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四散爆破的血光,或輕或重受了些傷的戈登等人艱難后撤著。
作為后備隊的王國騎士們及時突入,在他們的掩護與牙獵犬的幫助下,銀邊幾人總算是安全撤出了戰場。
就在炎火獵人小隊準備交替頂上,繼續與爵銀龍打消耗戰時,有人發現了異常。
爵銀龍并未展開追擊,而是停留在原地,那氣喘吁吁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得出“它陷入了疲憊狀態”的結論。
然而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
獵人們注意到,它渾身的肌肉繃得很緊,利爪乃至尾刺都死死地扣入了地面。
似乎正在與什么東西艱難對抗著。
這可不是疲憊時該有的表現,非要形容的話,倒更像是怪物踩進麻痹陷阱后,試圖掙脫的模樣。
“它還保留有意識!”菲奧萊娜有些激動地大喊,“它還在與嚙生蟲斗爭!”
安希爾只猶豫了不到半秒,便再次扣下了扳機,同時接替忙著調整狀態的戈登,大聲下達了指令,“繼續進攻!”
誰也無法保證,被侵蝕成這副鬼樣子的原初爵銀龍是否還有機會擺脫嚙生蟲的控制,如果不能呢?
這可是戈登他們拼命對攻才換來的最好的攻擊機會,如果錯過了,等爵銀龍恢復了些體力,再來一通這種強度的連擊。
實力幾乎僅次于戈登的烈焰另說,水蕓火芽她們很可能擋不下來。
他們不能把戰斗的勝負賭在爵銀龍的意志力上。
更何況,從之前的情況看,攻擊爵銀龍,持續消耗它的生命能量,或許才是幫助它擺脫控制的最佳方法。
“喵——!”
剛剛戈登他們在與爵銀龍近身糾纏,不太好動手的豬扒第一個從地下鉆了出來,連續幾枚黏菌爆彈被它丟到了爵銀龍身上。
劇烈的爆炸險些沒把喘著粗氣的爵銀龍炸翻。
烈焰緊隨其后地沖入戰場。
她可不像王國騎士們那樣,對所謂的白銀騎士抱有信仰式的崇拜與幻想。
在她看來,只要是作惡的,威脅人類生存的怪物,沒什么是不能殺的。
怎么?風神雷神能退場,冥淵龍能退場,天廻龍能退場,就你原初爵銀龍不能退場?
她牽拉蟲絲,飛躍騰挪著,眨眼便來到了僵立不動的爵銀龍跟前。
雙刀一振,鬼人化獸(獸魂附身惡狼)開啟。
渾身血色斗氣沸騰涌動,雙眼更是閃起瘆人的紅光。
這個狀態下的她看上去可不比深度感染的爵銀龍“良善”多少,再加上出于同源的嚙生蟲病毒以及墮天自帶的狂龍癥.
原初爵銀龍若是意識清醒,第一個追殺的就該是她。
也不知是受到了烈焰氣息的刺激,還是與嚙生蟲病毒的意志對抗有了什么結果。
爵銀龍突然大展開那不祥的巨翼,爆發出陣陣洪亮怒咆。
緊接著,它振翼升入空中,籠罩全身的血色光輝愈發明亮。
意識到不妙的烈焰一個激靈,轉身就跑,一邊還揮舞著手臂,對追過來的同伴們大喊,“撤!快撤!”
來到空中的爵銀龍緩緩揮舞著雙翼。
一枚又一枚嚙生蟲凝聚成的血色光球,如冰雹般墜落。
每一枚血色光球落在地上時,都會引起一陣不遜于大桶爆彈的劇烈爆炸,將地面上炸出無數深坑。
爆炸的余波化作血色的光弧,繼續擴散向四周。
炎火獵人們再也顧不得節省翔蟲,拼了命地朝戰場邊緣的方向跑,躲避來自空中爵銀龍的大范圍攻擊。
當他們灰頭土臉地撤回到戰場邊緣,把一些斷墻殘垣當作掩體,躲進去時,爵銀龍的攻擊還在持續。
風瑩忍不住對著安希爾喊,“超新星能用了嗎?快把它炸下來啊!”
安希爾架著重弩,手指輕搭在扳機上,卻并未立刻扣下,透過瞄準鏡仔細觀察了幾秒后,他垂下了炮口。
“它不是在攻擊我們,而是在用這種方式排出侵入體內的嚙生蟲。”
這個結論并不難得出。
獵人們都已經撤出了攻擊范圍,而爵銀龍的攻擊還在持續,這種行為毫無意義。
除非,殺傷獵人們并非它的目的,釋放攻擊這件事本身才是。
這樣的攻擊持續了十數秒,直到無法灑落出更多嚙生蟲后才停止。
但爵銀龍似乎依舊未停歇,它將雙翼收攏,短暫的蓄勢后,以自身為源頭,自殺般引爆體內殘存的生命能量。
“找掩體!臥倒!”
好在這周圍并不缺乏遮蔽物,獵人與王國騎士們剛剛躲入掩體趴伏下身。
恐怖的能量沖擊便席卷了這整片近萬平方米的寬闊平臺。
洶涌的爆炸風中,細碎的蟲尸混雜著穢血,如暴雨般浸濕了每一寸地面,好一會兒才徹底停歇。
尖銳的耳鳴聲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腦海,一片斷墻后,戈登晃了晃腦袋,略微艱難地站起身來。
他做了兩個手勢,隨后翻身離開掩體,小心地朝著場地中央那具殘破的“尸骸”靠近。
傷勢不嚴重,思維也還算得上清醒的烈焰,風瑩,還有菲奧萊娜,也紛紛離開掩體,跟了上去。
幾乎是以同歸于盡的方式,引爆了體內的嚙生蟲與生命能量后,爵銀龍的身軀又恢復了原本那種白銀般的顏色。
只是那滿身的血污,使它看上去完全沒有了之前威風凜凜的感覺。
它的胸口,腹部,被炸開了數個巨大的洞,就連一側龍翼也在這場大爆炸中折斷了近半。
然而最令人驚訝的是,它居然還有一絲氣息留存。
它居然還活著?!
戈登雙手持握著大劍,來到它的頭前。
龍瞳之中的血色已經散去,恢復了原本純凈黃金般的色澤。
一人一龍靜靜對視著。
望著那把沾滿龍血的巨刃,爵銀龍眼中閃過一絲解脫的色彩。
“殺了嗎?”安希爾端著重弩,走過來問。
烈焰躍躍欲試地摩擦著雙刃,發出“鏘鏘”的銳響。
“請,請等一下!”菲奧萊娜焦急地伸出手。
由于心中的羞愧與矛盾,總是干脆利落的她甚至有些結巴。
“原初爵銀龍它.已經克服,并以‘滅盡制裁’凈化了自己身上的蟲與病毒,它.它還是那崇高的白銀騎士!
我們懇求各位,還請.不要殺死它!”
安希爾皺起眉。
別看原初爵銀龍這只剩下一口氣的模樣,但以古龍種的恢復能力,遲早能恢復過來。
即便是脫落的甲殼與斷裂的翅膀,也能夠再生。
“你應該也能看出,這不是它第一次感染。”安希爾沉聲道。
面對安希爾的這句話,菲奧萊娜陷入沉默。
這場戰斗持續的時間并不算太長,而爵銀龍適應病毒力量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尤其是那種類似于瞬移的能力,根本不像是初次接觸這股力量的個體能做到的。
唯一可能的解釋是,這頭原初爵銀龍以前就曾“惡墮”過,很可能還不止一次。
即便它擺脫了寄生,恢復了健康,但只要它還在存在于這世上,失去了冥淵龍這個最佳宿主的嚙生蟲就不可能放過它。
“吾等會拼盡全力守護它。”塞爾瓦吉納拄著大劍走過來,“就像它曾經守護王國時那樣。”
“萊帕琪也是!”
“拜托了。”
年齡都夠當戈登等人祖輩的老騎士阿爾洛,帶著眾多王國騎士一同低垂下頭。
瞥了眼地上那頭動彈不得的爵銀龍,戈登甚至能從它的眼底讀出一絲人性化的錯愕。
于是他收起了大劍,又給了其他獵人們一個眼神。
安希爾聳了聳肩,垂下炮口,烈焰也略顯遺憾地收起雙刀。
“就按你們的意思來吧,等它恢復了健康,或許能在清除疫災方面提供不小的助力。”
戈登咧嘴笑了笑,“想要‘惡墮的黑騎士’再不出現,除了殺死爵銀龍外,解決蟲災不也是個辦法么?”
在惡墮與清醒間反復橫跳的騎士,想想有些澀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