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河畔。
“嘿嘿嘿~~哈哈哈~~~~~”
塞勒斯發出冰冷的笑聲,而隨同他的笑聲,寒水河面的積雪中接二連三出現爆炸,爆出一團團殺傷力驚人的灰白色火焰。
‘咔嚓~嘩啦~’
寒水河上的冰飛快地融化,竟一下消融了百多米長,數十多米寬的冰面,露出下方墨黑色的,冰冷刺骨的水流。
奔騰的河水擋住了夏玻萊的去路。
同時,河岸上的活尸呈半圓形,從后方不斷逼近夏玻萊。
塞勒斯緩步退向對面河岸,飽含不屑的聲音隨著寒風跨過水流,傳入夏波萊耳中。
“你們武士都一個模樣,以為憤怒能改變事實。”
“殊不知,憤怒唯一的作用,就是感動你們自己,而真正能改變世界的,是理智和智慧約束的力量。”
地上灰火燃冰,天空雪花漫卷,塞勒斯的聲音仿佛也夾雜了天地的偉力,顯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力。
夏玻萊再是憤怒,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天時地利都被對手占全,更布下了近乎完美的陷阱,而剛剛一波全力爆發,他的力量只剩不到三成。
此刻強沖,非但殺不死對方,自己也會白白送命。
身后活尸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稍稍猶豫片刻,就會再次陷入重圍。
眼看塞勒斯越退越遠,夏玻萊心中熱血快速消退,但他心中仍有濃濃不甘。
“塞勒斯,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說話時,他彎腰從地上撿起石塊,用力朝塞勒斯扔過去。
他沒怎么練過投擲,準頭很一般,對方身邊更有活尸保護,自然也沒期望石塊能傷到對方,單純只是泄憤罷了。
‘噗~’
果然一個活尸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塞勒斯身前,用自己身體攔住石塊。
但高階武士扔出的石頭,力道還是很強,活尸也被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塞勒斯沉聲低笑。
“知道嗎,夏玻萊,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只斗敗的公雞......哦,我忘了,伱現在不叫夏玻萊了,應該叫什么呢?”
“廢物,還是敗犬呢?”
精心布置設下陷阱,面對高階武士的全力保護,依舊成功實現目標,更逼得高階武士只敢在岸上跳腳,以至于不得不用石塊泄憤。
這樣的力量,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心中爽快極了,忍不住笑起來,一開始是小聲地笑,越笑越大聲,直至仰天大笑。
“哈哈哈~~從今天開始,我,塞勒斯.高戈里爾,將不再籍籍無名的流浪法師!”
“再沒人敢嘲笑我!再沒人敢輕視我!”
“從此刻開始,我便是強大的灰燼法師,我便是死亡和火焰的使者,是毀滅的化身......”
‘砰!’
塞勒斯身體猛烈一震,一股鉆心的劇痛從胸口浮現,如尖刀一般鉆入腦海。
劇烈痛苦下,他的身體完全麻痹,腦海的思維也幾乎停滯,就好像被冰封一般。
“怎么回事?”
塞勒斯用盡全力低下頭,竟看到自己胸口竟凹陷下去,凹陷處竟深深地嵌著一顆核桃大的玻璃珠。
因為和肋骨的劇烈碰撞,玻璃珠內部到處都是裂痕,已經處于粉碎的邊緣。
“玻璃珠?”
“怎么會有玻璃珠?!”
塞勒斯因為劇痛而近乎停滯的思維,實在想不明白自己胸口為什么會出現玻璃珠這種和當前狀況毫無關聯的事物。
忽然,一個稍顯稚嫩的年輕聲音隨風飄進他的耳朵:“導師,感謝您教我的最后一課。”
“是羅森?!你不是死了嗎?”
那么凄厲的慘叫,他怎么會聽錯?
塞勒斯轉動眼眶往江邊看,就發現羅森正赤身站在雪地上,身上的衣服早被灰火燒盡,但身體卻毫發無損。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抵擋灰燼鳥的火焰?”
哪怕經過他的吸取后,原本是超凡法力的灰燼之力大大地降階,但依舊極具殺傷力。
哪怕是高階武士都不敢小視,他一個小小的法術學徒,怎么可能擋住?
“導師,我要不慘叫一聲,您肯定會補刀確認,對嗎?”
說話間,空氣中氣流陡然變急,又一顆玻璃珠以極快的速度飛來,砰一下,打中塞勒斯的眼睛。
巨大的沖擊力下,玻璃珠直接打爆了塞勒斯的眼球,又猛烈撞在眼睛后方的顱骨上。
玻璃珠直接撞得粉碎,破碎的裂片又在眼眶中四處濺射著,撕扯著塞勒斯的臉。
塞勒斯只覺腦袋巨震,眼前一黑,再也控制不住身體,仰天倒在了雪地上。
鮮血從他胸口和臉龐上不斷流淌而出,又在他身下不斷擴散開,一朵深紅色的血花逐漸地盛開。
不遠處,莉莉絲正被活尸纏著,拼命閃躲著。
正手忙腳亂時,那些活尸卻突然僵立不動,然后就如木樁一般,隨后就‘噗通~噗通~’地倒在地上。
她微微吃驚,轉頭看,就看到倒在雪地上的塞勒斯,再轉頭看,又看見目瞪口呆的夏玻萊。
最后再轉動視線,終于看到了赤身站在雪地上的羅森。
“羅森沒死?”
“塞勒斯又怎么死了?”
兩個大大的疑問冒出腦海。
另一邊,夏玻萊終于緩過神來。
他深怕塞勒斯沒有死透,快速繞過解凍的河水,跑到塞勒斯身邊,斷魔刀架在他脖子上。
塞勒斯竟沒暈過去,還有一絲恍惚的意識。
夏玻萊冷聲道:“有遺言嗎,卑鄙的小偷?”
“呵呵呵~~”
法師喉嚨里發出低沉的慘笑聲,自顧自地低語。
“羅森~~羅森~~~~”
“我了不起的學徒啊~~~呵呵呵呵呵~~~”
‘噗~~’
夏玻萊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卻還嫌不夠,又在腦袋上連砍十幾刀,將腦袋砍成了肉醬才罷休。
隨后,夏玻萊又抬腿連踢,將塞勒斯和活尸全都踢進了江水之中,而江水也忠實地帶走了尸體。
一切恢復了平靜,只余下寒風的呼嘯聲。
夏玻萊呆呆站在冰面上,卻依舊感覺之前的事情不像是真的,簡直就好像是在做夢。
有聲音順風飄來:“大叔,能幫我找件衣服嗎?我快要凍死了。”
是羅森。
夏玻萊這才徹底回神,他快步跑回江邊,見羅森渾身凍得一片青白,便脫下自己外袍披在他身上。
他忍不住問:“這到底怎么回事?”
羅森凍得渾身發抖,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是說了,我能用法師之手扔東西砸人嗎?”
“法師之手扔東西砸人......可這扔得也太狠啦?”
差點就把塞勒斯的腦袋給打爆了。
羅森連連搖頭:“不不不,威力還很不夠,我預想應該是直接打穿他的身體,結果卻只能重傷。”
夏玻萊震得說不出話,盯著羅森看了半晌,忽然又問:“為什么灰燼之火燒不死你?”
羅森一臉‘茫然’。
“我也不知道哇。剛才我身上著了火,我就在雪地上不斷打滾,然后火就滅了,不過我的衣服還是被燒了。”
其實,他剛才也是在生死一線,能成功能用火焰屏障擋住飛彈,其實是很大僥幸。
第一是因為飛彈只有一顆。
第二是身周都是厚厚的積雪,積雪化水,浸透了他身上的皮衣,這大大削弱了灰火的殺傷力。
夏玻萊自然一百個不相信。
莉莉絲走過來,她更是無法理解:“那可是灰燼之火,普通人沾上一點就會燒成灰燼的!”
羅森一臉‘后怕’:“這么可怕嗎?”
他當然知道是這么回事,但自然不會說出來,反正裝傻就是了。
但沒想到,夏玻萊卻主動給他找出了理由,他拍了下腦子,說道:“我大概明白為什么了。”
“為什么?”莉莉絲和羅森一起問。
夏玻萊便道:“大概是因為羅森最近一直在修煉太陽觀想,且卓有成效。而太陽之火是世間最純粹最本源的火焰,恰好克制了灰燼之力。”
“喔,原來是這樣。”羅森‘恍然大悟’。
莉莉絲卻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冥想二十多天,竟然就能抵御灰燼之力。這得是多么的卓有成效吶?”
這時候,夏玻萊已經將羅森認定為夫人的繼承人選了,自然就不愿意過多討論羅森的術法天賦。
他嘿嘿笑:“計較那么多干嘛?不管怎么說,總歸是件好事。”
“噢,對了,我要帶羅森回銀月堡。作為代價,你們夜鶯會欠我的錢,就一筆勾銷。”
莉莉絲腦子有些懵:“夏玻萊先生,欠您的錢,我們慢慢還就是了。您怎么能帶走羅森呢?”
就算是一千金克朗,憑羅森的畫技,幾年時間也就能賺回來了。
現在倒好,這浪蕩武士竟然打算把生蛋母雞直接帶走,還一副沒占便宜的樣子。
夏玻萊臉色一冷:“這可不帶慢慢還的。你要么馬上還我一千,要還不出,就別嘰嘰歪歪。”
“呃......”
夏玻萊臉色更冷:“小妞,一般情況下,我不殺美人,但也是有特例的。你最好別讓我為你破例!”
莉莉絲頓時沒招,只能點頭。
“那好吧。不過,經歷一場死戰,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先回旅店休整下?”
夏玻萊嘿嘿一笑:“那就不用了。時間太緊,我這就帶羅森回去了。”
見莉莉絲還想再說,他大嘴一咧,嘿嘿笑了聲。
“小妞,你就別打壞主意了。你們夜鶯會那點手段,我清楚的很。無非就是想留我下來,再悄悄暗算我,對吧?”
莉莉絲急忙否認:“不不不,您是貴客,我們怎么可能暗算您呢?”
“那就是打算花時間湊錢,好用一千克朗堵我的嘴。”
“哼~我實話告訴你,就算你湊足一千,我還是要帶走羅森!所以,你就別花心思了。再見吧!”
他走到羅森身邊,一把將他背起來:“小子,走咯,我帶你去銀月堡。夫人見到你,肯定會非常高興。”
羅森自然沒意見。
他轉過頭,對莉莉絲揮了揮手:“再見,莉莉絲小姐。這段時間,非常感謝您的款待。”
莉莉絲看著羅森臉上毫無憨傻氣的笑容,就感覺對方好像換了個人。
她心中奇怪,忍不住開始回想之前這大半個月間發生的事情。
想著想著,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好像......我和塞勒斯,都被這家伙給算計了!’
‘不不不,他還這么小,怎么可能這么厲害?!’
但她越是回想細節,心中越是驚駭,忍不住向羅森求證。
“嗨~小子,我和塞勒斯之間的交易,你是不是全都知道?”
“不,不對,這根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對不對?!”
羅森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夏玻萊聽了,哈哈一笑。
“我說小妞啊,你總算沒笨到家。這小魔鬼你根本就掌控不住,我要留下他,你能不能活過今年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