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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是個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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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不管是轟動還是啟蒙。

  對于當下的作者本人來講,都沒有比趕緊康復來的要重要得多。

  這是他頭一次萌生出想要出去看看風景的念頭。

  從玻璃的那個小格柵看過去,只有偶爾飄過的幾朵白云鑲嵌在藍天之上。

  由于角度問題,甚至都看不到那種陽光穿過樹葉的斑駁。

  春天就是這樣。

  把一切的頹廢都壓在底下,讓他們根本喘不過氣來。

  剩下的,只有那種蓬勃的朝氣以及不停向上竄頭的生機。

  大島和也來過幾次。

  看得出,他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也許是駒表現出來的精神狀態還有點昏昏沉沉。

  他不太忍心把稿件催促的過于緊急。

  秀子也來過幾次。

  比起那位編輯,可能秀子的目的更為純粹一些。

  伊藤老板會把做好的飯菜送上來。

  而也許是他和初代說了關于駒受傷的情況。

  初代的信和她求的護身符在不久之后,被伊藤老板和熱騰騰的烏冬面一起送了上來。

  在信當中,初代埋怨了駒的不小心。

  同時還說也許是因為駒身邊缺少護身符。

  所以她特地去求了一個。

  伊藤夫人和之前一樣,眉眼含笑。

  她始終都是那么的溫柔。

  就像是一開始遇見她那般。

  因為駒是一個人,同時又是受傷。

  和癱瘓的人沒什么兩樣。

  所以是伊藤夫人在收拾房間和清洗衣物。

  “哎呀,櫻花的味道都已經飄到這里來了。”

  伊藤夫人打開窗戶之后,很快,鼻尖就被那種香味纏上。

  不過這種香味并不是只有一絲,而是被風分作幾縷。

  有的掛在了桌角,有的掛在了房檐。

  終究是會有些遺漏的。

  它們蹦跳著,從窗沿高高躍起,而后一不小心就在地上摔的粉碎。

  很清脆的聲響。

  在房間正中央碎成片片。

  被氣流攪動之下,漣漪一般鋪開在了房間當中。

  恍惚之間,床單被褥之上,滿是花香。

  駒有點悵然若失。

  不知不覺之間,自己身邊原來已經聚集了這么多人。

  他們就好像是一道道高高的圍墻一般。

  把這個快要熄滅的火苗給護住。

  “駒有聞到嗎?”

  駒側過頭的時候,發現伊藤夫人捂著嘴在笑。

  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來一把小扇子。

  從窗外攬東西一般,朝著房內輕輕的扇動。

  “聞到了,很香。”駒的鼻尖早就已經落滿了花香。

  “櫻花啊,是春天的化身呢。”伊藤夫人倚在窗沿上,手里的扇子被她提拉著:“是花的神靈。”

  她看了一會之后,正好陽光因為角度的變換射在了她的臉上。

  伊藤夫人放下扇子,而后雙手合十,默默的禱告著。

  其實比起之前駒說的那種櫻花樹下埋著尸體的說法,其他人更加傾向于伊藤夫人所信仰的那種。

  春天來臨的時候,花的神靈會從高天原下來,變換做櫻花,立于樹枝上眺望人間。

  這般之下,櫻花的是否開花順利,也就意味著這一年是否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在伊藤夫人禱告一陣子之后,她顯得有些可惜:“就是花期太短了。”

  或許櫻花就是如此。

  “也許它本該就是如此短的。”

  “駒是知道一些什么嗎?”

  伊藤夫人很好奇的看向了躺在一旁,但是腦袋卻高高揚起的駒。

  其實霓虹每個時代都對于櫻花有著不同的解釋。

  但是如果溯源的話,最早應該是可以找到那本叫做《古事記》的書當中。

  看著陽光照射之下,伊藤夫人滿臉期待的樣子,駒輕輕的說道:

  “傳說中,天皇祖先、天照大御神之孫邇邇蕓命來到人間。

  山神大山津見將自己的兩個女兒石長姬和木花開耶姬嫁給了他。

  兩個女兒中,姐姐石長姬容貌丑陋,但象征著長壽。

  妹妹木花開耶姬容貌艷麗,同時象征著繁榮。”

  “所以我猜,是不是他選擇了妹妹,木花開耶姬?”

  伊藤夫人很聰明。

  一猜就猜中了。

  駒點點頭。

  接下來的話,駒沒有繼續說下去。

  缺少了象征著長壽的石長姬,之后的天皇基本上都是代代短命。

  所以之后,人們就被兩種色彩:繁榮以及短命,賦予給櫻花。

  就像是糧食一般。

  繁榮不能久久的存放。

  又像是生命一般。

  繁榮但是不能久久的存在。

  陽光被櫻花染上了嫣紅。

  但是在波動之間,花瓣悄然墜落。

  而后陽光顫抖一下。

  那種嫣紅色開始褪去。

  最后只留下了刺眼的白。

  伴著一股無力虛浮的風。

  那些凋零的花瓣兜兜轉轉翻過窗沿,最后磕磕碰碰的落在床邊。

  在屋內。

  有了一點黑暗的剮蹭之下,那種粉居然多了一點刺眼。

  這種刺眼更多的是來自于不久之后,它便會腐爛,而后潰敗,成為一抹泥土。

  伊藤夫人像是感覺到什么一般,默默的離開窗沿。

  她看起來像是有那么一點點觸景生情。

  這悄然生長出來的情緒讓她變得有些憂愁。

  駒沒有說話,視線默默的回避。

  也許沒有人高興讓別人知道自己感傷時候的狀態。

  畢竟這看起來多多少少會讓被人覺得自己矯情。

  伊藤夫人在房間當中沒有多待一會就下樓了。

  走的時候輕輕的把門帶上,但是窗戶還是給駒留著。

  沒過一會。

  院子里面傳出了三弦琴的聲音。

  琴聲悠揚婉轉。

  之前伊藤老板夸過自己的夫人。

  “我夫人的三弦琴一直都是很厲害的。”

  但是從來都沒有聽她彈起過。

  眼下伴隨著那些花瓣化作雪花一般,簌然落下。

  這琴聲當中聽到的更多是緬懷故人。

  晚上伊藤老板來送飯的時候,特地在房間當中多待了一會。

  把那扇開著的窗戶關上,免得讓春天夜晚的涼意找到可以肆無忌憚潑灑的地方。

  “今天,聽到了嗎?”

  伊藤老板忽然之間轉頭問道。

  “是琴嗎?”

  伊藤老板重重點頭:“對。”

  “好聽吧。”

  “很好聽。”

  駒的表情很誠懇。

  但是伊藤老板并不在乎。

  他更多是的需要一個肯定的答復就可以了。

  “那么,看夫人好像是不經常彈奏的樣子。”

  “所以才會顯得更為彌足珍貴呢。”

  “夫人是在哪里學的琴?”

  駒有點好奇之前的事情。

  “她不太愿意提起這件事情。”伊藤老板的眼神有點古怪,然后想了想說道:“是個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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