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南域與東域交接的陰鬼山脈附近。
一道散發淡淡靈威裹挾靈光的身影疾馳而過,迅速在一座怪石嶙峋的山間降落下去。
靈光輕閃,一道飛刀法器縮回袖中,一個身著青衣的漢子降落在地,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雙眼眸射出利刃般的寒光,彰顯不俗的心智,他靜靜站在那里,腰脊就如標槍般筆挺,散發著攝人的氣勢。
“隋道友!怎么樣?可完成圣靈仙使交代的任務?”
山地之中,走出十幾名修士,為首一位氣息強橫寬面膛的修士作揖道。
那身材魁梧的漢子搖頭,凝重道,“那里已經有一批實力不俗的修士蟄伏,似在看守,我沒有太靠近,以免被他們發現。”
“什么?這里也有一批修士?也是反攻修士聯盟的人?”
一行人微微色變。
寬面膛中年人愁惱,“仙使讓我們探查三處陰泉附近的情況,結果現在我們都無法靠近那三處陰泉,這該如何是好?”
隋敬實聞言,也是臉色不太好。
他受仙主垂憐,仙使器重,逆天改命,轉換靈根,而今更是得一顆筑基丹修行到了筑基期。
本以為此次仙使發布任務下來,他將有大施拳腳為仙使出力的機會,以見證他對仙主的虔誠。
豈料如今卻是出師未捷,連陰泉地頭都沒摸過去。
隋敬實臉色一狠,“說不得唯有”
他話還未說完,突覺空氣中似水汽增多,濕潤異常,一陣風吹來,都帶著海洋海水的氣息,淡淡的壓抑氣息倏然從天而降。
眾人紛紛面色一變,只嗅到這一股宛如大海般浩瀚的氣息,就清楚是偉大的仙使降臨,立即齊齊跪拜在地高聲膜拜。
“參見圣靈仙使!”
“都起身吧!”
空中傳下一道聲音,淡淡的香火信仰力在空氣中彌漫。
一眾人虔誠道謝后起身,才敢仰頭去觀瞻圣靈仙使的仙容,便看到天際一道三丈多高通體氤氳藍光的身影降落下來。
空氣中濃郁的水靈氣迅速向其匯聚,使得其身周宛如誕生絲絲縹緲的水霧極光,繞著著妖冶的舞動。
只是一眼,一眾修士便均是心神巨震,只覺仙使的威嚴深入心靈,紛紛再度垂首不敢冒犯。
隋敬實更是跪地慚愧作揖道,“仙使,我辦事不利,請您責罰!”
“無礙,這不怪你。只能說反攻修士聯盟的行動速度很快。
不過無礙,本使者與反攻修士聯盟也是有聯系的。”
空中漂浮的靈威驚人的藍光身影淡淡道,揮了揮手。
“都起來吧。第三處陰泉也不必去探查了,你們暫時都先離去,去為圣靈仙主尋找更多虔誠的香火信眾,等待本使下次召見。”
“是!——”
隋敬實等一眾修士聽聞沒有懲罰,反倒是神色遺憾,同時內心均下定決心,要去尋找更多志同道合的人,發展為仙主的香火信眾。
信圣靈,得仙恩。
哪怕資質低劣也可改換靈根資質,試問這蒼茫四海四域,還有哪位仙師大能有此能耐。
待一眾香火信眾都散去后,三丈多高渾身散發出壓抑氣息的藍色巨人緩緩漂浮落地。
這自然也就是陳登鳴的香火分身。
自從陳登鳴踏入元嬰期后,心靈力量也就更為強大,香火分身的心靈印記更為穩固之后,海洋之心對香火分身造成的壓力也就減緩了不少。
于是這一陣子香火分身放開了對海洋之心的限制,迅速吸收了更多的水靈氣,如今實力已是突破到了金丹圓滿的層次,更為強大的了一些。
只不過香火分身距離突破元嬰,還需經歷積年累月的修行,短暫時間是難以突破。
此時,陳登鳴的心神有部分也已寄托在了香火分身之內,隔著遠距離觀測而來。
香火分身雙眼藍光氤氳閃爍,施展天眼通,觀察了一番遠處陰鬼山陰窟的情形,甚至深入陰窟之內,看到那一灣平靜好似鏡面般散發裊裊寒氣的陰泉之水,一陣默然。
昔日,他便是在此將許微送入陰泉之下,也曾多次在此布置陣法,封存保護這陰窟不受人侵擾。
如今再來這里,昔日他布置在此的陣法,早已不知所蹤。
他倒是要親手將這處陰窟封禁了。
“道,道友,你封禁了這里,這,這里也就算是掌控在你的手里,日,日,日后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魂屋內,小陣靈與他心意相通,安慰道。
“嗯。靈兒,你說得不錯。”
陳登鳴微微頷首,臉上露出微笑。
“左長老這處理速度,還真是很快,居然還先我一步派了一些精英前來探查情況.”
看到那陰窟附近的修士人馬,陳登鳴也就放下心來了。
他的本尊也已準備動身趕來。
本是打算練練兵,調動一干香火信眾,去探查三處陰泉周圍的狀況。
畢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諸多香火信眾,光養著不用起來,也是人力資源的浪費。
結果左丘靈還先他一步就處理好了,諸多香火信眾也是跑了個空,沒有用武之地,這倒是省心得很。
不過如此一來,域外邪修陣營那邊出奇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幾處陰泉,倒是顯得有些古怪。
陳登鳴心中警惕暗奇之余,察覺到遠處有動靜傳來,當即一個念頭閃過,香火分身瞬間離散化為一片水霧,迅速消失在山地之間。
數十息后。
三道靈光掠空而來,顯露出三道宛如芭蕉葉般的飛行法器,飄浮在半空,出現三道身影,疑惑而警惕的神識掃向下方。
“嗯?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這里不像有人活動過。”
“小心點,這里畢竟是才收復的華容道附近,按照四域地圖的劃分,這里已處于南域。
再四處探查一下,這次聯盟從十幾個宗門中挑選出我們這批筑基修士前來排查,足以證明此次任務的重要,我們要事無巨細排查清楚,才能在數日后向陳首座交上滿意答卷。”
“陳首座數日后就要來了?這么快?不是聽說他前陣子擊敗了蓮劍真君,而那真君也會前來,但卻因受傷需要時間療養。”
“元嬰真君豈是我等能妄自議論的?恢復傷勢的手段也非我等能想象!都收心噤聲,抓緊做事!”
數日之后。
便是遠離了邊城苦寒之地的華容道附近,也已逐漸進入隆冬。
一座座險峰,好似柄柄鋒利的尖刀怒插云霄般的陰鬼山脈上,諸多樹木的枝條已是掛滿了水晶般透明的冰晶,好似一絲絲冰雕的珊瑚,懸滿枝頭。
陣陣陰風宛如鬼哭狼嚎般蕩過山間,好似一個老魔鬼桀桀怪笑著上躥下跳,時而揚起尖銳的悲嗚,刮得山林颯颯作響,搖落無數冰晶白雪,摔碎成滿地的碎銀。
一群修士在陰窟外的山地間靜靜佇立等候,龍靈島的金丹真人畢仁山當先飄浮在眾人身前,緊張遠眺遠方,心中頗有些忐忑。
他可是清楚,自家龍靈島的龍尊曾與長壽宗兩位老祖,是有過非常不愉快的摩擦。
甚至如今龍尊的之所以時常歪著脖子看人,傳聞便是因其脖頸被長壽宗主擰斷過。
盡管據說自家島主柴舜已與長壽宗主交好,兩宗已是冰釋前嫌,可具體究竟如何,畢仁山也不清楚,心內還是比較虛的。
萬一長壽宗主心眼比較小.
“畢長老,人來了!”一名親信的機靈弟子突然提醒道。
畢仁山立即精神一振,一看遠方果然已出現了幾艘靈舟,向著這邊迅速疾馳而來,畢仁山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笑容。
“快,快隨我一齊去迎接陳首座和米副座!”
一伙人迅速升空主動迎上去。
嗖——
當首的一艘靈舟在半空懸停緩緩降落。
甲板上兩道身上散發著淡淡壓抑靈威的人影談笑風生,其中一人天庭廣闊,兩鬢如白霜,虎目開闔間如有隱電外露四射,赫然是陳登鳴。
另一人儀表堂堂,面容古厝中略帶傲意,正是蓮劍真君米長在。
在二人身后的甲板上,還簇擁著一群修士。
后方兩艘靈舟上,亦是運輸來了材質特殊,不便放入儲物袋的大型封禁陣法陣盤,一些陣法大師也均是在列。
“龍靈島畢仁山率領一眾聯盟道友,參見陳首座以及米副座還有諸位道友同道蒞臨,有二位前輩指導我們的任務,實乃我等之幸。”
畢仁山笑容燦爛上前參拜見禮。
若是同輩金丹修士,他還會自我介紹一句龍靈島金丹長老,帶個身份職位。
可在這兩位元嬰真君面前,大言不慚提長老,就有點兒不像話了,不自稱一聲金丹小修,已算是為自己保留了一份顏面。
“哦?龍靈島的?”
陳登鳴目光落在畢仁山身上。
畢仁山頓時感覺身上宛如傳來觸電般的感覺,對方那看似溫和的目光好似一竄閃電游遍他周身,將他瞬間里里外外都看穿,不由心中震懾驚駭。
這時,陳登鳴已是風輕云淡笑道,“你家龍尊可還好?我與你們龍尊,還有柴島主,也算是有些交情。”
畢仁山登時只覺一陣頭大坐蠟,不明白陳登鳴這話有幾重意思,是送分題還是送命題。
想到方才被一瞬看透的感覺,他唯有硬著頭皮,干笑著如實回應恭維道,“龍尊前輩身強體壯,一切安好,只是如今時常斜眼看人。
我們柴島主也是時常提起陳前輩您,夸您修為高深卻為人謙和,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晚輩就代柴島主向陳前輩您問好。”
“那龍獸現在斜眼看人?”
陳登鳴心內一奇,初時還沒品出味兒,下一刻卻恍然,不由有些好笑打量了畢仁山一眼。
此人也是有意思,倒是實誠得很。
“你不錯。”陳登鳴點點頭,算是贊許。
畢仁山大松一口氣,得到這三個字評價,他心里就舒坦輕松了不少,立即又開始向米長在見禮客套。
在其身后跟隨的一眾筑基修士,幾乎是在最開始跟著畢仁山見禮過后,就大氣也不敢喘的屏息垂首。
偶爾以偷偷去看兩位真君,都只覺似靈光耀眼,氣場可怕,令人不敢直視。
這些筑基修士聽著畢仁山與二位真君客套,各個心里都很難平靜,甚至激動得心跳如擂鼓。
對于這些從各個宗門或是修仙家族中抽調過來的筑基修士而言,畢仁山這種大宗金丹,就已經是頂尖大人物了。
元嬰真君這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祖宗級別人物,不少筑基修士修煉至今,都還未如此近距離的參見過。
而今能這么近距離的一次性參見到兩次元嬰真君,這一眾筑基修士中有人緊張,有人心情亢奮,只覺四周壓抑空氣中的靈氣似乎也多了幾分仙氣。
以至于之前覺得高不可攀的金丹大修畢仁山,現在變得如此謙恭的模樣,似乎也不是那么高山仰止了。
因為一山還有一山高。
兩柱香后。
陰鬼山后山已被開墾出一大片空地的陰窟外。
陳登鳴聽完畢仁山的匯報后,看向米長在道,“米道兄,這畢師侄近七日排查下來,已將此地適合布陣的位置都錨定。
也確定近一陣子并無邪修在此活動的痕跡,那就讓幾位大師開始布陣封禁吧?”
米長在微微頷首,“陳掌門,你也不必跟我這么客氣,我這次來,主要也是履約助你封禁三處陰泉,你是首座,一切安排,你直接拿主意即可。”
一旁聽著的畢仁山暗自咂舌。
心道這紅蓮劍宗的米前輩,還真是被打服了啊,完全就是不把副座的職務當回事,一心配合陳首座,既不想分功勞,也不指手畫腳,這算是比較罕見的。
陳登鳴對這蓮劍真君的脾氣也是熟悉,知曉其會這么回答。
不過對方怎么回答,那是對方的事。
他若是問也不問就直接安排,那就是尊重與不尊重的問題了,這方面以他的心性,自是不會疏漏,以免落人口舌。
當即,他迅速指揮幾位來自南云海弈陣宗的陣法大師紛紛出手,堪輿風水,確定錨定的位置有無錯漏。
又通過傳音玉符,傳音已抵達另一處陰泉,正等候待命的元嬰真君封青波,開始同步封禁第二處陰泉。
按照左丘靈的安排,除了蓮劍真君米長在外,還有已經棄暗投明加入了反攻修士聯盟的映月宗太上老祖封青波,在明面上輔佐陳登鳴。
除此之外,暗地里還有兩位連陳登鳴都不知道身份的元嬰真君,會藏在暗中伺機而動,一旦有意外突發情況,這二人就會出手。
故而,陳登鳴考慮到兵貴神速,便讓封青波趕赴另一處距離不遠的陰泉,與他同時布置封禁陣法。
若無意外發生,兩伙人在同時封禁了兩個陰泉后,便齊齊趕至第三處陰泉匯合。
封青波此時得到陳登鳴的傳訊,也是立即指揮陣法師,開始對陰泉進行封禁,同時警惕四周的狀況。
最終,兩處陰泉均是耗時三天,才將幾艘靈舟上的大型陣盤和靈材陸續卸下,有序打入了一個個錨定好的陣位之中。
這三天里,陳登鳴與米長在俱是坐鎮在陰窟附近,警惕四方動靜。
但一直到所有陣位俱已安排妥當,都沒有任何域外邪修冒頭的跡象,仿佛完全不清楚反攻修士聯盟在這邊的動作。
不過就在陳登鳴一聲令下,布置在群山之間的封禁大陣閃爍靈光,陣力匯集向陰窟之時。
“轟隆!”一聲巨響,從陰窟內的陰泉中爆發。
原本平靜的陰泉之水,突然爆發騰起一根冰冷水柱,聲勢驚人,水面更是宛如怒海狂濤般翻涌不定。
陰窟內陰森的氣息,也是更為凝滯,溫度急劇下降,氣氛忽然變得無比壓抑,陰窟內凝重得仿佛連一滴風都欠奉。
“嗯?”
陰窟外,陳登鳴雙眼神光一閃,浮現青藍之色,已察覺到一股極其強橫的陰森氣息,從陰泉之下如古怪爪牙,騰沖而出,傳來怒喝。
“你們人世間的修士,莫要欺鬼太甚!本君從來安分守己,你們竟敢妄想封禁本君掌管的陰泉!簡直放肆!”
陳登鳴微微皺眉,嘴角卻掀起一絲輕笑,毫不客氣傳去一道神識。
“你應該是星落陰泉鬼君吧?竟還有臉,說你很安分守己?真是臉面沒我家初祖大,臉皮卻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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