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都,在逐漸壯大,但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妖魔加入。其中更是不乏實力強大的大妖。”
“我知道,他們在我的威懾之下,會完全聽命于你們。但你們自己,又何嘗甘心只是這樣的結果?”
“你們一路跟了我,吃了這么多苦頭,可不只是,為了這點虛無縹緲的權勢!”
最后一句的時候,藍羽鶴聲音,已經拔高一截!
可舒鳥妖等人,仍是不解。
“你們,可還記得,我在大成之日,賜予你們的殘軀血肉?”
四妖神色一愣,思緒仿佛回到了那個雨夜,天圓鎮天翻地覆的一夜。
在最終藍大人神功大成的那一刻,他賞賜了四妖,那極其特殊的軀體的部分血肉。
當時,就被四妖分別吃下。
但說實話,當時是覺得氣血上涌,渾身激動,可過了這么久,實際好像也沒什么效果。
四妖幾乎都快將此時遺忘了,沒想,藍大人突然提及起來。
“藍大人,難道……”
舒鳥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語氣激動道。
藍羽鶴沒有接茬,而是直接道。
“你們是我尋來的妖王,各自體內,都有著無窮的潛力,只是這份潛力,需要漫長的時間,需要一定的機緣,需要特定的條件,才能激發出來。”
“而我賜予的那份血肉,將助你們,跨過這層難關,一定程度上補全你們體內殘缺駁雜的血脈,爆發你們的潛力,乃至……逐漸向你們妖族所說的佛妖之境,所靠攏!”
“唯一的問題是,這份血肉,需要一定的沉淀時間,與你們自身徹底融合,才能更好的發揮作用。”
“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將這份血肉效果激發出來,完全取決于我,什么時候為你們進行催發。”
佛妖之境!
傳說中的,人妖一體之境!
在往上,甚至能……
舒鳥妖呼吸急促。
哪怕是它的祖上,七絕鳥這個血脈,也沒有任何任何一位,到達過完全的佛妖之境!
難道,跟隨藍大人,便能……
“莫要激動,這是你們應得的。”
“你們經受住了我的考驗,也足夠沉得住氣,我需要的手下,只是實力強,是沒有用的,必須足夠的忠誠。如果沒有忠誠,那我便培養忠誠。你們,便是我心中,最忠誠那批人!”
榮耀?
感同身受?
說不上來的感覺,讓舒鳥妖挺起胸膛。
“藍大人,那現在便……”
青妖開口道。
可藍羽鶴擺擺手。
“不急,先忙完正事,我再為你們一一催發五源歸一的血肉殘軀之力。說起來,此法,我只與一頭狐妖交流過,后經多次改良,才想出來的手段……也不知,那狐妖,現在在宮中,過得可還好。”
藍羽鶴思緒,陷入往昔之事,讓下方四妖,皆有些茫然。
待藍羽鶴又開始說正事,青妖才將雷霆城的情況,匯報了上去。
“不急,待你們四妖吸收完血肉殘軀的力量,再率眾妖,將城池滅之。也正好,揚一揚你們的威名。”
四妖對視,皆低頭謝道。
“是!!謝藍大人栽培!!”
藍羽鶴微微而笑。
視線,在青妖,和舒鳥妖間徘徊。
京城發兵來犯,他早有預料。
但要不要來而不往,他還在猶豫中。
或許,等四大妖王,徹底激發五源血肉之力,實力得到提升后,到時再做決定。
此次面見不久后,四大妖王齊齊將手頭之事交給副將,紛紛閉關修煉而去。
妖都中,頓時傳聞四起,各方大妖各方勢力,奪權之事,從暗處,逐漸浮現到明處。
而妖都帝王,妖皇藍羽鶴,對此視而不見,仿佛……是將這亂相,留給四妖出關時的一種考驗一般。
與此同時,藍羽鶴在另一方面的研究,也逐漸有了成果……
大涼城。
大涼四才,久違的重聚一團。
露清研一直緊靠在南苑恩身旁,仿佛世間,除了眼前的男子外,再無其他事值得入她的眼。
而書半雙和依海裳,則臉色難看的分別立于兩側。
昔日無話不談,結為異姓兄弟的四人,立志改變整個大涼城各自世家之間的隔閡,要創建共治大涼城理想的四人,如今……卻好似已各自間,已經無話可說。
如今的他們,代表著的是各自的家族。
在他們的身后,是各自家族的精銳人手。
除了露清研還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另外三人,已經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多了一層,深深的隔閡。
“幾位,我們愚地府已經說過了,白霧散盡,留下的,只有一累累森森白骨。白霧籠罩之地,沒有任何活物逃出!這下,四位應該是相信我們愚地府的話了吧。”
紅艷霞冷著臉,冷色說道。
這事,輪得到她出面,自然是因為代理府主和谷雪受傷了。
那一夜,他們愚地府收到的沖擊也不小,爆發的沖突里,也出了不少的事。
上面的人和上面的人斗,下面的人,自然也有下面的人斗。
刁公子是走了,可四大家族的人,可沒打算就這么輕易放過愚地府,抓住機會,是能咬一口是一口。
所以此刻,紅艷霞自然也沒有什么好臉色給這些人,特別是帶隊的,還不是這些家族的老東西,而是幾個小輩,就更沒什么留臉面的必要了。
“有勞紅堂主了。”
南苑恩微笑說道,表面功夫還是到位的。
另外三人,則都只是應了聲,沒有多言。
紅艷霞見狀,當場就是冷哼一聲。
“我們走!”
隊伍一收,她便帶著愚地府撤走了。
留下的四只隊伍里,書家書半雙,幾乎第一時間,上前幾步,仔細查看著‘白霧廢墟’。
此刻再看,白霧消散之后,現場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的白霧痕跡了,目之所及,除了一累累體型各異的白骨殘留外,就只有一片片光禿禿的枯萎黑樹。
而在白霧籠罩之前,這些黑枯樹木,可全都是翠綠高大的參天巨樹,是一片片綠色森林!
白色噩夢之恐怖,可見一斑。
籠罩之地,再無活物存活!
但問題是……他們書家,那失蹤的老祖呢?
會不會……也誤入此地,被白霧籠罩,沒了……音訊?
書半雙回頭,看向還沉浸在南苑恩溫柔里的露清研。
據他所知,白霧之夜后,沒了音訊的,除了他們書家,還有露家老祖,同樣不見了蹤影。
但露清研,滿腦子只有她的如意郎君。
這露家,以后怕是要徹底并入南苑家了。
沒了老祖,露家已經徹底翻不了身,現在投靠,似乎反而是明智之舉。
如此看來,露清研的舉動,反而符合邏輯……
只是……
書半雙握緊拳頭。
他不甘,他書家,難道就要這樣,輕描淡寫的退出大涼城的競爭舞臺?也要如露清研這般,舍棄尊嚴的卑躬屈膝?
書半雙挺了一輩子的腰板,現在要他跪下去,他跪不下去!哪怕跪的對象,是他結義大哥,那也不行!
兄弟間,關系對等,地位平等,那才叫兄弟,反之,便變味了!
慢慢的,書半雙將視線,看向了依海裳。
據他所知,依家老祖,是回歸了大涼城,并未出事的。
那就意味著,當今大涼城,能與南苑老祖抗衡的,已經只剩下依家老祖,和還在修養的愚地府府主了。
似乎感覺到了書半雙的視線,一直低著頭的依海裳,似乎突然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最后含有某種意味的眼神,深深看了一眼書半雙,而后,依海裳竟是漫步,緩緩走向了親密貼在一起的南苑恩和露清研兩人。
書半雙這才注意到,依海裳今天穿的衣服,格外艷麗,似乎還精細的化作平時不曾做的妝容。
等等!難道她也……
在書半雙意識到什么的時候,依海裳已經來到了南苑恩的身旁。
“恩哥。”
在書半雙錯愕的眼神中,她竟是將頭,輕輕靠在南苑恩的肩側。
南苑恩神色一愣,而后很快歸于平靜。
一時之間,南苑恩,左右美女圍繞,坐擁兩位美人在側,已然就是一副……贏家模樣!
三人的視線,同時看向了書半雙。
昔日結義兄弟,如今只剩下書半雙,不太合群了。
“半雙,來幫我做事吧,我們還是兄弟!還是那個大涼四才!一切都不會變!”
南苑恩認真說道,書半雙卻在后退,一步步的后退。
他目光死死的盯著這三人,神色變得極為復雜。
他感到惡心,又感到悲涼,卻又不得不承認,兩女都做了最正確的決定。
只是他……做不到。
“恩哥……永遠是我的恩哥!只是,我們不適合共事!”
留下這么一句,書半雙轉身,帶隊而走。
書家的人走了,另外三家,則徹底完成了合謀。
往后,這大梁城,便真的改姓,南苑二字了!
“恩哥,城中還有些勢力,怕是不服恩哥的管教。”
露清研胳膊往外拐,已然一副南苑家女主人的姿態。
“放心,我自有手段。”
如今的大涼城,不是每個人都身患水毒,所以水毒解藥,還不是萬能的。
但他南苑家,可以做到,讓全城的人,都身患水毒,永生永世,大梁城出生的每一個人,每一代人,都一輩子患有水毒。
而水毒的解藥,有,且只有,南苑家擁有!
一個家族的老祖,是樹冠,是一個家族的上限。
而家族的人口,老祖下面的所有人手,所有小輩,則是家族的根。
沒了根,家不成家。
老祖固然可以發瘋,但這大涼城,又不是沒人治得了老祖。
老祖自有老祖戰,而沒了根,便是家族的滅亡。
抓住了根,把握了源頭,這大涼城,也就沒了反抗。
此事,無法雖一蹴而就,卻可以穩步推進,因為……已經徹底沒了阻礙。
想到這,南苑恩不由展望未來,心中野望,不斷膨脹。
而第一個大目標,就是將大涼城的規模,擴展到超越雷霆城的地步,將雷霆城的地位,取而代之!
愚地府,地下水牢之中。
一名披頭散發的男子,奄奄一息的被囚禁于此。
而站在他面前的,則是愚地府的代理府主,和谷雪!
和谷雪身上的繃帶又多添了幾條,但語氣依舊和平日一樣,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把你關在這,是在救你。”
宋振榮艱難的抬頭,露出發絲間的眼眸,虛弱的道。
“我知道……謝和堂主救命之恩。”
“別急著謝我,我只能保你一時,待傷勢痊愈,你得自己‘逃走’。”
宋振榮將頭低了下去,似乎情緒非常低落,半晌,才如自言自語般,低聲道。
“那些百姓……我隊伍里得那些人……他們是無辜的。”
“為什么……為什么要殺了他們?南苑石燃,南苑恩,南苑家的人,還有依家的人,露家的人……他們為什么……”
“死了……都死了……他們……全都死了!他們那么辛苦才逃難到這里,結果卻因為我……因為毫無關聯的事情,卻都死了!”
“如果當初,如果當初我沒同意隊伍進入大涼城,或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大家都能……”
和谷雪看著眼前之人,不由微微搖頭。
有些事,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和谷雪可以保一些人,比如宋振榮,她就保下來了,但代價也不小,而且……別人,是看在府主大人的面子上,才允許她的私下操作,而非賣她一個面子。
終究,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和谷雪轉身,準備離去。
卻聽后方之人突然道。
“和堂主,我想……請你幫我寫一份信,送到金安城去。雖然還不知道刁大人的情況,但我相信,刁大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會死掉的人。”
和谷雪沒有回頭,只是道。
“送信可以,但你最好別報有太大希望。連書家老祖,露家老祖,踏入白霧后都再無音訊,刁公子,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不!我相信刁大人!如果金安城找不到他,那我便等傷勢痊愈,去京城尋他!他一定在,一定還活著!因為……我妹妹還在他身邊,我妹妹……一定要活著……”
和谷雪搖搖頭,這次沒再回應,而是邁步離開。
孤零零的水牢里,只剩下宋振榮忍耐傷勢痛苦的粗重喘息聲,以及一遍遍回想那一夜眾人慘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的殘酷畫面。
“力量……若是我有足夠強大的力量的話……一切,便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