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精彩的故事都有一個俗套的開頭,正如所有英雄出生時全部光著屁股。
有的人開局退婚,有的人光陰逆轉,有人本不過是蕓蕓眾生,也有人一出場就已天下無敵。
而邊長空老套的穿越了,光著屁股降臨在了這個仙武世界。
別人穿越大都正當青春之年,或許還有諸多前世的不舍。
他老人家前世早已退休,最不舍的是青春。
如今,青春又可以重新開始了。
看著將自己抱在懷里的新媽媽,他很快便收起了心中的迷惘,大口大口喝起奶來。
這一世的父母很有錢,雖然表面上在這靠海的小城里打魚為生,可那些魚大都自己吃了。
家里藏著很多金銀細軟,只是花銷上十分克制。
這些全都被嬰兒狀態的邊長空看在了眼里。
“難道這一世的父母是傳說中的雌雄大盜,來此避難?”
邊長空心中不由構思起故事來,他剛出生沒多久,動也動不了,每天只能腦子里不斷的做著白日夢。
初時他還很高興,按照前世的見聞,說要干完這一票就收手的亡命徒全都栽了跟頭,而順利金盆洗手的大盜們都能“立地成佛”,老了至少也是個員外富家翁。
“寶寶,怎么口水都流出來了。”柳月趕忙拿過手帕給自己的兒子擦起來。擦的時候也是憂心忡忡,這孩子總感覺不太精明的樣子,平日里也不哭,就是傻笑,不知在想些什么,時不時還笑出口水來。
邊長空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柳月和邊不器不可能知道自己兒子此時會有意識,因此很多談話根本沒有避開他。
母親柳月是個妖族。
父親邊不器卻是人族。
他邊長空不是個人,是個半妖!
這世界妖族的處境很差,人人喊打的那種,聽有些話里的意思,甚至妖族必須一直偽裝成人,才能存活下去。
父母也是因為人妖結合,這才從北齊王朝跑到了后周境內。
邊長空不知道哪里是北齊,也不知道人族和妖族之間有何矛盾。
他知道的是,自己以后不能再風風光光做人了,暴露身份還會有性命之憂。
心情一下就低落起來,以前做的許多白日夢都一一粉碎。
“我只是個孩子啊!為什么要把這么沉重的包袱壓在我的身上。”
邊長空越想越心酸,不由得哭了出來。
這可把母親高興壞了,抱起邊長空對丈夫道:“這孩子終于哭了,一直不哭我都覺得不正常。看著哭聲多響,有我們虎族的樣子。”
聽了這話,邊長空哭得更傷心了。
虎族,一聽就是個普通的妖族血脈,這完全不夠保護自己啊!
此時的他沒有注意到,在他哭的時候,屋內的風鈴都跟著響了起來。
時間匆匆,邊長空轉眼就三歲了,能走能說話的年齡。
他本以為日子會這么過去,直到自己長大,然后慢慢變強,防止身份暴露被人打死。
可一件令邊長空感到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這天他從夢里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父親母親不在身邊。
他家的居所只有里外兩間屋子,外面還有一個小院。
邊長空肚子餓了,喊了幾聲后發現無人回答。
剛要下床,突然聽到院門被打開,過了一會兒柳月走了進來。
“媽媽,我餓。”
邊長空感覺母親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一旁也沒見父親的身影。
柳月先是盯了他好一會兒,然后才用與往常一般的聲音說道:“鍋里有粥,等媽媽給你盛。”
柳月很快盛了粥過來,任由邊長空坐在床邊,拿勺子一口口喂給他吃。
邊長空才吃了一口,盯著飯碗竟發起了呆,連柳月喂到嘴邊的那口粥都忘記喝下去。
柳月眼神又變得奇異起來:“寶寶,怎么不喝了,在想什么?”
邊長空好像突然回過神來,奶聲奶氣道:“想到昨晚做的夢,怎么現在又記不起來了。”
“記不起來就算了,先把粥喝了,一會兒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邊長空點了點頭,繼續一口口喝著粥。
只是他的后背,都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喝完了粥,柳月又去盛了碗粥,自顧自喝了起來。
直到此時,邊長空才終于確認了那個猜想,一股寒氣從心底直竄上來,全身汗毛倒立。
他母親柳月是左撇子,而眼前這個和柳月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自己吃飯時,用得是右手。
沒人會防備一個三歲的孩子。
此刻的“柳月”也一樣。
一天下來,邊長空暗中觀察得出了最終結論,這個“柳月”不是自己的母親,不是那個生了自己又養育了自己三年的柳月!
邊長空心中惶恐起來,他不知道真正的父親母親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偽裝成“柳月”的女人會不會突然加害自己。
就連睡覺的時候,他都害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當晚,邊長空一早躺在了床上。而后就見“柳月”拿著斧子,一步步走了進來。
“要來殺我嗎?”他瞪大著眼睛,盯著緩緩走進屋內的柳月,心想如果斧子砍下來,自己要不要大聲罵她幾句。
柳月緩緩舉起了斧子,對著月光,看了看刀刃,略微有些不滿搖了搖頭。
轉身走到床邊的桌旁,單手抬起那個實木桌子,手里刷刷刷三斧子下去,從其中三個桌腿上削下來薄薄的一層木片。
“這樣就不會晃了。”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桌子,又按住晃了一晃,見桌子四平八穩的,她這才點了點頭,轉而沖邊長空道,“多晚了,怎么還不睡覺!”
夜里,“柳月”抱著一動不敢動的邊長空,自己竟是呼呼睡著了。
可憐了邊長空,今日接連受到驚嚇,怎么都睡不著。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忐忑到了后半夜,邊長空心中也豁了出去。
反正他現在毫無還手之力,別人殺他也用不著等他睡覺,索性什么不管便悶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金色的光輝順著窗戶照進了邊長空的眼底。
他還活著,假柳月也一早又給他熬好了粥。
“爸爸呢?”喝粥的時候,邊長空瞪著無辜的大眼,冷不丁問出了一句。
假柳月面色毫無變化,只是隨意答道:“他有事情,等你長大了就回來。”
這之后,邊長空沒有再問過父親邊不器的事情。
而直到邊長空五歲,邊不器和真正的柳月也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