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高懸于天上的金屬宮殿就像是一座島嶼,通體呈反光的銀白色,猶如整體澆鑄一般看不出半點拼接的縫隙。
一眼看去,它大概分為兩個部分。
島嶼的地表與其上的宮殿。
銀色地表呈不規則的菱形,在底部中心處有一個巨大的凹陷,似漏斗形狀的凹陷中有無數層層疊疊的環狀圖案,還有一道巨大的符箓凹刻在底部正中的位置。
至于那座宮殿……
從建筑風格來看,它是一座類似于道觀的建筑。
由于宮殿傾斜,大門敞開。
所以勞倫斯他們可以一眼看見宮殿中散發的微光。
那是一種淡藍色的光芒。
仿佛有一團不定型的電漿正在其中激蕩。
“這是[圖靈研究會]的東西?”勞倫斯瞇著眼仔細打量著這座懸于高空的宮殿。
一旁的萊恩與阿努也是看呆了,對于這種飄浮在空氣里的巨型建筑,他們也覺得驚異無比。
至于哈薩德……
當他站在進入城寨的臺階前,看見這座金屬宮殿的時候,整個人都陷入了難以抑制的恐慌中。
是的。
作為一個被懸空城通緝的叛逃者。
作為一個曾經加入過[圖靈研究會]的舊方士。
哈薩德很清楚這座宮殿的到來意味著什么……
“這是九天應元宮……是那幫方士!!那幫懸空城的雜種發現我們了!!!”
九天應元宮。
這個古怪的名字讓勞倫斯都聽得一頭霧水。
的確。
相比起哈薩德,他們對懸空城的了解可謂少之又少,所以聽見這名字倒也沒什么反應,真正讓他們坐立不安的是哈薩德后面的那句話……那幫方士發現他們了!
“怎么暴露的?”勞倫斯體內的能量逐漸活躍起來,遍及全身的窟窿里散發出陣陣陰冷的氣息。
“我早該想到了……是九天應元宮發現了我們……它一直在地外軌道運行……理論上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監控范圍……”
哈薩德抱著頭一副痛苦的樣子,咬牙切齒地罵道。
“廢土是他們監控中的盲點,因為高空彌漫的舊日殘穢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光污染’,所有儀器都會受到影響,除非他們將這座宮殿降至‘污染層’下方。”
說著,哈薩德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仿佛忽然間意識到了什么。
“不對啊……它既然沒有降至‘污染層’之下……那它就不可能拍攝到我們……更不可能通過儀器檢測到我們的氣息……這座宮殿就像是找準了我們的坐標是直沖著我們來的……對了!!是他媽的天線!!!”
哈薩德絕望地大喊起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歇斯底里,眼里滿是毫不掩飾的懊悔。
“應該是我通過天線嘗試聯系陳景他們的時候,無線信號被懸空城的方士感知到了,他們通過信號解碼的手段查到了我們的坐標……所以才召來九天應元宮對我們進行打擊!!”
“對我們進行打擊?”勞倫斯一臉錯愕,“這座宮殿到底是用來干什么的??”
“殺人的。”
哈薩德顫抖著說道,字里行間都是刻骨銘心的恐懼。
“九天應元宮不在研究會‘三宮’之列,它雖然有懸空城道觀的外表,但它根本不是一個方士聚集的修行之地。”
話音一落,哈薩德稍稍停頓了一下,強行控制著內心不斷蔓延開的恐懼,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冷靜一些。
“它是一個永遠圍繞地外軌道運行不止的天基武器,是懸空城對外界的最高制裁手段,是真正意義上的戰略級武器……我們麻煩大了!”
永夜城。
在[月光隱修會]重建的方尖塔中。
教皇依舊坐在只屬于他一人的王座之上,而諸位主教則是站在教皇面前爭論不休。
“我建議,我們應該趁此機會與[圖靈研究會]的方士聯合起來,先除掉深空復蘇者,之后再說其他的事!”
“我反對啊!”
“你他媽有病吧?!這你都反對?!”
“你傻啊!那幫方士的家底本就比我們[月光隱修會]更厚實!伱先讓他們上前線出點血不好嗎?!”
“……這樣做會不會影響我們雙方的關系?”
“影響個屁。”
“但是盟約上明明說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教皇開口了。
“先看看再說。”
聽見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眾位主教瞬間就安靜下來,誰也不敢在教皇開口的時候再提什么建議。
“坐山觀虎斗不可取。”教皇平靜地說道,眼里跳動著詭異的光芒,“但貿然與他們聯第一戰也不可取。”
雖然[月光隱修會]已經與[圖靈研究會]結盟。
雙方都視陳景這位深空復蘇者為頭號大敵,都想將其除之而后快,但不可否認……無論是在里世界或是表世界,人類都是一種善于算計自己人的生物。
成敗,榮辱,得失。
追根究底也不過是利益二字。
誰去打前鋒誰吃虧。
這個道理,教皇不會不懂。
但他也懂得什么叫做唇亡齒寒。
所以把握好其中的“度”是關鍵。
“再說了,連研究會都沒確定那是否是復蘇者常駐的據點,只是感應到了深空的氣息……再等等,等那個老潑皮與他家的小雜種露面也不遲。”
“教皇大人。”
薩提主教緩步上前,臉上是一種幸災樂禍的笑容。
“聽說研究會已經將九天應元宮召去了,打算直接對那座建筑進行制裁打擊,如果讓他們就此除掉那位復蘇者,我們也能省不少事啊!”
“真那么容易就好了……”教皇嘆了口氣,抬手撫摸著胸前的月形掛飾,似乎又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了那一天。
那一天。
一柄黑色的能量長矛破空而來,貫穿了整座永夜,擊碎了方尖塔并將他釘在王座之上。
“陳伯符那個老潑皮應該徹底恢復了實力,有他在恐怕九天應元宮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那要不我們給研究會提醒一下?”薩提主教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們好像還不知道陳伯符實力恢復的事,貿然打這第一戰說不定會吃……”
不等薩提主教將那個“虧”字說出口。
教皇就冷冷看了他一眼。
只在瞬間。
薩提主教就明白了教皇的想法,也意識到了自己有多愚蠢。
“在深空復蘇者出現之前,研究會就一直將陳伯符那個瘋子當做心腹大患,至今他的名字都還掛在懸空城的通緝令上,但卻沒人敢去追殺他……”
“得到陳伯符重傷的消息之后,研究會找我們確定了好幾次,最后才開始主動向外界搜尋復蘇者的蹤跡……難道你還沒看出來他們在畏首畏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