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陳景會出現得如此突然,甚至連格赫羅都未曾察覺到他是怎么出現的。
就像是憑空閃現至這一處獨立空間。
沒有征兆,沒有痕跡。
當人們看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里了。
此刻。
陳景已經坐著深空王座從天上瞬移至地面,那些從王座背部延伸出的“觸手”已經來至眾人身旁。
這就是深空王座的能力之一。
“讓它們接觸到你們的身體建立聯系,只有這樣我才能帶你們出城。”
陳景言簡意賅地解釋道,頭頂上的格赫羅已經降至不到百米,無形的壓力使得陳景都有些喘不上氣,連那些被他召出的“媒介”都變得格外扭曲。
說實話,此刻的陳景讓眾人都有些看呆了。
因為端坐在深空王座之上的他,跟平常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
氣息有變化。
氣質也有變化。
與身披黃衣長袍的陳景相比,連至尊至貴的深空王座仿佛都變成了陪襯。
在散發著金色微光的兜帽下,在那片無以名狀的虛無之中……
陳景黑白分明的眸子依舊清澈如水,但卻又冰冷得讓人難以與印象中的陳景聯系在一起。
猶如深空之上閃耀的無名黑星,甚至連耶格托斯都不由得將此刻的陳景與記憶中的黃王重合在一起……
那是一雙君臨天下,蔑視萬物的眼睛。
“血裔……”
聽見格赫羅的聲音,陳景不由得抬起頭來,只見格赫羅的獨眼中滿是怨恨與憤怒。
是的。
當陳景第二次出現的時候,格赫羅就已經確定了,自己被這個該死的深空復蘇者給騙了……他根本就沒有之前表現出的那么強!
從他的氣息就能肯定這個判斷。
太弱了!!
簡直比自己在這個世界養的眷族都不如!!!
一想起自己因為陳景之前的表現所感到恐懼,格赫羅就只覺得這是一種無法磨滅的恥辱,哪怕是殺死這個復蘇者也難解心頭之恨。
“一個連降臨都無法控制的垃圾也敢自稱為神……”陳景已經從“他”那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所以在這一刻他面對格赫羅也只有嘲諷。
與此同時。
眾人都被那些從深空王座背部延伸出的“觸手”碰到了。
有些人是手臂,有些人是脖頸,有些人是腳踝。
總而言之。
在被這些“觸手”碰觸的瞬間,包括陳伯符在內都有了種莫名的感覺,好像自己與陳景的聯系變得更深了,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格赫羅此刻距離眾人不過二十米。
它自始至終都沒有變更過降落的速度,這也從側面印證了“他”說得沒錯,格赫羅就是一個垃圾……它無法主動降臨到這個世界,也無法終止降臨的過程,更無法控制自己降臨的速度。
毫不夸張的說。
它就像是一個勻速直線運動的球體。
或許它能毀滅掉一切在它運行路徑上的事物,但也僅此而已了。
想要展現出更多的“神跡”,它還需要眷族的供養以讓自己盡快恢復到舊日時代的巔峰狀態。
當格赫羅降至最后十米的時候。
眾人都看不清那只獨眼了。
只感覺頭頂上多了一面無邊無際的鐵銹色天花板。
逐漸沉降的過程依舊緩慢,像極了緩速運行的液壓機。
“我會回來的。”
陳景一字一句地說道。
在晉升序列3并獲得深空王座的使用權后,不用“他”解釋,陳景就明白了今天的事該要如何收場。
沒錯。
就一個字。
借助深空王座潛入深空再進行空間跳躍的方式,帶著所有人直接離開永夜城,這樣城區邊郊的那層月光屏障也就不可能再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現階段的你不可能敵過格赫羅那個雜碎,連老頭子跟倫道夫議員聯手都干不過它,更何況是你這種剛晉升序列3的舊裔……”
“所以只能跑?!”
“只能跑,而且你也別想著拯救永夜城的其他人,深空王座能夠帶多少人進行空間跳躍,取決于你自身的實力,現在的你,能一口氣帶走兩個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只能帶兩個?!那你說我該帶誰走?!”
“我可以讓你都帶走,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但也僅此而已了……”
回憶起腦中與“他”的對話,陳景凝望格赫羅的眼神不由得涌出了一絲刻骨銘心的恨意。
因為他知道這座城市接下來要面臨什么。
雖然他是外來的異鄉人,并非里世界的土著,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與原陳景的記憶融合之后,這座城市給他的感覺也一直都是故鄉……
故鄉,一個即將要面臨毀滅的故鄉。
在這一刻。
格赫羅已經降至五米的高度。
而被“觸手”連接上的眾人則已經憑空消失了,只有陳景還咬牙堅持留在場中直面格赫羅,因為他還有幾句話要對這個來自于舊日的雜碎說。
“我知道你現在很得意,但你最好記住,這筆債我遲早會找你還的……”
“還……債……”格赫羅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會在這里建造你的駐地,我還知道你有讓眷族重新活過來的能力。”
陳景目不轉睛地盯著格赫羅,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那種恨意只讓格赫羅更加堅定了要除掉陳景的決心,只可惜的是它現在根本就辦不到。
“我會等你來的。”格赫羅毫不畏懼地說道,再三確定陳景不是黃王之后,它的心態也逐漸放松起來。
“那你好好等著,等我回來殺得你們滅族絕種。”
話音一落,陳景的身影也瞬間從原地消失,他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你會后悔來到這個世界的……”
當陳景帶著眾人以空間跳躍的方式,先到深空后又重新找個坐標,毫無阻礙的就穿過了整座被月光籠罩的城市。
“這里是廢土?!”
“我們怎么一瞬間跑這里來了?!”
“這……這意思是我們得救了?”
聽著眾人嘰嘰喳喳的聊天聲,陳景坐在深空王座上回過頭去,遠遠眺望著永夜城的方向。
下一秒。
無聲無息的格赫羅就徹底降臨在了永夜城中。
這點陳景看得很清楚。
它在下降的過程中一路碾碎了數不清的事物。
隨著從天而降的它將整座城市砸入地底,陳景也不由痛苦地別過頭去。
“它殺了一座城的人。”
倫道夫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抬手呈望遠鏡狀搭在鼻梁上。
只見格赫羅本體的森白月光瞬間爆炸開來。
月光似乎蘊含著無窮無盡的能量,只在瞬間就將永夜城給燒得成灰飛煙滅。
砸入地中,陷入地下。
格赫羅就像是掉在爛泥地里的鉛球。
整個城市范圍內的地表都被它砸得凹陷了下去,只將它一半的身體勉強暴露在外。
撲面而來的月光在廢土上掀起了一陣大風。
空氣里彌漫的刺鼻血腥味,甚至都從遙遠的永夜城傳了過來……
“沒想到我們真的逃出來了!!”勞倫斯興奮的忍不住開始大喊,一臉的心有余悸,“我們這算是運氣好吧!!”
“算運氣好?”
陳景凝望著永夜城的方向,眼眶莫名紅了起來,說話的聲音分外沙啞。
“我們……”
“恐怕只能算是喪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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