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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弱勢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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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定賢敏銳察覺到上海街的賭檔,很可能牽著“潮汕幫”與“東莞幫”之間的利益斗爭,可能是單純江湖層面的斗爭,也可能是涉及到警隊層面的勢力斗爭。

  油麻地,尖沙咀、旺角作為九龍區最早開發的地域,統稱為“油尖旺”,是社團公認的“肥水區”,警隊公認的“銀行區”。

  二人能夠在油麻地警署當差,除了送錢外,離不開背后還有“潮汕人”的身份。

  油麻地警署的華探長“曾少珂”,軍裝警長“陳立”皆是潮汕人,油麻地街道的黑色生意也都是由潮汕社團“潮義勇”管理,可以說油麻地就是潮汕人的地盤。

  東莞人插旗就是要挑戰潮汕幫的利益,軍裝警長派兩人前去與其說是收數,倒是更像一次試探。

  表面上看“劉福”上任九龍區總華探長,自然要支持東莞幫的社團發展,但整個油麻地一直控制在潮汕幫的手上,油麻地差館的警長、探長們,還有潮汕籍警員們真愿意嗎?

  好多警員的親生兄弟都在社團里混飯吃,而且一般社團地位不低,收入也不錯。而他父親是潮義勇的人,祖籍在潮汕,是天生的潮汕幫成員,也是潮汕幫實際上的一份子。

  潮汕幫則是港島目前最大的同鄉結社,潮汕籍商人已經開始初露崢嶸,繼而導致潮汕籍社團開始崛起,再導致潮汕籍的人才進入警界政界,用工用同鄉,用命用同黨,而在歷史上,潮汕幫的輝煌才剛剛開始,遠未到巔峰之時。

  把寶押在潮汕幫身上是一次很好的選擇,也是唯一能做的選擇,在大時代的背景下人的選擇太過局限。

  這讓何定賢看到了一次機會,值得一搏的機會,所以他果斷的鼓動錢偉善把事辦下去。

  “無論如何,規數總是要收的,他代表的是軍裝警,真鬧出什么事,自然有長官出面兜著,有軍裝同僚幫手,全油麻地的軍裝警都等著糧下鍋,一間賭檔收不齊,一條街就收不齊,一片區就收不齊,規矩就破了,規費就沒人交了。”

  錢偉善帶著他絮絮叨叨著,在馬路中間揮手招來了一輛黃包車,坐上車后對著他講:“快上車。”

  “去哪里?”差館步行至上海街就十幾分鐘的路,何定賢怎么也不會想到有人要坐著黃包車去收規費,錢偉善卻不斷催促道:“快點上車!”

  何定賢剛坐穩黃包車,錢偉善就報出一個常盛街地址,一路坐著黃包車來到常盛街的一座唐樓前,何定賢跟他走進唐樓才發現這是他家,直到錢偉善在枕頭底下翻出一把勃朗寧手槍,何定賢才恍然大悟,由衷贊嘆:“好東西!”

  “我們差人是弱勢群體,去年被打死的就有十個,打傷的更有三十多個,出門辦事不得多備重保險?”錢偉善掂量著槍面色滿意:“我當差第一年就買來這把槍,這么多年來一槍都沒有開過,跟我的名字一樣是把善良之槍。”

  “都怪鬼佬不閉關,一年增加一百多萬人,誰吃得消?全港現在兩百多萬人口,所有警務人員加在一起才九千多人,華人警員只有兩千多。”

  “雖然軍裝警察沒有資格佩戴武器,但是遇到哪個不開眼的敢襲警,警務人員勇奪黑槍,反擊自衛,肯定很合理吧。”錢偉善也真是下狠心保飯碗了。

  何定賢不得不豎起拇指:“合理。”

  “非常合理!善哥,你的人跟槍可真是一樣善良!”

  沒想到錢偉善卻把槍甩手丟給他,何定賢張手接過沉甸甸的武器,心里還在詫異就聽他說道:“我走在街上目標大,這把槍藏在你身上,我如果張口罵人老媽,你就把槍拍在桌面上,只要能夠拿到錢,能不開槍盡量不要開。”

  錢偉善覺得一個訓練學校畢業的新丁,一輩子就沒打過幾發子彈,肯定不敢亂開槍。

  何定賢接過槍心里卻涌上一股熟悉感覺,掂了掂,滿滿的安全感。勃朗寧在五十年代覺對算得上好槍,黑市上起碼得上千塊,沒想到便宜了自己。

  他拉動槍栓檢查了一下彈簧,又卸除彈匣清點完子彈,一整套標準流程下來更讓錢偉善認為他是新丁。

  只有新丁才會一步步檢查武器,真以為要去打仗啊?老差人都是拔出武器就拍桌上,反正槍也難得響幾次!

  等到兩人又坐黃包車回到上海街時,錢偉善便帶著賢仔按照記憶里的地址,一間間把規費收齊,一條街收下來暫時沒有碰到敢壞規矩的,同時何定賢也把手槍用膠帶粘在小腿上,避免身上的槍械被人看見,又留出空隙,沒有粘的太緊。

  這時錢偉善,何定賢一起來到上海街,新盛大廈三樓的一間鐵皮門門口,錢偉善穿著軍裝抬起手不耐煩的用力敲了幾下門:“咚!咚!咚!”

  鐵皮門中間打開一塊格子,露出一張肥臉看向二人:“長官,什么事?”

  “什么事?”錢偉善挑起冷笑。

  “查賭!”

  肥臉驚訝道:“開什么玩笑,長官,我們合規企業來著。”

  “合規就趕快開門,交規費!”錢偉善叫道。

  前面收錢的時候,錢偉善也打聽到最近江湖上,沉寂了一些年的南粵聽骰黨又重出江湖。

  先在港島的幾間地下賭檔贏了幾十萬被人禮送出境,又在九龍掀起一陣殺莊之路,第一站就選了新插旗的東英社賭檔,真是惡意滿滿,現在黑心華帶著人正在新盛大廈的檔口里跟聽骰黨對陣,何定賢覺得賭檔里現在肯定很熱鬧。

  “喔,喔。”肥臉匆忙打開了門,側身請二人進去,何定賢一進門就感覺天色暗了兩度,滿屋的煙霧,吵雜的喊叫,熏人的汗臭,還有賭桌前涇渭分明的兩班人馬,真是趕巧了,難怪別人避著走。

  這時兩名穿著便裝,抽著香煙,互相說笑的男人走出里間財務室,肥臉仔也走到賭桌旁一個穿黑衣的瘦小男人面前門,彎下腰附耳說道:“華哥,收規費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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