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絕林城內的靈屋后,陳登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催動測骨法器測量骨齡。
按照紅、橙、黃、綠、青、藍、紫的順序,最終檢測光芒停留在了黃的區間。
黃的程度適中,說明骨齡約莫在一百二十歲左右。
這個程度,比最初代表兩百歲的淡綠程度,就要好了很多。
但很明顯,這樣的骨齡,依舊不足以加入名門大派。
那名為《虬龍鍛骨訣》的妖魔鍛骨篇,還得繼續修煉下去。
如今這門功法尚是初學階段,大概是因等級不高,與某種學習的道法等級相當,故而并未增長他的壽元大限。
不過,僅僅只是一宿而已,這門功法的熟練度卻已達到59,似是獵到的那頭練氣五重的妖獸靈血,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一想到這里,陳登鳴就有些肉痛曾經獵到的練氣七重妖蛛血。
練氣七重的妖獸可不太好捕獵,刻意找尋都不好找。
若是能用來修煉,也許直接能令鍛骨篇突破到入門階段。
“若是骨齡在五十左右,應該是很不錯的,五十多歲的上品相克靈根,而且還是修煉到了練氣九重不,再過不到兩個月,就練氣十重了。
這樣的條件,絕對可以加入大宗門了,例如長壽宗?”
陳登鳴思索著,感覺長壽宗其實很符合他的選擇,對胃口。
這個宗門,傳聞宗旨是與世無爭,專心修煉追求長生。
宗內的功法特色,也是比尋常功法更延壽。
例如其他宗門的筑基修士壽二百,修煉長壽宗功法突破到筑基的修士,可能壽二百三。
多出的那三十年壽命,別看不起眼,那就是多出的機會,興許就是能否突破金丹的區別。
他本就是可練功延壽。
若是加入長壽宗,可謂如魚得水,萬壽無疆,連金手指的秘密,都能慢慢掩蓋過去。
不過,暫時這都是后話,想法歸想法,能否實現也是未知。
長壽宗的門檻據說比其他名門大派還要高很多,陳登鳴沒打算執意強求。
當晚,陳登鳴只覺血氣翻騰,似以妖獸血鍛體的剩余后遺癥,血氣方剛得睡不著。
于是召出小陣靈,兌現要看回來的承諾,觀了一夜的舞,專心致志擺出各種功法動作,修煉了一整宿。
這修煉之余,陳登鳴也沒閑著,思考了很多有關妖魔功法、武道以及尋常仙道功法的奧秘,試圖從中找出適合自己的道路。
無論武道還是仙道,亦或妖魔道。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單純只是按部就班的修煉,而不是研究出適合自身的體系,終究是庸人,難成大器。
簡單來說,即便是將各種道法組合,設計出一套適合自身的戰斗臨敵體系,那也算是跳出了按部就班的范疇。
經過一宿思索,陳登鳴對自身的修煉之路,更為清晰了許多。
他感覺似乎如今熟能生巧,輕易就能晉入至虛極、守靜篤的狀態。
而后將一些武道與仙道的共通之處結合起來,互為補助,進一步發揮出道法以及武功的威力,形成南宮云口中所謂的‘神通’。
神通這個詞眼,陳登鳴在購買西域妖魔譯本時,也從一本記載上古傳聞的道書中看到過。
據傳,上古修仙界,有三千大道,對應三千神通。
那時,最厲害的仙家法門,都被稱為神通。
而神通之后,才是道法、然后是術法。
書中還講到,如今修仙界的道法,其實應該叫術法,最為下等。
功法才叫道法,屬上等,乃是傳道授業的根本法。
各大仙宗道門的根本鎮派法,便是某某某道法,主要是修煉聚納靈氣,改變自身生命狀態。
而用以施展出來調遣靈氣顯化威能的,例如大火球術,這其實都是術法。
陳登鳴看完后,覺得這本書中講的有關術法、道法之別,還有點靠譜。
但什么三千大道,三千神通之說,就有點扯了,老掉牙得很,像是網絡里胡編亂造的,有點假大空。
陳登鳴記住編錄該書的道友‘徍乾居士’,日后這書內講的東西要是錯的,沒什么三千大道,碰到這位道友就刀了他。
轉眼,到了第二日清晨時分。
紅日冉冉地升起在東方上空,一片赤紅陽光,將平靜的東江之水照得像玻璃一樣發亮。
陳登鳴走出靈氣稀薄了許多,空氣都變得有些渾濁的臥室,站在側對東江的窗前,呼吸窗外新鮮空氣。
心頭一片寧靜,眼神也變得純粹而幽暗,再度進入到至虛極,守靜篤的狀態。
這一刻,他的靈神與肉身保持在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
對周遭環境的感知能力大范圍加強了。
這就與小陣靈的感知力有些相像了,靈體的感知本就極其敏銳。
甚至,還能透過陣法,感應到隔壁的一對道侶的氣息。
“嗯?”
他稍稍好奇,讓靈體稍微脫離肉身,一種虛弱寒冷感從后腦勺傳來。
幾乎同時,感知力再度加強。
才察覺,隔壁鄰居道侶竟是大清早就在雙俢。
“是隔壁的陸大通陸道友啊。”
“這二人修行倒是勤勉教我汗顏!嘖”
陳登鳴感慨一番,有些酸,沒忍住,還是罵了一句‘狗男女’。
莫名有點兒想念許微。
哎,雙俢滋味兒真不錯,可惜是經歷第一次后,之后再雙俢,提升程度都有限,只能說當成一種娛樂修煉法。
他靈神回歸,開始以《虬龍鍛骨訣》開龍脊的方式,雙臂展開緩緩活動,全身筋骨登時隨著活動‘噼啪’作響。
骨髓內沉寂的血煞靈氣登時蠢蠢欲動的開始躁動起來,令他渾身毛孔頓開,只覺整個人宛如置身在了溫暖的溫泉當中。
每一道毛孔都有暖流游躥,全身上下無處不舒暢,意識也迅速陷入空靈狀態,很快便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
功法真正練成后,那種骨頭瘙癢如蟻噬的感覺,便消失了。
這一刻,陳登鳴渾身煞氣逼人,心靈卻又無比空靈,宛如冰洋下的火山,整個人予人一種危險之感。
陳登鳴稍微活動,身上青衫衣物登時隆起,背后肌肉驀地如發脹的面團般隆起,形成宛如惡鬼臉孔般的虬結肌體。
霎時間,血煞靈氣大部分集中在背部,使得背部皮膚都仿佛籠罩一層紅膜,看上去無比堅實,充滿力量。
保持著功法運行狀態緩緩以血煞靈氣鍛骨,陳登鳴心中則平靜思索起來。
“妖魔功法.這就是妖魔道人的肉身力量?
若是這樣來看,西域魔國那邊的妖魔道人,兼顧了妖獸的強悍肉身以及修士的道法,同等境界的戰斗力,理應強過東南域修士不少.”
“何以傳聞西域魔國的修士嗜殺兇惡,均是被東南域的仙宗道門抵制,封鎖在西域是因西域魔國各自為戰廝殺一團,無法抗衡東南域的仙宗道門聯手,還是其他原因?”
以陳登鳴的眼光來看,自是可通過一個鍛骨篇就可管中窺豹,知曉妖魔修士的厲害。
至少在練氣期而言,東南域的尋常修士,很大可能不會是西域妖魔修士的對手。
不過,這也暫時與他無關。
一刻鐘后,當全身骨頭如浸泡在溫泉中的感覺逐漸削弱時,血煞靈氣重新沉寂回骨髓中。
面板中,功法狀態發生變化。
“《虬龍鍛骨篇》:(初學60/100)”
就一點提升.
沒有妖獸血輔佐鍛骨修煉,這修煉效率也委實是差了很多。
陳登鳴看了眼已被汗濕的衣物,當即對自己施了個清潔術,而后換了一身衣物。
走到鏡子前一瞧,整個人似變得比之前魁梧健碩了一些。
肩寬腰窄,衣物下的肌肉輪廓明顯,面容瘦削俊偉,兩鬢白發邪意,兩眼精明。
陳登鳴戴上人皮面具,成一個面色黝黑的中年冷酷修士形象,走出房間。
外面祝尋也才剛起床,打著哈欠伸懶腰,口中抱怨,“奶奶的,隔壁的陸道友好雅興啊,日日清晨起大鵬,雙俢那么好玩的嗎?”
說完看到陳登鳴走出,莫名心臟驚悸了一下,仿佛有種面臨洪水猛獸走來的恐慌感,似對方筋骨中潛藏風雷之力,行走間虎虎生風,隨時可迸發驚人的威猛力量,莫名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怎么了?”
陳登鳴詫異。
“嘶你.”
祝尋瞪了瞪眼,上下打量陳登鳴,盯著其似隱約雄壯而帶有一些壓迫感的體魄,兩眼呆了半晌,才道。
“你怎么好像變了個人,跟我以前碰到的一位強大體修差不多不,嘶,比那位體修感覺還要給人壓力啊。”
“是嗎?看來我昨日在暗坊買的一部體修功法練得還不錯。”
陳登鳴目光一閃,輕松一笑,運轉功法,全身骨髓深處的血煞之氣潛藏得更深了。
祝尋驚詫,放松了不少,又多看了陳登鳴的身體和胸肌好幾眼。
“別看了,我對男人可沒興趣,你也是時候出去找人體驗放松一下了”
陳登鳴沒好氣翻白眼,走過去,將儲物袋內昨日取了妖血后的妖獸尸體取出,‘嘭’地扔在地上。
“練氣五重的,今天去處理了吧?照舊分成。”
“哇!練氣五重的,算是大魚了,我這陣子,連一頭練氣三重的都沒捕獵到。”
祝尋驚呼一聲,有些欣喜,激動得搓搓手,拔出腰后的殺豬刀法器,準備當場秀個刀技‘老祝解牛’給陳道兄助助興,但內心,其實已感到嚴重的挫敗感。
淘汰了,他這個傳奇獵妖人,這么快就要被淘汰了嗎?
從此淪為殺豬戶。
從明月坊到了絕林城這邊來,這么多天,他都快要獵不到像樣的妖獸了,飯碗都要砸了。
本以為是絕林城這邊妖獸少。
結果陳登鳴隔三岔五出去隨便練練道法,就時不時能獵回來練氣四重、五重的妖獸。
要說運氣,這也不可能一直是運氣,恁打擊人了。
祝尋本來還心里有過小小抱怨。
他堂堂練氣六重修士,不殺厲害妖獸體現強大,整日找什么練氣幾重的小強子,或是去倒買倒賣一些商品,都快混成跑腿小商販了,只想著陳道兄何時給他大活兒他干,能體現出價值和厲害。
然而如今,他不得不放下些心氣,承認自己是沒那能耐。
陳道兄看得起,能讓他跑腿打雜給口飯吃,已是得感恩戴德。
“道兄,這肉新鮮是新鮮,怎的就是血水這么少啊?伱的那些靈蟲這次吸得這么干凈?”
“嗯昨日又多了一條大靈蟲,吸得更多了。”
“好嘞,最近這城外獵妖的道友逐漸多了,妖獸肉還不好賣,不過我又打聽到個好渠道,那些江邊出船的漁修會要,他們出個港到五百里外的坊市一賣,價格就要漲不少.”
“漁修.”
陳登鳴走到門前,腳步一頓,感慨一笑。
曾經他也是個漁修賣魚佬呵。
東域邊陲,樂山溝。
駱家迎賓廳內。
一堂三人正坐著邊喝著靈茶邊交談。
一旁靠近側廳的角落,喜兒大氣不敢喘侍候著。
當聽到兩位筑基修士到訪,報出的一個人名竟是無比熟悉的“陳登鳴”后,喜兒俏容頓變,險些驚呼出聲。
正坐在主座位置的駱冰神色亦是動容,冷若冰霜的面龐浮現驚訝,沉吟片晌道。
“二位所說之人,若是論名字,我的確認識,但普天之下,姓陳的多如過江之鯽,叫陳登鳴的,也不在少數。
我認識的陳登鳴.”
她話語才說到這里,倏然頓住,后面有關陳登鳴的底細等訊息,全都攔在了口前。
轉而美眸閃過一絲智慧光芒,深深看向正觀察她的岳昆,繼續道。
“我認識的陳登鳴,便是與岳道兄你那位弟子一樣,來自同一個地方。”
“果然.這駱冰竟是這么說,莫非這個陳登鳴,真的是被她駱家或妙音宗培養的?”
岳昆暗道麻煩,面上卻不動聲色,轉換策略,以興師問罪代替試探,“看來駱道友你是否認,殺死岳某弟子的,并非你所認識的那個陳登鳴?
要知道我那弟子下山之前,就曾告訴我,要去尋找他的老鄉陳登鳴。
而這個名字雖的確可能有很多人在用,但距離明月坊這么近的,剛好又能是練氣高階修士的,似乎也就只有這位與駱道友相識的陳登鳴了吧?”
一旁一直未發言的明家老祖明且商打圓場笑道,“駱道友,其實……是與不是,你不如就讓那陳登鳴出來一見便知。
岳道友的愛徒已死,逝者已矣,此事已無法挽回,我想岳道友也不會太為難那陳小友。”
駱冰冷若冰霜的俏臉難得唇角逸出一抹笑意,看向岳昆突然岔開話題淡淡道。
“岳道兄,我聽聞你那位弟子在那條道上,表現出了很不錯的天賦?便是你派老祖都關注了此事?”
岳昆心里一個‘咯噔’,雙眼瞇起,沉聲道,“不錯。”
駱冰含笑頷首,“其實我宗有些事情,想必岳道兄你還不知道,不過這畢竟涉及各自宗門的秘密私事。
岳道兄,你那弟子不遠千里來找陳登鳴,其實已是你我兩宗之間,互相干擾了。
你那弟子為何會死,只怕也是做了什么不智的事,將陳登鳴得罪死了。”
“我想岳道兄你應該不知道,你那弟子與陳登鳴之間,本就有血海深仇.”
岳昆面沉如水,他當然知道,在南宮云的家書中,他就已知道這段血海深仇。
因此,他早已猜測出南宮云為何會死。
但他卻急切想要找到陳登鳴,明顯這個人的價值,比南宮云那個廢物強多了。
可笑當初他那師侄認為陳登鳴是相克雙靈根,比南宮云還廢,結果事與愿違。
而且,如今看來,陳登鳴竟已是被妙音宗秘密培養之人。
雙方繼續交談了一番后,岳昆面色難看離去。
此事既已涉及到了妙音宗,就不是他能插手的。
就算見到陳登鳴,他也不能強行帶走。
他的弟子是死了不錯,但雙方有仇,他的弟子主動找人尋仇被殺,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大小姐,這”
喜兒待兩位筑基拂袖離去后,神色震驚來到駱冰跟前,目光帶著征詢。
駱冰搖頭淡淡道,“喜兒,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許微和羅平。”
喜兒嬌軀一震,不寒而栗,腦袋瓜子還是有些嗡嗡的。
竟然真的是陳登鳴?
大小姐既然如此鄭重其事,就說明真的是他。
可他,一個資質那么差的散修,是如何這么快成為練氣高階修士的?
要知道,她這一年修煉下來,也不過是才在半年前才修煉到練氣六重,距離七重還不知要多久。
“一年.從練氣三重,到練氣高階.最少跨越了四重這樣的修煉速度,上品靈根也不過如此。”
駱冰沉凝思索,嬌軀從座位上如幽靈般飄起,俏立屋心。
一對絕對可配得上她絕世容顏的烏黑閃亮眸子中,滿是思索的智慧之光。
她已聯想到很多,腦海里也掠過了很多計劃和想法。
陳登鳴身上有秘密,絕對有秘密。
單靠自行修煉,對方不可能這么快修煉到練氣高階,除非能用損命拔苗術將資質提升到上品靈根,但若是能如此,就證明對方有秘密,有延壽秘寶。
若不是如此,對方就更有大秘密,興許就是那被五宗高層都重視的武仙之道有關。
這件事,要么現在立即報給宗門,要么就是找到陳登鳴,提前弄清楚對方的秘密。
若是放在從前,駱冰會毫不猶豫將此事報給宗門。
但到了如今,以羅家和她自身的現狀,駱冰已誕生私念,想要獨享陳登鳴的秘密。
這其中的關鍵火候在于,要注意岳昆返回宗門后,是否會驚動映月宗的金丹老祖。
若是驚動了,映月宗又會不會過問妙音宗的私事。
可如今,問題來了,陳登鳴又去了哪里?
偌大修仙界,茫茫人海,散修多如繁星。
如果找不到陳登鳴,無論什么秘密,都是毫無用處。
想到這里,駱冰倏然又眼波一閃,腦海中種種兇惡鋒芒的念頭,盡數消斂。
“找不到,大家全都找不到,其實也很好,興許.多少年后,又走出一位煞星,我與他總算也是有份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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