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第三層,寂然無聲。
圍觀的合歡宗弟子們看著緩緩站起的慕容初,個個噤若寒蟬,目光駭然。
在這合歡宗內,沒有人不知道,慕容初到底有多在意自己的出身。
因為前些年在赤陽峰上,就曾經就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某個看不慣慕容初的赤陽峰外門弟子,直接當著一眾弟子的面,大罵他是不知廉恥的賤人生出的雜種。
明明不是合歡宗弟子,卻仗著有個便宜老爹,搶占他們的修行資源。
后來那人直接被慕容初挑斷了全身經脈,搗碎了氣海丹田。
再被砍下四肢,扔到后山,被玄獸生生吃掉。
自那以后,這合歡宗內,就沒有人再敢去宣揚慕容初的身世,已經成了閉口不談的秘密。
也同樣不敢在哪方面對他有所忤逆。
畢竟當年慕容初殺了一個弟子,都沒見后續對他的追究。
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當面直言慕容初是賤種。
他到底會是哪種下場,眾人已經不敢想象。
“你就說自己是不是賤,求我再罵你一遍是么?”
顧長生低眉冷笑,用帶著明顯嘲諷的音色朝慕容初喊道:
“我說的賤種,當然就是你啊!”
“你……找死!!”
慕容初此刻已然徹底暴怒。
他一聲低吼,掌心處瞬間升騰起一簇半尺之高的赤色火焰。
霎時,一股灼熱的氣浪蔓延開來。
慕容初狠狠盯著顧長生,目露殺意兇光,目光就像是在看向殺父仇人一般,怨毒無比。
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因斷骨的劇痛,還是由于心中的屈辱,在劇烈扭曲著。
剛才他所承受的所有屈辱,此刻全部化作了對顧長生的殺心。
雖然他不敢真的這合歡宗內殺人。
但他一定要在顧長生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痛苦,讓他銘記終生!
慕容初狠狠咬牙,不顧指骨折斷的劇痛,身體暴進,如一道狂風般沖向顧長生。
眼見此幕,一旁圍觀的所有人全都下意識一驚,心臟同時提起。
哪怕隔得這么遠,他們都足以清楚感受得到。
此刻慕容初的雙手之上,凝聚著何等強盛的玄力。
畢竟,他入玄境五級的實力可是擺在那里。
剛才和顧長生第一個照面落于下風,只是因為他一時輕敵,沒有全力出手所致。
而現在慕容初已然暴怒,出手絲毫不留余地。
試問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還有應付得了的可能嗎?
“給我去死!!”
僅僅一個呼吸之間,慕容初就沖至顧長生身前。
隨著他口中一聲暴吼,雙掌齊出,一左一右砸向顧長生的胸口。
可面對慕容初的攻擊,顧長生根本就不閃不避,腳下沒有任何動作。
甚至連一點準備格擋的姿勢,或是施展玄技的架勢都沒有。
看起來就像是在巨大的玄力壓制下,被嚇傻了一般,壓制得無法動彈。
這一刻,周圍一眾合歡宗弟子眼中全都充滿了驚懼之意。
這一擊要是打在身上,顧長生哪怕不死也得殘。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顧長生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
“破綻實在是太多了。”
一聲低語響起,慕容初的雙掌直接砸在顧長生的胸口,然后又接著穿體而過……
什……什么!?
慕容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身體也在慣性的作用下傾向前方。
原本充斥在眸中的怒火與殺意,同樣在這一刻瞬間冷靜了幾分。
與此同時,一陣凌厲的破空聲從他的身體一側呼嘯而來。
啪!!!
一個響亮無比的耳光聲,響徹了第三層內的每個角落。
每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分明看見,就在慕容初的雙掌要轟擊在顧長生的胸前時,他僅僅只是微一躬身。
沒有任何一點多余的動作,恰到好處地躲過了慕容初的攻擊。
而后身影又如同鬼魅一般,轉到慕容初身側,朝他臉上狠狠抽了一耳光。
顧長生這一巴掌雖然沒有附加玄力,但卻是用盡了全力。
他如今已是玄火圣體,蛻變后的肉身與普通玄者自然不可相提并論。
單論力量,要比同等級的玄者強上好幾倍。
毫無防備地被狠狠抽了一巴掌,慕容初整個人都被直接打懵。
他眼前一黑,腦海中登時嗡鳴不止,蹭蹭倒退數步,一個踉蹌后倒在地上。
顧長生把打得發紅的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語氣厭惡道:
“打在你這個賤種的臉上,我都覺得臟了自己的手。”
看著這不可置信的一幕,圍觀的合歡宗弟子全部愣住。
柳萱嘴巴大張,連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
林予薇的美眸中也滿是震驚,捂住了嘴巴。
這響亮無比的一道耳光,同樣把在場所有人都給打懵了。
他們原本以為,會看到顧長生在慕容初的這一擊下,被打成重傷。
卻沒想到,竟然是顧長生反手狠狠給了慕容初一個巴掌。
還直接把慕容初給打得暈頭轉向,倒在地上。
慕容初壓下體內翻江倒海的氣血,眼前視野一點點恢復清明。
但一直在耳邊響起的嗡鳴,卻是怎么都停不下來。
他從地上狼狽不堪地爬了起來,整邊右臉已經是高高腫起。
上面還清晰可見地透著一道鮮紅的巴掌印。
被一個比自己低四個小境界的玄者,在這種場合下,當眾扇了一個耳光。
慕容初自問,這輩子都從沒受到過今天這樣的恥辱。
連他爹都沒這樣打過他!
更別說那一口一個的“賤種”二字。
更是不斷狠狠扯動著慕容初心底深處最脆弱,最不容侵犯的傷痛之處。
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聽到過這兩個字了。
上一個這樣說的人,已經被他用最慘無人道的方式,狠狠折磨至死。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同樣恨死了自己的生母。
恨那個不知禮義廉恥的賤人,當初為什么要把他給生下來。
讓他一輩子都要背負這種屈辱無比的身份。
讓他必須在他人異樣的眼光下,茍活于世。
這種痛苦的生活,讓慕容初曾無數次想過求死。
但他卻又一次次僥幸活了下來,性情也變得越來越扭曲,偏執。
甚至可以說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他發過誓,無論是誰,他都要把別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百倍奉還。
那更別說此刻慕容初所承受的前所未有的痛苦,挫敗與狼狽。
無疑會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暴怒,暴烈到極致的怒火。
“我發誓,你會死,一定要死……”
慕容初緩緩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液,向顧長生露出一道近乎癲狂的殘忍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