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想到之前遇上的目曙醫院護工和幾次去目曙醫院時觀察到的情況，覺得經常出入目曙醫院地底的那些可能真的已經不算是人。
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的是目曙醫院地底部分快要“改造”完成了。
到時候，會出現什么變化？
這又象征著什么？
盧米安思緒紛呈間，恨不得現在就去把目曙醫院地底給炸了，一了百了。
可惜，先不提他有沒有能力闖入目曙醫院地底，將那里徹底炸掉的問題，僅是目曙醫院地上部分目前還算正常、來往病患和普通醫護眾多的事實就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沒可能炸了地底部分，地上區域不受影響的！
那會演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恐怖襲擊，讓盧米安被夢境主意識最大程度地排斥，后續大概率沒法再進入。
先想個辦法讓目曙醫院停診幾天，并轉移走住院的病人？這很難啊……盧米安看著呂永安，斟酌了下道：
“地下停尸房內還有等待‘新生’的尸體嗎？”
“暫時沒有，這兩天沒人把需要‘新生’的尸體送過來。”呂永安如實回答道。
查拉圖斯特拉和崔先生都被踢出夢境后，相應的事情就停止了？這說明我們做得好啊……理論上來說，天尊應該不止這么幾個手下，應該也找到了辦法或媒介讓手下可以進入夢境都市……另外的在以前就被踢了，就像大阿卡那牌們和曾經的幸運金幣持有者那樣？也對，沒道理天尊直到最近才有手下可以進來，沒道理以前只有天尊可以踢人，“愚者”先生不行……盧米安輕輕頷首，改變了問題：
“目曙醫院現在的院長是誰？”
他不怕因詢問這件事情而被呂永安懷疑，因為他之前問過徐新陽，暗中也問過格林，而格林這個“偉大母親”的孩子也不知道。
“您不知道？”呂永安詫異地看向盧米安的臉孔。
她隨即對格林道：
“你沒告訴神子？”
格林搖起了腦袋：
“我也不知道，沒人告訴過我”
呂永安愣了一下，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不知道很正常，不過沒關系，之前的院長已經離開，不知道是誰不影響任何事情，新的院長過幾天就會來。”
“新的院長是誰？”格林幫盧米安問出了這個問題。
呂永安搖了搖頭：
“暫時還不清楚，等到了就知道了，也許會是一個驚喜。”
驚喜？對我們來說恐怕是驚嚇……盧米安“嗯”了一聲道：
“你去過地下區域除了停尸房的地方嗎？”
他這不是想從呂永安口中打探出目曙醫院地下部分的具體情況，而是打算借助對方的回答判斷擁有“偉大母親”恩賜的非凡者是否可以不算頻繁地進入地下部分非停尸房區域。
“去過，但不能深入，不能到地下二層。”呂永安不覺得神子這么問有什么不對，畢竟目曙醫院地下部分不獨屬于“偉大母親”，還有其他偉大存在施加影響。
地下二層連“偉大母親”的孩子都不能去？那里有什么？盧米安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道：
“母樹的信徒也在做某些事情？”
作為“偉大母親”的神子，他得對其他存在表現得不那么尊重一點。
“是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呂永安拿出了手機，笑著說道，“神子，我們加個微信吧？之后我要是發現地底別的區域有什么問題，會立刻告訴您。”
很懂怎么做事嘛……盧米安讓呂永安掃了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對方的微信名就是她的本名。
盧米安沒急著翻呂永安的朋友圈，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找到吉達斯了嗎？”
吉達斯疑似“膿腫斷手”的真名，歐彌貝拉尸骸里的殘念曾經沖著盧米安喊出過這個名字。
盧米安這是想試探一下“偉大母親”的孩子們有沒有聽說過吉達斯。
“還沒有。”呂永安低下了腦袋，“母親很失望。”
吉達斯真是和“偉大母親”密切相關啊……盧米安適可而止，沒再詢問。
格林見狀，恭敬問道：
“神子，您明天開始是輪換夜班，如果不想上，我可以幫您找個理由換到早班。”
“就夜班。”盧米安沒有選擇調換。
這樣一來，他在白天和傍晚的活動時間可以有效增加。
接著，他望了眼高空的皎月，對格林和呂永安道：
“回去吧。”
“是，神子！”呂永安和格林齊聲回應。
盧米安沒目送他們，先行“傳送”離開了。
過了有一刻鐘，他的身影再次出現于這個隱蔽角落，而格林和呂永安都已經不見。
盧米安這才拿出手機，翻看起呂永安的朋友圈。
這位目曙醫院產科主任的朋友圈基本都在分享婦產科知識、被送錦旗感謝的事情、目曙醫院的成果和自己幾個孩子的情況，沒什么讓盧米安眼前一亮的。
因對方設置了僅最近一個月可見，所以盧米安只好回到朋友圈頂部，看起背景設置和個性簽名。
背景設置是抱著嬰兒的模糊身影，個性簽名為：
“做婦女和幼兒的保護神。”
都很符合身份和本質……盧米安收起手機，“傳送”到了李克己的病房內。
李克己并不意外這位美麗女性返回，望著她，猶豫著問道：
“真要打掉嗎？”
隨著胎兒的成長，他的母性光輝似乎更濃厚了。
盧米安笑道：
“你應該已經感覺到邪神子嗣對你血肉和靈性的瘋狂汲取了吧？”
“是的。”李克己誠實點頭。
盧米安繼續說道：
“而且你不想看看邪神子嗣和蘑菇雜交會有什么創新性的特質出現嗎？”
他現在已很能把握住李克己的執念和弱點。
這就是“教唆者”。
李克己的眼睛頓時亮起：
“好，開始吧！”
你稍微猶豫下讓我覺得你的母性光輝是真實的可以嗎？盧米安腹誹了一句，走到李克己床邊，探出右掌，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
“會比較痛，你忍一忍。”
“好。”李克己伸出了手臂，讓它橫在半空。
從水母狀蘑菇垂下的那一根根菌絲飛快飄了過來，纏繞住李克己的胳膊，尖端扎入了里面。
“它有一定的麻醉能力。”李克己很高興地給盧米安介紹道。
盧米安沒有說話，讓手掌燃燒起了安靜而邪異的黑色火焰。
他旋即將右掌按在了李克己的肚子表面，“魔女”的黑焰一下鉆了進去。
李克己較高鼓起的肚子霍然蠕動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竭力掙扎。
伴隨著這掙扎，李克己的臉龐略微扭曲，即使接受了麻醉，也體會到了難言的痛苦。
而“魔女”的黑焰逐漸黯淡、稀薄，哪怕盧米安繼續灌輸，也無法真的燒掉李克己肚子里的邪物。
還好，盧米安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魔女”的黑焰能達成目的，因為他的某個目的是只燃燒靈性和生命的“魔女”黑焰無法實現的。
他先用“魔女”黑焰更多是在試探。
驟然間，盧米安掌中的安靜黑焰一下變得躁動，仿佛有瘋狂、暴戾和毀滅在產生！
“毀滅之焰”！
隨著“毀滅之焰”的灌入，李克己肚子上的衣物猛地燃燒了起來，他的皮膚和血肉同樣如此。
他肚子內的胎兒向上頂起，仿佛想逃離“毀滅之焰”的焚燒，但目前又無法脫出母體的束縛，最終又坍塌了回去。
幾乎同時，盧米安聽見了虛幻的痛哭聲、慘叫聲，感覺周圍像是出現了一片青綠的荒原，每朵花每根草先是茁壯成長，生命洋溢，繼而被燎原的黑色火焰吞沒。
“啊！”
李克己也慘叫了起來，腹部被燒穿的疼痛是絕大部分人都忍耐不下來的。
不過，盧米安早用“虛構之瓶”封鎖了這個病房，讓李克己的聲音只隱隱約約透出少許。
這在精神病科的病區內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終于，李克己肚子里的胎兒被焚燒到只剩下灰燼，而這灰燼還受火焰高溫帶來的對流之風影響，盤旋著飛了起來，飛向半空，灑往四周。
“徹底清除了。”盧米安退后一步，預備著拿出治療藥劑給李克己服食。
李克己望了眼焦黑的腹部，忍著疼痛，異常失望地說道：
“都被燒掉了？什么都沒有了？”
“我最開始只想燒它的生命和靈性，留下尸體，但你也看見了，那沒用。”盧米安誠懇解釋道。
“哎……”李克己招了下手，讓水母狀蘑菇的菌絲轉移到腹部，吸取起焦黑部分并促進血肉生長。
看來不需要我提供治療了……盧米安深深地看了沉降下來的水母狀蘑菇一眼。
等李克己的創口得到愈合，疼痛緩和了下來，盧米安輕輕頷首道：
“你這兩天多休息，之后請加快研究的程度，我那個植物人朋友也許等不了太久了。”
“我明天就可以重新開始！”李克己再次燃起了實驗的熱情。
“謝謝。”盧米安禮貌地離開了這里。
回到信鴻小區出租屋內，他躺到床上，進入了沉眠。
渾渾噩噩間，他聽見了哭聲。
那哭聲在喊“媽媽”“媽媽”，聲音里帶著強烈的痛苦、不甘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