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習慣性地沖到嵐龍面前,準備蓄力,釋放蓄力斬,但他隨即回想起希爾達的話。
——破壞棘鰭,削弱行動力。
把嵐龍從天上弄下來的機會不多,或許只有這一次。
蓄力斬砍頭確實會造成更嚴重的傷害,但以古龍的生命力,這些傷勢絕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既然如此,不如把機會用在更“有效”的攻擊上。
他迅速改換攻擊位置,來到嵐龍寬大的前肢旁,低喝著將墓志銘大劍噼下。
象征龍屬性能量的黑光與赤紅電弧迸射而出。
在這股能量籠罩下,輕薄卻堅韌異常的翼膜被破開,戈登大吼著拖動劍身,在嵐龍前肢的皮膜處撕開一道裂口。
破裂的皮膜間沒有多少血液流出,這種地方算不上什么要害,卻應該是其掌控飛行姿態的重要器官。
“嗤。”
一道細小卻銳利的風刃,劃過臉龐,由于面甲的存在,戈登并未受傷。
但他注意到,面前嵐龍的身體,如暴雨來臨前的云層般,染上了一層晦暗的灰色。
這是嵐龍真正暴怒的前兆。
他第一時間停止了攻擊,收起大劍向后飛撤的同時,大聲提醒著伙伴們,“后撤!這家伙要發瘋了!”
正在連續扣動扳機的安希爾立刻折疊重弩,將其收起,火速后撤,連清空彈匣內最后一枚散彈的興趣都沒有,他可沒這種強迫癥。
稍遠處的希爾達也開始后退。
她離開嵐龍其實還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但這個距離對體長超過三十米的嵐龍而言,還不到一個身位。
可稱不上安全。
一股溫熱氣流以嵐龍的身軀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
后退中的戈登他們差點沒被掀個跟頭。
戈登本以為,嵐龍還得在地上掙扎一會兒才能爬起來,畢竟后者那水生生物似的鰭肢,怎么都不像擅長在地面活動的樣子。
但現在他發現,“爬”這個動詞用在嵐龍身上,實在是太侮辱這種能夠自由操縱風雨的神奇生物了。
狂風匯聚,嵐龍抖了抖身子,就這樣被風托著,從地面上飄浮了起來。
仿佛周圍不是幾乎沒有重量的空氣,而是水,它也不是在飛,而是在空氣中游。
嵐龍擺起長尾,棘鰭振動,速度陡然加快。
但它沒有照著獵人們直沖過來,而是盤旋飛舞,速度越來越快。
一股通徹天地的巨大龍卷,正以它盤旋的區域為風眼,迅速形成。
巨大吸力影響下,獵人們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快離開地面,如果真被吸入那龍卷之中,結果自然不必多描述,無非就是灑得滿地都是。
“趴下!抓牢地面!”希爾達大吼著。
眼下跑已經跑不掉了,狂風迎面而來,站立姿態迎風面實在太大,趴下反而相對安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附近的地面凹凸不平,且以堅固的石灰巖為主,至少有個能扣住攀牢的地方。
風力依舊在增強,許多根系不深的植物都被連根拔起,風眼之中的嵐龍,更是化作了模湖的殘影。
“轟——!”
很難想象,單純的氣流變化居然能發出這種悶雷似的巨響。
巨大龍卷突然化作無數風刃,爆散開來。
前一秒還被風離開地面的獵人們,這一下又被從后往前掀推著,翻滾出十數米。
戈登甩晃著腦袋,站起身來,之前那一陣翻滾撞得他頭有些暈,但多虧了恐暴龍防具出色的防御性能,也沒受什么明顯的傷。
安希爾倒也還好,臉頰與肩膀上出現了兩道血口,看樣子不是很深,也不知是風刃還是地面石礫劃的。
距離風眼最遠的希爾達反倒是受傷最嚴重的那個,她的大腿上被風刃割開了道將近二十公分的傷口,鮮血汩汩而出。
化作灰色的巨龍盤旋于半空,夜幕下,它的雙眼明亮到有些刺眼。
銀白色的光芒再次于它口中匯聚,這次吐息瞄準的方向,是受傷最重的希爾達。
希爾達忍著腿部的劇痛,快速奔跑起來。
盡管動作有些不便,但憑著極端豐富的經驗,她在最合適的時機飛撲臥倒,避過了嵐龍的這次掃射。
然而,嵐龍的攻擊仍未終止。
只見它一甩頭顱,已經接近尾聲,威力卻依舊恐怖的吐息橫掃而回。
由于腿部的傷勢,希爾達起身慢了半拍,已經躲不及了。
戈登埋著頭全速奔跑,希望能搶在攻擊到來前趕到,幫忙格擋,但還距離太遠,在這危急時刻,卻是安希爾搶先一步,來到了希爾達身前。
壓低重心,展開重弩,剛剛完成準備,激流吐息便從他身前橫切而過。
“滋嘎!”
巨大的沖擊力將安希爾推得向后滑出數米,險些沒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加裝在重弩弩身上的盾牌在這一擊下嚴重變形,顯然是沒辦法在用了,但不管怎么說,這一擊還真給他個射手擋了下來。
雙臂微微顫抖的安希爾忍不住滴咕了句:“好家伙,我再也不說重弩加盾是邪道了”
在同伴掩護下逃過一劫的希爾達,沒有大喊大叫著問些“你怎么樣了”“你有沒有受傷”之類的話。
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灌下回復藥,并往腿上撒了一把生命粉塵止血。
“嗚——!”
盤旋于空中的嵐龍一聲長吟,暴雨落下,綢緞似的棘鰭完全舒展開,在無邊雨幕中散發著朦朧卻神秘的光芒。
宛如神明。
望著凌空俯瞰著他們的神秘古龍,安希爾攥緊了弩柄,“這家伙,真的有受傷么?”
“有的。”希爾達毫不猶豫地道:“它沒繼續沖下來就代表著,它也在忌憚啊。”
“飛來飛去,沒完沒了。”
戈登隱于面甲之下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紅光,“按照之前的計劃來吧,咱去飛艇殘骸那邊,把它弄下來,再砍幾刀狠的!”
“還沒到喵?”
“就快到了喵!”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十次了喵!”
“因為你問了十次喵!”豬扒不耐煩地對著香蘭齜了齜虎齒,“你瞎喵?那么大座遺跡就在前面你看不見喵?!”
“偶知道喵!偶是說出入口喵!”香蘭找著借口,它之所以不停地沒話找話說,是因為心里有些害怕。
可能是因為裂口的緣故,也可能是大雨的原因,雖然還未進入遺跡,但它已經能感覺到那股不詳的注視感。
這是上次來時沒有的。
跟在兩只艾露身后的哈雅塔一言不發,快速奔跑的同時,她穩定著呼吸,節省每一分體力。
“到了喵這是哪咧回事喵?!”帶路的豬扒一陣急剎,驚呼著連修雷特地區那邊的艾露族群方言都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