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自老山龍現身，戰斗開始以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天。
舊砦的第一道城墻，已然在望。
城墻上，城墻邊，密密麻麻的火炮與重型床弩戰位上，來自各地的獵人們嚴陣以待。
相較于始終在與老山龍纏斗的上位獵人們，他們的戰斗強度沒那么高，主要也就是清剿小型怪物，并按計劃輪流操縱沿途炮臺。
因此狀態都還不錯。
“咻！”
一支綠色的信號彈，被射入空中。
機械式揮舞著大劍的戈登略顯茫然地抬起頭來，長時間高強度戰斗積累的疲勞，使他的腦子有些混沌，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枚信號彈是什么意思。
“戈登前輩。”
同樣疲憊的哈雅塔收刀入鞘，喘了口氣，“戈登前輩，是撤退的信號。”
“撤退？”
戈登愣怔了幾秒，隨后才反應過來，“啊，對，是該暫時撤退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上位獵人們的職責便是在戰斗街部分盡可能地拖住，并用盡辦法對其造成傷害。
而當老山龍來到城墻前時，戰斗的職責便會移交到守衛城墻的獵人們身上。
上位劍士們的武技在城墻上發揮不出太大作用，不如先撤下來歇一歇。
砦的城墻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一面墻，城墻前兩側的峭壁也屬于工事的一部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實內部早已被掏空。
戰地醫院，主倉庫，還有許多關鍵的防御設施，便設置在其內。
就在老山龍路過這段峭壁，即將接近城墻之時，幾支超過一米長，純鋼打造的特殊弩矢，從峭壁內的設施中激射而出。
這些帶著巨大倒鉤，拖曳著特制繩索的弩矢，是專門針對超大型古龍使用的拘束彈。
在工事內精銳射手們的精準操控下，這些弩矢直奔老山龍身上，上位獵人們制造的幾處傷口而去，死死卡入其中。
“吼——”
老山龍的怒吼聲中，繩索瞬間繃直。
“吱吱嘎嘎”的動靜令人牙酸，但這些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繩索，居然沒有斷裂開，而是牢牢拘束住了老山龍的行動，迫使其停下了腳步。
“這么厲害？！”
渾身塵土，顯得灰頭土臉的海妮耶放下盾斧，嘟囔著，“這么好用的東西咋不早用啊。”
亞摩斯瞥了這位不太喜歡動腦子的盾斧使一眼，“關鍵是那幾處傷口，不然拘束彈可打不進去，真要那么容易還召集我們來做什么。”
“也是！”
幾位獵人在一位頭發花白，五十來歲的老獵人帶領下，從峭壁中的工事內跑了出來。
“艾斯汀。”夏佐上前跟他打了個招呼。
兩人是同期，前者雖然不是上位，但豐富的經驗與豪爽的性格使其在米納加爾德本地的獵人間有著不錯的聲望，負責統領這道城墻上的獵人們進行防御作戰。
“這里交給我們，你們抓緊時間進食，休息。”
老獵人很利索，沒有多廢話，在他們的掩護下，上位獵人們進入到深挖于峭壁深處的工事內。
外面，巨龍怒吼，炮火轟鳴。
“好好休息。”
艾斯汀還有太多事要忙，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
很快有人為上位獵人們帶來了食物與飲水。
沒有戰斗力的后勤人員都已經撤出了砦，食物只有最簡單的攜帶食料，但現在也沒人在意這些，就著清水大口吃著。
泰德一口一個地把攜帶食料丟進大嘴里，“咱們要上城墻上去看看嗎？本大爺還有得是力氣！”
那連續的炮火聲聽得他很燃。
夏佐瞪了他一眼，“別廢話，趕緊填飽肚子，就地休息，盡量多睡一會兒。”
“哦”
哈雅塔找到了位暫時空閑的獵人，希望他幫忙給公會的人傳信，說把武器急送過來的事。
還有幾人也有更換裝備的需求，便一起交代給了他。
沒有這方面需要的戈登咽下了第五份攜帶食料，就地躺下。
枕著工事外激烈戰斗的聲響，陷入沉眠。
時間仿佛只過去了一瞬。
戈登睜開雙眼。
一位渾身硝煙味，臉上沾滿炮灰的獵人剛準備伸手叫醒他，卻被他提前一步睜開的眼睛嚇了一跳。
兩人對視了一秒，那位獵人回過神來，“抱歉，艾斯汀先生讓我來叫醒各位。”
戈登點點頭，站起身來。
他不確定自己睡了多久，但輕松了許多的四肢與精神告訴他，這覺睡得還算不錯。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夏佐與亞摩斯已經睜眼看了過來。
尤其是亞摩斯，他甚至就沒躺下，脊背直挺，盤膝而坐，飛龍刀銀橫置于膝蓋上，似乎是以冥想代替了睡眠。
好像聽哈雅塔說過，這叫刀禪？
戈登轉過視線，又看了眼哈雅塔，她正蜷在一旁，抱著香蘭打著舒服的小呼嚕，睡得正香。
呃，這就看出差距來了啊 抱著好奇的心態，戈登大致觀察了下，還真是年紀越大的人越警覺，警惕性最差的就數哈雅塔了，大家都起身了她還在睡。
亞摩斯臉有些黑，踢了她一腳把她喚醒。
戈登忍不住帶入了下身份，如果在眾人注視下躺著呼嚕的人是風瑩，他也會忍不住去踹的。
以那家伙的警惕性，估計還得多踹幾腳才醒得過來 “轟隆隆——。”
峭壁工事外傳來的巨響使獵人們一個激靈，也顧不得早餐什么的，背起武器就朝著外面沖。
天色已經大亮。
從昏暗的工事內部來到光照強烈的戶外，戈登下意識伸手擋了擋眼。
當視線勉強恢復清晰，看清面前的一切，他的瞳孔不由得驟縮。
原本完整堅固的城墻，已經垮塌了小半。
為數眾多的炮臺與重型床弩，大多也已經被破壞，許多失去了炮位的射手不得不架起自己的武器，對著老山龍發起幾乎毫無意義的射擊。
“吼！”
甲殼多處出現破損，身上也多了許多傷口與焦痕的老山龍前肢一撐，直立起身子，撲壓向搖搖欲墜的城墻。
遙遙可聽見城墻上的指揮者嘶聲大吼，“它站起來了！擊龍槍的裝填完成了嗎？！”
“左側擊龍槍徹底卡住了！右側也有故障，蒸汽鍋爐泄露，無法保證最大功率！”
“不用管！立刻啟動，在城墻被回調前再給它來一下！”
又是一陣山崩似的巨響，老山龍趴到了城墻上，撕咬抓扒。
“啟動！快！”指揮者咆哮著。
大股蒸汽從幾乎成為廢墟的城墻中噴出，高速旋轉的鋼鐵巨槍直刺向前，頂在老山龍的胸口，將其推開。
龍血飛濺。
痛吼一聲，老山龍低頭咬住那支旋轉的擊龍槍，龍牙與鋼鐵間摩擦出無數火星。
老山龍擺動長頸，狠狠一扯。
與其體型成正比的驚人力量下，擊龍槍連帶著部分動力機關，從墻體中被拔扯了出來，連帶著又摧垮了大片的城墻。
多位城頭上的獵人，驚呼著跌落，被埋入廢墟。
第一道城墻，已然告破。
不用任何人指揮，上位獵人們紛紛拔出武器。
“我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