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防衛戰,結束得很干脆,干脆得有點突兀。
冰呪龍倒下的那一刻,只要是還能夠動彈的風漂龍,都毫不猶豫地揮動起雙翼升入空中,驚惶地離開了這片充斥著同類血腥氣味的地獄。
戰斗了大半夜的獵人們,已經沒有了繼續追擊那些逃走風漂龍的力氣。
當然,那些由于傷勢較重,或是飛行能力受損無法逃離的家伙,最終的下場都不是太好.
公會雖然有不濫殺的規定,但這些規定顯然不適用于襲擊人類據點的怪物。
在這之后,調查團也將派出人員,重新調查,評估棲息于冰封峽谷的風漂龍族群的危險性。
如果學者們最終給出了“有討伐必要”的結論,月辰據點的獵人們接下來怕是得忙一陣了。
犧牲者的葬禮,于月辰防衛戰結束后的第二日舉行。
此次戰斗中犧牲的人數,并不算太少,對調查團而言,是近些年來最嚴重的一次減員。
葬禮當天,據點內悲傷沉悶的氛圍令人窒息。
但葬禮結束之后,眾人還是抱著對死者的懷念,努力振作起來。
一切都還將繼續下去。
冰呪龍的尸體,引發了學者們的狂歡。
這具尸體的完整程度很高,沒有明顯的肢體缺失,當然,也沒有腐爛。
更重要的是,冰呪龍就死在了據點門口,不必像當初解剖冥燈龍時那樣,頭疼運輸與內臟腐敗的問題。
按照三期團團長的說法,來到新大陸這么些年,這是她接手的最好的研究素材之一。
每一根骨頭,每一具臟器,甚至每一塊肌肉,都被精細分解下來后送入了研究所。
月辰的學者們都快忙不過來了,好在人手問題無需擔心,星辰據點那邊得到消息后,立刻有一大群學者專門乘著空艇趕來。
熱火朝天的模樣像是在過節。
待學者們的研究告一段落后,冰呪龍將不再是“了解極少,資料不明的神秘古龍種”。
而將一躍成為人類了解最為詳細的古龍種類之一 工匠和獵人們同樣忙碌,戰斗街的許多設施需要重建,那十幾頭風漂龍的尸體也得處理。
由于同樣無需考慮運輸方面的麻煩,獵人們從這些尸體上提取到的素材數量,甚至不少于捕獲后結算的。
加工屋因此接收到一大批風漂龍防具與風漂龍武器的訂單。
精靈加護,回避距離,風壓耐性,冰耐性等等一系列泛用性極高的效果與加護,使得風漂龍在之后的時間里,幾乎成為了以月辰為主要據點活動的獵人們的“制式裝備”。
月辰據點附近,唯一還沒被噶了分解成素材的風漂龍,也就只剩下某頭紫色的。
雖然大家都對造成了嚴重傷亡與破壞的風漂龍群恨得牙根癢癢,但沒人會去討厭這頭在戰斗中起到了關鍵性作用的“家養飛龍”。
要不是它的突然出現,冰呪龍很有可能順利逃走。
那后續的麻煩可真就是無窮無盡了。
紫色風漂龍傷得很重。
在與冰呪龍廝打的那小段時間里,它的身上被冰呪龍的利爪撕開了多道傷口,也有被冰刃尾戳刺的穿透傷。
當然,傷害最大的,還要數那股零距離噴射的冰霜吐息。
世界上可沒有專業給怪物看病的醫師,四期團倒是有專門照顧波波,翼龍等動物的獸醫,就被蛺蛺求來幫忙。
聽他的說法,其它傷口都好處理,問題只在凍傷。
紫色風漂龍的軀干幾乎被完全凍結,內臟都快結冰了,如果換一種生物,根本沒有治療的必要,直接埋了吧。
但是風漂龍本就是適應嚴寒,揮灑冰霜的物種。
飛龍的生命力加上人類煉制的藥劑,或許能有挺過來的希望。
戰斗結束后,蛺蛺守在紫色風漂龍身邊,一步都沒離開過,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的“寶寶”。
工匠們用帆布在戰斗街中為它搭了個臨時的棚子,遮擋風雪,煉金師們送來了不少藥物,獵人們也拖來了幾頭雪鹿,說是為它準備的“病號餐”。
至于它什么時候能夠蘇醒,沒誰能夠說清。
戈登最近的日子,有點不太好過。
哈雅塔很生氣。
雖然戰斗時沒說什么,但月辰防衛戰結束后的這幾天時間里,她就沒給過丈夫好臉色。
那套狂紋雖沒被她真的沉到溫泉池里,但也監督著戈登反反復復洗刷了好幾遍,好像上面沾著什么臟東西似的。
至于哈雅塔為什么生氣,戈登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頂著能把人凍成冰雕的寒霧與吐息,強行蓄力,將冰呪龍擊墜這種事,看起來豪邁又爽快。
但實際上,和賭命沒什么區別。
這不同于一氣呵成架勢或是精準防御那類看似危險,實則有把握的應對,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在賭運氣。
如果解除煙筒無法足夠快速地消融霜冰呢?
如果在釋放出真蓄力斬前,身體就先撐不住了呢?
如果冰呪龍的那次吐息不是朝著地面,而是直奔這他的身體去的呢?
任何一種“如果”成為現實,他的下場怕是都不會太好。
事后回顧起來,戈登自己都直撓下巴,覺得后怕。
勇敢和莽撞是兩碼事,自己當時的選擇的確莽過了頭。
少年時期的自己偶爾也會這樣,突然性地熱血上頭,但哈雅塔還有安希爾他們都認為,另一種原因的可能性更大。
——他的思維受到了隱藏于狂紋中滅盡龍精髓的影響,變得有些不正常。
從恐暴龍套裝,到貪欲套裝,再到如今的狂紋,容易令使用者變得瘋狂的防具他用過不止一套。
惶怒恐暴龍的強大令人印象深刻,但那頭怪物的靈魂早已被無盡的食欲所吞噬。
殘留在貪欲中的,只有那貪婪嗜血的暴食本能。
但狂紋不一樣,這套防具更像是活的。
面甲拉下的瞬間,那股意念便會鉆入他的大腦,催促著他去廝殺,去沐浴鮮血,去吞噬一切。
一直以來,他自認為做得很好,從未失控過。
自己的意志已經被磨練得如鋼鐵般堅韌,有足夠的把握去壓制住狂紋,就像掌控貪欲時那樣。
但現在看來,還是有點自大了。
從未失控,不意味著沒受到影響,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如果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他的戰斗風格或許會變得越來越瘋狂,直至走向毀滅。
停止使用狂紋,將其封存起來,是最簡單直接的選項。
自己是九星獵人,矗立于獵人最頂點的強者,哪怕稍微后退一點點,依舊是頂點。
但那不是他的做法。
就這樣停下腳步的話,他也走不到這里。
為此,戈登做出了某個決定。
“你說什么?”
“你有毛病吧?”
“信基拉乃.”
被戈登叫到酒館里,聽了他決定的銀邊同伴們表情怪異。
“嗯,我打算去獨自修行一段時間,尋求突破。”
“據點的事怎么辦?別忘了你是月辰的司令,物資班班長只是替伱處理雜事,很多決定必須由你來下的。”
安希爾皺著眉頭,接連發問:“而且到了你這種層次,哪還有‘修行突破’的說法。
別說你打算換身新手裝備,從野豬開始狩獵起,那套對你已經沒用了。
所以你想怎么突破,去找頭古龍單挑么?”
“那或許,也是個辦法?”戈登撓著下巴,“至于月辰司令的職務,我打算先委托給你,總司令會答應的。”
“.哈雅塔小姐,請管管你的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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