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姨那里不去了?”
  “嗯,我已經打電話跟她說過了,還有其他事要忙,就先不去了。”
  “不去也好,她那兒子皮得很,讓你給他補習也是浪費時間,聽說前幾天他還把班主任給揍了……”
  “其實那孩子挺有禮貌的,可能是有誤會吧。”
  陳景一邊與老人閑聊著,一邊拿起毛巾擦了把臉,然后又用略有些陰冷刺骨的清水洗凈,掛在了浴室柜旁的架子上。
  還有二十分鐘。
  [圓桌議會]派來的車就要到了。
  從地下車庫出來,簡單吃過早飯后,陳景便一直在家里等著。
  這次他們不僅要帶著言雀與隗楠要一同去往教區,甚至連勞倫斯都被帶上了。
  而且這不是陳景的要求。
  是陳伯符主動提出來的。
  “把那老東西帶上。”陳伯符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復雜,“關鍵時刻他應該能幫咱們一點小忙。”
  聽老頭子的意思。
  這一去似乎有可以用到勞倫斯的地方。
  但不知道為什么。
  陳景總覺得老頭子這一宿沒睡……似乎把自己熬得有些悲觀了。
  雖然陳伯符沒有多說什么,但陳景還是能感覺到,在他眼里[月光隱修會]已經不像是原來那樣可以任他拿捏了。
  在兩位荷光者覺醒之后,又加上不斷逼近地表的格赫羅……
  或許老人已經意識到了什么。
  心中倍增的不僅有警惕,還有些許的悲觀。
  是啊。
  就像是乖孫子說的那樣。
  打不過,跑就行了。
  至于勞倫斯……
  如果是放在以前,陳伯符定然不會顧及他的死活。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老人的心態似乎多少還是有了些變化,也許這其中也有陳景的影響。
  “你是怕我們離開這里,有人會來抄了我們老巢?”
  “沒人敢。”
  “那爺爺你為什么要帶上勞倫斯?”
  “遇見危險,他能幫我護著你。”
  “……好理由。”
  “跑路的時候也能順便帶上他。”
  “嗯?”
  “如果我們真的讓那幫修道士逼得背井離鄉,最好還是帶上那個老東西,不然秋后算賬的時候……他是跑不出永夜城的。”
  陳伯符放下手中的毛巾,望著鏡中有些疲憊的自己,心中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忐忑。
  這種心情,已經許多年沒有過了。
  “反正都是一個小區的鄰居,有緣能聚到這個份上也沒散,那自然也沒必要拋下他。”陳伯符將藏青色的短絨毛巾掛在架子上,緊挨著陳景的洗臉巾。
  聽見老人這番話,陳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因為他能感覺到老人身上的變化……
  “我去陽臺抽根煙,你讓隗楠她們動作快點,待會別讓議會的那幫廢物等我們。”
  “知道了。”
  在陳景他們回家洗漱的同時,隗楠與言雀也都相繼回到樓上收拾妥當,換了套干凈的衣服。
  雖然她們本來穿著的衣服就不臟,但這畢竟是要代表“夕陽紅小區”去參加隱修會的月光慶典,不重視是不可能的……
  “快點行不行?”隗楠抱著雙手站在衛生間外,看著正在梳頭的言雀,表情很不耐煩,“我都專門跑你家來催你了,自覺點啊!”
  “時間還沒到。”言雀面無表情地回道,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煩。
  早知道就不給這個瘋女人開門了!
  隗楠還是老樣子,穿衣風格偏中性化一些,甚至可以說與陳景有些莫名的類似。
  簡單的兜帽衛衣加一條牛仔褲,束在腦后的長發左搖右晃顯得很不耐煩。
  又等了快五分鐘。
  言雀從衛生間里出來了。
  隗楠覺得她進去出來都是一個樣。
  “快走吧,一會讓老頭子來催就麻煩了。”
  “我知道。”
  兩人剛出門便看見了從電梯里走出來的陳景,互相面面相覷了一陣,陳景急忙跑回電梯按住開門的按鍵。
  “快點!老頭子在催了!”
  聽見這話,言雀瞬間就閃進了電梯里,隗楠也是跑得命都不要,直到電梯門關上的時候還在吐槽。
  “你不是不急么,我看你怎么跑得比我還快呢……”
  事實證明。
  老頭子的威懾力還是很恐怖的。
  直到大家在樓下集合,言雀跟隗楠都還是一副乖寶寶的樣子,表情緊張連大氣都不敢喘。
  萊恩與勞倫斯是跟著陳伯符一起下樓的。
  也許是因為萊恩不再是以前那副骷髏崽子的模樣,看著順眼了許多,陳伯符特地在衣柜里翻出了幾件陳景小時候沒穿過的新衣服拿給他。
  本就精致可愛的外表經過這么一打扮,倒像是某個富貴人家出身的小少爺。
  至于勞倫斯……他難得脫下物業制服換了一件便服,似乎也顧及到這次是去參加月光慶典,連面孔上那些詭異的窟窿都隱藏了起來,完全就是一副普通白種老人的模樣。
  老頭子是掐著點下來的。
  剛走到小區廣場上,一輛造型詭異的轎車就從路口那邊開了過來。
  轎車看上去像是加長加高版的勞斯萊斯,前后左右都配著帶有[圓桌議會]LOGO的黑色裝甲,直接停在了小區門外。
  車里只有一個司機。
  還是個熟面孔。
  “豬倌叔?”
  “哎呀!景景!”
  開車的豬倌幾乎深陷在加大加寬的車椅里,很艱難地回過頭與眾人打著招呼。
  在看見老頭子上車的時候,他的神情頓時就變得緊張起來,連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屏住了。
  “老……老爺子……”
  “你怕什么?”陳伯符心情不太好,見自己一上車豬倌就擺出這副要死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見老子就吊著臉是吧?”
  “不不不不敢!!我只是有點緊張!!”豬倌謙卑的態度讓老頭子情緒稍緩,字里行間都是毫不掩飾的恐懼,“難得見到您這種大人物……我緊張!!真的!!!”
  “倫道夫他們呢?”陳伯符坐在轎車靠后的長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問道,“那老東西也不說過來接老子?”
  “倫道夫議員的身體狀況……”豬倌欲言又止,轉而說道,“他們出門的時間恐怕要晚一些……我們先去就好……”
  陳伯符嗯了一聲,坐在沙發上不再言語。
  很快,車發動了。
  直奔月光教區飛馳而去。
  除了隗楠這種出門不帶腦子看什么都好奇的人,車里的其他人包括老頭子在內都顯得有些沉默。
  陳景與陳伯符是因為荷光者的事,心里一直都懸著,所以表情不怎么好看,而開車的豬倌則是因為后座的老瘋子實在過于恐怖,搞得他連呼吸都不敢。
  萊恩見少爺跟老爺都不吭聲,他也只能悶頭坐在一旁發呆。
  只有勞倫斯一頭霧水的看著大家,搞不清楚老瘋子帶他出門是想干什么……
  至于言雀。
  她是純粹的緊張。
  畢竟她是從隱修會叛逃的告死鳥,這次回“老家”去參加慶典,總有種要踏入龍潭虎穴的危機感。
  “今天的月光不對勁。”
  陳伯符靠著車窗,一直凝望著高懸于天上的格赫羅,渾濁的眸子里是一種愈發警惕的神色。
  聞言。
  陳景歪過頭,從車窗往上看去。
  “是有點不對勁啊,好像越來越亮了……”
  “不是越來越亮了。”
  陳伯符緊皺著眉,緩緩低下頭望著自己枯癟的雙手,莫名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是它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保底第一更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