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母入世?
陳伯符望著這個有些瘋癲癡狂的和尚,只覺得他看起來比自己更瘋,布滿血絲的雙眼睜得幾乎要撕裂眼角,那種病態的亢奮……陳伯符從未在這個心平氣和的老僧侶身上見過。
“我孫子呢?”陳伯符只問了這一句話,也只關心這一個問題。
自從他回到極晝都的那一刻開始,心中對陳景的擔憂就在成百倍劇增。
因為這座城變得實在過于詭異了……
街道房屋,花草樹木。
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猩紅的血色。
不是改變了顏色那么簡單。
進城之后,陳伯符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變成了活生生的血肉。
那是生命形式的無上蛻變,或是物質本源屬性的更改。
不僅如此。
所有存在于極晝都的生物都陷入了“停滯”。
仿佛時間被暫停了一般。
就譬如陳伯符一路“走”來看見的,在那條貫穿整個極晝都的長街上,摩肩擦踵的行人盡數都停在原地,像極了一根根詭異的人形木樁子,雖然他們還有呼吸心跳,但卻無法行動,甚至連眼皮子都眨不了。
他們就這樣如同雕塑似的站著,腳下的青磚長街也早已變了模樣,原先的青磚變得猩紅如肉,表層似乎還有一些像是筋膜的生物組織覆蓋,踩在上面是類似硬橡膠一般的堅韌觸感。
從某個角度來說。
極晝都這座古城已經活了過來。
它就像是一頭匍匐在極北大陸的猩紅巨獸,擁有微弱的呼吸與有力的心跳,所有人與物都在它的背上,無可抗拒的變成了它的一部分。
寺院的圣山也變成了一座血肉之山。
漫山遍野都是刺眼的血色。
猶如巨人般的佛母身影就屹立在山中,相比起陳伯符之前見過的那位偽仙,或許佛母展現出的這副古神之態才是真正的法天象地,抬眼望去它的上身幾乎都被滾滾云層淹沒……
此刻。
陳伯符與厄迦都站在因佛母現世隨即拔地而起的這棵古樹之下……這應該是一棵菩提樹,陳伯符在寺院的壁畫中見過一模一樣的。
枝繁葉茂,猩紅如血。
半透明的樹干似寶石般晶瑩剔透,龐大的樹冠更似一片浩瀚林海……也許這棵菩提樹也被佛母影響從而發生了畸變,樹冠下垂落了許多類似柳樹枝條的東西,上面結滿了拳頭大小的果子,散發著極為濃厚的血腥味。
陳伯符知道極晝都的這一切異變都與佛母有關,但卻不曾想過,佛母對現實世界的影響竟然能達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媽的!!我問你話呢!!!”
陳伯符猛地抓住了厄迦雙肩,使勁搖晃著這個一臉亢奮的瘋和尚。
“我孫子呢?!!”
當陳伯符話音落下的時候,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了出來,渾濁的雙眸中更是淤黑一片,那是災殃序列權能蓄勢待發的征兆。
“他!!他活著!!!”
厄迦距離陳伯符最近,也是首當其沖感受到了這種令人窒息的壓迫力,瞬間就回過神來,整個人就像忽然間清醒了似的,忙不迭的給陳伯符解釋。
“你孫子很好!!!他沒出事!!!”厄迦急忙解釋,但臉上病態的亢奮并未徹底消失,“剛才佛母已經給我們說過了!!你孫子與我寺院有緣!!!他們正在論道!!!”
“論道?”陳伯符動作停頓了一下,但那雙幾乎被黑暗吞噬的眸子,卻依舊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我孫子什么時候能回來?”
厄迦一怔,似是沒想到陳伯符會忽然這么問。
“給個準話。”陳伯符沒了繼續與厄迦聊天的耐心,那雙搭在厄迦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體內的災殃之力更是蓄勢待發,“直接說他什么時候能回來,別用其他話來敷衍我,不然從現在開始,我可能就要跟伱們發生點不愉快的事了……”
“很快就能回來!!!”
厄迦知道陳伯符現在不是在跟他開玩笑,這老頭嘴里說的那些話也不是簡單的言語威脅,是真的準備要付諸行動了,所以厄迦不敢再有絲毫隱瞞,連敷衍也不敢有。
“佛母說他們論道論得很高興!你孫子還托佛母帶話讓你別擔心!他們聊得高興著呢!這不……”
厄迦拼命給陳伯符使著眼色,示意讓他向紅姥姥的方向看。
“幼凝也被佛母喚去了!她前腳剛走你就來了!”
“你沒騙老子吧?”陳伯符一邊問著,一邊左右掃視,確實沒找到喬幼凝的身影。
“狗騙你!”厄迦指天發誓,一臉嚴肅,“如果我騙你,我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無法往生極樂……”
聽見這個對寺院僧侶來說無比惡毒的誓言,陳伯符想了想還是松開了雙手。
“那應該不是佛母吧?”陳伯符揚起下巴,指了指不遠處那個高聳入云的龐大身影,“它的氣息很古怪,不像是佛母的本體……”
“有眼力!那是佛母的法身!”厄迦現在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抓住機會就捧一句,生怕陳伯符這老東西撒瘋,“佛母的本體還在封印之中,它與你孫子似乎還在談論深空與生命兩個大道的共同點,聊完了就出來!”
“城里的那些人呢?”陳伯符轉而問道,“我看他們都不動彈了,不會是死了吧?”
“這必不可能啊!佛母怎么會害死他們!”厄迦無奈地解釋道,“佛母是將極晝都變為娑婆界,是將這座城市化為萬世不滅的菩提曼拏羅,唯一的至高生命道場……”
“就像是格赫羅對永夜做的那樣?”陳伯符不動聲色地問道。
“格赫羅與佛母相比?它何德何能啊!”厄迦不滿地說道,“那個活星體是將信徒都變成了耗材,但佛母絕對不會這么做,娑婆界是真正的極樂慈悲地,城里的那些信徒生活在這里不僅會延長壽命,甚至那些舊裔的修行關隘也會容易突破得多……”
陳伯符吐掉嘴里的煙屁股,又不聲不響的重新點上一支。
“聽你這么說,我都想搬你們極晝都來長住了。”陳伯符陰陽怪氣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