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用儲備的火藥做些什么”這件事,大家已經達成了共識,但在具體怎么做方面,產生了些分歧。
部分人認為,單純只是“獻上貢品”太被動,一連兩座要塞遭到毀滅,守備隊無人生還,這樣的怪物會那么好打發?
另一部分人則認為引爆炸藥太激進,古龍級生物可沒那么容易重傷,對方本來準備走的,挨了通炸怒火熊熊,反倒決心毀滅城市屠滅市民了怎么辦?
兩方的觀點都有道理,但也都是在賭,在拿自己的命,守軍的命,甚至整座城市人的命在賭。
最終大家還是看向了哲羅會長,說到底,他才是此次城市防衛戰的負責人,決定權在他手上。
禿頭老者油光光的腦門見汗,這個決心真不容易下。
“不管怎么樣,我先安排人把此次戰斗中用不到的儲備火藥都從庫房中搬出來,堆到距離城墻至少數百米遠的空曠地方。
之后不管是引爆還是上貢,這一步總是要走的,襲擊隨時可能發生,別浪費時間。”哲羅嘆氣道。
他喊來公會人員,把清空倉庫,搬運火藥的工作安排下去。
“時間急迫?時間,時間”
戈登自言自語著,似乎從哲羅會長的話中得到了什么啟發。
他突然轉看向豬扒,“豬扒,你能做個定時引爆的小桶爆彈出來不,引線的時間要很長,延個半小時的那種。”
“喵?”豬扒抬頭,“當然可以喵,這個也不難喵。”
戈登笑著道:“那我們可以這樣,把定時的小桶爆彈放在那堆火藥桶中,讓神秘怪物吃去。
不管它吃完了就走,還是貪得無厭地留下來,過段時間,那堆火藥都會在它肚子里引爆。
這樣既能更有效地造成傷害,又不會在第一時間激怒它。”
獵人們面面相覷。
“不愧是勇者戈登先生,好猥瑣啊!”話很直嘴很快的獵笛使多蘿西雙眼放光。
戈登扯扯嘴角,“我就當你是在夸我。”
“可以喵!不過不能用小桶爆彈喵,太容易被提前嚼碎了喵,在下想想喵可以用鐵殼的榴炮彈改裝喵?然后多做幾個,比較保險喵!
還有怪物腹中可能會有液體,火藥濕了不容易爆喵,在下建議除了火藥桶外,多加煤油,硫磺之類的易燃物喵,爆不起來也要劇烈燒起來喵!”
哲羅會長也很果斷,“多蘿西你帶豬扒去倉庫,要用什么都可以,需要協助就喊人幫忙。”
“好嘞!”女獵笛使拎起豬扒,在后者的吱哇亂叫聲中跑下了城墻。
“銀邊的各位還有什么好計策嗎?”哲羅會長搓著大手,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猥瑣也好,惡毒也好,咱們現在不考慮這些!”
“暫時沒了。”戈登總覺得,此戰過后他們小隊的名聲會往奇怪的方向偏斜。
“可惜。”胖壯的老家伙臉上難掩遺憾。
看了眼開始西斜的太陽,安希爾開口提醒,“哲羅會長大人,這個不能當作情報,可能只是巧合。
前兩次襲擊都是在入夜之后發生的,這或許是神秘怪物的習慣也說不定?
總之我們最好得在日落之前完成一切準備。
還有,記得準備照明用具,摸黑作戰可就太吃虧了。”
哲羅會長點點頭,下巴上的肥肉跟著抖了抖,“好,我會親自盯著進度。”
城墻上下,眾人忙忙碌碌,其中不乏自愿幫忙的市民,工匠等非戰斗人員們的身影。
避難警報已經發出,所有人都知道危險即將來臨,難免有些驚慌焦躁,但依舊強忍著不安,進行著手上的工作。
一車又一車裝滿火藥的木桶,以及大批的煤油,硫磺從倉庫中被搬運出來,放在平穩的貨車上,運往一兩公里外的一處磨坊。
按照原本的計劃,是要把這些易燃易爆的東西堆放在一片空地上的,但是有一位獵人提出了異議。
即便是普通野獸,看到放在道路中央的一塊肉,也會心生疑慮。
更何況是更狡猾謹慎的怪物?
所以,他們打算把這些東XZ在磨坊的地下倉庫中。
這或許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計策,但如果是自己翻找出的“食物”,應該能打消掉部分的疑慮吧。
戈登叼著根肉干,倚靠在城墻頭上,望著下方忙碌的人群與車隊,“所有人都在努力干活,只有我們在休息,都有點罪惡感了。”
旁邊的哈雅塔正拿著根裹著棉花的小木棒,一點點地擦拭著夜刀月影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劍面與劍刃亮得都能當鏡子了,她依舊不甚滿意,哈了口氣,繼續擦,“為了守護家園,誰都會拼命的。
流離失所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正是這樣。”
身著黑角龍防具,背著角王劍,整個人都和頭人形角龍似的大劍使亞撒走過來,“村莊,城鎮被怪物毀滅的情況每年都會有。
失去親友家人,失去財產,無奈成為只能寄人籬下的難民,這樣的可憐人哪都能見到,誰也不希望那樣的命運降臨在自己頭上。
只要還有一絲可能,我們梅塔貝塔特人都不會放棄守衛家鄉。”
“亞撒先生。”戈登稍一使勁,離開依靠的墻垛,站直身子。
“嗯——”
亞撒捏著胡子拉碴的下巴,盯著戈登看了好一陣。
戈登被盯得有些發毛,稍稍后仰,剛想說些什么,那位角龍般精悍的中年男子突然笑了。
“果然是你啊,戈登小子。”
說著,他又看向哈雅塔,“還有你,你是總跟在亞摩斯身后的那個小姑娘,對吧?”
哈雅塔收劍入鞘,欠了欠身,相對正式地打了個招呼,并微笑著道:“亞撒先生,家師也曾多次提起您。”
“他怎么提的?”
“呃。”只是出于禮節,隨口這么一說的哈雅塔沒想到對方會追問。
“哈,沒事。”亞撒擺擺手,“無非就是莽夫,瘋子之類的,估計沒什么好詞。”
這話沒法接,哈雅塔只好露出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亞撒又看向戈登,語氣中帶著些感慨,“前兩年就聽說,有一名叫戈登的年輕大劍使在東多魯瑪聲名鵲起,我以為是同名來著,原來還真的是你。
六七年沒見了吧,都不敢認了。”
“亞撒大叔您倒是沒怎么變。”戈登嘿嘿笑著,“就是爭執角變成角王劍了。”
“這話從你小子嘴里說出來怎么有股子嘲諷的味道?”亞撒笑罵著,做了個要抽戈登腦殼一巴掌似的動作。
“嘿,就這幾年,還真給你趕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