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當陳景聽見敲門聲的時候,他還在餐廳里吃早飯。
早餐并不豐盛。
只是簡單的素面加煎雞蛋。
在冰箱里凍過的堿水面,煮熟之后放進如玉般瓷白的碗中,只是簡單的拌了幾下便裹滿了油辣子醬汁,再配上溏心蛋里不時流出的蛋液……吃的就是麻辣鮮香這味兒!
陳景記得自己好像很久沒這樣吃過了。
以前是奶奶給他做。
后來是自己做。
再之后……踏入職場開始工作,他的早餐幾乎都是在外面解決,哪怕是休息日也是在家里直接點個外賣。
不過就他中午才起床的性子,吃的那也不算是早餐了。
“這個副會長還挺會挑時間上門……”
陳景手里端著半碗沒吃完的面,只懷疑[以太協會]的成員是不是都跟李默白一樣不靠譜。
“好歹等我吃完飯再來啊……”
說罷。
陳景三下五除二將碗里的面條一掃光。
不等他起身將碗筷拿去廚房,喬幼凝就急忙伸手攔住。
“給我吧!我拿去洗!你先忙正事!”
“辛苦你了。”陳景抬手接過喬幼凝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看著落落大方的喬幼凝,忍不住感嘆道,“你確實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嗯?有嗎?”喬幼凝剛走到廚房門前,忍不住停下腳回頭看去,但她卻只看見了陳景的背影。
此刻。
陳景已經打開了老宅的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老人。
他就像是一座沉重無聲的黑色山岳,魁梧的身影幾乎將門框堵住,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透過門框邊縫滲進來的陽光。
陳景勉強看清了這個老人的面容。
從遍布面龐的老年斑來看,他的年齡應該比老頭子還要大,至少在八十歲往上了。
黯淡的皮膚松弛無力,眼角也毫無生氣的耷拉著,仿佛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極其濃烈的死亡氣息,可是極其反差的是……
就是這么一個如風中殘燭吹之即滅的老人,卻有著一副魁梧如山令人畏懼的身軀,極度鼓脹的肌肉在休閑西服下凸出了一片恐怖的曲線。
他就像是一頭生活在草原上的暮年雄獅。
哪怕眼皮子都只能半睜開,濃郁的眉毛與蒼白的胡須也依舊保持著炸開的狀態。
“陳景?”老人忽然開口,雄渾而低沉的聲音猶如悶雷炸響,語氣聽著有些疑惑,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青年……就是傳說中的“序列2舊裔”。
與那個號稱月光圣子的拉斐爾相比,真是差得太多了。
“副會長?”
陳景并沒有因為老人的氣勢而感到畏懼,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看不出半點緊張,反而只有一種像是小孩子般的好奇。
此刻,陳景可以確定這個老人并非考生,因為在他身上陳景感覺不到半點舊裔的氣息,甚至連最基礎的超凡者都不是……是的,他只是一個人類。
再普通不過的人類。
可他的氣勢卻是陳景從未見過的強大。
老人仿佛真是一頭滄桑垂暮的獅子立在門外,那雙耷拉著眼皮的雙眸,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景,渾濁的眸子里是一種打量的目光。
“這人怎么有點眼熟呢……”陳景心中喃喃道,眼底閃過了一絲疑惑,他是真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老人!
此時。
趴在院子里休憩的拜阿吉依舊顯得那么悠閑,只是偶爾回頭向老宅望一眼……從它的表現就能看出來,它根本就沒拿這個老人當回事,也不覺得老人能夠威脅到陳景。
普通人類與舊裔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
那是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的。
“伱長大了。”
老人忽然抬手向陳景伸去,似乎想要摸一摸這個年輕人的頭,可很明顯,陳景是那種警惕性極強的人,而且他也不喜歡與陌生人有這種親昵的動作。
所以在老人伸出手的同時,陳景便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
“聽李默白說,您認識我的爺爺?”
“不讓我進去坐坐?”老人問道。
聽見這話,陳景急忙讓開一條路,表情有些慚愧。
“是我失禮了……”
老人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么,抬腳便跨過門檻,走進了這座多年未曾踏足的老宅中。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不過還是一個襁褓里的嬰孩,第二次見你的時候,你已經四歲了……”
說到這里,老人慢慢坐在了沙發上,魁梧龐大的身軀幾乎陷了進去,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回憶。
“那時候的我還小,記不得您。”陳景陪著老人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不動聲色的左右掃了幾眼,想要找一些可以用來招呼客人的東西。
但找了一圈也只找到果籃里堆著的小零食。
全是辣條魔芋爽小魚干什么的……
“您別客氣。”陳景將果籃推到老人面前。
老人一言不發地沉默著,但眼角很明顯抽了兩下。
“你跟你爺爺一樣。”老人望著眼前果籃里五花八門的零食,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們好像都不懂待客之道。”
“我家里平常不會來客人。”陳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腦海中竭力搜尋著有關于這個老人的記憶。
仔細回憶了一下。
陳景意外發現小時候還真有一段模糊的記憶,能與老人口述的對上號。
那是在他很小的時候。
記不清是哪一天。
老宅的院子里。
忽然出現了一個魁梧得像是熊瞎子似的老人。
“你的資料我都看過。”
老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景,似乎想從這張臉上找出點什么東西來,說話的聲音依舊低沉。
“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你的成長軌跡跟我當初預想的一樣,但又有點不一樣。”
陳景坐在沙發上被他盯著感覺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拿起了一包零食,小心翼翼地撕開一條口子,將里面的酒鬼花生倒了出來,一顆接一顆的往嘴里送。
“怎么不一樣了?”陳景問道。
“緘默寡言,內向靦腆,不善交際,簡直跟你爺爺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我看走眼了。”
話音一落,老人忽然笑了起來,向陳景伸出手。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皇甫懷歲。”
老人粗糲的手掌上盡是老繭,陳景與他握手的時候,只感覺自己握住的是一截枯樹枝。
“目前擔任[以太協會]的副會長,也是曾經與‘伍德私人財團’共同發起南極科考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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