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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5【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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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銘看完張家的求親書,坐在辦公桌前認真思考,這種聯姻對自己有什么的利弊影響。

  似乎沒有什么害處,但好處也不怎多。

  主要是因為張家在江西且目前并無身居要職之人。

  倒是雙方結親之后,朱銘一旦起兵,會把張家坑得欲仙欲死。

  朱銘原本打算,尋個西軍將門世家聯姻,比如種家、折家之類的。但漸漸發現不具備可操作性,文臣和武將聯姻在宋初還算正常,在北宋中期就漸漸變少了,一來文官看不起武將,二來文武結親似乎有所忌諱。

  真要結親,起兵之后再結也不遲,到那時估計就變成了納妾。

  朱銘甚至用拼音寫信,詳細討論造反時間,基本確定三個時間點:

  第一,在方臘起義之后,趁著官兵前往兩浙,自己在漢中進行響應。

  第二,在童貫伐遼之后,西軍精銳損失慘重,正是造反的好時機。

  第三,靖康之變以后。

  朱國祥的回信是,響應方臘起義太過冒險,至少也得等到童貫伐遼。

  朱銘基本同意老爸的觀點,但覺得策應方臘也能成功。

  方臘起義軍的主力,一年時間便遭覆滅,純粹是撞到了槍口上。當時官軍已經聚集于京畿,各種后勤工作也辦得妥帖,童貫是要帶著軍隊伐遼的,獲知方臘起義只能跑去鎮壓。

  兵甲齊備、后勤充足的全國精銳,連聚兵的時間都省了,直接拉去打方臘。怎么可能撐得住?

  說實話,如果方臘沒有造反,童貫伐遼也不會打得那么難看。至少不缺糧草和軍械啊,士氣肯定要高得多。

  等童貫鎮壓完方臘,不論勝負如何,大宋都財政崩潰了,因為東南地區已千瘡百孔。

  到時候,朱銘趁機占領漢中和四川,掐斷大宋的另一條財源。即便西軍精銳仍在,糧餉也嚴重不足,拉來鎮壓朱銘,很容易在半路就怨聲載道。

  打仗終歸打的是后勤!

  就像歷史上的宗澤,根本沒有“過河”的可能,因為他沒有后勤可言。

  《宗澤遺事》乃宗家后人編寫,大量內容與正史不符,也跟當時其他文臣的奏疏有出入。

  什么四方義士云集京師凡二百萬人,糧草還能吃半年,這種記錄只能信一半。

  宗澤的抗金精神不容質疑,三呼過河也多半是真的,他肯定屬于民族英雄。

  但宗澤后人說糧草還能撐半年,那就純屬扯淡了。

  前一年京畿才鬧了大饑荒,漕河又被堵塞,還來了無數嗷嗷待哺的義軍,宗澤再厲害也不能變出糧食啊。

  宗家后人為了圓謊,還說宗澤受命疏通漕河,七天就搞定。而真實情況卻是,宗澤根本沒接到這個命令,且在宗澤前往東京之前,當時的東京留守已經在疏通了。

  疏通了也沒太大用處,運到東京的漕糧,只勉強緩解饑荒而已。

  因為金兵肆虐州縣,漕運系統已經崩了,能運去幾波糧食已是極限,后續運糧活動完全陷于停滯狀態。

  宗澤當時最大的問題,不是什么消滅金兵,而是如何弄來糧食賑災,讓那龐大的各路義軍吃飽飯。

  實際情況是:“汴梁大饑,米升錢三百,一鼠直數百錢,人食水藻、椿槐葉,道殣,骼無余胔。”

  就算趙構有骨氣,敢跑回去守東京,也得跟著宗澤一起挨餓。

  金兵也知道東京是啥情況,靖康年間他們已經搜刮完錢財,那里沒錢又沒糧,還跑去干什么?從頭到尾,金兵都沒再攻打東京,而是繞去四方攻城略地。

  宗澤的偉大之處在于,他敢于任事,愿做中流砥柱。

  且馭人手段高明,能安撫無數餓肚子的義軍,上百萬饑饉軍民竟沒鬧出大亂子。

  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糧就是沒糧。

  在宗澤去世前半年趙構就多次下旨恢復漕運,直至宗澤死了都還沒恢復,負責督運漕糧的官員還遭到處罰。(漕河每年都需要民夫疏通,當時好些河段淤塞嚴重,朝廷已經無力征調民夫。)

  繼任者杜充根本無法安撫局面,因為東京城內外已經“人相食”,干脆扔下爛攤子帶兵跑路。

  朱銘盤算著各種利弊得失,決定接受張家的提親。

  一是弄點嫁妝錢,二是看上張家的后續影響力。

  這種做法,頗為無恥!

  提筆寫了一封回信,朱銘讓白勝送過去。

  自己則騎馬出城,坐船前往冶鐵場。

  水力鍛錘已經建好,為了穩定水流,還造了個蓄水池。使用水力筒車,抽水進蓄水池,枯水期也可用人力踩筒車——南宋已經有風車,不知道北宋有沒有。

  蓄水池建有閘門,可調控水流大小,以此控制鍛錘的速度。

  水輪機可同時驅動四把鍛錘,供四位鍛鐵匠同時工作。

  此時工匠們明顯還不熟練,鍛打起來有些手忙腳亂,再過兩天估計就能完全掌握。

  “水力鍛錘如何?”朱銘問道。

  屠申笑道:“省力。”

  如果造出更大更高的蓄水池,同時驅動更多鍛錘效率就要提升許多。

  眼下的四個鍛錘,兩個在鍛打灌鋼,兩個在鍛打百煉鋼。

  朱銘已經在給皇帝寫信,說自己這里可以鍛造兵器,請求朝廷撥款鍛造百煉鋼刀。

  這玩意兒值錢,朝廷只要肯買,朱銘就愿意賣,總得讓冶鐵場和鍛造坊擁有利潤。便是鍛造出幾百把百煉鋼刀,也不會提高官軍的戰斗力,因為這種高級兵器,肯定是發給將領的。

  鎧甲也可以打造,就看朝廷給不給錢。

  朝廷若是不撥款,朱銘就只能動用金州財政,造完鎧甲直接存進金州兵杖庫。

  在水力鍛錘這邊看了一陣,朱銘又去看火銃那邊。

  只有兩個工匠在忙,朱銘直接造鳥銃。

  不要覺得鳥銃落后,其結構是相對復雜的,放在明中期也屬于精密槍械。

  以目前的冶煉和鍛造工藝,須得用熟鐵打出兩管緊密相包。孔洞初時非常小,需要用精鋼鉆頭,一直往里鉆,一桿鳥銃的槍管得鉆一個月。

  明代《武備志》吐槽官兵的鳥銃不堪用,還給出了具體原因。

  即官員為了趕進度,工匠為了省事,直接鍛打成鐵管,根本就不去鉆。這導致槍管厚薄不同,孔洞大小不一,有的能容納三四顆子彈,有的連一顆子彈都塞不進去。另外還有各種問題,反正一開槍就炸膛。

  等鳥銃試制完畢,朱銘就會繼續打造。

  只安排四個工匠做槍管,再安排一個工匠做其他零部件。每個工匠40天造一把,一年能造出36支火銃。

  第一年讓他們訓練造槍技術,從第二年開始,每人安排兩個學徒。

  造反之初,鳥銃不多,面對的官兵也不強,只是用以出奇制勝。

  張根收到朱銘的回信,笑著遞給妻子看:“派人回德興,安排女兒的妝奩吧。”

  “或許年底就能完婚。”黃氏高興道。

  兩口子對這樁婚事非常滿意,絲毫不知道自己要被坑了。

  又過數日,朱銘安排媒人提親,帶了兩只大鵝做禮物,順便求得女方的生辰八字。

  “大郎請收好。”黃氏連稱呼都變了。

  朱銘雙手接過八字紙:“多謝老夫人。”

  女方此時不能見客,張錦屏躲在里屋,帶著侍女偷看。

  正事搞定,張根邀請朱銘品茶,問道:“我來金州半月,著實找不到事做,大郎可給點差事?”

  朱銘問道:“先生可是要操練軍士?”

  張根點頭道:“我身為團練副使,確有操練軍士之責。”

  朱銘說道:“金州沒有馬軍,步軍又多做役使。我來之前,軍士不足,前任吃了許多空餉。這些我暫時沒有恢復,軍餉都挪作他用,并未貪污分毫。”

  “我并沒有懷疑大郎吃空餉。”張根說道。

  朱銘擺明態度:“州衙的錢糧不夠,不可能足額操練廂軍。”

  張根說道:“三十人足矣,足額發餉發糧。”

  “可以。”朱銘答應給足三十人的糧餉,招募青壯廂軍讓張根去訓練。

  這老頭子是真閑不下來,歷史上他被貶為團練副使,是靠著剿滅賊寇重新升遷的。淮西巨寇肆虐兩年,朝廷派遣多個官員都無法搞定,張根帶著一群鄉兵跑去剿滅了。

  張根又說:“兵杖庫的軍械似乎不堪用。”

  朱銘說道:“金州作院工匠缺失,我懶得再招募。我在城北山中有冶鐵場,可打造一些軍械,由州衙出錢采買。”

  “那就先打造三十副兵甲。”張根高興道。

  朱銘立即同意,就當是給自己打的,還能使用公款報銷。

  帶著女方的生辰八字回去,朱銘打算把娶妻的事情,在鄭元儀那里解釋一下。

  剛剛回到州衙,就得到通報,說是襄州來了兩個魏姓青年。

  這是魏泰派來的兩個孫子,去年州試過后就該來的。當時遇到水災,出現流民和賊寇,又被瑣事纏身,一直拖到現在。

  “魏應物(魏應時)拜見太守!”兄弟倆作揖見禮。

  朱銘高興拉手:“快快坐下說話,去年購糧之時,多虧了魏氏慷慨相助。”

  魏應物說:“家祖聽聞太守才學過人,希望我兄弟倆能在太守門下求學。”

  “在下才疏學淺,實在不敢當,互相探討學問便可。”朱銘打算把這兄弟倆拉來,看能否給他們洗腦,如果能夠成功,今后攻打襄陽也是個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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