了。
但為了得到方羽的幫助,她是全盤接受的。
結果現在,還要繼續索要東西。
壓下心頭的些許不滿,陳蕓蕓耐心的問道。
“請問刁夫人,還想要什么東西。”
沒想,丁慧手指一抬,直指陳蕓蕓。
“我還想要……你!”
咯吱。
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開。
光線照了進來,照出里面幾人各自的摸樣。
偌大的長桌兩側,左三排,又三排,滿滿當當的,剛好坐滿六人。
左邊首位,首一身青衣的道人,背著木劍,道服上寫著一個清字,袖子又寬又大,與常規道服有著幾分不太一樣。
左邊第二位,伸手將散落的長發往上一縷,露出大白牙,對著陳蕓蕓癡癡的笑著,像個花癡傻大個,但偏偏……臉很帥,白凈又帥氣,如同仗劍走天下的瀟灑公子,又如同各種電視劇中的龍傲天,一臉的我無敵,你隨意的灑脫。
左邊第三位,拿著一把很長的劍,足足快兩米多長的劍,抵在地上,頭微微靠著劍鞘,側頭冷眼掃向門口。
陳蕓蕓這時候開口了。
“兩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清雁道長,清雁道館的道長,與我師傅是故交,這次營救行動,雖說是我發起的,但籌備人手和各方細節,都是清雁道長幫忙促成的。不然也沒辦法這么短的時間內,請來這么多高手相助。”
清雁道長起身,對方羽做了個禮。
明明是長輩,但卻如此給面子,方羽自然連忙抱拳。
“刁德一,見過清雁道長!”
周清雁:1000/1000。
“有勞這位朋友了,若能順利救出溫溪,我清雁道館,必有重謝!”
丁慧的聲音,這時候也適時的從方羽腦海中響起。
“他就是那個什么獎勵都不挑,愿意撿垃圾的清雁道長啊。依我看,要不是陳蕓蕓堅持,這人能什么都不要,只求把人救出來。一個道長,一個守關人,這兩人怕不是有點什么關系在。”
你還八卦上了!
方羽無語,假裝沒有聽到。
隨著清雁道長坐下,方羽的視線也看向了第二人。
東方童:10000/10000。
“東方童,清雁道長推薦的人手之一。宗門不方便透露,但能得到清雁道長的認可,我自然也很相信他的實力。”
東方童對著陳蕓蕓眨眨眼,發出了一種很有磁性的聲音。
“能幫蕓蕓姑娘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
陳蕓蕓:“……”
方羽看看她,又看看東方童,抱拳道。
“見過東方兄。”
無視。
完全的無視。
方羽神色僵了一下,假裝什么都沒發生的放下手。
倒是陳蕓蕓,立馬就微微皺眉了起來。
“刁公子是我請來的重要幫手,請東方公子對他尊重一點!”
陳蕓蕓發話了,東方童才不情不愿的瞥了眼方羽。
“小白臉,行動開始后,躲我后面即可,我會保你安全。”
方羽干笑了一下,沒有多說。
陳蕓蕓也不再糾結東方童,順勢介紹起了第三人。
“落劍青,落花劍法的傳人,劍術精妙,亦對妖劍血涸,很感興趣。”
方羽看向落劍青。
落劍青:15000/15000。
一萬五??
這什么怪物!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對于爭搶妖劍,忽然沒了幾分底氣。
但想了想,這事,靠的可不是實力那么簡單,他背后有人有關系呢!
落劍青這時候,也冷冷的開口了。
“我要重振落花劍宗,開宗立派,沒一把鎮派寶劍,會落人笑話,還望守關大人給個情面。”
雖然聲音冷冷的,但方羽對他的感官,要比東方傲天可好多了。
但……
“這位朋友,血涸劍,與我有緣,不知可否割愛?”
落劍青的視線,這時才集中到方羽身上。
他微微皺眉。
“我說了,我重建宗門,需要鎮派寶劍,這事沒得……”
“落大人!”
陳蕓蕓打斷道。
落劍青閉嘴,做傾聽狀,看向陳蕓蕓。
“落大人,重建宗門,需要大量的錢財,無論是購買宗門駐地,還是廣收門徒,打點各路,都需要海量的錢財,物資。只憑我碎崇關分給你的那點物資,還不夠填上窟窿吧?”
落劍青搖頭。
“不夠。”
“即使加上妖劍血涸,也不夠吧?”
“……不夠。”
“可如果……落大人愿意放棄血涸劍,我愿意將碎崇關三年內的過路關稅,分出二分之一,歸落大人所有!”
這話一出,不僅落劍青眼睛亮了,連右側第一位的胖子也猛然站起。
顯然,這利益分配,讓人心動。
方羽和丁慧,更是錯愕的看向陳蕓蕓。
大手筆……大手筆啊。
為了讓自己得到妖劍,陳蕓蕓居然做到這個程度……
“成交。”
落劍青的話,讓事情,徹底定下。
“蕓大人……”
方羽想開口說什么,卻見陳蕓蕓朝他溫柔的笑了笑,微微搖頭,仿佛在說,什么都不用說。
“我不同意!”
右一位的胖子,沉聲開口道。
“這位是嘉大人,嘉武商行的會長,嘉三謀大人。”
陳蕓蕓先是給方羽兩人介紹,然后對嘉胖子道。
“嘉大人,我讓出的是碎崇關的后續收益,并未損害你的利益。”
“錯啦!”
嘉胖子嘖嘖嘖的晃動手指頭。
“不公平啊,蕓守關。這落花劍平白無故,額外多了碎崇關三年收益,那我們這些老實人算什么?不是平白虧了這份收益?”
陳蕓蕓皺眉。
“那依嘉大人的意思……”
“我們也要!他要前三年的收益,那我就要后三年的收益,其他人輪流來,每人三年,人人三年,這才公平!”
說道最后,嘉胖子啪的一聲,一拍桌子,人站了起來,笑著露齒,露出兩顆大金牙。
陳蕓蕓臉色有幾分難看了。
落劍青更是冰冷的視線掃去。
而就在這時,卻是……清雁道長,開口了。
“嘉胖子,你三年,我三年,你是要吃空碎崇關啊。”
“又錯啦!道長,我只是求個公平而已。公平公平,世道不公,難道連守關人所在的碎崇關,都無法給出公平的待遇?”
清雁道長笑了。
他緩緩起身,周身散發出淡淡血色蒸汽,緩緩浮空些許。
只是此舉,就頓時讓嘉胖子臉色一變。
剛剛還站著的身子,連忙坐回座位,囂張的笑容,也變得和藹了起來。
“清雁道長這是干甚?我就是說說而已嘛,清雁道長何必較真呢?坐下來,坐下來,和氣生財嘛。”
清雁道長居高臨下,平靜的看著嘉胖子,淡淡的道。
“溫溪只是不在碎崇關,不代表碎崇關背后就沒人了。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讓你的嘉武商行,從大夏王朝的地圖上消失。”
“不敢不敢!”
嘉胖子連連干笑。
“我就是說說玩而已,怎么就動怒了呢,道長真是的,開不得玩笑呀……”
清雁道長見此,這才散去周身淡淡血汽,落回座位之上,對著陳蕓蕓點頭示意,讓她繼續。
方羽是直接看懵了。
這,這清雁道長,看起來和藹可親的,沒想到一開口,就是滅了你商會的究極狠話。
而且看這態度,清雁道長不是說說而已那么簡單,是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啊。
沒看那嘉胖子都快嚇尿了。
不愧是守關人的故友,一看就是大佬中的大佬啊。
方羽心中翻著嘀咕,一下子大概明白了團隊當下的狀況。
清雁道長不用說,王中王,團隊扛把子,一言堂的領隊級人物。
那落劍青,意圖開山立派,一萬五的血量,也是個狠角色,寡言少語,卻深藏不露,估計是個行動派。
剩下的東方傲天,和嘉胖子,就虛了很多,兩人都是標準的萬血。
也就是心魂境初階巔峰的實力。
一個是被清雁道長拉來當幫手的,一臉傲天樣。
一個是摸滾打爬多年的油滑商人,實力不俗的同時,還懂得經營算計,也不知這么個大老板,是怎么想的,親自跑來冒險。
莫非……他們商會遇到了什么經濟問題,需要碎崇關的這么一批財富填窟窿?
方羽想著現實里那些大富豪,哪個不是負債累累,說不定嘉胖子情況就差不多。
視線看向最后兩人。
這兩人,倒是平平無奇,只是拱了拱手,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但……
冠安萱:11312/11312。
奉雅惠:100894/100894。
個,十,百,千,萬,十萬?
方羽:……
方羽:?
方羽:???
當我打出問號的時候,最好是你有問題,而不是我有問題!
什么情況!
什么情況啊!
找人幫忙營救,你給我找了頭妖魔過來???
方羽人都傻了。
剛還沒注意看,這會一個個介紹過來,這才發現不對啊!
妖魔?十萬大妖?內鬼都安排到家里來了,家里進鬼了你知不知道?
方羽視線瞥向旁邊的陳蕓蕓。
奈何這家伙,根本毫無反應。
方羽見狀,也不表態,只是伸手,抓住后面丁慧的手腕,將她控制在身邊。
“咋了?”
丁慧有些疑惑的聲音,從方羽腦海中直接出現。
問題是,方羽不好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