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仙返回南尋的消息,早已傳遍大江南北。
緊隨傳開的消息,便是陳家禍患已解,陳真仙未忘舊情,并未將陳家之事遷怒旁人。
一時間,各方勢力都是吹捧溢美之言不絕于耳。
同時,一些昔日有些交情的勢力開始發出聲音,希望能有幸邀請到陳真仙府邸作客,一敘當年舊情。
而沒交情的勢力中,最心急的無疑是王家。
五年前登仙大會召開,王家家主王師埵以劣等靈根之資,遺憾無緣仙緣,最終得了一部功法便重回凡塵。
這五年間,王師埵竭盡全力修煉,總算是修煉到了先天八重的境界,但往后如何修行,都始終難以渡過先天與修仙者之間的那道關卡。
每當他感覺內力按照功法上的方式錘煉出了一絲所謂的靈氣后,那一絲靈氣便剎那憑空消失,根本留不下一絲。
這樣的情況下,他又如何能突破。
故而聽聞陳登鳴仍顧念舊情,便已心存拜訪求教之念,為求仙道,哪怕是讓他跪下拜師都行。
然而,在這諸多勢力尋找陳登鳴之時,陳登鳴卻早已離去,前往了南尋皇宮。
數日之后。
正當一些勢力的代表人物千里迢迢辛苦趕到南尋皇都之時,陳登鳴又在南尋皇帝以及眾多貴妃皇子相送之下,馭器而去,教所有人再次撲空。
這神龍見首不見尾,迢迢一路絕追尋的真仙做派,當真是教眾多有所求之人唯有望天興嘆,無可奈何。
其實莫說眾勢力家族無可奈何,便是皇室又何嘗不是。
所謂一品當朝為宰相,還想山河奪帝基。心滿意足為天子,又盼長生不老期。
南尋皇帝又何嘗不想求仙得道,長生不老?
眾皇子皇妃,又如何不想求仙長生。
凡人皆誤以為只要修仙,便可長生。
豈不知修仙不易,長生更是不易。
陳登鳴此番在皇室之中,除了借皇室藏書地以及皇室情報,調查昔日有關煞星之事,主要也是請皇室在今后多多關照家族家眷子嗣。
故而,對于皇室的請求,也是禮尚往來回應了一番。
然而,他一番檢測下來,皇室皇子公主乃至皇帝,竟是無一人具備靈根。
這概率,也不知是因南尋之地靈氣斷絕,很難誕生出有靈根之人,還是因皇帝本身的基因太強,影響后代也無仙緣造化。
末了,他也唯有賜一些早已準備好用來打點的靈丹妙藥,算作是回情。
至少面子上都是維持住了。
南尋皇帝亦是做出回饋,冊封陳敬為異姓仙王侯,賜封地萬畝。
這倒也是可順理成章的將陳家府邸移遷到封地了,畢竟舊府邸也是死去了太多人,并不吉利。
七天后。
南尋之外。
靈舟上,陳登鳴講完在南尋處理好的家族事宜。
鶴盈玉遞送來一碗茶水,關切笑道,「既然師弟你已救回兩名子嗣,何不將他們帶出南尋,送到門派撫養?
哪怕并無靈根,我想以你我之能,也能庇護他們一生富貴平安。」
陳登鳴接過茶杯,搖頭道,「師姐,若是有靈根,哪怕是下品靈根,我也自是會傳他們道法,帶他們來修仙界。
可既無靈根,讓他們太早見識接觸到修仙界,誕生某些執念,也并非好事。
相較于步步爭先,處處都要爭資源的修仙界,我寧愿依然和敬兒能在凡間富貴一生,無憂無慮......
在我們家鄉,曾有富甲一方的富翁在 臨終前交付遺產,對子女囑咐:吃喝嫖都可隨意,就是莫要去學我經商。」
鶴盈玉一點就透,「是因他知道他們的子女不擅經商投資,做其他的事情,再怎么揮霍,都可一生富貴無憂,可若是試圖效仿其父的路子,沒有那等天資,很快便會敗光家財......」
「不錯!」陳登鳴頷首,「修仙不比經商,更為兇險,經商投資失敗,最多也就是千金散盡罷了,修仙之道,若無資質而強求......」
后面的話,陳登鳴并未再說,因為許微已是端著果盤走來。
這后面的話,說多了,也刺痛到許微。
許微都算是有資質的,至少也是下品靈根,但最終結果也不太好。
一旁的蔣強聞言則是唏噓,他深有體會。
但他也是樂天派,無所謂。
資質差就差,怎么了?他有個好老大,擺爛就行了,照樣衣食無憂,開靈舟,玩靈蠱,不缺靈晶,有資格擺爛。
其他練氣修士,哪怕一些小修仙家族的修仙二代,也未必就有他這么瀟灑。
鶴盈玉抿一口茶水,「師弟你既已有安排打算,師姐自是由得你,不過將來,他們若是長大后真要來東域看看......」
陳登鳴一笑,「屆時我自會安排。」
他又看向蔣強,「強子,你真打算留在南尋?」
蔣強聞言立即笑起來,「那當然,陳哥,我已經做好決定了,留在南尋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
像你說的,當個天下第一人,再娶十幾房妻妾,開枝散葉,還能幫你照顧兒女。
我感覺這才是真正又活出了另外一種人生,我很期待。」
陳登鳴笑著搖頭,「我也只是玩笑一說,南尋畢竟會導致你的靈氣流失......」
蔣強無所謂聳肩,「那也無所謂,你也說了,吸收靈晶內的靈氣即可恢復。
我修為低,有你給我的那上百塊中品靈晶,我在南尋茍個十幾年都不成問題。
而且,你將那些蠱蟲都交給一個凡人管,一旦那凡人出了問題,或是真的再有修士來到南尋找麻煩,那凡人也未必能反應過來吧?」
陳登鳴微微頷首,「你說得不錯。我只是沒想到你......」
蔣強哈哈一笑,灑脫而誠摯道,「陳哥,你曾說過,人有情義多知己,地有坤德無絕境。
我蔣強若非是遇到你這樣的貴人,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或是雙腿被砍,還在受人奴役。
莫說是現在去你老家怡兒弄孫享富貴,便是現在讓我回聚集地去吃土,我也心甘情愿!」
「哈哈!好兄弟。」陳登鳴大笑一聲,伸手拍了拍蔣強的肩膀,又看向不遠處「狗狗祟祟」的黑云豹,斥道。
「黑子,聽到沒有?讓你跟我去一趟南尋,你就百般不愿,你這畜生!」
鶴盈玉和許微相視一眼,均是美眸流露出了笑意。
二女均是從陳登鳴身上,感受到了與其他修士別樣的不同,那種重情重義與虛懷若谷,并非作假。
曾經鶴盈玉也一直在捫心自問,到底一開始看中了陳登鳴哪一點。
現在她已找到了這男子獨到的魅力,就是對誰都一視同仁,不會鄙夷凡人,也不會因實力變強后,就對昔日故友冷落,似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正是這種格格不入之感,凸顯其與眾不同。
二人又哪里知曉,南尋都并非陳登鳴的老家。
他穿越而來,前世那個世界雖也是階級分明,貧富差距極大,但至少絕大部分普通人,是不會對彼此之間存在什么高高在上的鄙夷之感,不會有仙凡之別這么強烈的階級落差。
這也自然影響著他,始終初心不改,沒有隨波逐流,而是心中留有一片赤誠意,胸臆存有一口仙俠氣。
交代完一系列事情后,陳登鳴便帶著黑云豹以及蔣強,再次通過傳送陣進入南尋。
這次,他主要是準備安頓好蔣強和家族后,開始尋找有關藏有人仙道統所在的古殿。
有黑云豹的豹血為兩個孩子補充血氣,又有蔣強甘愿留在南尋守護他的子嗣,陳登鳴已是更為放心。
但有關古殿以及煞星的相關訊息,哪怕他此前已去過皇室調查了一番,卻仍是沒有找到太多線索。
皇室藏書地中記錄的訊息,幾乎也都是他早已知曉的一些傳聞。
例如南尋江湖中,有位天下第一強者,名東方化遠。
此人力壓當世,強過當時同時代的先天八重強者不少,遠遠散發出的氣勢威壓,就可令其他先心驚膽戰,不敢出手。
這傳聞,陳登鳴早已知曉,但當初,他卻不知這位高手的高手具體名諱。
如今倒是知道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名東方化遠,似乎乃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人,那時他都還未穿越到南尋。
在陳登鳴如今看來,那東方化遠很有可能是已突破了先天八重,踏入了修士練氣的境界,因此身具靈威。
盡管這種事情,在南尋這等靈氣斷絕之地,頗為不可思議,但若那東方化遠便是煞星,一切也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煞星以天人合一演練武學的方式,接觸到人仙道統的古殿,自然也就不懼靈氣消失的隱患,可修行到練氣的階段。
但大概又缺乏修仙道法,故而空有其勢,而無任何法術。
弄清楚這些,本也是一樁好事,他也可通過東方化遠此人昔日的一些事跡、待過的地方等為線索,去尋找人仙道統古殿。
可遺憾的是,有關此人的任何蹤跡,包括其他事跡,在皇室都沒有留下記錄。
仿佛這個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是憑空冒出來的,空有一個傳聞的名頭,卻無任何事跡和行跡。
「陳哥,既然南尋國的歷史上有這個人存在,為何卻又找不到他的任何蹤跡呢?」
南尋國的天空上,陳登鳴和蔣強騎著黑云豹疾馳,蔣強疑惑問道。
陳登鳴搖頭,「據皇帝所說,百年前的南尋皇室,也就是他爺爺無上皇那一輩,便有仙人降臨造訪,取走了皇室藏書地內的諸多書籍宗卷......
那應是百年前五派的初次來人,帶走了皇室內所有的有關煞星的記載。
也許,還有其他門派的人......」
他想到了當初意外撿到的煉蠱修士尸體。
對方顯然不會是五派的人,那么對方又是如何進來的?
「芥子界的出入口,我都未曾找到,煞星當年離開南尋國,進入修仙界,可能就是通過那個出入口......
也許那煉蠱修士就是發現了那個出入口,通過那里進來的。」
陳登鳴思索之間,感覺要找到更多有關南尋的秘密了。
「那修士的尸體,我是在五十多年前發現的。
五大派,卻是在百年前與煞星接觸后,才知道南尋這個道統破碎之地,百年前就派人來過。
因此,那煉蠱修士,很大可能不是通過五派傳送陣來到南尋的。
他進來后,靈氣損耗太快,修為斷絕,最終死去?
若是如此,他當年所在的那片方位,很可能附近就有南尋的出入口......」
想清楚這其中的諸多聯系,陳登鳴幾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昔日煉蠱修士的埋骨地區看看了 通過五派建立的傳送陣,是根本找不到出入口的。
因為五派傳送陣,是一個建立在南尋之外,一個建立在南尋內部。
這個內部建立陣法的區域,不一定就非要處于出入口附近。
只需控制在十萬里范圍,與外界傳送陣建立聯系即可。
若是找到出入口,往后他再進出南尋,就要自由輕松多了,都無須經過五派的傳送陣。
不過眼下,還是先安頓好家族和蔣強。
黑云豹飛行之速極快,數千里路程只需大半個時辰,大大提升了趕路的效率。
盡管此豹在南尋這種地方也是會損耗妖力,時間長了將跌落修為。
但陳登鳴早已為其準備好妖獸肉以及靈晶作為補助,一兩個月的時間之內,倒是不會出什么問題。
兩個多時辰后,黑云豹便載著二人重返了陳家府邸。
趕路的時間相較于之前,縮短了足有數十倍。
陳依然和陳敬這兩個孩子眼見著爹爹再次返回,極其高興。
盡管這一兒一女更黏自己的娘親多一些,但對于陳登鳴這個五年來一直待在府邸神廟內的父親,也是好奇之余,頗為親昵。
更何況,陳依然這丫頭的娘親七房已死,由三房、四房以及六房照看,終究是不如自己的娘親。
這兩個子嗣盡管平凡,陳登鳴卻也極其上心,不似尋常修仙家族的傳統,子嗣沒有靈根,便將之冷落。
當晚,陳登鳴便讓黑云豹獻血,而后以虬龍鍛骨訣煉出血煞氣,為兩個孩子孕養血氣,恢復昔日損傷的元氣,增強體質。
如此一連七日之后,兩個孩子先前虧空的血氣,算是補充了個七七八八,想要完美彌補,不太可能。
但將來這兩個孩子學了江湖武藝后,強身健體,活個七八十歲也不是難事。
與此同時,蔣強也已與府邸內的家眷徹底熟悉,家族移遷的事宜,都徹底準備妥當。
陳登鳴當即將家族事宜,都交給蔣強和老管家陳忠處理,自己則正式動身,準備去尋找人仙道統古殿以及南尋入口。
「老爺,王家家主王師埵,三日前便來求見您,老奴已告知他,您最近忙于子嗣之事,但他如今仍舊未曾離去,要向您請教修仙之法,您是否見他?」
離開之前,管家陳忠匯報了一則消息。
陳登鳴先是一愣,旋即才想起王師埵這個名字,憶起此人。
他沉吟過后,搖了搖頭,召來蔣強道。
「強子,這個人你就代我接待一下,他若是請教修仙之法,你也可以指點一二。
這一瓶清寧丹和增氣丹,也送給他,將來他若能有所成就,那也算是一樁善緣吧。」
陳登鳴隨手從儲物袋中拿出兩瓶丹藥,遞給蔣強,而后騎上黑云豹,飄然離去。
他雖不歧視資質低下的修士或是凡人,但也不代表,關系一般的人找上門來求助,就一定得親自去見去幫。
不過這隨手而為的些許饋贈,倒是也給得。
畢竟,如今似清寧丹這些不過幾塊下品靈晶資源,于他而言壓根不算什么。
但對于王師埵來說,卻就是無比珍貴的資源。
再加上蔣強的指點,若是真能在這靈氣斷絕的時代,培養出一個人才,日后對他的家族子嗣也算是一點臂力了。
很快,一日之后。
南尋國一片莽莽蒼蒼,延綿不絕的山脈之間。
陳登鳴騎著黑云豹在云海間飄了一圈,又索然無味的降落了下去,隨山勢迤邐而下,潛入茫茫霧海 里,最終來到一片山谷暫歇。
這里是南尋國的橫封山脈,灰色的山體高大雄偉,氣宇軒昂,宛如一條正在酣睡的巨龍攔住去路。
當初陳登鳴就是在這片山脈之中,發現的煉蠱修士的尸體。
但如此大的山脈,哪怕以他如今的能力,也難以在短期內仔細搜尋完山脈的各個角落。
歸根結底,也是因他的神識無法似在修仙界中那般,擴散開三千丈的范圍。
在這南尋,哪怕他處于天人合一狀態下演練武學,神識散出在外也是會迅速消散,無法穩固。
難以穩固,就意味著神識無法擴散開太遠的范圍,可能才擴散開數百丈,神識便會因為快速消散而中斷。
「就這么找,可能要找十天半個月,才能徹底找完橫封山脈......」
山谷中,陳登鳴心靈臻至虛極靜篤的狀態,又慢慢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中,開始演練武學驚云掌法。
很快,他的心靈中也就浮現出了一座朦朦朧朧的古殿影像,一點點宛如氣泡般的靈氣,隨著他演練武學,迅速從古殿上灑下,聚攏到他的身周。
陳登鳴又將這些從古殿中薅出的靈氣轉嫁到黑云豹的身上,為其恢復靈氣。
盡管靈晶也能為黑云豹恢復妖力,但平日里借著接觸古殿的機會,能薅羊毛節省一點是一點。
「哈嗚——」
黑云豹翻個白眼,閑適趴在地上,任由陳登鳴跳大神般繞著它的身軀轉悠,為它薅來靈氣。
在它看來,這是難得的黑豹翻身做主人的享受時間,還有什么比主子親自伺候它要來得幸福嗎。
沒有了,短短一瞬,豹生已到達巔峰。
陳登鳴不知戲精豹的諸多心理活動,暫時還沒找到南尋出入口,他就趁著歇息時間,繼續研究與人仙道統有關的古殿,希冀能找到更多有關古殿下落的線索。
要說與人仙道統相關聯的這座古殿,是在南尋國的某一地。
陳登鳴自問可能是難以尋到了。
曾經他在南尋也生活了八十多年。
其中有半輩子足跡踏遍南尋大江南北。
如今回憶,也并未發現任何相關聯之處。
那么大一座古殿,甚至還有其他更多朦朧的建筑群,若是真的存在,不可能不見一點端倪,除非是徹底埋藏在地底深處。
百年前,五派也是有修士前來尋找過,他們掌握更多資料訊息,卻也無功而返。
因此,陳登鳴懷疑,想要找到古殿,還是得從腦海中誕生的異像入手。
若是再過一個月,還是無法找到古殿的位置,他便打算暫時放棄,離開南尋了。
這里畢竟靈氣斷絕,不宜久留。
單是這一個月以來,他的修煉速度就已銳減了數十倍。
長此以往下去,為了一個飄渺的人仙道統,耽誤快速修煉踏入金丹的時間,實屬拎不清。
「當初煞星究竟是怎么找到古殿的?難道是機緣巧合?又或者人仙道統早已被他全部得到,我現在就算來了,也根本喝不到一點湯汁?」ap.
「也或許......我所修煉的武學雖然是解開人仙道統的密碼,但打開古殿的密碼順序卻不對?」
陳登鳴腦海中靈光一閃,仿佛突然之間抓到了什么。
密碼順序。
就好似一些術法的咒語一樣,錯一個字,一個音節,術法也就無法順利施展。
人仙道統有關的武學,卻沒有咒語,施展開也無須念咒,但歸根結底,也是從下乘的套路形式、中乘的站樁,到上乘神思擊技,走的也是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返虛那 一套。
「所以,密碼順序,可能是——1、2、3......?」
陳登鳴福至心靈,停止演練手中武學。
「嗚——」
黑云豹察覺飄過來融入體內的靈氣雨削弱,不滿嚷了一聲。
下一刻,豹眼中金光一閃,差點兒閃瞎它深邃憂郁的豹眼。
陳登鳴開始演練施展《金剛不壞禪功》。
此功乃是煉精功法中的典范,肉身極致,開碑斷石,釋迦擲象,水火不侵,剛猛無儔。
剎那間,他宛如成了一尊金人,舉手投足之間肌肉塊壘層層,爆發金屬顫音,兇猛霸道。
下一霎,他身上氣息涌動,陣陣風雷之聲從筋骨之中迸發,開聲吐氣的剎那,周身爆發驚人罡氣,宛如氣勁渦旋。
代表氣之絕巔的《先天罡氣》!
這時。
陳登鳴只覺腦海中的古殿倏然無比清晰起來,神芒大放,無數靈氣如雨水般飄灑了下來,蜂擁向他。
「真是如此?」
他心頭大震。
密碼竟然是真的對了?
開啟古殿的密碼就是1、2、3!
就是這么簡單,第一步煉精、第二部練氣、第三步,那就是煉神!
「嗚?」
黑云豹只感到無比蓬勃的靈氣宛如潮汐雨般涌來,將它包圍,舒服得哼哼出聲。
如果說方才只是在淋浴,那么現在就是在泡溫泉。
但瞬間,它只覺精神一陣發緊,渾身如有電流涌動而過,全身黑毛聳立而起。
只見渾身籠罩金芒的陳登鳴雙目神識爆發出驚人的神光,在半空匯聚成兩只充滿凌寒氣息的眼瞳。
神之巔峰——圣心訣!
轟!!——
陳登鳴腦海嗡鳴巨震。
那始終保持距離的古殿,倏然像是不斷拉近與他的距離,迅速放大。
陳登鳴豁然發覺,不是古殿在他的腦海中放大。
而是他的神魂,竟是在以極快的速度掠向古殿。
原來,進入古殿,就這么簡單,就是一二三走出這么一步步,從精氣階段走到精神層面,就可靠近古殿。
這可真是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
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杳杳冥冥之際,陳登鳴只覺神魂對周遭的感應迅速清晰。
他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一座充滿神秘古拙氣息的大殿之下的臺階上。
仰首觀察,大殿外圍的壁上便滿是斑駁的色彩,好似見證了無盡歲月的風雨洗禮。
支撐殿門口的四根巨大石柱,有兩根遍布奇形怪狀的裂紋,唯有其中一根石柱并無裂紋,卻呈現出一道魁梧雄壯至極的背影,另一道石柱則是僅有一道古怪的符文,銀光閃閃。
更近一點,就在臺階上的小廣場前,有一處祭壇,祭壇上高高聳立著一座神像,卻并無臉孔,顯得神秘古怪而莊嚴肅穆。
這里似是一片精神中的世界。
可能就是真正的人仙道統之地。
難怪五派修士將南尋翻了個底朝天,也根本找不到。
只因人仙道統壓根就不存在于南尋中的某一處,而是存在于一種無法理解的精神空間中。
陳登鳴沒來由產生一種強烈的敬畏,眼神再度流露出昔日仿佛凡人踏入修仙界時的警惕與戒懼。
這事關人仙道統,他區區一個筑基后期修士,距離「仙」這種層次,還是差得太遠,十萬八千里都不足以形容。
之前一直苦苦追尋,現在真正追尋到了,陳登鳴卻 又滋生一種「不應該這么快接觸這樣的地方」的渺小感。
但他很快安定下來。
他能找到這里,憑的也是本事,不是運氣。
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情況,若能得到什么好處,那也絕對不虛此行。
陳登鳴邁步跨過臺階,一步步靠近古殿。
頗有種前世登鸛雀樓般的感覺,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因為隨著他向上走,也更能看清殿堂深處的環境,只見昏黃的光線透過殿頂穹高高的圓頂散射下來,予人一種恢弘而安詳的感覺,殿內似有著道道閃爍的銀光,與門口石柱上的銀光相似,很神秘。
在大殿后方以及左右二側,還有不少古木瑤花,只是看起來頗為虛幻,似有一片灰蒙蒙的大幕,籠罩了一切,看不真切。
陳登鳴才邁過道道臺階,走到大殿門前,正欲繼續向前。
倏然耳畔就聽到一聲淡淡的卻充滿自信和不容置疑語氣的聲音。
「這世上果然還是有后人能走到這里,天下英雄不可小覷,不過你若也要在這人仙殿留名,也要先問問我東方化遠可認同!」
「東方化遠?!」
陳登鳴心神一緊,立即警惕防范環顧四周。
下一瞬,他目光一定,落在對面殿門口四根石柱中唯一的一個呈現一道人影的石柱上。
那人影一動,竟是從背對的形象轉過身來,恍若活物。
陳登鳴登時只感到一股強烈威脅席卷全身。
只見一道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的人影當面走來,完全不屑搞什么偷襲,很是威猛。
他本身也不算矮,但對比對面人影,卻是矮了一個頭。
對方似渾身充滿力量和自信,走起路來仿佛有風雷之聲,筋骨深處,似乎蘊含著狂暴無匹的神雷,舉手投足就令人感到彪悍,勇猛的氣息撲面而來。
「你就是東方化遠?我想要接觸人仙道統,還得得到你的認可?」
陳登鳴皺眉看著對面身形彪悍,但面部卻一片模糊的身影。
搞不清楚對方的狀態。
對面人影冷道,「是我,也不是我。這只是我自愿留在這里的一段分神,后輩之人,我雖然也已經等了很久,期待有人來此,卻也不愿與庸人分享道統資源。
你想要進去,還得看我可愿認可!」
他話音方落,倏然大步標前,全身脊椎如龍,行走之間仿佛虬結肌肉擰成繩索,驀地擰腰一拳抽擊而出!
噼啪!——
一記鞭拳宛如真的化成長鞭甩出,高度凝聚的拳勁撬動四周靈氣,構成一串白浪,化一道白色匹練抽向陳登鳴。
「天人合一的境界施展出的武學?他能這么快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不愧是煞星,但這種手段,也僅僅只相當于體修……」
陳登鳴眉頭一皺,突然掐訣之間,雙臂合攏,刺目金光剎那于他身前凝聚,形成三角形態的金色壁壘。
金身術!
若是在外面,他身上攜帶有木頭,施展李代桃僵術更方便,但在這不知名的精神空間內,如此迅捷之間,唯有迎戰硬抗!
所幸對方施展的也僅是凡間武學......
這個念頭才冒出。
倏然「鏗鏘」一聲暴響,對方的拳勁匹練中似有銀芒一閃。
他才構建出的金色壁壘瞬間被抽擊開一條深深溝壑,下一瞬就爆炸開來。
陳登鳴猝不及防,在那閃電間只來得及迅速施展金剛不壞禪功,跟著就被「鐺」地一聲狠狠抽擊出去。
「哈哈哈——你剛剛在干什么?在我面前施展法術?」
東方化遠大笑一聲,身形如龍奔虎躍橫空而過,雙臂展開抱圓的剎那。
嗚嗡!!!
一股氣旋伴隨宛如魔鬼低嘯般的聲響,憑空誕生。
登時,周遭天地靈氣狂暴亂卷,一股驚人的吸攝力形成恐怖氣流渦旋,驀地塌陷般罩向陳登鳴,道道紊亂四竄的鋒銳氣流仿佛被壓制推擠到一起,壓抑沉悶。
「先天罡氣?吞天魔功?」
陳登鳴驚愕,反應卻也極其迅猛,雙手驀地掐訣,施展游氣化金術。
隨后雙手交叉揮出,霎時大片金光瞬間如霞光涌現聚攏而至,空氣似攪亂的泥漿水般沸騰,勁氣撕空暴卷,如裂岸狂濤,形成兩道金色龍卷風般的氣勁,逆方向旋轉,沖撞向急劇收縮而來的恐怖渦旋。
嘭嘭嘭——
兩股驚人的力量碰撞,宛如驚濤拍岸,卷起的氣勁似千重滔天大浪般爆開。
轟!——
那宛如神魔般霸道的身影一聲大喝,雙臂一攬,恐怖渦旋中剎那掠過銀光,一股更強的力量爆發。
直接就將陳登鳴施展的游氣化金術擠壓崩潰。
但就在狂旋氣流掀天揭地旋壓向陳登鳴的剎那,一股無匹強盛的刀意已先一步誕生。
凌冽刀意伴隨一股狂飆凝煉如鋼鐵般的璀璨刀氣,豁地沖出。
似一刀分海,以無匹強猛的氣勢將急旋氣流撕裂,生生分開,傾瀉向兩旁。
刀光一閃,直奔東方化遠眉心。
「來得好!」
東方化遠不驚反笑,強烈的神識融入目中,雙目威棱雷射,面上一片光輝,冷凝如實質的目光穿透刀光,充滿自信而霸道,筆直地刺到陳登鳴臉上,令他面龐都生出灼燒般的疼痛感。
心若亂,刀則亂。
這是以目屈刀,要不戰而屈人之兵。
陳登鳴發出一聲長嘯,眼神中棱芒暴射,如兩道電炬,煉神訣結合驚目訣,形成神通法相,剎那構成兩道凌寒雙目。
二者四目交投的剎那,彼此神識況轟到一起,神魂也隨之同時動蕩,四周構筑的精神空間都仿佛一陣搖晃,誕生漣漪波紋,似隨時要崩塌瓦解。
現實山谷中,黑云豹目瞪狗呆看著前一秒還威武的主人,這一刻居然雙目流血,嚇得立即起身,急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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