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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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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仁叔,伯仁叔,快醒醒,別睡著涼了……”錢伯仁的耳邊不斷響起這些話語。

  他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站著的是程光明,而此時此刻,天已經都黑了。

  “我……我這是在哪兒?”錢伯仁迷迷糊糊,有些帶著酒氣地問。

  “嗐,你怎么連睡得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呀?”程光明看到這,有些好氣又好笑,“您這是在公園的長椅上呢!現在都已經是下午6點了。”

  “我原來已經睡了這么久了?”錢伯仁瞇著眼睛,撓了撓頭發。

  “伯仁叔,這么晚了,你中午還沒吃飯呢,肚子里已經餓得不行了吧?要不我帶您去這附近的餐館里,去解決一下今天的晚飯如何?”

  “不用不用,我沒事,不用管我。”錢伯仁緩緩搖了搖頭,拒絕著,但是“咕嚕”的一聲,肚子里卻叫出了聲音,這一聲響也出賣了他。

  他狠狠地捶著自己的肚子:“不中用的玩意兒,叫那么響干什么?”

  程光明也被逗笑了:“要不……走吧?”

  錢伯仁點點頭,跟隨著他來到了一家蒼蠅館子里。餐館雖然不大,但是煙火氣卻很足,小店里人來人往,叫喊聲、談笑聲、碰杯聲、碗碟聲不絕于耳,甚至還有幾個看起來很像街溜子的小年輕,正在喝酒劃拳,發出巨大的躁動和聲響。

  程光明帶著錢伯仁在外面的一張小桌子上坐下,主動給錢伯仁倒了幾杯茶,讓他醒醒酒。

  幾杯茶下肚后,錢伯仁的酒也漸漸醒了。他撫了撫了自己的臉,像是想起了什么,對程光明說:“光明,今天在你家里對不起了,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今天我爸也有責任。他那脾氣多少年了,就那樣。”程光明笑了笑。

  錢伯仁想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

  程光明看出了他的糾結,于是主動戳破了這層泡沫:“伯仁叔,您是想說,你和我媽我爸在當年的那些故事嗎。”

  “倒不是那些了。我其實只是沒想到,你的爸爸會是我當年認識的那個人……”錢伯仁抿了一口茶,又繼續問:“所以我走之后,你爸媽有沒有再說些什么?”

  程光明搖了搖頭:“沒有,他們后來什么也沒有再說。我所知道的,也就是您今天在場聽到的那些。”

  “那就好,那就好……”錢伯仁如釋重負。

  正當他們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的時候,錢伯仁看見遠處走來了張沐,正笑著跟他們招手。突然他看見,張沐身后似乎還正跟著一個身影,不情不愿地走著,并且不斷地被張沐催促。

  “用腳趾頭想,都應該知道是哪個老東西了。”錢伯仁心里想。

  張沐將程革帶過來后,程光明和張沐使了個眼色,他們二人面對面的坐著,也將錢伯仁和程革安排著面對面了。

  雖然坐定,但錢伯仁和程革仍然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二人各自看向一邊。

  “菜來嘍~”店家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宮保雞丁,豉汁蒸魚,芙蓉湯等,都是非常簡單家常的菜肴,但是聞起來卻香味十足,看起來這家店確實有兩把刷子。

  程光明為錢伯仁和程革的酒杯倒上白酒,說道:“爸,叔,大家開動吧。這家店,我和同學好友們經常來,味道特別好的。”

  然而錢伯仁和程革卻沒有人接他的話茬,依然沉默著。

  程光明被弄得非常尷尬,他看了看張沐尋求幫助,而張沐也兩手一攤,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表示不知道該怎么打破這個僵局。

  “看來今天是完成不了媽媽安排的任務了……”程光明心里想。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飯桌上的菜也從熱慢慢地變冷。

  終于,似乎是錢伯仁忍不住了,他先開了口:“所以,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兒?大學時候看你能的,怎么會最后生不出孩子呢?”

  程光明和張沐繃不住了,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又要掀桌子了嗎?他和張沐互相看了看,連忙摁住桌子,防止重現中午的那一畫面。

  但奇怪的是,程革卻沒有生氣。他點燃了一支煙,順手問道錢伯仁:“抽嗎?”

  “來一根吧。”錢伯仁很自然地接了過去。

  程革深深地吸了一口,向空中吐出了一圈煙霧。他頓了頓,向錢伯仁講述起了自己在大學畢業后的發生的事情。

  程革大學畢業之后,按照他父親的遺志,去報名參了軍。作為部隊里面少有的高學歷士兵,他自然得到了領導的氣重,甚至還想要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但是他當時已經和任珂私定終身,于是他拒絕了領導的請求。

  由于他剛正不阿,性子直,經常得罪別人,于是他被分配到了最困難、最艱苦的邊境山區當中,成為了一名邊防戰士。

  然而有一天,他們部隊所在的轄區發生了嚴重的洪澇災害,他的部隊奉命去營救受困的百姓。于是他和戰友們一起,堅決地執行上頭給予的重要任務。

  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為了營救百姓,將一個孩子高高舉過他的頭頂,在洪水中淌水走過。湍急的洪水從他身邊飛速的流過,突然之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隱私部位被隨洪水急流的尖銳物體猛烈地撞擊,一陣鉆心的疼痛,似乎要將他疼暈過去。但是為了手頭上的孩子,他強忍著疼痛,將小孩子交付給自己在岸邊上的戰友之后,便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之上。身旁的戰友守候著他,看到他醒來,一陣驚喜,卻又轉化成難堪與悲痛。領導來看望他時,也都只默默搖頭,嘆氣不語。

  原來,由于那場洪水太急,一個尖銳物品擊中并撕開了他的要害部位。只是河水太臟,受害面積又太大,送醫后,醫生為了保全他的生命,防止感染擴大,只能做出了他從醫一生中最難做出的決定。

  因此,程革失去了一個男人,最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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