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老同學,幾十年沒見了。”程革冷笑著對錢伯仁說。
“您二位原來是老同學嗎?我只以為是校友呢!”張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是啊……”錢伯仁憋了半天,只蹦出這兩個字。
程光明發現錢伯仁老在門口站著不進去,連忙杵了杵他,說:“伯仁叔,您別在門口站著啊,快進去吧。”
錢伯仁雖然嘴上答應,但是腳下卻是灌了千斤的鉛塊一樣,緩緩地挪動了進去。
程張二人察覺出空氣中的異樣,但是為了不讓場面尷尬,還是極力活躍著現場氣氛,組織在大家一起在飯桌旁邊就坐。
此時此刻,房間里安靜得只能聽見時鐘的嘀嗒嘀嗒聲。錢伯仁、程革、任珂三人誰也不開口,誰也不說話,也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就這么一直坐著。
錢伯仁自覺無聊,于是開始試下觀望,觀察著程革家中的裝飾。他們一家看起來雖然簡樸,卻是十分干凈、明亮、整潔,墻上掛著的是程革一家三口,從程光明讀小學到讀大學的幾張合影,同時還掛著一張裝裱起來的見義勇為獎章和證書,內容里的字太小,他看不清,只是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獎章應該是屬于程革的。
程光明鼓起勇氣,率先打破了沉默:“爸,媽,這就是我們跟您提到的,當年的捐獻者,錢伯仁,也就是伯仁叔。”
“啊,知道了。你們這關系發展的挺好啊,都開始叫他叔了。”程革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的氣味。
“啊哈哈哈哈,嗯,還行吧,還行吧。”程光明尬笑著撓了撓頭。
“爸媽,你二位是跟伯仁叔當年都認識嗎?”張沐為了不冷場,繼續提問道。
“那當然,我跟他在大學,可是‘好’兄弟、‘好’哥們兒呢。”程革故意將“好”字拖得很長。
“呵呵,對啊。好兄弟就應該搶兄弟的女人,對嗎?”錢伯仁終于開口說話了,語氣中充滿了積蓄了幾十年的怒氣。
搶女人?他們在說什么呀?程光明和張沐面面相覷,他們有點跟不上這個對話了。
“喲呵,當年的手下敗將,脾氣還這么倔呢,還舔著臉上門來找不自在。”程革的態度還是依舊,“某些人的臉皮也怕是可以用用來防彈嘍。”
任珂踩了踩程革的腳,狠狠地瞪著他,示意他別再亂說了。
“有嗎?我怎么覺得倒是某些人不自在呢。”錢伯仁也開始了反擊,“嘴上說著對方是手下敗將,實際上自己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還要別人幫忙,這不是很可笑嗎?”
“你他媽說什么?”程革一下子被點燃了怒火。
“我他媽就說你了,怎么了?你到好,你可真行啊,一個不下蛋的公雞,沒種的玩意兒,還要去外面借種來給你老婆生孩子。我看你這頭也該去水龍頭下面洗洗了,滿頭的大草原呢。”錢伯仁的言語中竭盡了諷刺。
“那是我愛她,我愿意為她做出犧牲!”程革怒吼著。
“那你這犧牲還挺大的,讓你的老婆替你當年的死對頭生了個孩子,把他辛辛苦苦養大了之后,還送我來給我當兒子,是吧?嗯,我在想,你的孩子應該叫我叫爸呢,還是管你叫叔呢?”
你他媽混蛋!“”程革一拳就向錢伯仁打去,雙方你一拳,我一腳,開始了混戰。場面亂成了一團,把桌子都弄掀翻了,菜和湯流了一地。
程光明和張沐哪里見識過這種場面?他們呆坐在原地,做夢也不會想到,兩個“父親”見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與對方吵架并干了起來。他們更不知道二人所談的對話是什么,這信息量也太大了,他們一時難以消化。
只有任珂顯得有些清醒,努力地拉著架,同時連忙對程光明和張沐他們說:“你們倆在那干什么呢?還不趕緊過來幫忙把他們二人拉開!”
二人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地加入進來,試圖將纏斗在一起的二人拉扯開來。
此時,二人已經如同發怒的公牛一般,誰也不讓著誰,一拳一拳打在雙方的身上。但是幾個回合下來,錢伯仁就漸漸的抵擋不住。即便他生活優渥,多年來堅持鍛煉,身體十分健碩,但奈何對方程革是退伍軍人出身,身體狀態一直維持的很好,還有著軍隊里磨練出來的格斗技能。錢伯仁的體能、身體素質等都不是對手,很快就被程革牢牢地壓在身下。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王八蛋。”二人互相叫罵著。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任珂拉扯著二人,眼淚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程光明崩潰地問道:“爸,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們在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張沐也急了:“你先別管那么多了,先把他們兩個人拉開吧。”
終于,他們二人的體力逐漸耗盡,三人合力將二人拉開。
錢伯仁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而程革這邊體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坐在地上,惡狠狠的盯著錢伯仁。
“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啊?”程光明轉頭又問向任珂。
任珂有些為難的看向程革。
“你說吧,盡管說吧,沒事。”程革大手一揮,卻把頭轉了過去。
于是,任珂頓了一頓,深吸一口氣,做足了思想準備之后,便緩緩向程光明和張沐講述著他們當年的故事。
原來,程革是錢伯仁在大學時期的死對頭,而任珂又是錢伯仁在大學時期曾經的戀人。程革、任珂,與錢伯仁,三人都是大學同屆的同學,
程革和錢伯仁,這倆人在大學入學時就看不對眼,程革覺得錢伯仁性格太過張揚,而錢伯仁則覺得程革死板,教條,迂腐。
二人在學業上互相比拼,在各種問題上吵架,并且在學生組織的各種活動中,也都是針尖對麥芒的狀態。不過二人同樣也亦敵亦友,一方有事,另一方一定會出手相助。
同時,任珂與錢伯仁曾在大學時期短暫的戀愛過,但是沒過多久二人便分了手,并且很快的,任珂又與程革談起了戀愛。因此,錢伯仁一直對程革懷恨在心,覺得是程革橫刀奪愛,把他的戀人給搶走了,于是錢伯仁和程革他倆的關系更加的緊張,二人已經達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聽完他們的故事。程光明和張沐只覺得荒唐和諷刺。一路走來,他們見到的,身上發生的離奇之事已經太多了,錢伯仁、程革、任珂他們三人的這層關系,也只不過是極大地增加了故事的諷刺意味罷了。
錢伯仁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程光明試圖去攔,卻被程革攔住了。
他走出程革家的小區,回頭望了一望,苦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