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莫走到了跟前,拿下了臉上的面罩。
“范襄!我來取你狗命!為徐厚報仇!!!”
“辛莫?!你……竟然是你!”
范襄難以置信,為什么殺自己的會是辛莫。
從范襄的角度來說,他和辛莫可沒有半點糾葛啊!
就算他逼死了徐厚,可是那畢竟只是一名私商啊。
難道辛莫會為了一名鄭國的私商,對自己出手?
這辛莫莫不是瘋了?!
“沒錯,是我。”辛莫手中的吳鉤滴血:“你可認得這吳鉤?”
“吳鉤?你果然是為了那個商人而來。”范襄一臉的不可思議:“為什么?他不過是一介商人,而我可是范氏子弟!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范氏都可以給你!”
辛莫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明白的。
“我要什么?我要和我的朋友把酒言歡,言無不盡,你可以做到嘛?”辛莫的臉上露出了慍色,直接嚇的范襄不再呼喊。
“你可以為了你們范氏,逼死一名重信重義的商人,那我也會為了我的朋友,殺了你范襄,用你的血,祭祀我的好友徐厚!”辛莫朗聲。
雖然和徐厚只有過短暫的交往,但是辛莫已經將徐厚視為自己的朋友了。
“為什么……他不過是一名私商啊!”范襄瘋狂了一般:“你我皆為卿大夫,為何要為了一介平民逼我至此!!!”
“你永遠不會明白的。”
這是范襄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明月當空,吳鉤如月。
鮮血奔涌出來,范襄終于死在了辛莫的吳鉤之下。
沒有半點的猶豫。
“徐君,這下你可以安心地走了。”
月光之下,辛莫認真地擦拭著吳鉤,將上面的血污全部擦的干干凈凈。
此時孔肆也追趕了上來。
他仔細查看了一下,確認范襄和那個不知名的馭者都死了之后,才和辛莫連夜趕回了狄泉城。
到達狄泉附近之后,辛莫換成了一輛馬車,饒了一個圈子,從辛氏的酒坊那里回到了狄泉城。
回到狄泉城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第二天,狄泉城迎來了一個重磅的消息。
范襄死了!
死在距離狄泉城外,和他一起的范氏武士,無人生還!
晉國的范氏,如同瘋了一般,直接封鎖了狄泉城方圓百里的環涂,要找出兇手。
士彌牟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負責調查范襄死亡的真相。
頓時狄泉城內人心惶惶,所有的工作都停了下來。
各家各國都將他們的人聚攏到了一起,不要到處生事,生怕這件事牽扯到了自己。
周王室也急了,司尉帶著人到處打探消息,看看最近狄泉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司徒劉公也派出了大量的人,打探這是不是亂黨干的。
狄泉城中突然涌出了大量身著黃衣的采詩人,他們從王畿各處被召集了回來,將最新的情報匯聚到了范氏和萇弘跟前。
一直到了深夜,狄泉城都沒有安靜下來。
到了午夜的時候,一聲驚呼又從劉公府中傳了出來。
魏舒死了!
從大陵澤田獵完畢之后,晉國正卿竟然死在了回程的途中!
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件。
比起范襄,魏舒的死更讓人們恐懼。
韓不信親自去詢問魏戊事情的原委。
只見魏戊臉色沉痛,只告訴韓不信這是一場意外。
原來魏舒在田獵之時,追逐一只黑熊,來到了一座小山坡。
可是不知為何,他竟然從戰車上跌落下來,摔成了重傷。
最終支持不住,死在了回來的途中。
魏戊悲憤不已,父親的突然死去,又是因為田獵而死,必然給魏氏帶來巨大的災難。
當他聽聞范襄死在狄泉城外,正好是去大陵澤的路上時,魏戊突然問了一句:“范襄要去做什么?”
是啊,范襄要去做什么?
他為什么帶著十名護衛,朝著大陵澤的方向走去呢?
劉公、單公、萇弘聽到這句話,已經感覺到了這件事并不簡單。
魏戊看向了士彌牟,但是士彌牟并沒有說什么。
“這件事,交給我們魏氏自己處理吧,魏戊不敢勞煩諸君。”魏戊對眾人說道。
晉國正卿魏舒,就這樣悄悄回到了晉國。
但是范氏的事情可還沒有結束。
士彌牟將范襄來到狄泉城后所有的情況都了解了一遍,很快懷疑到了鄭國商人的頭上。
畢竟范襄唯一得罪的,就是鄭國的商人。
這可嚇壞了國參。
他叫上了一大群公子,還有各國來的使臣,想讓他們為自己說情。
王宮路寢,士彌牟站在大殿中央,如同審訊犯人一般審訊國參。
可是那畢竟是范氏的嫡系子孫,深的范鞅寵愛,士彌牟怎么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兇手?
“我們鄭國一向追隨霸主國,怎么敢行這般兇事?!”
國參幾乎都快哭出來了。
他身后的那些商人,也都站在大殿之外,哭成了一片,訴說著自己的無辜。
看到這一幕,辛莫心中雖然有一點同情國參,可是一點也不后悔。
這是國參應得的!
他的父輩,用了數百年時間建立起來的商人和國家的同盟,在他這一代算是徹底的完了。
鄭國商業繁榮,如果能有子產這般賢人勵精圖治,即便不能稱霸,也能縱橫捭闔于各大國之間。
如果都像國參這樣跪舔霸主國,那么鄭國將會越來越衰敗。
“辛氏君子!你應該問問辛氏君子!那日徐厚是因他而死,而他也怒不可遏,想要殺了范襄!而且他的那個馭者,據說身懷絕技,殺人不眨眼!”
就在這時,國參看到了辛莫,指著辛莫說道。
“哦?還有這事?!”
士彌牟的目光看向了辛莫。
辛莫向前一步,向眾人說出了那日的情況。
“也就說,你覺得范襄逼死了你的友人,所以懷恨在心,殺了范襄?”士彌牟問道。
“我沒有。”辛莫當然不會承認。
“你沒有?證據呢?”士彌牟問道:“我問你,范襄死后第二天,你從城外歸來,到底去了何處?”
“去了公子儼的采地,酒坊轉了一圈。”辛莫道。
“去酒坊之前呢?”士彌牟繼續逼問。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地聲音說道:“不可能是辛君。”
眾人扭頭一看,竟然是鞏公離。
“哦?鞏公?你見到辛莫沒有離開狄泉?”
“范襄死在夜里,而那天辛君和我一直暢談到入夜才離開我的府上,他的馭者也是一樣。即便他從我那里直接出發,一夜之間,能趕到范襄死的地方,然后早上再回來嗎?”鞏離說道。
眾人稍微算了一下,就知道不可能的。
范襄走那么遠的路程,是從早上就出發的。
辛莫晚上還在狄泉,怎么可能追上范襄?
而這,也是辛莫那日故意再狄泉城轉悠了一大圈,和鞏公暢談一番的緣由。
要做好不在場的證明。
“即便不是他,難道他就不會派人截殺?”士彌牟說道。
“那也至少得找到兇手再說。”鞏公離皺了皺眉頭:“這樣胡亂猜疑一番,豈不是人人都有嫌疑?”
士彌牟不語。
他自然知道這件事十分蹊蹺,他一口咬定是辛莫只不過是想詐辛莫一下。
畢竟他也不認為辛莫會為了這么一件事去殺范襄。
最重要的是,辛莫不過是一名小行人,他可沒有軍隊,也沒有死士去做這件事。
就算辛莫身邊的人再厲害,他能一個人殺了十個人?
“我認為這件事絕對不會是辛君所為。”萇弘開口道:“辛氏家中貧寒,眾所周知,也就最近一年才靠著天青酒賺取了一些錢財。家臣不過十數人,要想殺了范襄身邊所有人,也不是這十幾個人能辦到的。”
就在這時,外面有寺人通報,宋國的大夫樂祁趕來了。