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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綠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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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莫不明所以,這兩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走了。

  難道這竹林中的人,是他們也害怕的人?

  要知道孔圉和祝鮀可是衛國的上卿,位高權重。

  即便是勢力強大的北宮氏,也要讓著他們幾分。

  “老師,他們這是……”辛莫轉頭看向了萇弘。

  “……辛君,來之前我之所以讓你莫要太過張揚,所有外交辭令都由我來和衛國交涉,就是為了防止這件事出現。”

  “啊?什么情況,那綠竹林中久經是什么人?”辛莫感到背后一陣冷汗。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

  “……有些人,想見她一面,難如登天。有些人,卻躲她也躲不及。只要來到衛國的俊才大賢,一定會受到她的召見……”萇弘苦笑。

  說到這里,辛莫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

  衛公姬元的夫人,宋國公主南子。

  那個讓孔老夫子都為之變色的女人。

  一個春秋史上出名的蕩婦。

  但是也是一個極具政治手腕的女強人。

  站在衛公身后的女人……

  南子,竟然要見自己?

  辛莫有點期待,但是同時也有點害怕。

  畢竟方才孔圉和祝鮀表現出來的神色,并非那么羨慕。

  南子艷名遠揚,乃是當世絕色,誰又不想見她一面呢?

  可是她作風放蕩,即便是當了衛公的夫人,也忍不住要和當年宋國時的情郎,也就是她的遠房堂哥公子朝見面。

  而衛公姬元也是極為豁達之人,為了討得南子的開心,允許南子和宋公子朝在洮地相會。

  這樣的女子,只要是見過她的人,必然會傳出一段緋聞。

  孔老夫子也不例外。

  居于衛國之時,和南子隔帳見面,南子叩頭還禮時,身上佩飾發出清脆響聲,孔子學生子路對此頗為不滿。后來孔子認為衛靈公不是愛好德行如愛好美色一樣,于是離開衛國。

  這段緋聞,幾乎成了老夫子一生的污點,有口難辯。

  不過這件事還沒有發生,辛莫倒是覺得,很有必要到時候跟著孔子一起來衛國。

  看看這件事到底是怎么會回事。

  孔圉和祝鮀之所以顯出害怕的樣子,就是害怕這種事情發生。

  一來他們畢竟是上卿,很愛惜自己的羽毛。

  二來他們畢竟是衛國大臣,怎么能隨意去見君主夫人。

  “老師,你是怕我和那宋國公子朝一樣,受到世人唾棄?”

  “總歸你得小心。”萇弘道:“對于那種男女之事,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不會出什么大亂子。我倒是想提醒你,南子此女,可不是蕩婦那么簡單。”

  “老師這是何意?”

  “其實今日朝堂之上衛公的問題,恐怕是南子發問的。”

  “啊?你是說南子讓衛公問我關于廢除蓄奴和人殉的問題?”

  “沒錯,南子此女十分聰敏,而且對于政事十分上心。如今衛國很多政務,其實是出于南子的決定。我之所以不讓你涉足外交,就是怕她注意到你。你雖為大行人,可是畢竟經驗尚淺,又還年輕……”

  萇弘的話沒有再說下去。

  萬一中了南子的美人計,說出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許下了什么不該許的承諾,那可就是外交上的大事件了!

  “老師放心,我不是那等隨性之人。”

  辛莫鄭重地說到。

  萇弘點頭,然后寺人就帶著辛莫離開了。

  看著辛莫離去的背影,萇弘露出了一絲奇怪的表情:“既然你不是那等隨性之人,怎么連拒絕都不拒絕,就跟著人家走了呢……”

  帝丘城外,小竹林。

  辛莫跟隨著寺人,一路走到了竹林之中。

  這里極為清幽,看似一片竹林,其實種植的時候,經過細心的考量。

  沒有用石子鋪路,通過竹子之間的疏密,自動留出了一條小路。

  不知何處還有一條溪流,聲音時遠時近。

  空氣之中充滿了泥土和花草的香味,加上時不時的鳥叫之聲,似乎能夠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竹林深處,有一處小宅。

  寺人帶著辛莫來到小宅之中,又有兩名帶著面紗的宮女,將辛莫帶了進去。

  青竹搭建的小屋之中,飄出一陣清香。

  辛莫走進屋內,這里已經擺放好了一塊蒲團。

  蒲團之前,是一塊碩大的屏風,看不清后面的事物。

  辛莫坐在蒲團之上,一旁的宮女已經為他燒好了太和湯,里面還飄了幾朵花瓣。

  “竹林中沒有什么值錢的事物,只能用太和湯招待辛子了。”

  屏風后面,傳來一陣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

  帶著一點宋國的口音,倒是有幾分可愛。

  所謂太和湯,其實就是燒開煮一會的清水。

  俗稱白開水。

  雖然撒了一點花瓣,可是還是開水。

  “此物甚好,助陽氣,行經絡,促發汗,乃是上乘飲品。”

  說完,辛莫端起面前的陶碗,喝了下去。

  “嘻嘻,辛子既然喜歡,那就多喝一點。小女子這里什么都缺,唯獨水多的是。”

  屏風后的聲音再此傳來。

  “咳咳。”辛莫差點被嗆到,趕緊放下了碗。

  “辛子怎么了?”

  里面傳來關切的聲音。

  “沒事,喝的太急。”辛莫神色淡然。

  “聽說辛子所建造的學宮指中,男女都能上學識字?”

  “是的。”辛莫道。

  “我從未聽說過,女子也能進入學宮識字的。”南子幽幽的聲音傳來。

  這讓辛莫忍不住想揭開屏風,看看后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在辛國,無論男女,都是一樣的。女的也可以勞作賺錢,女子能頂半邊天嘛。”

  “噗嗤……”屏風后面笑了起來:“辛子還真是風趣,女子除了嫁人生子,能有什么用呢?”

  “夫人居于深宮,卻能幫著衛公將衛國治理的井井有條,這難道不是半邊之天?”

  “可是我終究不能向前一步,只能在此屏風后和你交談。”

  “屏風是你自己立起來的,可并非別人幫你立下的。”

  “小小娃兒,亂說一切。”南子似乎在發笑:“我問你一件事。”

  “夫人請講。”

  “我們衛國,地處中原,四面受敵。君子今日在朝堂上說,霸主國都在追求更多的領土,我們衛國西面是晉國,東面則是齊國、魯國,南方還有鄭國和宋國,難道就應該看這霸主國擴張,直到很多年之后,沒有我們衛國的容身之地?”南子問道。

  這是一個很有遠見的問題。

  辛莫也這才正視起眼前的女子,想起了萇弘所說的話。

  這女子絕對不是一個蕩婦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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