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戴著一個斗笠,看起來五十余歲,下巴微尖,雖是相貌平常,但膚色卻是隱隱帶著幾分灰白之感。
如果有人靠近,甚至能夠從男子的身上聞到點點不同尋常的腥甜氣息,絕對是常年觸碰毒藥所致。
在進入到這大殿之中后,男子目光落在朱無視的身上,幾息之后,男子開口道:“呵!竟然能夠察覺到我了,看樣子,將渡厄、渡劫、渡難三個人吸收后,你的修為成功邁入大宗師境圓滿了!”
面對男子所言,朱無視神色如常,并未在這一個話題上停留,而是開口道:“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到本王這里來。”
男子渾然不在意道:“放心吧!我是昨夜子時的時候出發的,沿途之中沒有人跟著,青龍會的人也不會有所察覺。”
聞言,朱無視的神色卻是沒有半點的緩和:“本王要的東西呢?”
面對朱無視所言,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翠綠色的小瓶子丟向朱無視。
在朱無視接過藥瓶之后,男子徐徐道:“和你約定的事情,渡厄、渡劫、渡難三個人我幫你用毒藥弄成了假死狀態,現在這翠墨九云煙的毒也給你了,答應你的事情完成了兩件,最后一件完成后,別忘了答應我的《吸功大法》。”
聲音落下,男子身體一轉便消失在了這大殿之中。
唯有朱無視視線落于這手中的翠綠色瓶子上,眼中思緒之色快速的流轉。
酉時末。
作為這大明國的皇城,這京城之大絕非渝水城這樣的小城市能比。
這京城之中,亦是分為內城,外城以及宮城之分。
即便是這內城以及外城之大,想要將其逛完都絕非一日可行。
在楚清河幾人閑逛時,別說曲非煙幾女,即便是水母陰姬,手中都是提著之前在這京城之中閑逛時買的一些小物件。
可相比起幾女而言,此時的楚清河卻是顯得興致懨懨。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天生對于逛街這東西就沒多少的興趣。
按理說以楚清河今時今日的體質,也不至于逛這幾個時辰的街就乏了才對。
在這天色徹底暗下,街道之上開始燈籠高掛時,楚清河幾人才是慢悠悠的回到了客棧之中。
也是在幾女坐在院子里面談論著方才買回來的這些東西時,客棧的店小二快速的走到了這小院的院口道:“客官,外面有兩位大爺說是來拜訪公子的。”
“拜訪”
聽到店小二所言,院中的水母陰姬以及曲非煙幾女表情均是微微愣了一下。
面對店小二此刻所言,楚清河亦是面容輕側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稍稍沉吟后,楚清河開口道:“讓人進來吧!”
店小二點了點頭后連忙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在店小二動身時,水母陰姬開口詢問道:“朱無視?”
楚清河輕輕點頭道:“應該是。”
京城之中,楚清河相識的也就朱無視,花滿樓和陸小鳳這幾個人了。
但這一次出行,楚清河幾人一路上都易了容。
花滿樓和陸小鳳那邊不可能知曉楚清河的行蹤。
自然,此時上門的人,身份也是再明顯不過。
“倒是來的太早了些。”
在楚清河心中暗自嘀咕了這么一句后,曲非煙幾女快速將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放入到屋子里面。
等到幾女出來的時候,在店小二的帶路下,兩道身影徐徐的行至楚清河所在的這院子入口。
看著印入眼簾的朱無視以及上官海棠,楚清河眼中思緒一現而隱,臉上卻是掛上了職業化的溫和笑容。
這邊,在上官海棠掏出一塊銀子丟給店小二將其打發走后,朱無視方才抬腳邁入這院子里面。
待行至楚清河幾人身前時,朱無視方才開口道:“多日不見,楚公子別來無恙?”
聞言,楚清河輕笑道:“神侯還是風采依舊啊!請坐。”
朱無視含笑點頭后徐徐的坐了下來。
而在坐下之后,朱無視先是在易了容的水母陰姬幾人身上掃過,隨后才是將目光放在對面同樣易了容的楚清河身上。
“沒想到楚公子竟然還精通如此高明的易容術,若非本王事先知曉,走在街上,怕是也難分辨出楚公子幾人的真實身份。”
楚清河含笑道:“出門在外,不想要太過招搖,神侯勿怪。”
朱無視輕然一笑后看了一眼旁邊的上官海棠。
注意到朱無視的視線,上官海棠上前兩步然后將手中一直捧著的玉盒輕輕地放在桌上。
隨著上官海棠將這玉盒打開,里面的物品瞬間印入楚清河幾人的眼簾。
卻是一顆看起來形似稻穗,但通體冰藍帶著幾分晶瑩的植株。
在楚清河幾人目光落于這盒子之中,朱無視含笑道:“此前出門稍急,身無長物,今日楚公子來這京城,本王正好將上一次的診金送上。”
視線從這玉盒之中的植物收回后,楚清河開口道:“茯苓冰魄穗,沒想到神侯手中還有這樣的東西?”
聽著楚清河所說,朱無視回應道:“楚公子果然見多識廣,本王當初得到此物時,還是翻閱了不少古籍方才得知此物為何,沒曾想楚公子一眼便能認出這茯苓冰魄穗。”
楚清河搖頭道:“若這茯苓冰魄穗能夠成功穗果成花,才有祛除百毒,讓人有冰肌玉骨增強體質的效用,而神侯這一株茯苓冰魄穗,卻是在開花之前便已經被摘下,其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對此,朱無視語帶惋惜道:“是啊!畢竟世人皆非楚公子這樣,不明其效便胡亂采摘,的確是暴殄天物了一些。”
楚清河輕輕笑了笑,隨后開口道:“不過此物的確少有,神侯既然相贈,在下也卻之不恭了。”
這茯苓冰魄穗本身生長在一些極寒之地的寒潭之中,本身少有。
一旦被采摘下來,便會生長中斷。
對于他人而言,這茯苓冰魄穗的作用大大降低,但對楚清河卻不同。
別忘了,楚清河的手中,可是有著流火息壤這樣的特殊土壤。
方才楚清河已經看過,這茯苓冰魄穗的根筋也同樣尚存,只需要將其種入到流火息壤之中,無需幾日便能重新孕育出花朵。
說著,楚清河緩聲道:“非煙,將東西收下。”
聲音出口,曲非煙同樣快走幾步然后將這玉盒重新蓋上拿了起來。
等曲非煙重新回到之前站著的位置之后,朱無視方才開口道:“天色已晚,楚公子既然已經到這京城,若是有任何麻煩,可憑此物前往護龍山莊。”
一邊說,朱無視一邊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紋路復雜且留有“護龍”二字的令牌放在桌上。
目光在桌上令牌瞥了一眼后,楚清河微笑道:“神侯今日過來,便只是為了這個嗎?”
聽到楚清河所問,朱無視面色如常道:“貴客上門,本王豈有不盡地主之誼的道理?”
楚清河笑容不變道:“既然如此,神侯請便。”
面對楚清河這略顯耐人尋味的反應,朱無視深深地看了楚清河一眼后點了點頭后。
“本王告辭。”
聲音落下,朱無視緩緩起身然后帶著上官海棠向著外面走去。
片刻后,在朱無視以及上官海棠離開后,曲非煙幾女才是重新坐了下來。
曲非煙拿起桌上朱無視留下來的那一塊令牌打量了一會兒后說道:“這朱無視過來,就只是為了過來打個招呼然后送這東西?”
聞言,楚清河淡聲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公子你這話什么意思?”
聞言,曲非煙不解的看著楚清河。
對此,一旁的水母陰姬開口道:“別忘了,京城里面,還有一個東廠和曹正淳。”
頓了一下后,水母陰姬繼續道:“朱無視和曹正淳爭奪多年,論起勢力,曹正淳甚至還要壓過朱無視一頭,在這京城之中耳目眾多,朱無視和上官海棠現在上門拜訪,消息應該很快會傳入曹正淳那邊。”
“除非,這客棧本身就是朱無視自己的勢力,能夠確保現在登門的事情曹正淳不會清楚。”
曲非煙想了想后詢問道:“可之前公子幫了朱無視,和這朱無視本身無冤無仇,為何現在要故意這樣做吸引曹正淳過來?”
楚清河輕笑道:“或許,是為了證實一下,那曹正淳的身份吧!”
“證實曹正淳的身份?”
面對楚清河所言,別說小昭和林詩音,即便是曲非煙也是一臉的茫然。
但幾息后,曲非煙腦中一閃似有所覺道:“公子你是說,那曹正淳也有可能是青龍會的人?”
楚清河淡聲道:“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不管朱無視如何在外經營,可單憑朱無視選擇了加入青龍會這一點,百曉生便不會不清楚朱無視的野心。
這一點,從當初百曉生會主動給朱無視創造出一個弱點方便控制便看得出來。
但明面上的弱點,青龍會知曉,朱無視也是知曉。
暗地之中青龍會做的事情,朱無視也一概不知。
恰巧,楚清河現在的出現,對于朱無視而言,無疑是一個能夠試探曹正淳的機會。
而這一個試探的方法,只怕沒有這么簡單。
這邊,思緒流轉間,楚清河搖了搖頭道:”“希望這朱無視來的時候,并不是別有用心吧!不然的話,怕是免不了讓這半月后的新皇吃點苦頭了。”
畢竟,楚清河這一次從渝水城出來,本身就是想要讓青龍會看到一些東西。
可不會像以往那樣的克制。
適當的時候,也是會發飆的。
若是朱無視這不安分的話,楚清河不介意讓朱無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另外一邊。
也是在朱無視和上官海棠從客棧里面出來后,伴隨著上官海棠和朱無視所坐的轎子行至街角。
上官海棠的視線快速的向楚清河所在的這客棧位置瞥了一眼。
正好看見了兩名身著東廠服飾的東廠番子進入到客棧之中。
隨后,上官海棠開口道:“為何義父要故意堂而皇之的進入到這客棧里面讓曹正淳的人知曉那楚公子的存在?”
聲音剛剛出口,朱無視的聲音便從轎子里面傳了出來。
“因為本王需要確定一下,那楚清河這一次到京城之中,只是單純的想要看看熱鬧,還是說別有意圖。”
聞言,上官海棠問道:“義父是擔心那楚清河和曹正淳相識?”
朱無視搖頭道:“不清楚,但皇上同意這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兩人江湖中人在紫禁城中決戰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曹正淳的蠱惑。”
“這一次紫禁城決戰太過于蹊蹺,很有可能是一次陰謀,加上最近京城之中聚集的武者數量越來越多,護龍山莊里的人基本上也被分出去暗中監視這些天進入到京城之中的武者。”
“可曹正淳的東廠反而是無動于衷,這個時候,可以說是護龍山莊最薄弱的時候,也是宮中頭一次會有這么多武者進入,安全起見,本王不得不考慮這一點。”
將朱無視所說收入耳中,上官海棠輕輕點了點頭。
“義父考慮得的確周到。”
片刻后,轎子之中重新傳來了朱無視的聲音。
“另外讓你安排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上官海棠回應道:“已經按照義父的吩咐安排好了。”
至此,轎子之中的朱無視“嗯”了一聲后才重新安靜了下去。
半個時辰后。
東廠。
如果說護龍山莊給人的感覺,是屬于富麗堂皇。
那么這東廠給人的感覺,便是陰冷可怖。
只要有人能夠跨入東廠的大門,便能第一時間感覺到這內部之中,仿佛有著絲絲如同腐肉一樣的氣息。
尤其是這夜深之時,那隱隱回蕩的慘叫聲,使得從這東廠外走過的行人都是不免加快了腳步。
此時,在這東廠的某個房間之中,一人端坐于主位之上。
看起來略顯富態,頭發斑白,可偏偏面容紅潤宛若嬰兒,一身太監打扮。
仿佛是天生一樣,嘴角微微上翹,倒是給人一種宛若鄰家長輩一樣和藹可親的感覺。
但身處這東廠之中,又能坐于這主位之上,此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正是這京城之中唯一能夠和鐵膽神侯朱無視分庭抗衡的東廠督主,曹正淳。
而在曹正淳的身前,一名東廠番子單膝跪地。
片刻后,待到這名東廠番子將消息匯報之后,曹正淳才是抬起手道:“下去吧!”
開口時,曹正淳的聲音帶著幾分太監獨有的尖銳,輕輕揮手時,那略胖的手還是呈現蘭花指狀。
而在這東廠番子離開后,旁邊一名東廠檔頭開口道:“督主,能夠讓朱無視親自去接見的人,怕是不一般,需不需要屬下去調查一下?”
聞言,曹正淳后開口道:“朱鐵膽做事向來心細,如果說今日所見的人特別重要,不可能說會這么明目張膽的,怕是之中帶著壞水兒。”
想了想后,曹正淳開口道:“去具體查查,但沒弄清楚情況下,別驚動了人,等明天本督主找個機會親自瞧瞧去。”
“督主放心。”
聲音出口,旁邊那東廠檔頭回應一聲后連忙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而在這東廠的檔頭離開后,曹正淳輕輕開口道:“行啦,你們都下去吧!”
待到這大殿之中的人都是離開之后并且細心的關上門后,在這房間的屏風后面,一名男子徐徐的走了出來。
男子看起來五十余歲,國字臉,濃眉鷹眼,雖然只是站著不動,卻給人一種銳利霸氣的感覺。
而在男子的身上,別說頭飾屬于純金所制,就連身上穿著的長袍以及鞋子上,都是以金線繪制出了相應的紋路。
其他不說,單單就這一身行頭,就給人一種壕氣的感覺。
正是這京城之中第一大幫,金錢幫的幫主,大宗師境后期的上官金虹。
視線在這上官金虹身上掃了一眼后,曹正淳不疾不徐道:“和三龍首預料的一樣,這朱無視,的確是想要借著今日前來的這位楚公子試探本督主的身份。”
說著,曹正淳感嘆道:“到底是朱鐵膽,的確不一般,明明青龍會隱匿了百年,這朱鐵膽竟然能夠將本督主和青龍會聯系在一起。”
上官金虹說道:“既然你都清楚了朱無視是在試探,為何還要拖著?”
聞言,曹正淳輕笑道:“上官幫主你和朱鐵膽接觸的時間短,對于朱鐵膽這人了解得不多。”
“朱鐵膽此人向來多疑,若是本督主若是直接去接觸那位楚公子,反而會讓那朱鐵膽懷疑,倒不如先等等,看看后面朱鐵膽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盤再說。”
隨后,稍稍頓了少許之后,曹正淳抬眼看向上官金虹道:“呵,能夠讓青龍會都如此看重的,這姓楚的公子,也不知道是何高人?”
上官金虹徐徐道:“不清楚。”
曹正淳臉上笑容一僵道:“上官幫主貴為青龍會的龍首之一竟然也不清楚此人的消息?”
然而,面對曹正淳的詢問,上官金虹卻是并未回答,低沉且雄渾的聲音緩緩響起。
“三龍首的意思也很明顯,不得罪那姓楚的幾人。”
聲音落下,上官金虹身體輕轉然后推開房門離開。
留下了曹正淳一人在這房間之中,臉上思緒之色不斷。
這幾天肩膀疼的不行,有點影響碼字狀態了,今天暫時一更,作者菌晚上去醫院檢查一下情況!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