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妖魔群的逃離,一片狼藉的現場,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
那一具具開膛破肚,殘肢斷臂的妖魔尸體,在不少車隊的眼里,卻全都是香餑餑,看的眼睛發直,嘴角流口水。
然而他們再怎么蠢蠢欲動,也必須考慮一個人,考慮碎崇關守關人的意見。
沒守關人的允許,他們現在,別說出門了,就是動彈,都不敢動彈的。
雖是危機已經解除,但現場卻變得極為安靜。
因為妖魔在還沒有完全接近碎崇關的時候,就已經被擊退,所以碎崇關的入關大門,都還是半敞開的狀態。
隨著一道身影,從高處緩緩落下,玉足輕輕點在地面上,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放在那人身上。
然而……
“刁公子,妖魔已退。可有興趣,留在關內,與我洽談之前未盡之事?”
碎崇關幫忙審問黑無絕的事嗎。
方羽微微皺眉看向她,一時間,方羽竟有些把握不準,這陳蕓蕓,到底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忙,還是這話語背后,其實是一種威脅。
光暈大炮,能打關外妖魔,自然也能打關內眾人。
走出碎崇關,長長的峽谷長道中,任何人都將暴露在碎崇關的光暈大炮攻擊范圍之內。
方羽自然清楚,陳蕓蕓之前就有機會這么做,卻沒有開炮,只是展示了這份能力。
那么現在,自然也沒有理由繼續針對自己,做出敵對之事……只是陳蕓蕓,也確實具備這個能力,能隨時將路過的所有車隊人馬,轟成爛泥。
這是陳蕓蕓的地盤,這是碎崇關的地盤,哪怕強如方羽,也得考慮下身邊人的安危。
所以,遲疑中,思考中,方羽緩緩點了點頭。
“那便……打擾守關人大人了。”
周圍人的視線,都在看向方羽,看到方羽點了頭,不由心中都煩了嘀咕。
這從未聽聞過的家伙,突然冒出,就有與守關人一戰的實力,且現在還與守關人似乎曖昧不清起來了?
不行!得多少送點禮,挽回一下關系。
但這家伙又非要殺了黑凝雨的人,真牽扯上點什么,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一時間,眾人心中頗為糾結,保持著克制的同時,又眼巴巴的看著方羽,仿佛既想要做點什么,又不敢做點什么。
而這時候,白器和鏡俊也帶隊從關卡上下來,開始帶人清理現場。
碎崇關打死的妖魔,自然是歸碎崇關所有的,和這些車隊的人,可沒什么關系。
不過在簡單的篩選后,碎崇關的人很快把一部分妖魔尸體,按照相對低廉一些的價格,處理給了一些車隊,換取了大量的物資和部分財富。
這讓很多車隊有一種意料之外的驚喜感,對著碎崇關就是連連夸贊。
方羽這時候,已經和丁慧一起,被請上了樓。
“相公,這守關人大人,對我們還真是客氣呢。”
丁慧的話,讓方羽隨意的點頭應著,因為他的大腦,在思考著另外一件事。
很顯然,碎崇關面臨著妖魔沖關危險,時不時就會遭遇妖魔襲擊,所以那些被擊殺后殘留的妖魔材料,他們關卡的人估計是不缺的。
只有很珍貴很稀有的那一批材料會儲備下來,其他的,應該都和過關的車隊商隊,當做資本進行換購或者賣買了。
過往的車隊商都,就像一個個隨時會刷新出來的商人,給碎崇關提供各種所需物資。
兩者形成了某種互相依賴的關系,甚至不到必要的時候,可能都不需要向上面申請物資支援,完全能自足自給。
在方羽想到這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被請到了二樓的房間里。
“兩位稍等。”
陳蕓蕓神色有幾分疲憊,似乎剛才的大戰,對她的損耗也是不少。
陳蕓蕓親自泡了一壺茶,分別給方羽兩人倒上熱氣騰騰的茶水。
“小小關卡,比不了大城鎮的招待,還請兩位不要介意。”
“守關人大人客氣了。”
丁慧很得體的笑道。
與此同時,她的聲音,直接在方羽腦海中響起。
“這個女人,有事求我們。”
不用丁慧說,方羽也已經感覺到了。
無論是陳蕓蕓之前的好客,和多次挽留,還是眼下的熱情,都透露著一種迫切的需求。
果然,隨著陳蕓蕓在兩人對面坐下,她便開門見山的道。
“實不相瞞,我如此強烈的想要刁公子留下,其實是想求刁公子,幫一個忙。”
方羽沒說話,他看向的是丁慧。
意外的,想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丁慧,現在竟沒有勸自己拒絕的意思,反而在那維持著虛假的微笑,好想在示意陳蕓蕓繼續講下去。
雖然陳蕓蕓能感覺到,丁慧的實力,可以說是微弱到能忽略不計的地步。
但鑒于丁慧與方羽的關系,她對丁慧還是相當重視和尊重的。
“兩位應該知道,我只是代理守關人吧。那兩位難道就不好奇,為什么不是我們碎崇關真正的守關人,真正的守關大將,鎮守此等,而是由我這個代理守關人坐鎮嗎?”
方羽和丁慧聞言,互相對視一眼。
這一次,連丁慧都微微皺眉起來。
“守關人大人……”
“叫我蕓蕓就好。”
“……蕓蕓大人,你們碎崇關內部的事,其實我們不太想參合太多。所以你不妨把事情說明白點,你能給我們帶來什么,而又需要我們做些什么,其他的,我想那是你們內部的事。”
丁慧的話,讓方羽感覺,碎崇關現在正在進行某種內部權斗,而他們這個棋子,屬于撞在槍口上了。
但下一瞬,這個猜想,就被打破了。
只見陳蕓蕓露出幾分失落,又有幾分難過,楚楚可憐的表情。
陳蕓蕓本就姿色極佳,這番作態,當場就給人一種我見猶憐之感。
要說情緒沒有波動,那是假的,但也只是非常輕微的波動而已。
畢竟,不熟。
“刁夫人著急了……且耐心點,聽我仔細道來。”
“我自小無依無靠,無父無母,身患詛咒,是碎崇關的守關人言溫溪,收養了我。”
“她養育我,教導我,并讓我這一身的詛咒,變成了御敵的白暇之體。并在這么多年的過程中,不斷請陣法大師,將碎崇關的大陣改造,為我續命。”
“可這并不夠,我詛咒還在惡化,白暇之體,遲早會吞沒了我。”
“多活了這么多年,其實我早已看淡生死,唯一的牽掛,只剩下師傅。我只想……走在師傅的后面,不想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可事與愿違,我的情況在不斷地惡化,這一切都被師傅看在眼中。盡管我不斷勸阻,但師傅終究還是瞞著我,偷偷行動了……”
說到這,陳蕓蕓聲音已經帶著幾分哽咽。
但說實話,只是作為聽述者的方羽,根本沒辦法產生多少共情。
如同別人的一段經歷,聽了,也就是聽了,沒有別的情緒波動。
倒是丁慧,這會兒眼睛都亮起來了,打量陳蕓蕓的眼神,就像是當初剛剛發現自己那會一樣,充滿了稀奇和探索欲。
“……時間大約是在三個月前,師傅不知道從哪找到了一個團隊,一起出發去了名為[熔心窟]的集煞之地,就此沒了音訊。”
“而我……是直到前段時間,陸續有人從[熔心窟]逃難出來,帶來了訊息,才知道了師傅的下落。”
“我深知自身的無力,出了碎崇關,我甚至可能活不過七天!且實力會大大折扣。”
“那[熔心窟],又是極為兇險的集煞之地。所以,我一直在招募人手,想要帶隊,去[熔心窟]把師傅救出來!”
說到這,陳蕓蕓深深的看向了方羽。
“刁公子,師傅于我,如再生父母。哪怕舍棄這條命,我也要將她救出!可否請你……助我一臂之力!”
“為此,我愿意承認被黑凝雨追殺的風險,幫刁公子抗下所有風險!”
陳蕓蕓說的誠懇,但說實話,方羽對被什么黑凝雨追殺的風險什么的,是沒什么概念的。
所以也并不覺得陳蕓蕓是承擔了多么巨大的風險。
至于集煞之地……說實話,方羽還是挺感興趣的。
不過……
方羽看向丁慧。
陳蕓蕓一愣,立刻意識到什么,連忙視線看向丁慧。
丁慧,在思考。
手指關節,在輕輕敲擊桌臺。
而后,一抬頭,丁慧目光銳利的直視陳蕓蕓。
明明有著如此巨大的實力和地位差距,但丁慧卻絲毫沒有膽怯之意,直言道。
“你現在……有多少人手,準備了多少件破煞之物?你應該知道,能在集煞之地呆多長時間,看的其實就是破煞之物的儲備量。”
“六個人,且現在就在關卡。有些是我師傅的人脈,有些是我花重金請來的。但和他們不一樣,刁公子是不一樣的,他是……特別的。”
“特別?”
丁慧一愣。
方羽也呆呆的指了指自己。
我特別什么了?
不想陳蕓蕓,這時候竟是走到方羽面前,伸出雙手,將方羽的手掌包裹在掌心。
“刁公子的話……如果是刁公子的話,就一定可以做到,將那個囚禁我師傅的牢籠,給破壞掉!”
丁慧立刻敏銳的意識什么。
“你已經知道你師父被囚禁在[熔心窟]的什么地方了?”
“是的!那個地方很特殊,常規手段根本法無法突破禁錮,不然以師傅的實力,早就該和其他人一樣逃出來了……”
陳蕓蕓說到這,神色又暗淡了幾分。
丁慧這時候,卻是相當不合時宜的繼續出聲道。
“既然我相公如此重要,還要幫蕓蕓大人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不知蕓蕓大人準備給出什么報酬呢?”
幫忙審問黑無絕,只是引方羽留下來的引子。
真正的報酬,陳蕓蕓可一直還沒有提。
但方羽多少也有點猜到了,多半就是碎崇關的物資,外加集煞之地[熔心窟]的收獲罷了。
不過,團隊可不是只有他一人,這些許諾的東西,多半還要打個折扣。
果然,陳蕓蕓開口了。
“碎崇關的物資倉庫,只要師傅能回來,里面的東西,由你們團隊的平均分配,七個人便是七人等分。我們碎崇關只需留下最基礎的口糧即可。且[熔心窟]內所收獲的一切東西,都歸你們所有!”
丁慧補充道。
“哪怕是你師父拼命從[熔心窟]得到的東西,也歸我們所有?”
“是!”
陳蕓蕓回答的很堅定,沒有半分猶豫。
碎崇關,整個大夏王朝,邊陲之地,通過中州的必經關卡,屹立不知道多少歲月,寶庫了不知積累了多少好東西,哪怕只是刮分其中七分之一,都是一筆無比龐大的財富!
“我要先看寶庫!另外,我們會先收取一部分,當做定金。”
丁慧直言道,卻是根本沒和方羽商量。
“兩位這是答應了?!!”
陳蕓蕓驚喜出聲,激動不已。
而一旁的方羽,則當場愣住。
他還沒同意呢!
這事靠不靠譜先不提,風險就大的離譜,丁慧怎么能直接擅自接下呢!
方羽張嘴想說什么,丁慧的聲音,卻從他腦海中響起。
“相公,別露出破綻,我們找機會溜走。”
溜走?
“相公還沒明白嗎?別人認準你了,她想要救她師傅,就離不開你的幫助!”
“現在先答應她的要求,等她松懈后,我們直接逃走!”
看著前面丁慧和陳蕓蕓逐漸熟絡,甚至丁慧還可以安慰起陳蕓蕓,讓陳蕓蕓不要太過擔心她師傅的安危。
要不是腦海中的聲音,方羽都要以為她們要處成好姐妹了。
“刁夫人,這邊走,我帶兩位先去寶庫看一下,確認無誤后,我再帶兩位去見團隊的人。”
陳蕓蕓熱情在前面帶路,和丁慧有說有笑的,好像空氣中都充滿了和諧友愛的氣氛,讓方羽感覺怪怪的。
好在這么久的臥底經驗,讓他的演技還是在線的。
默默跟上兩人,很快,七拐八拐之下,三人竟是深入了關卡地下。
路上,丁慧也在‘閑談’中,不斷打聽陳蕓蕓的信息。
“白暇之體,原來是一種詛咒啊?我還以為是什么特殊的體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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