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許時間后,在方才受到驚嚇的小心臟緩和下來后,曲非煙才是指著地上無痕公子的尸體問道:“那現在這家伙怎么處置?”
順著曲非煙手指的方向看著地上無痕公子的尸體,楚清河淡聲道:“化了吧!好歹給個全套。”
畢竟楚清河不是那種管殺不管埋,不負責任的人。
既然都已經將這無痕公子弄死了,總不能讓其尸體暴尸荒野吧?
聽話的曲非煙拿出化尸粉倒了一些在這無痕公子的尸體上,隨著尸體開始快速的被腐蝕化開,一旁的小昭已經是走到窗口將窗戶打開。
曲非煙則是手掌輕擺,在這《移花接玉》帶來的特殊勁氣之下,將這化尸粉消融身體時散發出來的煙霧氣息吹到窗子外面。
看著兩女這行徑,楚清河都不禁懷疑這兩妮子是不是在歲日之后專門商量過以后怎么處理尸體。
這配合,不是一般的默契。
等到順手將這無痕公子的尸體消融干凈只剩下衣物后,曲非煙將這些東西全部在院中給燒了。
返回到房間里面的時候,曲非煙問道:“不過這無痕公子到底是宗師境圓滿的高手,現在忽然死了,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做的吧?”
無痕公子死了,但那四名侍女還是留著的。
若是未來有人要查的話,通過這四名侍女,說不定也能查出點什么?
聞言,楚清河不徐不疾道:“放心吧!既然這無痕公子的行徑這么多年都沒有在江湖之中傳開,顯然保密工作做的還不錯,那四名侍女,估計也不知道無痕公子背地里做的事情。”
“而且,那無痕公子向來行蹤飄忽,就算有心人想要調查,時隔多日,在這南岳城還能查出什么來?”
所以說,小城鎮的地方就體現出來了。
若是像京城以及蘇州城等這些繁華的城市,一旦出現問題,很多東西都能夠調查出來。
可南岳城以及渝水城這樣的地方,皇權不下縣。
地處偏遠的地方,等到真有人到了這里再查探相應的消息,時間至少都是過了好幾天甚至半月。
具體的事情誰還記得?
次日。
巳時末。
在這劉正風的府邸之中,此時已然是高朋滿座,每當有人手持拜帖登門,前院之中皆是會有下人高喊。
“玉簫門蕭門主到”
“落霞幫柳幫主到”
“天門沖虛道長到”
雖說春節將至,四處皆是熱鬧不已,可今日這劉正風這宅子里面的熱鬧卻也是遠超他處。
然而,在這劉正風府邸相隔不到三丈距離外,一處二層小樓的房頂上。
看著劉府之中那熱鬧不已的樣子,曲非煙不禁偏過頭一臉茫然道:“公子,為什么我們不直接上門去觀禮,而是要在這地方遠遠的看著?”
坐在這房頂之上的楚清河一只手撐著下巴,另外一只手輕輕抬起放在空中。
一邊感受著此時這風吹拂的方向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甕中之鱉和這黃雀在后你選擇哪一個?”
聽著楚清河這話,曲非煙稍稍怔了一下,而后面色微變道:“公子你的意思是,劉伯伯今日的金盆洗手大會會出問題?”
將手收回來后,略顯懶散道:“不確定。”
“哈?”
面對楚清河的回應,曲非煙和小昭都是一臉的不解。
見此,楚清河淡聲道:“現在五岳劍派內斗不斷,嵩山派一家獨大,一門心思的想著將其他四派吞并,五岳劍派,現在本身就是一個泥潭,最是容易出事。”
“更何況,即便是一般的先天境武者想要退出江湖,說不定都會出現一些意外,更別說那劉正風是衡山派的人,中途跳出一些阻攔的,可能性本身就不小。”
曲非煙想了想道:“既然只是公子猜測的話,劉伯伯這金盆洗手或許也會順利完成啊?”
楚清河點頭道:“是有可能,但我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是什么?”
曲非煙想也不想便回復道:“看著劉伯伯的金盆洗手,順帶看看我爺爺在不在。”
楚清河說道:“那現在這個位置能看嗎?”
曲非煙偏過頭看了一眼劉府點頭道:“公子選的這一個位置正對劉府的大門,居高臨下,也能看見內堂的情況。”
聞言,楚清河聲音懶洋洋道:“那不就得了?這位置能夠觀看那劉正風金盆洗手,而且還沒人打擾也不吵鬧,若是劉正風這一次金盆洗手結束,確定沒問題了你想去見見也可以,問問你爺爺在哪里也行,又何必要冒這個風險?”
“以前那些江湖風云錄白看了嗎?多少人就是因為喜歡湊熱鬧送了小命?看熱鬧沒問題,但很多時候,一不小心,就可能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聽著楚清河這開口所言,曲非煙和小昭均是面露思索之色。
對此,楚清河也沒有繼續往下說。
少許時間后,曲非煙看向楚清河道:“所以昨夜公子你帶我們在這劉府周圍逛,就是為了選今天這個位置的?”
面對曲非煙所問,楚清河懶懶的回應道:“不然呢?”
聽著楚清河這回應,曲非煙不禁略顯無語。
一個人在外這么久,曲非煙見過的武者也不少。
但從沒有像楚清河這樣穩的。
每次遇見事情的第一時間就開始給自己未雨綢繆了。
仿佛是知道曲非煙此時所想,楚清河淡聲道:“學著點,除非是你以后的實力強到足以能夠輕松應對任何麻煩,不然的話,就算是大宗師境甚至天人境的武者,小心才能夠活的更長。”
聰明的人之所以給人的感覺聰明,并非說智力有多高,而是在于懂得審時度勢以及未雨綢繆。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既然感覺是危墻,離的遠點不就行了嗎?
這也是為何楚清河每次發現不對的第一時間都會先做點準備的原因。
不管是此前對那田伯光,還是說昨日面對那無痕公子之時。
麻煩這東西,很多時候都是來源于怕麻煩而不去事先做些準備。
事先做準備越多,可能遇見的麻煩自然會少。
比的就是一個先手。
畢竟命這東西就一條,自己都不愛惜的話,也怪不得閻王敲門了。
“華山派岳不群到”
這時,自那劉府的門口,又是一道響亮的聲音響起。
聽到“華山派”三個字,楚清河的視線也是隨之被吸引過去。
眺目看去,楚清河也是看見了一群十幾人的隊伍。
為首一人看起來四十余歲,頰下五柳俘須,面如冠玉,一臉正氣,輕袍緩帶,右手搖著折扇,神情甚是瀟灑。
正是修為達到了先天境圓滿,外號君子劍,華山氣宗掌門,岳不群。
仿佛是注意到此刻楚清河饒有興趣的樣子,順著楚清河的目光看去,小昭的目光同樣落在了那正向著內堂里面走去的岳不群等華山派的人。
見此,小昭詢問道:“公子認識那華山派的岳掌門?”
楚清河搖頭道:“聽過,不過還是第一次見。”
說著,楚清河又是挪動視線,放在了岳不群身后為首一名昂首挺胸的弟子身上。
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這華山反骨仔,令狐沖。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清河輕輕的搖了搖頭,看向此時內堂之中笑容滿面和其他人交流的岳不群,眼神之中不禁多出了幾分默哀。
“偽君子遇上了白眼狼,這岳不群以及華山派氣宗,也算是倒霉。”
然而,就在這時仿佛是察覺到了什么,楚清河緩緩偏過頭。
伴隨著視線的偏轉,在楚清河的視線之中,已經是看見了幾道身著嵩山弟子副職的武者快速的從遠處靠近。
隨后,在楚清河視線環掃間,發現除去剛剛看見的那幾人之外,還有著近百名嵩山弟子正從城中不同的位置向著這劉正風這家中快速的靠近。
“喏!麻煩這不就來了嗎?”
忽然出口的聲音將坐在這屋頂之上的兩女視線快速的吸引了過去。
在楚清河的示意下,此時的小昭和曲非煙顯然也發現了這正向著劉正風家中圍過來的嵩山派弟子。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待到日上正午時,劉正風的府中已經是開始進行金盆洗手的儀式。
而在這儀式開始的時候,一些嵩山派的弟子已經是越過了劉正風府宅的后院。
不過,就在這些嵩山派的弟子開始有所行動時,在這屋頂之上的楚清河的注意力卻是沒有放在那劉正風的家中,而是繼續依靠此時身居高位看向這南岳城。
片刻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楚清河眉頭輕皺。
“只是這樣嗎?”
環掃周圍一圈最后無果的楚清河輕輕皺了皺眉,隨后興致頓時缺缺了起來。
百息之后,在三人的觀察之中,繼那些沖入后院之后,另外一部分的嵩山派弟子在一名先天境中期的武者帶頭之下同樣從前門快速的沖入。
并且在第一時間阻攔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
霎時間,劉正風府中的嘩然之聲即便是楚清河等人這邊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嗯?”
然而,就在這時,楚清河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不對似的視線忽然掃向這劉府的前廳之中一名俏麗小尼姑的身上。
隨著視線凝聚,看著那小尼姑隱隱帶著幾分熟悉的相貌,楚清河腦中塵封的記憶快速的解開。
再看那小尼姑的時候,楚清河的眉頭也是漸漸的挑了起來,連帶著嘴角,亦是有著一抹笑容浮現。
原本楚清河還在糾結昨天被邀月推了后,東方不敗回來后會怎么揍自己。
可現在,楚清河感覺,貌似這一頓打,不需要挨了。
想著,楚清河看著此時前廳中那與東方不敗有著三分相似的小尼姑,眼中隱隱有些發亮。
如果說,此前楚清河本身就是過來看戲,順帶著避免曲非煙以后成為孤兒。
那么現在,楚清河倒是發現了意外之喜。
隨后,瞥著此時劉正風家中前廳聚集的那些人,楚清河也沒有繼續看戲。
再一次將手放在空中感受了一下此時空中的風向是對向劉正風那家中之時,楚清河將手伸入懷中。
而當楚清河的手重新拿出來時,手中竟是已經多了一個兩寸大小的瓶子。
內力彌漫間,楚清河手中的瓶子頓時被甩出,宛若出膛的子彈一樣,速度極快的向著劉正風那府宅的地方飛去,然后撞在了那正廳之上房頂邊上。
強大的沖擊力以及這撞擊之下,這瓶子瞬間碎裂開來,瓶子之中原本裝著的一些毒液亦是瞬間散開,一些粘在屋頂最邊上的磚瓦之上,一些則是從空中往下方灑落。
若是此時有人近距離觀察,定然能夠發現這些毒液原本粘在房頂邊上以及從空中灑落的這些毒液,竟是快速化作毒氣然后在這空中變成裊裊輕煙隨風擴散。
雖說這過程發出的聲音極小,可在這正廳之中以及正廳門口的一眾人均是聽到了這瓶子撞碎時的聲音。
尤其是這正廳門口的嵩山派等人,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均是看向正廳這門口臺階上。
當看著地上散落的這些普通瓷瓶碎塊時眼中輕咦,但隨后又是收回了視線。
竟是無一人關注這點小事。
倒是小昭和曲非煙這邊將楚清河這行徑收入眼中后忍不住問道:“公子,你這用的是什么毒?以前沒見過這樣的。”
聞言,楚清河淡聲道:“悲酥清風。”
“悲酥清風?”
聽著楚清河說出的毒藥名字,曲非煙以及小昭均是面露不解。
似乎是知道接下來曲非煙會詢問的問題,楚清河淡聲道:“中毒后淚下如雨,稱之為“悲”,全身不能動彈,稱之為“酥”,毒氣無色無臭,稱之為“清風”,不過調之中加了幾味藥,不會哭,但會讓修為被封印并且昏過去。”
現在楚清河距離那劉正風宅院有著差不多三丈的距離。
這還沒算斜線的角度。
這個距離,若是還想以常規的藥粉,只怕抗幾麻袋鋪天蓋地的撒過去,毒性才能傳入到劉正風那府宅里面。
得知了楚清河這毒的作用后,曲非煙看了看劉正風那府宅的,估摸了一下距離后忍不住道:“那正廳的人這么多,公子那一小瓶,會不會少了點?”
“誒?非煙你快看那屋頂位置。”
不過,還不等楚清河回應,小昭卻是忽然碰了碰曲非煙。
在小昭的示意下,楚清河以及曲非煙目光挪移至那劉正風的宅院。
卻見此時那劉正風等人坐在的前廳房頂之上,此時竟是多出了一道身影。
當看到這道身影的瞬間,曲非煙忍不住開口道:“爺爺?”
只是,當看到屋頂上那曲洋身影的瞬間,楚清河卻是忽然瞥了一眼自己手中還沒放回去的磚瓦,然后再看那屋頂上的曲洋,心中忽然“哦豁”一聲。
幾乎是在楚清河這充滿了歉意的兩個字在腦中回蕩的瞬間,在曲非煙和小昭的視線之中,剛剛那才跳上房頂的曲洋卻是身體一軟直接倒在下去。
然后一圈,兩圈,速度越來越快的滾動著從房頂之上跌落在那正廳的門口。
在曲洋落地的瞬間,不管是楚清河還是小昭以及曲非煙的腦中仿佛腦中都聽到了“砰”的一聲。
霎時間,剛剛看到曲洋還一臉欣喜的曲非煙臉上的神情徹底的僵住。
幾息后,回過神來的曲非煙一臉幽怨的看向楚清河。
面對此時曲非煙的目光,楚清河攤了攤手道:“別怪我,我也不知道你爺爺這個時候忽然爬房頂。”
計劃這東西,有的時候,多多少少會出現一些意外的因素。
就跟現在那曲洋忽然間的上房一樣。
站得最高,中毒也最快。
與此同時。
劉府之中。
要知道,此時在這正廳之中的,每一個都是身懷武功。
甚至先天境的高手加起來都有好幾個了。
自然,這房頂上發出來的動靜也是被這正廳之中的一眾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不過,還沒等正廳等人有所反應時,便看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那“砰”的一聲,也是引得正廳之中一眾人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
單單聽這聲音就知道這摔的一定不輕。
當眾人定睛看向此時正廳門口那已經是沒了意識的人時,眾人均是眼眸一凝。
“嗯?魔教長老,曲洋?”
察覺到此時這從天而降且昏過去的人身份時,正廳中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論正道開門,魔教長老從天而降摔昏了過去是個什么體驗那名先天境中期的嵩山派武者神情大變,想也不想就是拔出背后背著的兩把長劍。
可是,就在這名嵩山派的先天境武者剛剛將背上的兩把長劍拔出時還未有進一步的動作時,這嵩山派的先天境武者忽然感覺身體之中力氣如同被人瞬間抽走一樣,手中長劍掉落的同時,身體同樣軟軟的倒在地上。
而在門口這一眾嵩山派的弟子均是在毒藥的效果下倒在地上失去意識之后,正廳里面的其他人亦是相繼昏倒了過去。
就這樣,不過短短十幾息的時間,之前還帶著幾分喧鬧之感的府宅忽然間變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