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按照你的意思，即便是你們接下來聽命于我，而我想要通過魔事院來實現某些目的的話，依然必須對外宣稱是‘研究院的需求’？”
思考片刻后，翠雀如此總結道：“如果沒有這種名義，那么任何事情都得不到推行？”
“確切來說，使用研究院的名義可以增加一部分成功的概率，因為這會讓其他的派系把這件事放到臺面上去考量，權衡利弊。畢竟她們也有自己想要推行的政策和項目，如果能夠幫助我們實現一些目標，那么或許就可以爭取到我們日后對她們的支持。”
折鶴蘭解釋著：“而大多數時候，魔事院的權利交換都遵循著這樣的規則：我幫你了你一次，日后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也得幫我一次。就像是某種集卡游戲一樣，當某個派系收集到了其他所有利益方的人情，她們就可以嘗試強行推進一次某個議題。”
“你們這一派拿到了多少人情？”翠雀追問。
“排除掉已經消耗掉的那些，目前有調查院欠我們兩次，財政院欠我們一次。”
折鶴蘭對答如流：“民治院最近想要給自己的派別新增一個部門，這個議題已經僵持了很久，如果我們幫她們拿下這一城，可以獲得一次民治院的人情。”
“剩下一個教選司呢？她背后的勢力是哪一方？王庭嗎？”翠雀疑惑。
“可以這么說，但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她的背后是王庭貴族們，而不是王庭本身。”
折鶴蘭道：“那位教選司本人也出身名門，從一開始就是貴族們的一員，所以她是作為貴族們的利益代言人站到臺前的。”
“明明兩位副院長都是王庭的人？”翠雀不解。
“副院長們需要對陛下直接負責，她們只是代行陛下本人的意志，所以必須鐵面無私，也必須清心寡欲。”
折鶴蘭意有所指：“不過，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們如果親自下場，很多事情就不再是魔事院內部事務了。”
“這是兩名副院長對另外四名權杖的妥協。”
翠雀自己也回過味來：“因為魔事院的權力范圍天然對另外四院有鉗制作用，如果在魔法少女的后勤與調遣上被卡住，另外四院的行事和利益也會受到影響。所以寶石權杖們必然會插手，也不可能輕易放手。”
“是的，閣下，您的智慧與眼光令人贊嘆和欽佩。”
折鶴蘭又行一禮，把自己完全放在“下屬”的位置上，可謂是給足了情緒價值：“對于諸位權杖來說，魔事院不能是一個完全屬于王庭的，可以輕易貫徹他們意志的機關。魔事院應該是如今這幅模樣，也只能是這幅模樣，這樣一個‘癱瘓’的魔事院才是她們想要的結果。”
“……真不愧是寶石權杖。”翠雀忍不住看向一側的祖母綠，如此評價道。
“我就當做是你對我權謀手段的夸獎了。”
祖母綠則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聳了聳肩：“你應該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一下，我們研究院可是整個魔法國度對人才特定素質要求最高的機構。如果那些有學術才能的魔法少女都被其他的機構招攬走，又或者是我們院內那些專精于學術，不善戰斗的魔法少女沒有應有的福利待遇，研究院還如何運轉？總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別人把持吧？”
“那你現在就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此小兒科地交到我的手里？”
翠雀滿眼不信：“還是說，你真正的目的實際上就是讓我來幫你管理你研究院在魔事院的利益，我名義上是來接手權利，實際上是來給你當助理？”
“放輕松一點，后生，你再多想想，我可沒在算計你。”
祖母綠抬手虛按，作了一個“冷靜”的手勢：“如果你非要我解釋自己這番行為的目的，那么我的答案和此前是一樣的，這只是一種投資。”
翠雀氣息一窒。
“……你想讓我當權杖？”半晌后，她才用一種頗為微妙的語氣反問祖母綠。
“開誠布公地說，是的。”
祖母綠抬起雙手，這一次是一個“投降”般的手勢：“比起手中握著五分之一時靈時不靈的權利碎片，僅僅只是為了預防其他人對自己的陷害，我覺得一個和我本人有交情，甚至于欠我人情的藍寶石權杖能讓事情變得更加簡單。”
“這種在其他機構里不斷撒錢拉攏派系，只為了讓那個機構陷入癱瘓，同時攫取一點小小利益的游戲我已經玩膩了，后生。不如說，除了任職時間還沒有多久的鴿血紅，以及我們的現任鉆石，紫鉆小姐還在熱衷于這有趣的后花園權力游戲以外……”
祖母綠在“現任鉆石”這個詞上微微加重了讀音，又停頓了一會，才繼續道：“大家都已經很厭倦了，不管是我，貴族派系的那幾位大人，還是調查院的那個老妖婆。”
“沒有寶石權杖，四分五裂，徹底死機的魔事院只是一個可以忍受的狀態。但事實上是，一個有自己的藍寶石權杖，可以正常運轉，同時那個權杖還和自己有同盟關系的魔事院，才是最理想的。”
“唯二的不安定因素，就是到底該怎么樣行動，才能確保這位藍寶石權杖是‘自己人’；以及該如何讓這個人坐到寶石權杖的位置上。”
祖母綠看著翠雀，雙眼微瞇：“這便是我們的‘交易’的真相，也是我對你的示好，后生，一切如你所見。”
翠雀沉默了。
她沒有再向祖母綠提問，而是重新看向了一旁的折鶴蘭，緩緩開口道：“……那你們呢？”
“在向您效忠之前，我們是研究院的合作伙伴，所以我們會支持首席閣下的決定。”
折鶴蘭低著頭回應道：“而現在，我們已經向您效忠，所以您的看法就是我們的看法。”
“你知道我在問你什么，教選司小姐。”
翠雀面無表情：“如果你想要讓我認同你的效忠，請給我想要的那個的答案。”
折鶴蘭頓住了一下，她的神情中恰到好處地露出了幾分茫然，但很快，這份茫然就重新化作從容。
“我們是魔事院的人，閣下。”
她好似收拾起了自己不應外露的情緒，轉而更加謙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