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黃金帝國神皇德烏塔八世簽署發布法師令。
法令宗旨是,法師是知識的傳承者,是智慧的代言人,是人族最精華的存在,所以在帝國內享有崇高的地位。
在該法令支持下,法師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其中,得到法師行會,神殿,領主共同認可的正式法師,地位變得尤其崇高。
任何人,包括領主,不得無故限制一個正式法師的人生自由,不得輕易損害正式法師的身體,更不得侮辱正式法師的人格尊嚴,并且,還要厚待正式法師,為其提供得體的生活條件。
銀月堡法師行會的駐地,就充分說明了領主對正式法師的厚待。
在羅森眼中,這就是一座華美的宮殿。
一塵不染的花崗巖地面,粗壯而精美的大理石廊柱,墻壁上那技藝精湛的浮雕,以及宏偉的正殿,都顯示出一種遠超凡俗的奢華。
更不用說行走在宮殿中的人了。
看似樸素卻暗藏奢華的長袍,如貓眼般大的極品月輝石,又或者鴿蛋一般的藍寶石。再或者是那下巴微抬,俯視看人的矜持派頭,似乎都在說著同一句話。
注意了,凡人們,在這華美的殿堂內,隱藏著人世間最最美好,最最高貴的存在!
到了這里,高階武士夏玻萊都如鵪鶉一般縮起了腦袋,不敢顯露半點張揚氣焰。
作為正式法師的一員,瑟蘭迪斯從衣兜里拿出了自己法師徽記。
法師徽記,由純粹秘金打造,通體呈現華貴神秘的淡紫色,意味著施法者是一位中階正式法師。
徽記外圍還鑲嵌著12顆芝麻大的無暇藍寶石,則意味著該正式法師擁有12星的施法能力。
她將這徽記別在胸前,于是,身上襤褸破爛的丐婦衣裙,立即就轉變為特立獨行的時尚衣裝。
于是,所有投向她的目光,也立即從不屑轉為了敬佩。
至于羅森,心中也有些震撼于法師行會的富裕,但他為人低調,所以無論身處何方,外在表現都沒什么大變化。
一層大廳很是繁忙,人來人往,并不比城南集市遜色多少。
羅森發現,大部分其實都是非正式法師,手頭都拿著文稿,聽他們說話,大部分都是來考試的。
由此可見正式法師資格的尊貴,競爭必定也非常激烈。
羅森心中暗道:“這真是異界版的考公啊。”
三人走入大廳后,一個穿著藏青色絲質法師袍的年輕人就迎上來。
“術法重地,閑人免入。三位可有事先預約?”
夏玻萊縮了縮脖子,沉默地后退了半步,將瑟蘭迪斯顯在身前。
瑟蘭迪斯自然不會怯場,輕聲道:“菲拉瑪法師,我有要事要見會長。”
她是中階法師,施法能力更是高得離譜,而眼前這年輕人是剛剛晉升的低階正式法師,胸前只別著一顆秘銀四星徽記。
雖然兩人的衣著品質存在巨大差距,但術法成就的巨大差距卻令后者不得不低頭。
“原來是瑟蘭迪斯女士。”
菲拉瑪先恭敬地行了個下位法師禮,隨后面露疑惑。
“我沒記錯的話,您最近卷入了一起兇殘的連環殺人案件,并且是最大的嫌疑人吧?”
瑟蘭迪斯搖了搖頭:“案件有了新的發展,我已經被治安廳撤銷了第一嫌疑人的身份,并取消了通緝。”
“我可以作證。”夏玻萊弱弱地說了句。
“噢~原來如此。”
菲拉瑪側身讓開了去路:“那么,三位請這邊坐。費倫先生很忙,待我先行通知,征詢他的意見。”
“嗯,麻煩您了。”
在羅森面前熱情活潑如小女孩般的瑟蘭迪斯,此刻也顯得十分內斂。
三人被帶到一處休憩小廳,而菲拉瑪快速轉身離去。
大約一刻鐘后,他又匆匆返回:“瑟蘭迪斯女士,夏玻萊先生,還有這位......”
“這是羅森,我最得力的學徒。我能這么快擺脫兇手嫌疑,他出力極大,而他也最了解案情,所以我希望他能一起旁聽。”
“噢,那就一起來吧,費倫先生愿意花費一刻鐘的時間傾聽您的申述。”
三人跟著菲拉瑪法師,沿著一條不起眼的靠墻走廊,一路穿越華麗的大殿,走上潔白無瑕的大理石旋梯,一路朝上來到大殿頂層,再穿越寬敞明亮的走廊,最終來到了一間裝修風格十分厚重的寬敞房間。
進入房間后,羅森暗暗打量其中的布置。
柔軟的地毯、溫暖的壁爐,巨大的窗戶,巨大的黑玉香木雕花辦公桌,以及桌后坐著的一位花白頭發的老者。
一見到這人,瑟蘭迪斯便屈膝行下位法師禮,口稱:“費倫先生。”
夏玻萊也同時行武士禮,羅森便也跟著自己導師一樣,行下位法師禮。
行禮時悄悄看了眼對方胸前徽記。
閃耀著翠綠色碎星光芒,似乎是極其珍貴的星隕恒金,外圈鑲15顆藍寶石,意味15星的施法能力。
“高階巔峰的15星法師,厲害!不過導師明明20星以上,卻只顯出12星,估計這人也隱藏實力了。’
另一邊,費倫點頭回應,深邃目光在三人身上緩緩轉了一圈,最后落在羅森身上,更準確的說,是落在羅森手中的新月法杖上。
他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
“啊哈~~銀月堡最驕傲最孤獨的天才施法者,也終于找到自己的法術繼承者了嗎?”
聽這話語,就像是長輩和小輩之間的打趣。
瑟蘭迪斯抿嘴一笑,面露感慨。
“是啊,術法之道廣博無垠,永無止境。追尋多年,終于發現,我也并非天選之子,只不過是在眾多星辰中稍顯明亮罷了。”
“呵呵呵呵~~”
費倫發出慈和的笑聲,笑罷后,他神色一肅。
“瑟蘭迪斯,我從未相信那些關于兇案的流言,但我必須尊重證據。說說吧,你到底是怎么讓自己陷入這樣的丑聞的。”
瑟蘭迪斯凝了凝神,開始講述最近的經歷。
一旁的羅森也凝神聽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原來,自兇案出現后不久,瑟蘭迪斯就發現有些不大對勁,但她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法術研究上,所以并未在意。
等她發現有人試圖往她身上潑臟水時,便多次深夜外出,試圖查出幕后隱藏的兇手。
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被一直追兇的夏玻萊撞個正著,于是就有了之后一系列誤會。
聽完后,費倫問:“我也對案情做過一些了解,我想問,從你住處搜出的證據,又如何解釋?”
瑟蘭迪斯就看向自己羅森:“我無法解釋,但我相信,我的學徒全程在場,他可以。”
“噢,有趣。”
費倫看向羅森。
羅森也不怯場,走前一步,以十分確定的語氣說道:“是栽贓。我的證據有二個。”
“第一,我在當天看見過導師的隔間,里面并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瓶子。第二,從窗戶上采集而來。是窗臺上沒有抹干凈的新鮮腳印。”
他沒說指紋的事,因為這世界未必認這玩意。
“有意思。第一個證據太過主觀,考慮你是瑟蘭迪斯的學徒,所以不能采信。至于第二個證據.......是如何證明的呢?”
羅森早有準備:“我到場的時候,窗臺污泥還沒干透,我特意做了對比實驗。在冬日寒夜中,污泥出現類似的干燥狀態,大概只需要20到35分鐘,而這段時間里,我的導師并不在木屋里。”
一個相當不錯的不在場證明,足夠證明瑟蘭迪斯清白了。
費倫拍了拍手,笑道:“非常細致的觀察,對導師也有完全的信任。瑟蘭迪斯,我有些理解你的選擇了。”
瑟蘭迪斯也有些喜悅,問道:“費倫先生,那我的嫌疑能解除了嗎?”
費倫點了點頭:“真兇顯現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恢復了清白。至于治安官的問詢,盡量配合吧,畢竟正式法師也有維護治安的義務。”
瑟蘭迪斯點頭:“如您所愿,會長。”
“那么,城南集市殺人案件和你們沒什么關系了,我也有些累了,就退下吧。”
“是。”
三人再次恭敬行禮,這才依次退出了費倫會長的房間。
一直到了法師行會外面,始終表現地和鵪鶉一樣的夏玻萊,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唔~那些法師看別人的眼睛里總是帶著無法掩飾的鄙視,看得人心里發慌。”
瑟蘭迪斯瞥他一眼:“準確的說,是看伱的眼里帶著鄙視。并不包括我和我的學徒。”
夏玻萊嘿嘿干笑,雖然笑容一斂:“那個.......昨夜對不起啊,我看你站在尸體旁,手里拿著染血小刀,一下誤會了。”
瑟蘭迪斯搖了下頭:“不用道歉,這并不是你的錯,雖然當時我是在查看刀具,但那場景的確容易令人產生誤會,而細思之下,更像是真兇刻意的安排。”
夏玻萊點頭表示明白,又有些疑惑:“你說歐列克為啥要花這么大心思嫁禍你呢?”
瑟蘭迪斯搖了搖頭:“誰知道呢。好了,這事暫時先這樣吧。我累了,羅森,我們回去吧?”
羅森及時出現:“導師,是回獵犬之家還是您的木屋?”
“當然是我們的木屋,相信我最親愛的學徒,肯定能第一時間恢復木屋的秩序,對嗎?”
“對的,導師。”
瑟蘭迪斯回頭對夏玻萊展顏一笑,擺了擺手作為告別。
“再次感謝你,夏玻萊,你真的給我帶來了一個非常非常出色的學徒。”
夏波萊頓時目眩神迷,一時愣在當場,話都說不出來。
另一邊,師徒倆沉默地走了會兒。
等和夏波萊有些距離后,羅森打破沉默。
“導師,真兇是維羅妮卡,對嗎?”
當時他在獵物之家屋內,瑟蘭迪斯卻在屋外,大概率已經看到了真兇。
瑟蘭迪斯微微點頭:“沒錯,是她。”
羅森又問:“導師打算怎么處理這事?”
“當然是讓她付出代價。當然,沖動行事并不是法師的風格,必須先深入了解對手,再談具體手段。”
頓了頓,她轉頭看向羅森。
“另外,我最親愛的學徒進步神速,大大超出導師的預期,也得好好了解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